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腿怎麽這麽細

第34章 腿怎麽這麽細

晚間九點四十七分,黃煜偏過頭,透過出租車糊着灰塵的玻璃看見了許青與,他穿着拖鞋抱着腿蹲在路燈光線邊緣,手裏攥着老人機,有一下沒一下驅趕着夏夜裏的飛蛾,看起來很小很可憐一只,像被扔出家門的寵物狗。

和司機說句停車,黃煜拉開車門,喊一聲:“許青與。”

許青與擡起頭,看到黃煜後站起來,在原地摸了摸鼻子,然後才往這邊走來。

走近了黃煜才發現他半邊臉腫着,有很明顯的巴掌痕跡。

許青與上了車,燈光下一照,才發現眼睛也有點紅,可能哭過,他吸鼻子說聲謝謝,問:“怎麽…怎麽打車來的?”

“十點。”黃煜說,“司機也有下班時間。”

“哦…”許青與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低下頭,“對…對不起。”

黃煜細細看清他臉上的巴掌印,做出推斷:“你考砸了?”

“沒…沒有。”

“那怎麽?”

“我志願,填了二中。”許青與說。

“……哦。”這下便輪到黃煜沒話講了,他低頭看眼手機上的時間,少有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十幾秒過去,他擡頭笑一下,單手攤開到許青與面前,“那又是校友了,得罩着我啊小眼鏡。”

許青與頓一瞬,也伸手輕輕和他擊掌,他知道這是黃煜獨特安慰人的方式,心中好受一些,說:“嗯。”

車開出一段距離,黃煜再次開口:“不問我考得怎麽樣嗎?”

“你都…都說是,校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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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黃煜懶懶把頭往靠背上一撞,偏過腦袋問,“為什麽不一出成績就來問?”

“是…是打算,問的。”許青與攥了下老人機,它沉甸甸的,已經沒電了。自己平時很少用手機,也是想着出了成績聯系黃煜問考得怎麽樣,才一直放在兜裏,但哪想成績剛出就直接被發飙的許靜趕了出來,在街上游蕩了幾個小時到天黑了也不敢回家,最後只能在手機低電量警告時抓緊打給黃煜,詢問能否去他家過夜。

解釋起來太複雜了,許青與低下頭,最終嘴唇動了動,只說:“對…對不起。”

風從沒關緊的窗戶裏吹進來,吹得黃煜眯了下眼睛。

“這個問題不至于哭吧……”他用和風一樣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嘟囔,“原諒你了。”

黃家對于孩子的管理向來松散,15歲出頭的小少爺午夜大搖大擺出門沒人管,帶着個鹌鹑一樣的同齡人按響門鈴,保姆過來開了門,也一點沒有要多問或者通知父母的意思,直接就退了下去。

黃煜暢通無阻地把許青與帶回房間。

“你洗澡嗎?”他進門就問。

“欸…?”

“我先說明我不會允許髒兮兮的東西上我的床的。”

“……洗…洗吧。”

得到答案,黃煜說句等下,轉身進了半隔斷的衣帽間,一分鐘後抱着堆衣服出來,扔在床上。

許青與低頭看,上衣、短褲、甚至內褲都有。

“毛巾洗手間有,左邊那條沒用過。”黃煜說着走到衣帽間邊上的小門,拉開,側身站的說話姿勢大有“趕緊洗我見不得髒東西”的意味……至少許青與是這麽理解的。

許青與拿起東西進了衛生間,出來時看見黃煜趴在床上對着牆邊的電視玩游戲,許青與出來,他眼也不斜地懶懶說:“牙刷在書桌上。”

于是許青與又進了洗手間,他刷完牙不安地扯了下褲腰,短褲腰線比較松,再往裏一層也,不想承認地有些空蕩。

他從鏡子裏看見自己臉有些紅,一邊能說是被打的,另一邊則完全沒道理,低頭趕緊拍了些冷水在臉上。

再次出去時,黃煜打完一局游戲,仰躺在床上,無聊地把手柄抛着玩。許青與抱着換下的衣服,有點尴尬地問:“這個,放哪?”

“髒衣籃。”黃煜指下床頭櫃邊的竹木筐,許青與過去把衣服放下,路過床邊時短褲被床腳撩起一些,露出細白的大腿,上面還有幾個紅點——路邊被蚊子咬的。

黃煜正巧偏頭,被晃下視線,随口問:“你腿怎麽那麽細?”

“欸……?”許青與站定,沒聽清地輕輕問。

“感覺比女生的還細。”他站的位置就在床邊,卷起的褲腳在膝蓋上二十厘米位置,黃煜偏着頭,伸手握過去,單手就能環住許青與大腿大半。

他動作無心,許青與卻和觸電一樣往後撤了幾步,耳尖一下蹿紅,慌張擡眸撞上黃煜疑惑的神色,咳一聲,掩蓋過激動作反問:“你…你摸過女生腿?”

“沒有。”黃煜收回手前,懶懶比劃下,“就是,比喻。”

他再擡手環一下自己脖子,自言自語:“和我脖子差不多……”

他說這話時,頭仰了仰,拇指卡在喉結下方,把那塊凸起襯得更加尖銳,許青與看着覺得有點口渴,心虛地錯開眼,同時也支開話題:“可…可以借我下手機嗎,我的,沒…沒電了。”

“幹嘛?”

