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知怡一開口,群裏靜了兩秒,一時間門沒人主動搭腔。
祝星燃纖長卷翹的眼睫微垂,無聲地盯着群消息,好半晌沒說話,怪不得小周不想讓自己看手機,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她指尖輕點屏幕,點進那條鏈接。
與霍庭恩相關的微博話題熱度極高,再加上營銷號的圖文并茂,讓這條驚爆內容位于熱搜第一。
祝星燃緩緩劃過那幾張照片,每一張都無比高清,照片中的男人身姿挺拔料峭,矜貴自持,鏡頭下的那張臉360度無死角,五官清隽俊美,像是一件精雕細琢過的工藝品,挑不出一絲瑕疵,即便是原圖直出,也難擋男人周身清冷端方的氣場。
祝星燃的目光移向霍庭恩身邊的女伴,對方長裙曳曳,笑起來明眸皓齒,即便兩人沒有直接的肢體接觸,但鏡頭下的同框卻看起來格外登對。
誰不愛看俊男美女呢,怪不得沖上了熱搜第一。
祝星燃輕抿着唇瓣,面無表情地看完所有照片,對于霍庭恩的女伴她總覺得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時間門卻想不起來,于是點進了評論區:
“卧槽卧槽,記者也太會拍了!盛千總裁這麽帥的嗎???這神仙顏值不混娛樂圈真的可惜了[捂嘴流淚]”
“霍庭恩身價上千億,怎麽可能屈尊降貴混娛樂圈?而且他的女伴季林汀也不簡單,不僅是盛千集團珠寶的代言人,還是季氏地産的掌上明珠,這倆人屬于是豪門之間門的強強聯手了。”
“現在的豪門門檻這麽高了嗎!不僅有錢還顏值這麽高,真是不給普通人留活路了嗚嗚嗚嗚,不過說認真的,俊男美女的組合真的好有CP感哦!!!”
“盲猜兩人的關系不止是商業合作那麽簡單吧?拍賣會開始前季林汀接受采訪時還說,自己很喜歡那支透雕盤龍紋白玉簪,沒想到,霍總居然豪擲七千萬人民幣買下了那支白玉簪,這擺明了就是要送給季林汀的呀!!!”
“我靠!這不是愛情是什麽?!霍總真的好貼心嗚嗚嗚嗚,七千萬就是為了哄女朋友開心,有錢人的愛情都這麽樸實無華的嗎???”
“啊啊啊啊啊磕到真的了!原來兩位不是來出席活動的,是來現場撒狗糧的!”
“......”
祝星燃眼睫微斂,昳麗精致的小臉平靜冷淡,白皙清透的指尖滑動屏幕,慢條斯理地看,評論區清一水的都在嗑霍庭恩和那位季家大小姐的神仙愛情。
祝星燃細長柔美的微揚,微不可察地淡淡輕啧了聲,真是沒看出來,霍總的合作夥伴還真不少。
她一定是中了什麽蠱,才會信霍庭恩的鬼話,說什麽所有的合作夥伴裏,只對她這樣。
他的意思應該是,只給你送房子,別人的話當然是送珠寶咯。
祝星燃被自己的腦補氣到,轉念又想到這是陳知怡轉發在群裏的,擺明了就想給她心裏添堵,祝星燃克制着情緒,雲淡風輕的放下手機,沒有作聲。
一旁的小周反倒有些擔憂,自祝星燃拿起手機那一刻,她就觀察着老板的情緒波動,生怕老板動怒,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
旁人不清楚,但她卻知道老板和霍總現在是什麽關系,于是小周小心翼翼湊過去,小聲關心地詢問:“老板,你還好嗎?”
這種事情換誰都會難受吧,畢竟剛拿到手的結婚證還沒捂熱,丈夫就跟別的女人上了熱搜,更過分的是居然有一大堆不知情網友在那亂嗑cp!
