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好的，老婆
第80章 好的，老婆
地上的“星星”散發出柔和的光，瑩瑩一點，在窄小的廚房空間裏四處飄動，許青與的目光追随着它升起，又下落，着陸到黃煜浸在黑暗裏，但仍帶着笑的瞳眸中。
“你……”許青與捏着黃煜的手腕，半響才問，“不害怕嗎？”
“有點。”黃煜帶着笑承認，他的幽閉恐懼在近幾年好轉不少，單是密閉空間或單是黑暗已經不會讓他産生生理性的惡心，只內心會有點抗拒，他反手握住許青與的手，指節彈鋼琴似地從掌心點到腕骨，“你親我下就好了。”
于是許青與擡頭，在黑暗裏夠到唇邊，黃煜順勢把他摟進懷裏，擁抱或許真的是人類的充電方式，至少許青與在那一刻完全放松，誕生種一輩子黏在黃煜懷裏不離開的幻想。
但幻想終究不現實，幾十秒後，他們分開，黃煜摁亮了燈，螢火蟲作為禮物雖然浪漫，但誰也不想讓一只蟲子就這麽自由自在地在廚房亂飛，于是兩人又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把那過于自由的“星星”逮住，往窗外放生。
等處理完螢火蟲，許青與最後一點力氣都沒了，他像融化的冰糕一樣癱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偏偏黃煜過來坐在地毯上，壞心眼地捏捏耳朵揉揉臉，就要折騰他。
許青與累得眼睛都睜不大開，便由得他動手動腳，但下一秒，黃煜的話又讓他瞬間提起些精神來。
“要和我一起住嗎小眼鏡？”黃煜戳着他的臉，好似随口般道，“這裏離宏盒近，房子空間還挺大的，房間也多出一間，當然你想和我住一起，我也沒意見……”
許青與艱難但快速地睜眼，有些發懵：“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在邀請你同居，笨蛋小眼鏡。”黃煜有些氣惱地捧起他的臉，恨鐵不成鋼地揉捏，“一定要我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嗎？還是你想看我出醜，嗯？”
“沒…沒有。”許青與含糊地說，他心跳有些加速，雖然已經在一起很久了，但情侶同居，那似乎是到達另一個親密度才能做的事，現在黃煜主動提出，他當然高興，只是開心的情緒褪去後，他思索兩秒，又有些猶豫，“我不一定，會被錄用。”
“不是說感覺不錯嘛！”比起許青與自己，黃煜似乎對他更有信心，他沖許青與笑笑，篤定地說，“小眼鏡你表現得這麽好，面試官是白癡才不錄你。”
“……謝謝。”許青與哭笑不得，黃煜輕飄飄一句話，就把之前拒絕自己的好幾家公司的十幾個面試官全打成了白癡。但是他還是因為得到黃煜的認可而很開心，甚至就算不在宏盒實習，也想和黃煜住在一起。
但出了許青與想之外，他還有個問題。
“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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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償怎樣？”
“別，開玩笑。”許青與坐起來，揉揉自己發紅的耳朵。
黃煜笑了笑，報出個低得離譜的數額，在許青與質疑前，他補充道：“晚飯你做。”
但許青與還是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黃煜顯然只是象征性意義地在收取房租，許青與正想開口，又見黃煜捧着臉放軟聲音：“我不想天天吃外賣，拜托啦小眼鏡。”
即便多半是裝的，但他看起來确實也有幾分可憐，許青與心軟了，點頭說：“好吧。”
又問：“我什麽時候，搬進來？”
黃煜露出個得逞的狐貍微笑，他伸個懶腰，順勢躺倒，頭靠在許青與大腿上，貓一樣懶懶說：“等你被錄用。”
“不一定呢…”許青與無奈笑笑，“別，那麽有信心。”
“打賭嗎？”黃煜的聲音小下去，許青與低頭，才發現他的黑眼圈也特別重，伸手去把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撫平，問：“賭什麽？”
黃煜低低說了句什麽。
“黃煜！”許青與耳朵徹底蹿紅了，羞怒道。
但黃煜睜開半邊眼：“不賭嗎？”
“……”他把許青與吃得死死的，許青與耳根連着脖子一起上色，但半響還是小幅度點頭，不可聞地說，“賭吧。”
黃煜的賭運确實離譜地好，許青與回學校不過兩天，就受到了宏盒的錄用通知，讓下周一上班，大四下的許青與早已修完所有學分，只剩個畢業論文就可以正式畢業，于是他馬不停蹄地收拾了東西，拎着一大一小兩個箱子，入住了黃煜的租房。
