第14章 (1)

隔着車窗玻璃,祝星燃與不遠處的男人視線相撞。

霍庭恩長腿邁開,颀長挺拔的身影逆着光,不疾不徐地朝她的方向走過來,眉眼清隽俊美,眼神清冷疏淡,即便對方顯露出的情緒不多,可祝星燃的心髒還是重重跳了一下。

也不知為什麽,她明明什麽也沒做,可此時在家門口看到霍庭恩,她心底竟莫名有一絲....心虛?

就在祝星燃愣神的間隙,駕駛座上的江松年推開車門下車查看情況,祝星燃紅唇微張了張,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只好跟在他身後,慢吞吞的下車。

江松年不認識霍庭恩,只覺得迎面走來的男人眉眼冷峻,氣場強大,不太像只是經過的路人,撞上對方清冷淡漠的目光,江松年神情微頓,正要同男人交涉,剛才故意使用遠光燈的事兒。

未等他組織好措辭,面前的男人視線直接掠過他,冷冷淡淡的望向他身後,瘦削的薄唇慢條斯理地輕掀:“霍太太,過來。”

霍庭恩的聲線向來溫潤清越,此時音質卻偏冷,唇齒間吐出的幾個字沒什麽溫度,連帶着周圍的氣壓都降了幾分。

祝星燃就跟在江松年身後,聽到霍庭恩喚她,她款款撩起纖長卷翹的眼睫,清淩淩的眸光迎上霍庭恩的視線,無所畏懼。

聽到這句“霍太太”,江松年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意識到男人注視的方向,江松年倏地愣在原地,緊鎖的眉心溢滿詫異。

祝星燃淡定從容地自江松年身後緩步走向前,站定在霍庭恩面前,明豔昳麗的紅唇含笑,聲音溫柔,婉轉動聽:“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江松年。”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很好。”

霍庭恩英俊的眉骨輕擡,漆黑剔透的瞳仁劃過抹極淡的情緒,大腦本能地捕捉到那幾個字眼:“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很好”

因祝星燃的主動介紹,讓江松年心底冒出一絲歡愉,他朝面前身形高大的男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聲招呼,客氣又疏離。

霍庭恩黑如鴉羽的眼睫微斂,唇角噙着抹淺淡的弧度,語氣無波無瀾,淡聲道:“我是祝星燃的丈夫,霍庭恩。”

祝星燃努努唇瓣,擡眸看了眼霍庭恩,兩人不過是訂了婚,這家夥倒是挺自來熟,直接以她的丈夫自稱。

祝星燃正暗暗腹诽,有些懷疑霍庭恩此時的小心思,一旁的江松年心中一梗,因對方這句“祝星燃的丈夫”,臉色微變,眉眼微不可察的黯淡了一瞬,而後他克制着胸腔的堵塞,客客氣氣地問了句:“聽星燃說,你們訂婚沒多久,霍先生現在就以夫妻關系相稱,是不是有些早?”

霍庭恩緩緩勾唇,墨黑如漆的眼眸清朗如皓月,雖是笑着的,可黝黑的眼底笑意極淡,不疾不徐地開腔:“江先生有所不知,明天是個吉日,我們正打算去領證。”

語落,他頓了頓,唇角的弧度愈深,喉間溢出的聲線淡定從容:“至于稱呼,自然沒什麽區別。”

霍庭恩說得雲淡風輕,江松年的神色一僵,表面客套的淡笑瞬間褪得幹幹淨淨,他嘴唇緊抿成一道僵直的線,克制的情緒隐隐有崩塌的跡象。

一旁的祝星燃更是聽得一愣一愣,霍庭恩剛剛說什麽?明天是個吉日,他們打算去領證?