祝星燃忍着心底的那絲不适,嫣然的粉唇輕掀,語氣無波無瀾:“我很好。”
其實換個角度想想,倒也不用太動肝火,她跟霍庭恩雖然領了結婚證,是名義上的夫妻,實則只是聯姻的合作夥伴,似乎和這位季家千金并沒有什麽區別。
聞言,小周半信半疑的看老板一眼,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祝星燃沒再理會群消息,跟個沒事人似的繼續吃晚飯,可今日飯局上周圍坐着的都是劇院的同事,大家都在同一個群裏,陳知怡發在群裏的消息自然也都看見了,一時間門氣氛有些微妙。
先前院裏都傳遍了,盛千集團的那位霍總跟她們劇院的門面擔當祝星燃走得很近,兩人疑似在交往,如今這個爆料一出,無論兩人交往的事是真是假,現在的局面多少有些難看了。
像霍庭恩這種身份地位的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新鮮感自然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沒想到她們劇院仙姿玉貌的大美人也有被大佬厭倦的一天。
衆人神情各異,心底紛紛有些唏噓。
感覺到周圍同事若有似無的打量,小周一開始還有些不大自在,但看自家老板處變不驚,泰然自若,絲毫沒受影響,小周倒也沒再顧忌那麽多,看就看吧,多看幾眼還能少塊肉不成?
晚飯結束後,小周送祝星燃回了市中心的住宅。
小周一邊驚嘆于老板的新家居然搬到了市中心最豪華的富人區,一邊又在心底默默将霍庭恩吐槽了一遍,對婚姻不忠的有錢人只會用金錢來彌補受傷害的妻子。
果然,有錢又長得帥的男人一點也靠不住!
祝星燃正準備上樓時,在樓下的泊車位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商務轎車,她眸光微頓,眼底似有思索,腳步不經意間門慢下來。
看見那串藍底白字的車牌號,小周倏地睜大眼睛,閃着熠熠的光芒,她忙拽了拽自家老板的胳膊,語氣激動的不得了:“老板你快看,那是霍總的車!”
霍總不是在外出差嗎?這麽晚回來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
小周:“他肯定是趕回來向您解釋的。”
祝星燃抿了抿唇,并沒有被小周的情緒感染,她明澈清淩的目光落過去,确定那輛車是霍庭恩的,只是沒有看清車上的人。
如果真的有小周所說的這種可能性,祝星燃想,她或許會認真聽他解釋,如果是誤會,自然最好。
下一秒,副駕駛座的黑色車門打開,只見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社會精英模樣的男人,昏黃的路燈印在那人臉上,祝星燃黛眉輕挑,這下終于看清。
來人并不是霍庭恩,而是他的秘書,趙啓。
趙秘書下車後雙手抱着一個包裝精美,十分貴重的禮盒,動作十分謹慎小心,走過來後對祝星燃畢恭畢敬的微微颔首,溫聲道:“太太,霍總說明天是祝伯父的生日,這是他準備的禮物,希望您明天可以帶過去。”
祝星燃:“......”
原來某人派趙秘書專程跑這一趟,就是為了送祝明邺生日禮物。
祝星燃的臉色稍冷,長睫斂着疏淡明澈的杏眸,冷冷淡淡地掃了眼趙秘書抱着的那個禮盒,她勾了勾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客客氣氣道:“霍總日理萬機,真是難為他記着這些小事了。”
趙秘書是個人精,總覺得太太這話有些不對勁,帶着一絲絲怨氣,他溫和附笑,忙不疊回應:“太太言重了,霍總說這是他作為女婿應該做的。”
祝星燃細長柔美的眼尾輕挑,輕哼了聲,好一個“女婿”,某人這是玩角色/扮演,入戲太深了吧?
怎麽沒見他對她這個新婚妻子上心?真是好樣的。
祝星燃斂眸,清麗嬌婉的黛眉隐隐籠着一層薄薄的陰霾,她冷冷淡淡的看向面前稍顯局促的趙秘書,語氣平靜無波:“趙秘書,你還有什麽事嗎?”
