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走吧。”江奕淡淡道， 掌心若有若無搭在許玥腰間，摟着人往外走。
車上， 溫暖宜人。
陸臻發了信息， 何天如已經回到家，許玥松了一口氣， 側過身，真心誠意感激人， “剛剛， 謝謝你，學長。”
江奕挑眉， 眼梢多了抹清冷， “沒事， 再有下次， 我直接把他的手擰斷。”
許玥淺笑，不想繼續深入汪思源的話題，看着雪花飛過窗子， 憋了片刻，“學長，聽說你要演秦琴導的新戲？”
“只是試鏡，很早之前談的。”江奕專注看前方， 微黃的路燈忽明忽暗地打到方向盤上， 襯得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愈加地迷人。
“我們江老師那麽厲害，肯定能過。”許玥脫口而出。
江奕側過臉看了看小迷妹， 笑了，“謝謝，不過也正好，最近在努力減産。”
許玥杏眸悄然放大，“為什麽啊？”
“沒意思。”江奕淡淡答，望着前方，桃花眼微彎。
許玥嗆了嗆。
沒意思他當年幹嘛改學表演，金融讀得好好的，說不讀就不讀了。
“我不是真的喜歡演戲，現在目标達成了，心思也不在了。”江奕側過臉，唇角淺淺揚起，一雙清眸漾着碎光，宛若揉入了浩瀚星辰。
“你要退圈嗎？準備去做什麽？回風尚工作嗎？”許玥紅唇微抿，美眸直愣愣盯着人。
江奕好笑，“沒那麽快，還在考慮。”
許玥“哦”了一聲，末了，失落感悄然在心口蔓延。
這麽說來，他以後應該很少接戲了。
秦導的戲，許玥現在自然不敢想。等她追上去的時候，江奕大概早就息影了吧。
蠻懷念和他對戲的。
兩個禮拜後。
許玥在家閑的發慌，《我們一起成長》殺青後，她就沒接到過通告。原以為《我們》爆了，她的片約會好些，然而并沒有什麽兩樣，她依舊每天蹲自己的小公寓，發呆，數腳丫。
等不及了，她急急忙忙打電話旁敲側擊何天如。
“小天，之前不是說有幾個雷劇找我們嗎？”許玥有點着急，畢竟她可是在許瀾面前信誓旦旦，她是要沖上一線的人。
放低點标準，雷劇其實也是蠻好的起點，起碼流量都不錯，吸點粉攢攢錢也好。
“都定別人了。”何天如聲音郁郁的。
“那試鏡呢？你不是說年會收到好幾個試鏡邀請嗎？”許玥追問。
電話彼端，一陣沉默。
許玥感覺不妙，秀眉蹙起，“合約上不是寫每年至少給我排兩部戲嗎，怎麽感覺被雪藏一樣的。”
“沒有的事。”何天如飛快打斷她，遲疑了一瞬，“試鏡嘛，倒是有一個，就看你敢不敢去。”
許玥心情如坐了雲霄飛車，“你快說。
“《微笑》的女主，秦導的新戲。”何天如心裏沒底。
許玥蔫了。
去不去沒什麽兩樣，大概都是炮灰。
聽出她很沮喪，何天如笑了，随口調侃，“你的希望是渺茫，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江奕幫忙，那……”
許玥心頭莫名地攥了一團氣，擡頭挺胸，氣呼呼地沖電話喊，“不用激我，我要靠自己拿到這個角色。”
幾天後。
《微笑》試鏡就定在星誼辦公樓，許玥早早來到公司，在何天如辦公室忐忑不安。
“放寬心，《我們一起成長》熱度沒退，這個不成，我們再找找別的。”何天如安慰她。
“不行，我就要這個。”許玥握拳。
秦琴的戲，好幾年才一部，過了就沒了。最重要的是，男主是江奕，說不準什麽時候，他就息影了。
“沒錯，就要這個，讓你的江學長瞧瞧我們的實力。”何天如憋着笑，話音落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許玥臉頰泛起淡淡的粉色。
時間快到了。
許玥和何天如在門口等。
聽聞開門聲，許玥阖眼，深呼吸。
“好巧啊，小玥，我來的時候還在想，你應該在公司，試完鏡就去找你。”莊曉夢笑靥如花，從屋裏走出來，握住許玥雙手。
“好巧。”許玥征了一瞬。
“失陪一下，我們先去試鏡了。”何天如忙打斷要開始叽叽喳喳的莊曉夢。
莊曉夢笑容凝了凝，手倏地松開了。
許玥拍拍莊曉夢肩膀，進門前，低聲問何天如，“這樣好嗎？”
“這有什麽，正當競争，只要導演願意，誰都能來試，她能來，你有什麽不行？”何天如不以為然。
“秦導，你好，我叫許玥，只演過兩部戲，請多多指教。”許玥站到舞臺中間，禮貌鞠躬。
底下就坐了三個人，秦琴坐正當中，素色長裙，長發盤起，幹練清爽，左邊是西裝革履的制片，右邊則是硬漢一枚，看清人後，許玥不禁打了個哆嗦。
蘇仰之。
“師哥，小姑娘怕你。”秦琴側頭，笑眼溫和。