明天領證?她怎麽不知道?!而且還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祝星燃杏眸微嗔,眼神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霍庭恩倒是面不改色,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未分給她。

此時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微妙與尴尬,祝星燃黛眉輕蹙了蹙,随即上前主動挽住霍庭恩的胳膊,纖細白皙的指尖不露痕跡地捏了下某人硬邦邦的胳膊,充滿暗示意味,而後朝江松年柔聲開口:“松年哥哥,我們先回家了,你回去的路上也注意安全。”

江松年眸光微頓,笑着點頭,打算目送她離開。

兩人轉身前,霍庭恩斂睫看向面前的男人,眸色幽深,語氣卻溫和:“對了,謝謝江先生今日送我太太回家。”

一聲“松年哥哥”倒是喊得順口。

“日後我們舉行婚禮,江先生一定會來的吧?”

霍庭恩狀似不經意的一句詢問,倒讓江松年品出一分笑裏藏刀的意味,也深覺此人城府極深。

一字一語可比那些尖鋒利刃更要傷人。

江松年抿唇,明顯感覺到眼前人極具壓迫性的氣場,他維持着表面那分體面,眉眼斯文無害,語氣卻認真:“我和星燃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比一般人要深厚,自然是要去的。”

霍庭恩俊逸的眉骨輕擡,神情若有所思地輕點下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婚禮見。”

祝星燃濕亮明澈的杏眸睜圓,一時無言。

撂下這句話,霍庭恩牽着祝星燃離開,進入門廳,再到電梯間,祝星燃回頭了兩次。

江松年沒有久留,很快上車然後離開。

聽到那陣車子引擎的聲響,祝星燃緩慢回過神,細彎黛眉輕蹙,紅唇抿了抿,心底劃過抹異樣的情緒。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剛才霍庭恩和江松年的話,她隐隐嗅出一絲淡淡的火/藥/味,還有刀光劍影。

兩人是在暗暗較勁嗎?

祝星燃纖長卷翹的眼睫低垂,耳畔烏黑柔軟的碎發慵懶的垂落在胸前,兀自出神,直到指尖傳來的輕微痛感,讓她黛眉輕蹙,掀動眼睫,看向面前神色冷淡的男人。

此時男人正牽着她的手,都進電梯了,也不知道主動松開,這是演恩愛夫妻上頭了嗎?

祝星燃紅唇一翕一動,聲線綿軟溫柔,微帶一絲惱意的嬌嗔:“霍先生,你捏疼我的手了。”

霍庭恩垂眸,幽深平靜的目光落在兩人相牽的手,随即收了力道,松開祝星燃。

電梯還在緩緩上行,祝星燃掃了眼前方不斷變化的數字,清淩淩的眸光落向電梯內茶色的反光鏡,那裏清晰的映出兩人一高一矮的身影。

男人西裝革履,肩寬窄腰長腿,可惜那張清隽俊美的面龐,表情卻不大好看,白白浪費了這優越的身型。

祝星燃撩起臉側散落出的碎發,蔥白玉指将其輕輕別在耳後,注意力卻一直在霍庭恩身上,也不知道她這位未婚夫是如何知道她的住處的,今晚倒是十分巧合,剛好在江松年送她回來時,迎面撞見。

感覺到女人落在他臉上打量的視線,霍庭恩垂眸,鴉羽似的眼睫籠着漆黑剔透的瞳仁,姿态閑适從容,好整以暇直視過去。

祝星燃有太多的疑問,倒也沒藏着掖着,直白的問:“霍先生,您不是說,這兩天出差嘛,怎麽會在這?”

霍庭恩單手插兜,骨骼料峭的肩膀瘦削挺括,披着頭頂上方的光輝,襯得清冷如玉的面龐多了抹溫柔的顏色:“處理完公事,恰好路過。”

兩人一同走出電梯,祝星燃在前面帶路,步子款款,錦繡旗袍包裹着她窈窕婀娜的身段,薄背纖腰,胸前的曲線玲珑有致,柔情萬種。

聽着霍庭恩的回答,祝星燃輕笑,淡聲反問:“你覺得我信嗎?”