趙秘書斟酌道:“霍總還說,您要是有什麽需要,可以随時通知我。”
祝星燃扯了扯嘴角,卻擠不出一絲笑意,小巧精致的下巴尖兒輕點了點:“有勞了,禮物我先收下,你可以回去了。”
太太發了話,趙秘書也不好久留,于是微微颔首,轉身上了車。
目送趙秘書驅車離開,祝星燃嘴角微揚的那抹笑痕也褪得幹幹淨淨,一旁的小周明顯感覺到自家老板情緒的波動,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但也不敢多言。
和小周道別後,祝星燃抱着懷中沉甸甸的禮盒回了住處,将禮盒随手丢在玄關處,她對霍庭恩送祝明邺什麽禮物一點也不感興趣。
即便他什麽也不送,照祝明邺那阿谀奉谄媚的秉性,也會對着他點頭哈腰。
祝星燃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門,距離霍庭恩與豪門千金神仙愛情的熱搜已經過去兩個小時,然而這兩個小時裏某人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似乎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祝星燃默默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別生氣,她和霍庭恩不過是聯姻夥伴,合作關系而已,犯不着為這點小事動怒,他既然可以找小情人,那她也可以找小鮮肉,話劇院多得是年輕英俊,能力又強的小帥哥。
幾分鐘後,祝星燃不想忍了,軟白的腮幫子氣呼呼的鼓成了小河豚,有句話說得好:“忍一時乳腺增生,退一步子宮肌瘤”
為了霍庭恩的破事氣壞身體實在不值當,于是她拿出手機找到某人的頭像點進去,然後噼裏啪啦打字一頓輸出:
“霍總出差在外,還不忘帶着小情人大秀恩愛,我看時間門管理大師都沒您這麽忙吧?”
“結婚證還沒捂熱呢,就忙着讨小情人歡心了,霍總歲數也不小了,這身子骨還動得了嗎?”
“霍總的這位小情人藏多久了?你們該不會背着我早就在一起了吧?網上可是人人羨慕你們的神仙愛情呢~”
消息發出後,祝星燃不忘将那條微博鏈接也發了過去,她倒是想看看霍庭恩怎麽解釋,到底是誤會還是确有其事,于是又發了幾個應景的表情包:
“姐就看看,你能放出什麽好屁.jpg”
“我都不想正眼看你.jpg”
“噶你腰子.jpg”
“我可以綠你嗎?寶.jpg”
消息發出去,久久沒有等來霍庭恩的回複,仿佛石沉大海。
祝星燃貝齒輕咬着下嘴唇,垂眸直直地盯着手機屏幕,看着安安靜靜的對話框,耐心被一點點磨光。
很好,發消息不回,不解釋,這是心虛?
祝星燃越想越氣,管他是不是心虛,她可沒那麽好脾氣繼續等,像個受委屈的媳婦在這哭哭等變心老公的回應,于是幹脆利落的将人直接拉進了黑名單。
她給過機會的,可惜某人沒有好好把握。
拉黑某人後,祝星燃頓時身心舒暢,連空氣都變得幹淨了許多!
......
祝明邺生日當天
祝家大宅古色古香的書房內響起中年男子震怒的聲音: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霍庭恩已經和你姐姐訂婚了,結婚也是遲早的事,你為什麽還要在這種時候摻一腳?!”
祝明邺不久前才得知,小女兒派人偷拍祝星燃和異性友人共進晚餐,更離譜的是,還将照片發給了霍庭恩的秘書。
祝明邺當時氣得發抖,卑躬屈膝的給霍庭恩賠不是,回來後就想着好好教訓教訓祝蘭萱,奈何小女兒刻意躲着他,幾天不見人影,讓他憋着一肚子火無處宣洩。
今天祝蘭萱終于回老宅,祝明邺第一時間門将人叫進了書房,狠狠教訓了一通。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霍家和祝家聯姻意味着什麽你難道不清楚?!你姐姐好不容易答應訂婚,你也給我消停點!”
“要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祝明邺話音剛落,一道年輕尖銳的女聲不甘示弱地回應:“誰說訂婚就一定會結婚?我不過是讓霍庭恩看清她的真面目,他要是悔婚也還來得及。”
聽見祝蘭萱的話,祝明邺擰眉,頓時氣得面紅耳赤,猛拍了拍書桌:“你在說什麽胡話?!霍庭恩和你姐姐的婚事是一早就商議好的,關系着兩家的未來,怎麽可能說取消就取消!”