蘇仰之瞥了眼許玥，“怕什麽，好好演。”
許玥點頭如搗蒜。
莊曉夢和她，大概都是蘇仰之介紹給秦琴的，不然根本摸不到試鏡的門。
“你演對上司表明心跡那段吧。”秦琴輕敲臺面。
許玥定定神，努力入戲，“我……我可能喜歡你了，不然，不然就是我神經了……”
“小許。”蘇仰之喝住她，“連臺詞都說不穩了嗎。”
許玥心焦到極點。
何天如在底下捏了一把汗。
“再來。”蘇仰之皺眉，語氣不好，但還是提點了一句，“入戲之前不要開口。”
許玥深呼吸，腦子飛快地轉了轉，乖巧地問，“秦導，我可不可以借個筆和紙當道具？”
秦琴淡然坐着，輕輕抿了口茶，聞聲點了點頭，嘴角掠過一抹笑，準備看戲。
劇本才拿到兩天，很厚的一本，還是何天如托關系拿到的全本，許玥根本記不清臺詞，只是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記了個梗要。
很顯然，秦琴也不是考她臺詞。
女主何菲是個設計師，性情內斂溫吞，總是多做事少說話，職場之路起色平平。
許玥回到舞臺，揉了揉眉心，疲憊地伸了伸腰，望望窗外，輕輕嘆了嘆氣，開始收拾桌上的文具。
夜深人靜了。
每天，何菲總是拖着疲憊的身軀，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今天也不例外。
不過，這是最後一天了。
她和無數年輕的建築師一樣，夢想自己的作品，成為世界地标。
何菲自嘲地笑笑。
每天瑣事不斷，人際關系紛雜，她的激情快被消磨殆盡了。
該走了。
指腹不經意觸過筆尖，她疼得倒吸一口氣，拿起那支快用完的簽字筆，眼眶紅了。
何菲的上司是個變态的完美主義者。
剛入職時，她就被嫌棄畫畫基本功太差，嚴重影響交流。某次開會後，上司忍無可忍，板着一副冰冰冷冷的臉，手把手教她畫畫。
何菲落寞地坐下，趴在桌上，眉頭微皺，黯淡地望向窗外。
多少有點不舍。
她輕輕阖眼，淚水落了下來，握着筆的手動起來，一筆一畫，勾出腦中的人的顏容。
秦琴稍稍起身，探了眼畫紙，眸底閃過一絲舒心的笑，“停，可以了。”
許玥拭了了拭眼角，欠身鞠躬。
“閉眼畫心上人，你是怎麽想到的。”秦琴笑問。
許玥腼腆抿唇，兩頰泛起淡淡的梨渦，“何菲比較內向，用筆表達心情更合适，我自己也是學建築的，算是共鳴吧，還有就是……”
她深呼吸，杏眸微閃，“我忘詞了，對不起，秦導。”
秦琴笑出聲，看了看蘇仰之，“小姑娘挺可愛的，師哥。”
蘇仰之依舊板着臉，似笑非笑。
“這段設計得不錯，确實很符合人物心境。”秦琴眯眸，若有所思，努努許玥手中的畫紙，“閉眼就能畫，江奕是你心上人？”
“不不，他，他是《微笑》男主，所以我……”許玥猛地揉了揉手中薄薄的紙張，滿臉通紅。
秦琴倒沒在意，扭頭和蘇仰之商議，“師哥，真是謝謝你，你介紹的小姑娘，一個比一個驚喜，你喜歡哪個？”
蘇仰之忖量片刻，“小莊基本功紮實，小許靈氣多一點，你自己決定吧。”
秦琴點頭，沖臺上招招手，“小姑娘，把畫拿過來給我瞧瞧。”
許玥紅着臉，呆呆地挪過去。
秦琴仔細看了，擡眸，“我們之前見過？”
“是的，秦導，在星誼的年會上。”許玥如實答。
秦琴恍然，“跟何菲一樣都是ABC”
“算是吧。”
秦琴目光落到畫上，眼角泛起淡淡的漣漪，笑得動容，“不管你是認真準備過，還是即興發揮，這份心，用到電影上，可以嗎？”
畫很簡單，寥寥幾筆，入目三木。
許玥張口結舌，愣愣地看向何天如。
對方也征了。
喜出望外，有點不真實。
“還不謝謝秦導？”蘇仰之清了清嗓子。
“謝謝秦導，謝謝蘇導一直以來的悉心指導。”許玥回神，笑靥如花，深深鞠躬。
出了門，許玥挽着何天如的手，始終眉眼彎彎。
“馬上要開拍了，你抓緊最後的時間放松，早點回家，今天不上課了，我去處理合同的事。”何天如讓她先走，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謝謝小天，那我先走了。”許玥正在興頭，沒多想，跳脫着去等電梯。
“小江哥哥，真的太謝謝你了。”許玥把畫紙送到唇邊，輕輕一吻。
剛剛，她是真的入戲了。
電梯門開了，微風輕輕扇過，那片薄薄的紙張從她指間緩緩飛落到地上。
“對不起。”許玥禮貌颔首，進了電梯，趕緊撿畫紙。
有人比她快一步。
畫紙輕飄飄掠過她眼前，落在一雙修長漂亮手中。
一擡頭，許玥臉紅到耳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