霍庭恩的目光落在未婚妻盈盈一握的細腰上,憶起昨夜淩晨結束時,他抱着她去浴室清理,在她瑩潤白嫩的腰窩處,看見自己清晰的指印。

被他肆虐之處,似詭麗妖冶的烙印。

霍庭恩沒有作聲,瘦削的薄唇微抿,昏暗寂靜的樓道內,面前的密碼鎖門在嘀一聲後自動開啓。

“你不說話,算不算心虛——”

祝星燃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微微側身,揶揄的話還未說完,黯淡光影中,身後的男人不動聲色地逼近,高大的身影将她吞噬,修長有力的臂膀精準扣住她纖細柔軟的腰,似乎輕輕一折就會斷,于黑暗中将她直接抵在身後的牆壁上。

身後的門應聲而關,祝星燃只覺得眼前一黑,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一陣天旋地轉間,屬于霍庭恩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将她席卷包圍,她薄背抵着牆壁,有些慌亂,心跳也不自覺加快。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祝星燃甚至能感覺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只要她稍稍擡頭,就能觸碰到他瘦削堅毅的下颚。

昏暗的環境總能将人的感光無限放大,祝星燃抿唇,濃密卷翹的眼睫輕顫,臉頰和耳根燙得厲害,她調整着有些紊亂的呼吸,瑩潤白皙的指尖戳了戳男人溫熱堅實的胸膛,嬌俏的聲線有幾分惱意:“.....你想幹嘛?”

女人柔軟似嬌嗔的聲音回蕩在寂寥黑暗的玄關處,被濃稠夜幕襯得格外清晰,婉轉動聽,在霍庭恩看來,沒有絲毫威懾力。

他漆黑筆直的眼睫低垂,瞳仁明澈清朗,借着客廳那漏出的半點月光,霍庭恩微微俯身,冷白修長的指撚起祝星燃垂落在胸前那縷柔軟的發絲,玉質般溫醇清越的聲線響起:

“祝蘭萱告知我,你今晚和青梅竹馬有約。”

聞言,祝星燃神情稍頓,祝蘭萱?青梅竹馬?

她後知後覺,今晚和江松年重逢後的一聚,被有心人偷拍了,并且還十分貼心的送到了她的未婚夫,霍庭恩面前。

祝星燃劇烈的心跳緩緩歸于平靜,她臉上的笑意極淡,尤其從霍庭恩是從祝蘭萱那了解到的,這種感覺比吞了蒼蠅還令人作嘔。

祝星燃心裏有股氣,雙手抵在霍庭恩胸膛用力推了他一下,試圖将面前這塊堅實又冷硬的石頭推開,偏偏面前的男人巍然不動,就這樣欺身在她身前,任憑這暧昧持續發酵。

既然推不開,祝星燃也沒硬撐,她偏過腦袋,好看柔美的唇形不悅的輕抿,她輕哼了聲,聲線依舊柔軟,卻少了溫度,多了絲淡淡的諷刺:“所以,霍總這是來捉奸了?”

沒想到祝蘭萱一天到晚這麽閑,派人跟蹤偷拍她,估計拍到她和江松年的畫面,高興的直拍手吧。

雖然室內沒有光線,無法看清女人的臉,可霍庭恩卻猜得出,這會懷裏的人對他肯定沒什麽好臉色。

他抿唇,語氣溫和,緩緩開口:“我對自己,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祝星燃扯着嘴角笑了笑,“不過話說回來,霍總還挺忙,竟然有空跟其他女人聯系得這麽緊密。”

霍庭恩身形一頓,清隽疏淡的眉眼蹙起一道淡淡的褶皺,耐心解釋:“她聯系了趙秘書,我已經讓秘書拉黑了。”

聽着這種蒼白的解釋,祝星燃的心情實在好不起來,意味不明的輕哼了聲。

霍庭恩抿唇,箍在女人腰上的手不自覺收緊,壓低的聲線在黑暗中磁沉醇厚,格外蠱惑人心。

“不開心?”

誰遇到這種破事開心得起來?

祝星燃努努唇瓣,蒲扇似的眼睫低垂,眼波淡淡流轉,默不作聲。

靜默片刻,頭頂上方傳來男人熟悉溫沉的聲音:

“抱歉霍太太,我不是懷疑你。”他的語氣難得這麽認真。

祝星燃擡眸,細長明媚的眼尾微揚,冷冷淡淡地反問:“那是什麽?”