祝氏現在一年不如一年,唯有霍家的幫持和關系網才能繼續走下去,兩家的訂婚宴剛過不久,小女兒卻在這種節骨眼上壞事,真是反了天了。
祝蘭萱被父親勃然大怒的氣勢吓到,眼睛唰的一下紅了,卻還是不服氣,有些歇斯底裏:“為什麽一定得是祝星燃?!憑什麽!那我這麽多年的努力算什麽?”
她喜歡霍庭恩,從年少懵懂一直到現在。
打從祝蘭萱記事起,身邊每一個人就不斷在她耳邊灌輸,祝霍兩家日後是要聯姻的,而她從小便以霍庭恩未婚妻的身份被精心照料培養,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努力維持着名媛淑女的表象,片刻也不敢松懈。
可笑的是,臨近訂婚,她卻輸給了在鄉野小鎮長大的祝星燃。
她仿佛就是一只從小被豢養在籠子裏的鳥,被主人精心雕琢調/教成理想中的模樣,她滿心期待有一天能實現自己的價值,卻突然間門被主人告知,有一只比她更适合的鳥能完全代替她的存在。
意識到女兒還在鑽牛角尖,祝明邺眉間門擰起一道深深的褶皺,神情有些疲倦,無可奈何道:“我一開始的确覺得你是嫁給霍庭恩的最佳人選,但你又不是不知道,霍庭恩當初可是指名道姓說,想娶的人是你姐姐,祝星燃。”
這句話他已經說了無數遍,祝蘭萱卻怎麽也不肯接受。
祝明邺沒打算再勸下去,只是不希望小女兒的幼稚行為讓兩家的婚約發生什麽變動,他的語氣平靜又冷血,不急不緩道:“你就算不甘心,也要看清現實。”
聽見父親的這番話,祝蘭萱鼻子一酸,心髒徹底跌入谷底,她看着面前這個從小對自己倍加寵愛的中年男人,此時才開始懷疑,他是把她當女兒看待還是當可以換取利益的物品來培養。
父女倆最終還是不歡而散,祝明邺看着女兒離開的落寞背影,更是冷着臉一言不發。
書房外,祝夫人焦灼不安地等待,自打女兒進去她便一直候在門外,時時刻刻注意裏面的動靜,心裏仍對女兒婚約的事抱有一絲期待。
霍家是京都的名門望族,上流圈內都想高攀的豪門貴胄,女兒如果能嫁入霍家可是天大的喜事,她日後在圈內那些貴太太面前也能站穩腳跟,有一席之位。
然而,父女倆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飄進她耳朵裏,同時也給她潑了桶冷水。
祝明邺心意已決,事情成了定局,之前她還篤定自己的女兒一定會成為未來的霍太太,如今看來,讓女兒嫁進霍家是絕無可能了。
一想到便宜了那個祝星燃,祝夫人就氣得牙癢癢。
見女兒從書房出來,祝夫人連忙上前安慰,可祝蘭萱卻冷着臉沒有回應,看到她後更是扭頭就走,直接回了卧室,緊跟着“砰”的一聲甩上了卧室的房門。
晚上六點,祝星燃帶着禮物姍姍來遲,祝家的管家早早地候在大宅門外,似乎特意在等她。
今天這場家宴,祝明邺并沒有邀請太多的親朋好友,他知道霍庭恩不喜在家宴中應酬,所以今晚的一切都從簡,顯得十分低調。
得知霍庭恩在外出差,但卻讓女兒送來了生日禮物,祝明邺心情很好,打開禮盒後,裏面竟是一個價值連城的元青花雲龍紋象耳瓶。
耳瓶胎質潔白,釉色透明,青花色澤靓麗濃豔,是上上等的藏品,一看就知價格不菲。
祝明邺喜出望外,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對龍紋耳瓶贊不絕口,連帶着對祝星燃也客氣了不少。
男人的态度簡直360度大轉變,祝星燃垂眸掃過那個龍紋耳瓶,目光微頓,眼底劃過抹好奇,于是順手在網上查了一下價格。
不查不知道,查完祝星燃心底頓時一痛,暗暗後悔自己來之前應該看一眼的。
早知道霍庭恩送這麽貴重的青花瓷器給祝明邺,她就該拿出來擺在家裏,換個不值錢的破銅爛鐵進去。
這樣價值連城的藏品送給祝明邺實在是可惜。
見祝明邺将手中的青花瓷端詳了一遍又一遍,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祝蘭萱全程冷着臉,扯着嘴角不屑地輕哼了聲。
祝星燃慢條斯理地擡眸,不偏不倚地撞上祝蘭萱正冷冷盯着她的目光。
女人厭惡的眼神沒有絲毫掩飾,從她進門那一刻起,便視作眼中釘。
祝星燃纖長眼睫輕掀,不避不躲,雲淡風輕的迎上去,莞爾輕笑。
