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患得患失還是恃寵而驕
第37章 患得患失還是恃寵而驕
“啊?哪…哪有綠豆水……”許青與呆愣半響,忽然想起之前聊天張思瑜是說過西側走廊有免費綠豆湯,許青與聽見時饞了一瞬,但又聽人很多就果斷放棄了。
現在冒着涼氣的塑料杯舉在面前,許青與看一眼黃煜“我就知道你反應慢”那種了然又揶揄表情,慢吞吞接過,說,“謝…謝謝。”
“不客氣。”黃煜直起身。
許青與喝一口,涼絲絲的糖水流入幹渴的喉嚨,連帶把內心的的煩躁和擔心都壓下些。黃煜站在他身後,帽子扇起的風吹得他眼睛舒服地眯了眯。無論是在國旗隊還是在奧一班,這兩天黃煜都說了太多話,此刻在許青與邊上,黃煜反倒安靜下來。半響,他被太陽曬得受不了,拎起許青與後領,抓貓似地把他拖到陰影處,懶懶說:“是想曬中暑逃避訓練嗎,好計策呀小眼鏡。”
“沒…沒有!”許青與正喝了一大口綠豆水,聞言回頭瞪圓眼,抗議黃煜的惡意揣度。
黃煜看着他鼓得像倉鼠一樣的腮幫子就笑了,剛升上高中他也不好和新同學展露自己本性,千裏迢迢跑來逗弄完許青與才算滿足了自己積累兩日的惡趣味。
他剛樂呵開,國旗班的集合哨吹了,黃煜未彎的嘴角立刻跨下去,把帽子往頭上一扣,情書往兜裏塞的同時沖許青與打個響指:“中午一起吃飯,給我留個位。”
“欸?”許青與遲疑,中午各班列隊去食堂,國旗班一般訓到最晚,教官還管得嚴,基本不讓亂跑,食堂人還多,八百多人擁擠在裏面,黃煜要來找自己,實在是難度比較大的一件事。
但黃煜說一起,那許青與肯定是答應的,他想想覺得黃煜可能會帶朋友,便再問一句:“一…一個位嗎?”
“嗯啊。”黃煜把帽子帶好,聞言眼睛一眯,從帽檐下投來開玩笑地威脅一瞥。
“不然你還想和誰一起,嗯?”他很霸道地說完,用點力把許青與的帽子扣低,等許青與擡起帽檐,人已經跑遠了。
中午許青與好不容易從人堆裏擠出來,找到兩個連着的空位站住,眼巴巴等了十分鐘,以為黃煜被教官截住來不了時,肩膀被拍一下,黃煜端着餐盤,很順暢地坐下了。
從那天起到軍訓結束,每到午飯晚飯時間,黃煜都會溜來找許青與,他有時會帶着許青與不認識的新朋友一起,幾次午晚飯下來,許青與被動認識不少其他班的學生,也終于完全适應了高中的新環境。
軍訓一周以後結束,正式學期開始,高年級的學生返校後,在飯堂和宿舍間的小道上搭起攤子,招攬新生加入社團或學生會。
許青與一向習慣埋頭匆匆走路,對社團招新沒怎麽留意,但攤子剛擺出的那天晚修前,黃煜把書包一抖,散出一桌宣傳單,其中一張飄落地面,恰巧卡在許青與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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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與撿起後放回去,問:“這…這是什麽?”
“學生會和社團宣傳單。”黃煜将單子擺開,鋪滿桌面。
“都…都是嗎?”許青與眼睛睜圓,“好…好多。”
“都拿了,想看看,有感興趣的嗎?”
“我沒…沒了解。”許青與低頭看着那一張張色彩豔麗字體誇張的宣傳單,問,“你,有…有感興趣的嗎?”
“嗯……學生會的話,組織部看起來比較有趣,社團就是電競社、動漫社、街舞社感覺有點意思。”黃煜把提到社團組織的宣傳單挑出來,輕輕一抖,擡頭看許青與,“你參加嗎?”