霍庭恩眉骨輕擡:“真的要聽嗎?”

祝星燃于黑暗中摸到他身前的領帶,于是蔥白指尖捏着,不輕不重的拽了下,故作兇悍道:“當然啦,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

未來的霍太太發起火來很兇的。

霍庭恩“嗯”了聲,語速慢條斯理地開腔:“原因很簡單,擔心自己的老婆被人搶走。”

祝星燃:“......”

就這???

她的臉倏地一熱,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嗓子,小聲嘟囔:“剛剛不知道是誰說,只是順路過來。”

聞言,霍庭恩輕笑,寬大發燙的掌心隔着女人旗袍單薄的布料,燙着她腰窩脆弱的皮膚,指腹緩緩摩/挲過:“現在還明知故問?”

因他若有似無的小動作,祝星燃呼吸微頓,心髒重重跳了一下,脊柱像是被過了道電,從單薄的脊背一直酥酥麻麻蔓延至全身。

祝星燃纖長眼睫輕顫,臉頰燙得都在冒熱氣,她定了定神,雙手抵在霍庭恩胸前,明豔欲滴的紅唇輕啓:“你、說話就說話,靠這麽近做什麽。”

霍庭恩無聲勾唇,氣息緩緩壓下來:“因為不止想說話。”

祝星燃“啊”了聲,未等她開口,面前的男人忽然擡手,冷白似玉的長指輕挑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尖,迫使她擡頭,不疾不徐道:“還想吻你。”

感覺到男人的唇即将覆上來,祝星燃的身體下意識後傾,摸着黑,伸手急忙捂住霍庭恩溫熱瘦削的薄唇,急忙道:“等等!”

“嗯?”

祝星燃慢吞吞地收回手,唇齒間呼出的氣息都是熱的,她舔了舔略顯幹澀的下嘴唇:“我想開燈,看看你的樣子。”

霍庭恩身形一頓,棱瘠的喉結緩慢的上下滑動,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揉了一下。

他薄唇微抿,身體後撤,似是妥協,給了霍太太開燈的機會。

祝星燃稍稍起身,伸手在牆壁上摸索了幾秒,“咔噠”一聲,室內的燈光瞬間亮起,昏暗的視野變得明亮,女人清新溫暖的原木風客廳出現在眼前,與霍庭恩那性冷淡的裝修畫風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然而就在下一秒,祝星燃趁霍庭恩出神,嬌小纖瘦的身影輕巧地從他懷裏溜出來,像只行動靈活的狐貍,輕松出逃。

霍庭恩的懷裏落了空,他虛握了握掌心,漆黑筆直的眼睫掀動,擡眸望向不遠處的窈窕佳人。

祝星燃從過道處冒出腦袋,黑白分明的杏眼笑得彎成兩抹月牙,頭頂上方的吊燈散發出明亮耀眼的光芒,映着女人漆黑明澈的瞳仁,似有光芒熠熠的星辰流動。

祝星燃柔美小巧的下巴尖微揚,明豔昳麗的眉眼間有幾分慵懶和竊喜,慢悠悠道:“霍先生,我這人小氣得很,這會兒氣還沒消呢。”

“你一個人慢慢親吧~”

撂下這句話,祝星燃将某人丢在客廳,自己則轉身回了卧室,許是怕霍庭恩會突然闖進來,祝星燃很有危機意識的從裏面反鎖了一道,這才放心。

目視未婚妻消失在轉角,霍庭恩淡定挑眉,勾唇笑了笑,緩緩摩/挲指腹,屬于女人的餘溫淡淡了無痕跡。

回到卧室,祝星燃平躺在床上,整個人陷進柔軟的被子,她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直到一旁的手機傳來幾聲震動。

第一條是小周發來的。

“老板,我好像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祝星燃眨巴眼,翻了個身,拿過一旁的粉白色玩偶抱在懷裏,蔥白指尖在屏幕上打字:“什麽大事?”