“給我…我媽,打個電話。”

“啧。”黃煜放下手皺眉,表情不贊同,“她都把你趕出來了。”

“會…會擔心的。”許青與也小聲說,“求你了。”

房間沉默兩秒,黃煜一張臉少見不帶笑,很不樂意地開口:“桌上自己拿。”

許青與道過謝,猶豫半天最終還是不敢給許靜打電話,只發短信過去,道歉後又說明自己在同學家,不要擔心。

他删删改改寫了五分鐘,發出去後回頭一看,黃煜已經裹着被子,已然一副要入睡的樣子,許青與過去把手機給他,說:“謝謝。”

猶豫下問:“我…我睡邊上嗎?”

“你要想睡地上也可以。”黃煜接過手機,不擡眼地說。

許青與默默繞一圈,上床時看眼天花板明亮的吊燈:“不…不關燈嗎?”

“我睡覺從不關燈。”黃煜背對他,一邊玩手機一邊說,“你睡不着可以去別的屋,空着的很多。”

許青與當然不可能半夜三更在別人家亂走,他也能聽出黃煜的話裏也帶着氣性,黃煜今天脾氣格外大,可能是在家,安全區域,所以比在學校還任性。

總不可能是還在記自己沒第一時間來問他成績的仇吧?

許青與輕手輕腳上床,有點不敢置信

不至于這麽,斤斤計較吧?

他躺下,瞥一眼黃煜翹着根發絲的後腦勺,洩氣且郁悶地想:

太至于了。

黃煜就是這樣的人,還是別惹他生氣半夜被踹下床了。

許青與老老實實躺好,找個下葬一樣的安穩姿勢閉眼,沒幾十秒,又聽黃煜冷不丁問:“臉疼嗎?”

“欸?”許青與睜眼,不知道第幾次發出疑惑且慌張的無意義聲。

“不是挨打了嗎?”

“不…不疼了,現在。”許青與老實回答完,偏過頭,猶豫下問,“不…不關燈,也是,是因為幽閉恐懼嗎?”

點屏幕的音效聲短暫停一下,随後黃煜說:“算是?”

“我不…不會和別人說的。”

“嗯。”

“為什麽填二中。”又一陣沉默後,黃煜翻個身,好似不經心地問,“培才好些吧。”

“培才…不一定能進,進競賽班。”雖然也有這個考慮,但真實原因自然是想和黃煜一起再當三年同學,但許青與不知為何,難得地撒謊了。

“哦。”黃煜垂下眸,眼也不眨地盯着許青與,許青與在那視線裏心虛更甚,稍稍低頭把自己半埋進被子裏。

半響,他聽黃煜忽地笑一聲,再開口語氣也變了了。

“撒謊。”

雖然是指責的話語,但黃煜的話語卻如穿過薄雲層的風一樣一掃盛夏的悶熱,輕快得讓人抓不住其中情緒。

“這麽想和我上一所學校啊,小眼鏡。”

懶洋洋的話語帶着說不清的得意,許青與被他話中揶揄頂得往被子裏縮縮,小聲嘟囔:“知道、知道了,也…也不用說出來吧。”

隔壁傳來一聲輕笑,許青與縮得更深一些,好一會才又開口問:“你,你考了多少分?”

“753。”

“好…好高!可…可以進競賽班。”許青與眼前一亮,馬上開始算起來,“二…二高好像有三個競賽班,不…不知道,能不能一起。”

“可以。”

“嗯?”許青與驚訝地偏頭。

“我運氣很好,一般能心想事成。”黃煜閉着眼說。

“但…但是,我的,運氣很差。”許青與有些沮喪地說,他的運氣可太差了,從出生到現在,靠運氣的事一件都沒得到過好結果。

“沒關系。”黃煜語氣輕快,帶着能讓人安定的奇妙力量,“相信我,我是上天寵兒來着,多差都能給拉回來。”

許青與被他的話安撫了,困意也上來一些,他眨了眨眼,小聲說:“希…希望如此。”

他說完這句話就閉眼了,一天的緊張慌亂疲憊似乎都很好地被一句“相信我”帶走了,他躺在不屬于自己的床上,很快安穩地睡了過去。

隔壁的呼吸聲逐漸平穩,黃煜卻還一點睡意都無,繼續掃着手機上的游戲。他已經很習慣失眠的老毛病,只在短信提示彈出時稍稍停頓了下手指。

陌生號碼,內容是讓許青與回電話,或者回家。黃煜像看見垃圾短信一樣掃過那條信息,沒有要點開的意思,也沒有要回身叫醒許青與的打算。

大熱天的,他可不想再下樓把人送出小區。

他繼續無聊地玩着那些小游戲,打發時間的單調游戲在這個夜晚顯得格外無趣,黃煜心不在焉地點幾下屏幕,忽地退出頁面,點開某個很久沒主動發過消息的聯系人聊天框。

黃煜【爸,睡了嗎】

黃煜【我想要個畢業禮物】

黃煜【有個朋友一起去二高,信息我一會發你,能幫忙安排到一個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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