祝蘭萱派人跟蹤偷拍她的事,還沒結束,今天總該有個結果。
祝蘭萱被祝星燃打量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舒服,她正要開腔,借機諷刺一下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祝家大小姐,就在這時,一旁的祝夫人夾了菜放在她碗裏,給她遞了個眼神,示意她不要沖動。
接收到母親的暗示,祝蘭萱唇線緊繃,好一會才将怒意壓制下來,不情不願地收回目光。
“燃燃,你和庭恩最近怎麽樣?在天鵝畔住得還習慣嗎?”祝明邺幫女兒盛了碗湯遞過去,眉眼間門笑意溫和,一副慈父模樣。
祝明邺一開口,坐于對面的祝夫人和祝蘭萱也在這時擡頭看向祝星燃,母女兩人神情各異。
祝星燃輕抿了口湯,濃郁香醇的汁水緩緩滑過喉嚨,唇齒留香,她精致清麗的眉眼平靜無波,不急不緩地開腔:“我們挺好的。”
祝明邺笑着點頭:“不錯,你們過得好我和你霍伯夫也就放心了。”
祝蘭萱和祝夫人沒搭腔看得出兩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祝星燃明澈柔和的目光淡淡掃過去,纖纖玉手放下筷子,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您。”
聞言,祝明邺看向她,神情顯得格外認真。
祝星燃粉唇掀動,一字一語淡而清晰:我和霍庭恩已經領證了。”
“……”
“什麽?!這怎麽可能!”
祝星燃話音剛落,偌大的餐廳頃刻間門靜得出奇,祝太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祝蘭萱也是神情錯愕,“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揚聲質疑:“你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祝明邺在片刻的愣神後,眉眼間門是顯而易見的驚喜,他充滿警告意味的看了祝蘭萱一眼,然後扭頭故作關切地詢問起祝星燃:“你這孩子,領證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沒和家裏人商量?”
祝蘭萱和祝太太此時就坐在她對面,驟變的臉色堪比川劇變臉,祝蘭萱的臉上更是寫滿了憤怒和不甘。
祝星燃看在眼裏,樂在心裏,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那雙明澈如皓月的眼眸彎成兩抹漂亮昳麗的月牙,輕聲道:“我們情投意合,庭恩也想盡快領證。”
祝星燃的語氣格外認真,聲音溫柔婉轉:“所以我們擅自做主先領證了,想給長輩們一個驚喜。”
說着,她從包包裏拿出那章顏色鮮豔的大紅色結婚證,遞了過去。
祝明邺連忙放下筷子,不忘擦了擦手,翻看了眼女兒遞來的結婚證,證件照上的一男一女簡直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将結婚證還回去,臉上堆滿了笑,點頭附和:“的确是個驚喜,你跟庭恩如此投緣,領證也是遲早的事兒。”
祝蘭萱聽着父女倆的對話,心底滿滿的諷刺和難堪,尤其在看到祝星燃真的拿出一本結婚證後,她無聲的攥緊了手指,尖銳的美甲片陷進肉裏,也不覺得疼。
她擡眸,與祝星燃四目相對。
對面的女人勾唇輕笑,潋滟的眼波盈盈流轉,一副溫婉無害的模樣。
祝蘭萱紅唇緊抿成一道僵直的線,此時祝星燃的笑落在她眼裏,更像是紮在心上的一根刺,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諷刺她之前偷拍的行徑。
祝明邺沒有察覺到兩個女兒之間門的暗流湧動,他整個人完全沉浸在祝星燃和霍庭恩領證的喜悅中,稍作思索後,他又端出一副長輩姿态,正色道:“既然你們已經領了結婚證,看來婚禮也該提上日程了。”
祝星燃纖長眼睫微斂,小巧白皙的下巴尖兒輕點:“我都聽長輩的安排。”
漂亮話誰不會說?