“我,沒考慮。”許青與實話實說。
“考慮一下吧。”黃煜笑下伸個懶腰,“人生也不能只有學習吧,好無聊。”
或許是周邊讨論社團的人确實太多,又或者是被黃煜說動了,許青與确實産生些“要不要參加社團或者學生會”的疑問,然而當他周末回家,試探性地詢問許靜時,卻得到了堅定的否決答案。
“社團那些東西完全浪費時間。”許靜說,“到大學有的是機會讓你參加,現在最要緊的是搞好學習,別想那些七七八八的東西。”
“……哦。”雖然有所預料,但許青與還是難掩失望地低下頭。
許靜看他表情就知道在想什麽,加重語氣強調:“不許參加,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
許青與最終沒報名學生會或者任何一個社團,而黃煜則按之前說的,把感興趣的組織都報了一遍。
二高的社團活動體系很成熟,學生也對其興趣不淺,報名的學生數目很多,而各社團、組織也不是說來者不拒,會展開幾輪面試甚至筆試,篩選出優秀的新血液。
開學那幾周,宿舍牆的通告欄上會貼通過面試的名單,許青與每次回宿舍,都會停下張望一番,組織部的競争很激烈,八個名額聽說有一百多名競争者,許青與的兩個舍友也報名了,分別在一二面被刷下來了,在宿舍裏痛心疾首了好一番。雖然被刷掉是大多數報名者的命運,但黃煜顯然不屬于大多數,許青與每次都能在晉級的名單中找到他,他看着那名單裏黃煜的名字,莫名會有種滿足和快樂感,上樓的腳步都輕快不少。
如果說組織部的篩選很嚴格,那街舞社的入社标準,則看了就讓人望而生畏。報名的新生需要在兩周內學習一只長達三分鐘的舞蹈,通過考核後才能入社。
考慮到報名的新生大多沒學過舞蹈,每日街舞社會在放學後晚修前找一小時,在架空層對報名的新生展開教學。
放學後晚修前的一個半小時,是二高學生能自由支配的活動時間,許青與一般會用這段時間刷題或者讀英語,然而在聽說街舞社新生在架空層培訓後,他神差鬼使地抱着英語書跑到了能看見架空層的高層走廊邊,靠着欄杆心不在焉地讀課文背單詞,眼神時不時往下瞄,偷偷沖着一樓的街舞社隊伍飄去。
黃煜就在那隊伍裏,穿校服都比旁人挺拔,普通的校服外套挂他身上撐得格外有版型。
他在唱歌上沒什麽天賦,肢體卻很協調,盡管沒有基礎,跟着比劃上兩三次也跳得有模有樣,動作當然比不上前面練了七年街舞的領舞學長舒展,但因為臉和身材實在太優越,路過或刻意路過的女生都只偷偷瞄他。
許青與和那些女生本質也沒差別,差別可能就在他拿着本英語書,還裝模作樣讀了好幾遍課文,但事實如果按平時的學習節奏,這個時間他已經能背至少三課單詞了。
許青與其實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要跑來偷看街舞社招新,分明黃煜下了訓練回到班上,也會哭喪着臉跑來自己座位邊,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或者腰抱怨說酸疼。雖然許青與告誡自己不要這麽想,但他的嘴角還是止不住上揚,心中也默默有一個想法——自己對黃煜來說,和那些新朋友是不一樣的。
然而他的竊喜和社團招新同步結束了,吸納新血液後的各社團組織開始着手培養新人和交接工作,作為三個社團成員和學生會組織成員的黃煜,也逐漸變得無比繁忙。
他時常會被別班的人一句話叫走,空閑時間周轉在街舞社的排練、組織部的策劃、電競社的比賽、動漫社的期刊準備中。
黃煜幾乎沒有一個課間待在班上,自由活動時間則完全看不到人,晚修也只待半截,他的課餘時間都在搞學生會和社團活動,比起許青與宿舍食堂教室的三點一線,黃煜的高中生活太過豐富精彩,精彩到他甚至沒時間停下來,和許青與那條線進行短暫的重合。