小周:“下午來劇院接您的那位,是不是《極夜》的導演江松年!”

原來是這事兒,祝星燃垂眸,莞爾一笑:“嗯,是他。”

小周:“我靠!原來真的是他!當時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覺得有些眼熟,回來翻看了一下我之前買的雜志訪談,江松年本人和雜志照片一樣帥诶。”

江松年是近兩年的新秀導演,雖然作品少,但他極具天賦,處女作《極夜》就被提名國內知名度極高的三大獎項,雖然只拿了金鐘獎,但實力不容小觑,娛樂圈裏想與他合作的藝人不在少數。

沒想到江松年竟然和自己老板認識,而且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

這兩天站在吃瓜第一線的小周感慨連連:“老板,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我不知道的[星星眼]”

未婚夫是金融圈無人敢得罪的大佬霍庭恩,發小又是導演界的青年才俊,老板簡直是人生贏家。

祝星燃單手支着腦袋,腦子裏飛快搜索小周想要的驚喜,于是回複道:“我答應了江松年,同他合作拍攝一組文化宣傳片。”

看到老板發來的消息,小周激動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拍拍拍!你倆合作共贏,肯定能一炮而紅。”

祝星燃被逗笑,正回複小周的消息,屏幕上方忽然彈出一條新消息,和一個熟悉的頭像。

是被她丢在客廳的霍庭恩。

他說:“借用你的書房一會。”

祝星燃回複:“你随意。”

看着霍某人發來一句客客氣氣的“謝謝”,祝星燃貝齒輕咬着下嘴唇,回想起剛才在玄關處兩人的對話,瑩潤白皙的小臉若有所思。

霍庭恩聽了祝蘭萱的話,特意來這一趟,不是來“捉奸”,而是擔心自己的未來老婆被別人搶走。

祝星燃心念一動,慢慢握緊了手機,那時沒有開燈,以至于她只聽到他的解釋,沒有看清他眉眼間的情緒,如果開了燈她或許能看的清,這句話是真是假。

祝星燃回過神,伸手捂着胸口處咚咚作響的心跳,繼續給某人發消息:

“霍先生,說謊話的人比鼻子可是要變長的~”

霍庭恩挑眉,發了個問號過來。

祝星燃兩只手抱着手機,纖細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打字:

“你今晚對我朋友說,咱倆明天去領證。”

“這是什麽時候決定的事兒,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天知道,她當時站在霍庭恩身邊,聽見他提到領證有多震驚!

霍庭恩此時正坐在書房,高大的身形坐在粉色卡通形象的軟椅上,有些違和感。

想到剛才的“沖動發言”,他眸光微頓,骨節明晰的長指在鍵盤上打字,可惜删删減減,變為空白,竟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祝星燃抱着手機等了會,見對面的人遲遲沒有回消息,肯定是心虛了,她壓了壓瘋狂上揚的嘴角,揶揄道:“還有個事,我得提醒霍總~”

“明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哦~”

霍庭恩:“......”

看着某人發來的六個點,祝星燃已經想象到他冷着臉不爽的樣子,越想越覺得好笑,噗嗤一下笑出聲。

霍庭恩清隽疏淡的眉眼輕蹙,看了眼電腦屏幕中的工作郵件,幽暗深邃的目光又落回到對話框。

他鎮定地回答:“訂婚和領證沒有區別。”

一看這話,祝星燃濕亮明潤的杏眸睜大,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頂着稍稍淩亂的發絲,氣得鼓了鼓腮幫子,這下沒耐心打字,直接按下語音條:

“拜托霍先生,訂婚和領證區別太大了,前者是未婚美少女,後者可是已婚少婦,我還是美少女呢!”

