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許玥僵在原地，方才的心神蕩漾，頓時沒了蹤影，只覺一陣透涼，從腳底嗖地直竄身上。
他不是要換表嗎？不是買給他自己的？
“怎麽了？”江奕回頭。
“我沒有男朋友。”許玥扯了扯嘴角，極力擠出一個笑容，生硬地解釋。
這位大神撩人的功夫出神入化，讓人防不勝防。
上一秒送你情侶表，下一秒就劃清界限。
“留着，給你以後的男朋友。”江奕語氣玩味，揚眉看低頭抿唇的小姑娘，眼底是輕輕淺淺的笑。
許玥碎碎念，再不自作多情了。
再不了，不然她就是小狗佳。
時間飛逝。
一眨眼，《我們》就要殺青了。最後一場戲，蘇仰之要求格外地高，許玥又NG無數遍。
中午休息，許玥像被打過霜的茄子，耷拉着腦袋往回走。
莊曉夢笑着打趣，眼睛亮亮的，滿是羨慕，“煩惱什麽？你能請得動江老師來我們這要啥沒啥的劇組跑龍套，還有什麽做不到？”
許玥垂眸扒飯，輕聲自嘲，“我還是理他遠點，免得被全網黑。”
莊曉夢無語，“拜托，全網黑是大紅大紫的必經之路好不好，哪個流量小花不是這麽過來？靠作品正名就好啦。”
許玥被戳中痛點，更沮喪了，“我又不像你科班出身，我演技渣，沒看到我每天被蘇魔……蘇導罵得狗血噴頭。”
“可你長了張一線女星的臉啊，跟謝容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而且有當紅男星護航，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妒忌你。”莊曉夢點了點她的頭。
許玥心頭發虛，“其實，其實我跟江奕真不熟。”
是的，小學妹而已。
“別杞人憂天，說好了，不管誰紅，以後還是好朋友。”莊曉夢拍了拍她肩膀。
許玥點頭，放下筷子，依依不舍和莊曉夢擁抱，“那是一定。”
她入圈沒幾件高興的事，碰上莊曉夢這麽率性的盒飯伴侶，絕對算得上一件。
“你要是先紅了，可要幫我牽線，給江奕搭戲哦。”莊曉夢笑，妖嬈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許玥被嗆了嗆，心累，暗暗嘀咕：得到猴年馬月吧。
晚上收工，《我們》順利殺青。
許玥松了長長的一口氣，依依不舍打量這座南方的小校園。
“今天就回北京？”蘇仰之遞給她一張卡片。
許玥點點頭，注意到蘇仰之嘴角似乎彎起很淺的弧度，詫異不已，“謝謝蘇導這段時間的照顧。”
蘇仰之擺擺手。
“蘇導再見。”許玥笑笑，打開卡片：很有靈氣，加油。
許玥征了征，舒心地笑了。
這兩個月的苦沒白受。
回到北京，回到空落落的公寓，許玥又開始重複等通告的無聊日子。
她有點想回家，無奈許瀾始終不松口。這次冷戰，久到讓她越來越心慌。
一周後。
《那天花正盛》上映，一天票房過億，早早打響賀歲檔。幾天後，強陣容的光芒慢慢褪去，故事本身的底蘊開始漸漸發力，又甜又虐，酸爽得讓人欲罷不能，算是賀歲檔中的奇葩了。
當然，票房再高和許玥也沒關系，唯一的收獲是，她的微博大號瘋狂漲粉了。
Kiss巧克力的廣告也換了，她和季朗的尬甜無處不在，忽然變成公衆人物的許玥，很是不适應。
就這樣，她頂着小謝容的帽子，有些不甘地正式出道了。
電影節前一天是許玥生日，許玥打算趁這個機會找姐姐和好。
謝容也是這天生日，得知她病重住院後，許玥很擔心，可直接打擾冒昧了些，便一直悄悄關注。禮貌地發完祝福信息給謝容，許玥開始琢磨姐姐的事，猶豫了大半天，沒敢聯系姐姐，退而求其次給蔣文彥打電話。
“小玥啊，生日快樂，早點收工去吃點好吃的，在機場呢，你姐想回上海看看，我陪她。”
“知道了，謝謝姐夫。”
許玥飛快挂了電話，迫不及待飛奔到機場，買了最快去上海的票。
直至飛機着陸，她興奮的勁過了，才漸漸緊張起來。
近鄉情怯。
晚風濕冷，她緊緊裹了裹羽絨外套，定定地站在自家的弄堂口。
七年半了，第一次回來。
那時她上高一，舉家搬到北京，離開這片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土地。
也許是風太大，她眼睛酸酸熱熱的，手拎巷口點心店買的小蛋糕，沿着石板路踩小碎步，慢吞吞地往小巷深處挪。
已經七八點，天寒地凍，鄰居們早就躲回家裏，路上冷冷清清，隐約能聽到不知哪家哪戶傳出的電視聲。
一扇窗，透着橘黃的光，在路的盡頭微微地閃。
她腳步放得更慢，腿仿佛被灌上鉛，磨蹭了一會，決定先給蔣文彥打電話。
“小玥？生日過的怎麽樣？”蔣文彥壓低聲音佳。
“姐姐呢？”許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拎緊蛋糕。
“等會。”何文彥忙把麥捂住，看向許瀾，“小玥。”
“不接。”許瀾擺擺手，踩着細高跟頭也不回上樓，背對着男朋友，擡手拭了拭眼角。
蔣文彥深呼吸，沖電話苦笑，“小玥，你好好玩，你姐奔波一天，累了。”
“我也累，她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我說嗎？”許玥聲音沉了下去，耳畔風呼呼地吹，冰冰涼涼的空氣從領口一直灌到心上。
“小玥。”蔣文彥重重嘆了口氣，“改天吧，今天不是好日子。”
許玥眼眶酸澀，擡頭，不想讓淚水落下，餘光掃過那扇透着橘色燈光的窗。窗畔多了一個人，盤發小西裝，很精致，頭枕在臂彎裏，孤零零靠着窗框上，雙肩不停地顫抖。
姐姐似乎又消瘦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的生日不是好日子。”許玥雙眸蓄滿淚。
“小玥，你別多想。”蔣文彥慌了。
“再不是好日子，以前也能一起吃個飯。”許玥自言自語地哽咽，“現在，我只是簽了家經紀公司演戲而已，至于十惡不赦嗎？”
“小玥，你姐姐有她的煩惱。”
許玥心灰意冷，放下電話，拖着重重的步子回頭，在巷口的石板上，坐下一動不動。
夜正酣，遠處的高樓，星星點點的燈光像溫熱的小火球，一盞盞亮起來，像精致的小燈塔，給回家的人指了方向。
手機響個不停。
最後，她煩了，舉起電話送到耳畔，口氣很不好，“姐夫，你讓我靜靜。”
對方愣了有一秒。
“生日快樂。”
清朗低柔的嗓音，自帶暖人的溫度，繞在耳畔，蘇得人耳根發軟。
許玥驚到了，杏眸悄然放大，來來回回看了兩次來電顯示：JLL。
江撩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