同居第一天，黃煜壞笑着，張口閉口都是那個賭注，他說衣服買好了就在衣櫃裏，你什麽時候穿。許青與被他逗得要縮成一團，但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嘟囔你怎麽知道尺寸的，黃煜就拿手掌丈量他的肩膀、腰、臀部，不經心地說，你猜。
許青與才不要猜，他甚至不要履行賭約，他難得地耍賴，閉口不談“懲罰”，黃煜雖然嘴上不滿，但考慮到許青與馬上要開始實習，也沒催促什麽，只說記着，然後把人壓在桌邊，咬腫了嘴唇，作為欠債的利息收取。
于是周一，許青與不得不頂着沒消腫的嘴唇去報道，那位學長，恰巧也是他的直系上司，很專業地沒多提，只在扔下一大堆令人頭昏眼花的指令後，随手嫌棄地比劃下，簡約說“我們公司工作強度比較大，不建議員工有太豐富的私生活消耗體力”，然後也不管許青與爆紅的臉，轉身離開了。
可憐許青與拎着一疊資料絕望地站在原地，心中默默詛咒黃煜今天多打幾個噴嚏，作為讓自己出醜的代價。
許青與以為羞郝感會伴随他一整天，但實際上，過于繁忙的工作立刻讓他把這個小插曲抛到腦後，宏盒作為國內知名的宣傳平臺，客戶和任務都驚人地多，許青與入職一個上午，就已經參加了三場會議，且從第二場開始就被要求做全程的雙語會議記錄，第三次過後更是被叮囑交總結彙報。
于是許青與原本和黃煜約的午飯就泡湯了，他只能匆匆從便利店買個三明治，水都來不及喝，狼吞虎咽地一邊趕報告一邊背宏盒的企業背景——三天後要考核。
這麽地獄般的開局，讓許青與一回出租屋就躺屍在床上，動也不想動，好不容易起身做飯，還差點靠着牆就睡過去，要不是黃煜及時回家，那燒幹水的鍋怕是要釀出大禍。
許青與驚醒過來，垂頭喪氣地和黃煜一起收拾殘局，并準備迎接黃煜的嘲諷和批評，但出乎意料地，黃煜只在幹布上擦幹手，輕輕彈下他腦門，輕快說：“歡迎來到精疲力竭的大人世界，小眼鏡。”
黃煜一語中的，許青與接下來的實習生活确實該用“精疲力竭”概括，繁多的工作和任務都是其次，許青與最害怕的是被幾個部門當皮球踢，有時分明不是自己的過錯也被一頓教訓，最關鍵的是這樣的情況還不少見……許青與從小到大受的委屈也不少，但這種完全不是自己過錯但硬要低頭認錯的委屈真的沒見過幾次，在高壓下，他幾乎每天都經歷着崩潰和振作的循環，下班回家就不管不顧紮進床或者黃煜的懷抱裏，只有休息和安慰能讓他好受些。
在經歷了痛苦的一個月後，許青與艱難地适應了實習生活，而許靜也在此時飛過來，準備入院接受手術，許青與那日請了假，去機場接她。
“怎麽臉色比我這個病人還難看？”許靜看見他時大吃一驚，又心疼又生氣地握着他的手質問，“你有沒有好好吃飯，知道自己瘦成什麽樣了嗎？”
許青與心虛地抽出手，他知曉自己最近消瘦不少，至少黃煜總不滿地捏他的腰，說抱着越來越硌了……
當然這些不能和許靜說，許青與只含糊道：“還好吧，最近運動量，比較大。”
許靜根本不信，看他半響，用力拍下他的背：“說了讓你繼續念書，偏要去工作，現在吃苦頭了吧！不聽勸！”
要是以往，許青與可能就縮縮脖子不說話了，但經歷了一個月職場生活的他，只無奈笑笑：“最終，怎麽都要工作的啊，苦早吃晚吃，不都是得吃嘛。”
許靜察覺到他的改變，目光複雜地看着他，去醫院的一路都再沒說話，只在許青與跑前跑後，辦完手續後忽地發問：“手術，是你那個同學幫忙約的吧。”
許青與忙碌的身影一僵，他回頭，小心地問：“你怎麽，知道的？”
“你那小小的人脈圈，不用猜都知道。”許靜輕輕嗤一聲，然後從包裏掏出盒巧克力，遞給許青與，“這個給他，好好謝謝人家，這些人情世故都得學，別傻乎乎接受別人好處一聲不吭，丢人。”
許青與應答兩聲，接過巧克力摩挲下，小聲問：“可你之前不還讓我離人遠點。”
“你這孩子有沒有點眼力見！”許靜眼睛一瞪，又惱火道，“人現在怎麽也算咱家半個恩人，你讀十幾年書，沒學過知恩圖報嗎？況且……”
許靜停頓一下，不情願地補充：“那小孩人确實不錯，是個好人，如果不是他家裏那些破事太多，是個女婿的好人選……你笑什麽？”
她狐疑地看過來，許青與連忙撤去彎成月牙的眼眸，鄭重其事說：“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然後在許靜偏頭處理其他事時，拍兩下巧克力，悄悄掏出手機，給黃煜發去信息。
許青與【我媽媽說要把我嫁給你呢】
黃煜【？】
許青與【有意見嗎？】
黃煜【可以有嗎】
許青與【不太可以】
對話框安靜兩秒，許青與低頭等待着，很快，下列浮出一個“好的”，然後又撤回，換成條新的消息。
黃煜【好的，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