收到未婚妻發送的語音,霍庭恩眉骨輕擡,倒有幾分意外,他斂起眼底的笑意,點開聽,女人的聲音溫柔婉轉,語速慢吞吞地,尤其自稱“美少女”的時候,尾音軟綿綿的帶着幾分嬌俏。

不算大的書房安寧靜谧,微帶涼意的晚風從半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吹得米白色的落地薄紗窗簾輕輕晃動,空氣裏彌漫着清新幽淡的栀子花香,是祝星燃之前點的香薰蠟燭殘留的餘香。

語音條不算長,女人的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像裹了層草莓糖霜的流心巧克力,從裏到外,都是甜的。

霍庭恩瘦削的薄唇微抿,冷白修長的頸線處凸起的喉結緩慢地上下移動,鬼使神差地又用指尖輕點了一下,第二次播放。

語音條發送之後,祝星燃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解氣,于是挑了幾個表情包發過去,用來生動形象的表現出自己憤怒的心情。

“別說了小肥豬.jpg”

“在嗎?出來挨打[鍋鏟]”

“本仙女一jio踩扁你.jpg”

“送你一顆治好腦殘的仙丹.jpg”

霍庭恩無論是工作還是私下,都從未用過表情包,如今看到老婆發來的幾張帶有文字的圖片,他垂眸片刻,薄唇揚起抹淡淡的笑痕。

幾分鐘後,霍庭恩放下手機,冷白修長的手指輕捏了捏眉頭中心,緩解疲憊,郵箱裏還有十幾條工作上的郵件等待他處理,明天甚至還有兩個重要會議,想來只能改為線上。

其實整個酒會過程中,霍庭恩并沒有将那些照片放在心上,雖然“青梅竹馬”的字眼會時不時飄進他腦子裏,但霍庭恩十分清楚,兩人已經訂婚了。

無論與未婚妻共同用餐的人是誰,他都應該給她百分百的信任,這是共同經營婚姻的前提。

只是在走出酒店的那一刻,霍庭恩還是臨時改變了行程。

至于原因,他甚至自己都沒有弄明白,而祝星燃問他時,他也并未說謊。

沒有等到霍庭恩的消息,祝星燃也沒再理會,發了一通表情包後,她倒是心情舒暢了不少,于是脫掉旗袍,去浴室洗漱。

等她換好睡衣,吹幹頭發從浴室出來,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

家裏靜悄悄的,要不是看見玄關處的那雙男士皮鞋,還有書房門口透出的那縷光線,祝星燃還以為某人已經離開了。

祝星燃看了會書房那扇緊閉的門,纖長眼睫微斂,她以為像霍庭恩現在的地位,在家應是養尊處優,享受金錢堆積出的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沒想到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原來一家上市企業的執行董事并非表面看起來那麽光鮮亮麗,私底下竟比普通社畜還要忙碌。

看眼下的情況,霍庭恩今晚多半是要留在這過夜,祝星燃慢吞吞的走到玄關處,濕亮明潤的眸盯着地毯上那雙黑色男士皮鞋半晌,細彎黛眉蹙了蹙,昳麗的眉眼間浮出抹糾結的情緒。

靜了片刻,祝星燃還是決定當個好人。

她先在浴室簡單敷了張補水面膜,又趿拉着拖鞋,噠噠噠去了儲物間,從裏面的櫃子裏拿出一雙新拖鞋,對霍庭恩來說尺碼偏小,不過也能湊活。

霍庭恩從書房出來時,便看到客廳裏那抹忙忙碌碌,螞蟻搬家似的嬌小身影。

祝星燃将長度一米五的沙發整理幹淨,又跑了兩趟,從卧室裏抱來備用的枕頭和被子,霍庭狹長幽深的眼眸輕挑,斜倚着牆壁,清冷疏淡的目光落在那抹忙前忙後的身影上。

祝星燃将長發高高盤起,帶着一個白色兔耳朵的毛絨發圈,臉上貼着一張補水面膜,穿着棉質的碎花睡裙,長度剛剛到大腿的位置,兩條纖細勻稱的美腿皮膚瑩潤細膩,在光下白的晃眼,似能掐出水來。