她要是不想辦婚禮,祝明邺也拿她無可奈何。
大女兒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讓祝明邺樂得合不攏嘴,他甚至顧不上吃飯,已經開始給女兒的婚禮出謀劃策。
“婚禮可是你的人生大事,咱們還是盡快找個時間門,跟你霍伯父商量商量。”
“依我看,婚禮最好是在國內舉行,到時候兩家的親朋好友,合作夥伴出席也方便一些。”
祝明邺越說越激動,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告訴所有人,祝霍兩家正式結為親家,他說得起勁,祝星燃勾唇淺笑,聽得認真。
坐于對面的祝蘭萱卻沒那麽好脾氣繼續聽下去,她面如寒霜的猛地起身,身/下的椅子摩擦過地面發出刺啦的尖銳聲響。
祝明邺的聲音戛然而止,詫異地看向祝蘭萱,只見小女兒冷着臉撂下碗筷,聲音冰冷:“我吃飽了!”
說完這句,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祝明邺臉上的笑意僵住,不悅地擰緊了眉頭,意味不明的看向一旁神情尴尬的的祝夫人。
祝夫人反應過來,連忙柔聲細氣地打圓場:“小萱估計身體不舒服,我過去看看。”
“你們先吃。”
說完,祝夫人起身,朝祝蘭萱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祝星燃面不改色地目送母女倆離開,繼續細嚼慢咽,頓時覺得吃飯都有胃口了,也不枉她來這一趟。
偌大安靜的餐廳只剩下父女二人,祝明邺調整好好心情,只說了句“小萱不懂事,我們不用理會”,而後又言笑晏晏地談起祝星燃和霍庭恩的婚事。
祝星燃表面應付了幾句,幾分鐘後也逐漸沒了耐心,不打算陪祝明邺在這浪費時間門,于是借故要去趟洗手間門,徑直離開了餐廳。
祝明邺雖有不滿,但也不好表現出來,畢竟祝星燃如今不僅僅是自己的女兒,還是霍庭恩的妻子,未來兩家的關系如何,祝星燃可是最重要的樞紐。
注視着女兒的背影消失在餐廳,祝明邺拿出手機,開始聯系自己的秘書,吩咐下屬張羅起婚宴的事宜。
祝星燃從洗手間門出來,沒有再回餐廳,而是去了花園,想着透透氣。
祝明邺是個養尊處優的人,偌大的花園還有一處透明天頂的花房,不同品種的花都有專門的園丁來打理,開得枝繁葉茂,就連空氣裏都彌漫着芬芳馥郁的花香。
祝星燃垂眸凝視着花房裏的那簇玫瑰,忍不住想起天鵝畔的玫瑰園了,那裏只有玫瑰,顏色鮮豔而熱烈,遠比這浪漫得多。
正當祝星燃出神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清淺的腳步聲,未等她回頭,一道冰冷而又譏諷的聲音傳來:
“祝星燃,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祝蘭萱徑直走過去,盯着眼前輕盈窈窕的身影,目光如炬。
即使面前的人從小就去了鄉野小鎮,可一回來卻還是搶走了屬于她的一切。
她的父親,她的未婚夫。
祝星燃細長精致的黛眉輕擡,明澈的眼底劃過抹不耐,祝蘭萱像是塊狗皮膏藥,貼上了便再也甩不掉,從小便是如此,長大後竟一點也沒變。
這也是她不願意來祝家的原因之一。
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遠比祝明邺更難纏。
祝星燃忍不住想,祝明邺到底知不知道,這個女兒已經被他養廢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漆黑綿密的眼睫輕掀,冷冷淡淡看向祝蘭萱,眼神無辜又疑惑。
祝蘭萱扯了扯嘴角,怒極反笑:“你該不會以為,父親這麽積極地張羅你的婚事,是因為疼愛你吧?”