許青與和他相處時間變得少得可憐,許青與的思緒也因此變得無比複雜,他一方面很開心看見黃煜神采奕奕游刃有餘地周轉在學業和娛樂生活中,一方面又有些無端難過,覺得自己和黃煜的距離越來越遠。
他不願承認那份難過裏的某些成分,只固執地覺得這是自己朋友太少,所以疏遠一個才這麽難受。
許青與也不是沒有做過主動找黃煜聊天的嘗試,但高中的黃煜不僅醉心社團,甚至把成績也提了上來,這導致許青與無法再以督促學習的理由找他聊天,兩人之間的共同話題接近為零。
在某一個一周都沒有機會和黃煜說上一句話的周五,許青與情緒低落到谷底,思考和猶豫後,他最終決定要忽視黃煜對自己産生的情緒影響,然而這個剛下的決心,卻又被風塵仆仆從組織部趕回來晚修的黃煜的一句“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摧枯拉朽地毀滅了。
許青與毫不猶豫地說了“好”,且心情很沒骨氣地在這一句話的詢問下直直竄出谷底,奔着雲霄過去。
許青與唾棄自己如豆腐渣一樣的決心,也不敢細想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只默默把“周六出行”加入計劃本中。
周六下午,許青與下了補習班,熟練又陌生地跳上邁巴赫,黃煜如初中時一樣熟稔地說“來了”,車門一關,邁巴赫駛向某個保齡球館。
和許青與黃煜一起打球的也是熊卓梁邦名,這還是幾個初中舊友上高中後第一次見,沒掄幾次球就湊一堆,梁邦名嘴一張,滔滔不絕吐槽起高中生活,熊卓則在邊上陰陽怪氣或點頭附和,兩個人講出了一個宣講團的熱鬧效果,別說許青與,連黃煜都插不進嘴,只能聽他們一唱一和地不斷輸出。
兩人說爽了,話題一轉八卦起黃煜,賊笑着問黃煜有沒有情況,早沒早戀,談沒談女朋友,沒有那男朋友也行,都不挑。
“沒有。”面對兩人好似七大姑八大姨催婚似的攻勢,黃煜面露嫌棄,“你們能別像老鸨一樣,膚淺地天天關注我賣出去沒行嗎?”
“所以你沒賣出去?”熊卓緩緩搖頭,很是遺憾,“媽媽桑我對你很失望啊。”
梁邦名則壓根不信:“真沒談?不會在騙人吧,許青與,你是老實的,這孔雀一樣的少爺真還是單身。”
“單…單身。”許青與點頭幫黃煜證實,誠懇且語重心長地說,“可…可能是,年老色衰了。”
“噗——”話音未落,熊卓當機立斷發出爆笑,一邊笑一邊拍黃煜肩膀,上氣不接下氣道,“年老色衰哈哈哈哈哈——好形容!”
“哇轉校生你現在敢這麽和黃煜說話啦?”梁邦名則一瞪眼,大驚小怪,“不怕我黃哥記仇回頭整你啊。”
“恃寵而驕。”熊卓笑夠了,抹下眼淚,點頭總結。
“什…什麽啊?”許青與被他們倆說得一縮脖子,恢複到初中那種鹌鹑狀态,偷偷偏頭用眼神求助黃煜。
可黃煜剛剛被他損過,面對此情此景不但不幫,反而抱着手臂裝起委屈:“讓你別欺負我,被正義制裁了吧。我這麽弱小可憐善良的人,怎麽能總是因為嫉妒我的聰明帥氣伶俐針對我嗎?”
他這一說又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幾人死寂片刻,熊卓和梁邦名齊聲幹嘔,受不了地嚷嚷:“太惡心了黃煜!!”
“轉校生你居然要和這樣的人天天呆在一起,太可憐了!”
“誰能忍受他啊,轉校生你能忍受他嗎?能嗎?”
許青與縮下脖子,小聲說:“還…還好吧。”
“他…他說的也是實話。”許青與小心翼翼地解釋,補充,“至少,後…後半句,是?”
後半句,那個“我弱小可憐善良”、“我聰明帥氣伶俐”的,後半句嗎?
熊卓梁邦名齊齊沉默,他們幽幽盯住雖然心虛但是很誠懇的許青與,半響開口。
“許青與,濾鏡不要開他媽太大了。”這是梁邦名在勸阻。
“不然以後你被黃煜騙錢騙色我都不會感到意外的。”這是熊卓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