霍庭恩薄唇微抿,眸色深斂,面上不動聲色,可目光像是被人按下暫停鍵,遲遲移不開。

祝星燃的皮膚雪白細膩,而且極易留下痕跡,輕輕一個草莓印,一道指痕,久久不散,霍庭恩鴉羽般的眼睫輕擡,黝黑的眼底似有思索,也不知她腰上的印記還在不在。

知道老婆板一般似的為他忙碌,霍庭恩還挺感動的,只是看到沙發上的枕頭和被子,這感動來得快,去得也快。

“霍太太,你這是準備跟我我分床睡?”他薄唇輕掀,溫聲開腔。

祝星燃放下枕頭,聞聲回頭。

霍庭恩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此時就站在不遠處,穿着一身幹淨的白襯衫逆光而立,領口的兩顆扣子是解開的狀态,袖口上卷了兩層,露出半截膚色冷白的腕骨,勁瘦有力,完美的像是精雕細琢過的工藝品。

兩人視線相撞,看到男人眼底的疑惑,祝星燃眼睫簌簌扇動,很快回過神來,順便在心裏提醒了自己一句,千萬不要為色所迷!

她緩緩起身,黑白分明的杏眼亮澄澄的:“沒有呀,就是忽然想起來,咱倆還沒領證,同床的事兒還是留到婚後吧~”

霍庭恩:“......”

昨晚還沒這個顧慮,現在倒是将訂婚和領證分的挺清楚。

許是怕霍庭恩對睡沙發有顧慮,祝星燃像個熱情的推銷員,笑眼盈盈道:“你可別嫌棄這個沙發,你的身形睡這個尺寸剛剛好,要是雙腿能彎曲一點那就更完美啦~”

“還有這個枕頭和被單,有淡淡的清香,安神補腦,很容易入眠,簡直睡沙發必備套裝。”

祝星燃越說越起勁,精致昳麗的眉眼熠熠生輝,漆黑漂亮的瞳仁裏眼波流轉,整個人嬌俏生動。

霍庭恩靜靜地聽,清隽俊美的面龐沒什麽多餘的情緒,清冷疏淡的目光卻在不經意間變軟,當無意中劃過女人俏生生的兩條雪白美腿時,他頓了兩秒,薄唇抿緊的唇線微微繃直。

祝星燃說完,停下來問他:“你覺得怎麽樣?喜歡嗎?”

霍庭恩狹長的眼尾懶懶上揚,低低“嗯”了聲,喉間溢出的聲線有些磁啞。

他的目光從老婆的雙腿收回,不疾不徐地開腔:“不錯,我很喜歡。”

霍庭恩的反應,祝星燃表示很滿意:“既然喜歡,那霍總就在這将就一夜吧~”

之後祝星燃催促霍庭恩去浴室洗澡,她則在客廳看電視,開始享受即将到來的周末。

看着舒舒服服賴在沙發上的祝星燃,私底下完全一副嬌俏小女生的模樣,霍庭恩的眼神意味深長,去浴室之前,他溫聲提醒:“對了,趙啓待會送生活用品過來。”

“還請祝小姐幫我拿一下。”一句客客氣氣的“祝小姐”而非“霍太太”,似乎有意配合她。

聞言,祝星燃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霍庭恩慢條斯理地勾唇,轉身去了浴室。

約莫二十分鐘的時間,霍庭恩去了浴室便遲遲沒有出來,而趙秘書也在這個深夜如約而至,為老板送來了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

祝星燃關上門後,看了眼袋子裏的東西,有合腳的新拖鞋,浴巾,睡衣。

見霍庭恩還在浴室,祝星燃拿出浴巾和睡衣,打算好人做到底幫他拿過去,誰曾想,拿出浴袍後,包裹在其中的一個小盒子也随之掉出來,“吧嗒”一聲摔在地上。

祝星燃垂眸瞥了眼,撿起來正欲丢回袋子的時候,才發現是一盒小雨傘。

她手一抖,小雨傘又“吧嗒”一聲掉回在地上。

沒想到霍庭恩的大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她勉為其難收留他一夜,他居然還想着這事兒,更讓人羞恥的是,這些都是趙秘書買的!