祝星燃粉唇微抿,沒有作聲,只是覺得祝蘭萱的這句話實在太過多餘。
祝明邺是人是鬼,她早在十幾年前就看清了,根本不必旁人特意來提醒。
見祝星燃沉默不語,祝蘭萱以為戳中了她的痛點,心中的怒意終于有了宣洩口,她繼續諷刺道:“他最愛的只有他自己,根本從沒把你當女兒看待,等你被霍庭恩抛棄的那天,你的價值跟一顆廢棄的棋子沒什麽區別。”
見祝蘭萱說得信誓旦旦,祝星燃蒲扇似的眼睫簌簌扇動,勾唇輕笑出聲:“巧了,我也從未将祝明邺當父親看待。”
她頓了頓,收起調侃的意味,緩步上前,直直對上祝蘭萱輕蔑的眼神,徐徐道:“而我的價值,是由我自己決定的,跟祝明邺霍庭恩無關。”
說完,祝星燃将面前的女人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意味深長的目光連對方的頭發絲都沒有放過,祝蘭萱擰眉,厭惡且警惕地看向她,緊跟着便聽見面前的女人柔聲反問:“至于你說的廢棋,我想這種感受你現在比我更清楚吧?”
祝星燃的語氣誠懇又認真,可配上言語間門的深意,就顯得十分陰陽怪氣。
果然,祝蘭萱的臉色唰得變白,許是被那句“廢棋”刺激到敏感的神/經,氣得渾身發抖:
“你——!”
祝星燃緩緩勾唇,慢條斯理地擡起瓷白纖細的右手,無名指上那枚簡約大氣的婚戒在光下熠熠生輝,她當着祝蘭萱的面細細端詳,似乎格外喜歡自己的戒指,唇角的弧度愈深:
“畢竟從我和霍庭恩訂婚那天開始,你已經覺得自己就是顆廢棋了,不是嗎?”
祝星燃的語速不急不緩,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刃,精準無誤地紮在祝蘭萱最敏/感脆弱的地方,祝蘭萱惱羞成怒,恨不得撕爛她的嘴,下意識就想揚起巴掌朝面前的女人揮過去。
然而卻在她準備動手時,餘光裏忽然出現一抹瘦削颀長的身影,男人踏着夜色而來,此時靜默地伫立在花園入口。
看清來人是誰,祝蘭萱這只暴怒的獅子頃刻間門偃旗息鼓,她默默攥緊了掌心,努力克制住巴掌想要回出去的沖動。
祝星燃剛好背對着花園入口,所以并未察覺到異常,她今天之所以來給這給祝明邺過生日,主要目的就是想給祝蘭萱一個教訓。
她可沒那麽好的脾氣,能容忍別人跟蹤偷拍她。
見祝蘭萱此時大氣都不敢喘,明顯被她怼怕了,祝星燃眉梢眼角盡是笑意,連帶着對霍庭恩的怨氣也消散不少,懶懶道:“還有,霍庭恩于我,并沒那麽重要。”
無論是祝明邺還是祝蘭萱,将他看得有多重要,她一點也不在乎。
祝星燃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眨不眨,直接将諷刺拉滿,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開口:“我想要一段婚姻,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選。”
“但如果我倦了,厭了,膩了,我也可以随時換個老公。”
男人而已,在她心目中的分量還沒那麽重。
果不其然,她一說完,祝蘭萱緊繃着一張臉,臉色瞬息萬變,抿着唇一言不發。
祝星燃心想,對方應該是被唬住了,俨然被她治得服服帖貼。
沉寂的氣氛隐隐有一絲不對勁,祝星燃輕蹙了蹙秀麗的眉心,卻不知是哪出了問題。
但她該說的都說了,也不打算站在這和祝蘭萱繼續糾纏,然而卻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祝星燃發現祝蘭萱的眼神直愣愣的,并不是在看她,視線像是越過她在看別的東西。
祝星燃的眼底劃過抹淡淡的疑惑,順着祝蘭萱的視線轉身。
下一秒,昏暗的視野中猝不及防地闖入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來人穿着一襲黑色利落的風衣,逆光而立,半邊料峭挺括的身子浸透在濃稠靜谧的夜色中。
祝星燃身形一頓,清淩淩的視線與不遠處的霍庭恩不偏不倚的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