祝星燃羞得要死,氣得臉上的補水面膜都掉了,瓷白瑩潤的臉頰泛着嫣然的粉暈,她将某人的浴巾和睡衣丢回袋中,秀麗的黛眉輕蹙,在心底默默将某只人面獸心的大尾巴狼吐槽了一遍。

靜默片刻,祝星燃本來不想給大尾巴狼送浴巾了,但又擔心他會用她的,于是氣鼓鼓地,心不甘情不願地拎着手上的東西去了浴室。

浴室的門關着,裏面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祝星燃抿了抿唇,慢吞吞的挪過,屈起蔥白指尖不輕不重的敲了下浴室的門,朝裏面喊了句:“喂,浴巾和睡衣我拿過來了。”

“就放洗手池邊上,你自己拿。”她的語氣算不上客氣。

祝星燃轉身就想走,下一秒,浴室的推拉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道縫隙,只夠容納一條胳膊進出。

裏面傳來男人磁沉溫醇的聲音,随着白色的水霧緩緩溢出來:“麻煩祝小姐遞給我。”

祝星燃看着浴室那道縫隙,輕哼了聲:“都說了,你自己拿。”

霍庭恩勾唇,擡眸淡淡掃了眼架子,斂起嘴角的笑意,語氣無比認真:“我看裏面這條白色小熊的浴巾就不錯。”

這家夥該不會要用她的吧??

祝星燃急了,羞惱地直呼他大名:“霍、庭、恩。”

隔着浴室的門,霍庭恩聽着女人的嗔怒,俊臉不動聲色,唇角勾着抹似有若無的笑痕。

僵持兩秒,祝星燃貝齒輕咬下嘴唇,軟白的腮幫子鼓了鼓,抓起臺面上的浴巾和睡衣,隔着浴室門的那條縫隙遞過去,與此同時在心底痛斥霍某人有多惡劣。

男人冷白修長的手臂伸出來,勁瘦的臂膀上還有晶瑩的水珠,沿着他性感的腕骨滾落。

祝星燃剛一擡手,本想着将東西遞過去就走,卻萬萬沒想到,霍庭恩的手伸過來,精準無誤地直接扣住她纖細的手腕。

祝星燃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量帶動,踉跄着向前兩步,下一秒,浴室的門忽然被拉開,男人扣着她手腕的力度猛地一收,另一只手臂順勢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輕輕松松将她整個人撈入懷中,帶進了浴室。

祝星燃的力氣哪敵得過一個大男人,就這樣被人跟拎小雞崽似的拎進了浴室,單薄纖瘦的後背直接抵上浴室潮濕的牆面上,屬于霍庭恩的氣息,夾雜着她自己最喜歡的沐浴露的味道,鋪天蓋地般向她湧了過來。

朦胧潮濕的水霧似一層白色的神秘薄紗,淺淺淡淡彌漫開,混着栀子的淡香,充溢在浴室的每一個角落。

祝星燃棉質的碎花睡裙瞬間被打濕,白嫩嫩的腳丫子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差點打滑,只能雙手攀着男人的臂膀,維持身體的平衡。

一片溫熱的朦胧霧氣中,祝星燃毛茸茸的眼睫都被暈染出一層水汽,她蹙起黛眉,不滿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嬌聲控訴:“霍庭恩,我剛剛才洗過澡!”

迷蒙水霧稍稍退散,顯現出男人修長勁瘦,肌肉緊繃的身形,晶瑩剔透的水珠從他漆黑短硬的發頂滾落,滑過堅毅瘦削的下颚,順着棱瘠性感的喉結隐沒于冷白完美的鎖骨處。

祝星燃的目光看看與他的鎖骨停在同一水平面,杏眸直勾勾的,不由得看晃了神,忘了繼續控訴。

頭頂上方,霍庭恩磁沉微啞的聲線穿過朦胧水霧,格外好聽:“那就再洗一遍。”

男人話音剛落,花灑下的溫熱水流又源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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