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瘋了嗎

人的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在産生各種想法,有的經過深思熟慮,可以毫無負擔地說出口,但大多數還是跳脫、無厘頭、甚至陰暗的,不适合被別人聽到。

葉語辰發誓他那條消息只是對眼下荒誕的情況有感而發,絕不是真的想對禹修抱怨。

畢竟任何一個員工聽到“讨厭”這種話,都不會相信是出自穩重的葉老師之口。

事實上,如果不是篤定這條消息發不出去,葉語辰也不會把他的自言自語打在對話框裏。

眼下撤回消息已經晚了,禹修看到了他那不符身份的內心獨白,為了不讓自己尴尬,他也只能假裝無事發生。

“你們慢慢聊。”葉語辰神色如常地轉身,朝別墅的方向走去,“我還有點事情。”

在這片私人領地,就沒人敢攔葉語辰的路。但他忽略了禹修這個不确定因素,他才剛邁出一步,便被禹修攥抓住了手腕。

禹修另一只手收起手機,就着單手插兜的姿勢,看着葉語辰問:“我哪裏讨厭?”

相同的問題連問兩次,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葉語辰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你松手。”

“謝編劇。”禹修突然看着葉語辰叫了一聲,叫得葉語辰心頭一跳。

“我把他送回別墅,”禹修轉過頭去,繼續對周泉說道,“你等我一下。”

“我沒有讓你送。”葉語辰轉了轉手腕,想要掙脫禹修的鉗制,但無濟于事。

禹修死死地抓着他,渾身的力氣像是沒處使似的,手指幾乎快要嵌進他的皮肉裏。

觀景平臺離別墅不遠,沒過一會兒,禹修便把葉語辰拉進了一樓的客廳裏。

葉語辰的手腕終于重獲自由,但上面卻多了好幾道紅紅的指印。

他揉着手腕,坐到沙發上減輕腰部的負擔,仍舊皺着眉頭問:“你當人謝編劇不存在的嗎?”

——哪有三人聊天聊到一半,其中兩人直接把另外一人扔在原地的?

“我有事問你。”禹修沒有坐下,站在沙發旁邊,居高臨下地看着葉語辰,“你經常給我發微信消息?”

“沒有。”葉語辰冷冷地說。這種丢臉的事他怎麽可能承認?

為了讓自己的說法顯得更為可信,不等禹修接話,葉語辰便問道:“你什麽時候把我從黑名單裏拉出來了?”

頒獎禮就在不久前,那時候都還是拉黑的狀态,所以葉語辰其實知道是在最近。

“很早就沒拉黑了。”禹修直直地看着葉語辰,“好幾年了吧。”

騙鬼呢。

禹修顯然是在詐葉語辰,如果葉語辰拆穿禹修在說謊,那反而會暴露他确實經常給禹修發消息,否則他不會知道自己一直處于被拉黑的狀态。

“是嗎?”葉語辰沒有上當,淡淡道,“既然如此,怎麽都不給我發個消息?”

“倒是你,”禹修沒有回答,反将一軍,“剛才給我發消息是什麽意思?”

話題又饒了回來,葉語辰不禁有些頭疼。

他這些年時不時給禹修發消息,絕不是因為牽挂和思念,又或是抱有僥幸心理,想看禹修有沒有把他拉出黑名單。

他實在太了解禹修了,認準的事情就不會回頭,因此他壓根沒指望還通過微信和禹修保持聯系,只是純粹把這個對話框當作樹洞而已。

養的花枯萎了,他反思自己照顧不周;臺風後出彩虹了,他拍下來留作紀念。

展揚曾經問過葉語辰,為什麽很少發朋友圈,葉語辰只說年紀大了沒什麽分享欲了,其實這話說得并不準确。

年紀大了同樣也會有分享欲,只是他分享的對象變成了永遠不會有回應的對話框罷了。

好吧,現在不再是沒有回應了。

一句“臭弟弟”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找事。

葉語辰也沒法抱怨禹修毀了他唯一的樹洞,只能盡量淡化這件事:“心血來潮而已。”

反正作為拉黑方,禹修那邊不會有聊天記錄,葉語辰随便怎麽說都行。

“是嗎。”禹修很輕地挑了挑眉,不怎麽相信的樣子,“心血來潮叫我臭弟弟?”

穩重的葉老師心虛地別開了視線一瞬,又大大方方地看向禹修道:“誰知道你會看見。”

“所以,”禹修沉了沉眼色,帶上了幾分刨根問底的架勢,“你到底在背後給我發了多少消息?”

又來了。

葉語辰沒轍地呼出一口氣,耐着性子重複:“都說了我沒有——”

話還未說完,一片陰影突然籠罩了過來。

禹修傾身上前,一條腿跪在葉語辰腿側,一只手撐在葉語辰耳旁,極有壓迫感地俯視着他:“手機給我看看。”

聽到這個要求,葉語辰直接驚呆了。

他們是已經分手了吧?

看手機???

這是正常人能提出來的要求嗎?

簡直比叫他起床還要過分!

“你瘋了嗎?”葉語辰瞪大雙眼看着禹修,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裝有手機的褲兜。

或許在此時此刻,那個玩意兒已經不能叫做手機了,應該叫——葉語辰的遮羞布。

“或許吧。”禹修繼續傾身上前,手往葉語辰的褲兜探去,葉語辰不得不往後倒在沙發上,用手阻擋禹修的胳膊。

“禹修!”葉語辰是真的有點火了,“你還想挨踹是嗎?”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禹修。

原本他的上半身還直立着,但回想到上次挨踹的經歷,他索性俯下身子,單手将葉語辰的雙手手腕壓在了他的頭頂。

“你踹我試試。”禹修湊到葉語辰的耳邊,像是在回應那句臭弟弟似的,故意壓低了聲音,“好哥哥。”

這時候葉語辰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這些年他總是能心平氣和地待人處事,是因為周圍壓根就沒人敢氣他。

但禹修不一樣。

這家夥簡直就是上天專門派來氣他的。

由于常年缺乏鍛煉,葉語辰自然敵不過禹修的力氣,想要擡腿踹人吧,早已不練舞的他腳踝又擡不了那麽高。

——等等。

腳踝擡不起來,不代表膝蓋也擡不起來。

“那我可真踹了。”葉語辰好心打了聲招呼,接着出其不意地将膝蓋頂向了禹修的腿間。

禹修頓時就像觸電一般弓起了身子,一手捂住要害,一手松開了葉語辰的手腕,額頭抵在葉語辰的肩膀上,一副疼到說不出話的模樣。

“喂。”葉語辰安慰似的拍了拍禹修的後背,“你還好吧?”

好一會兒後,禹修終于從葉語辰的肩上擡起了腦袋,咬牙切齒又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問:“你踹我命根子?”

不知怎麽,葉語辰還聽出了些許委屈的意味。

不過他絲毫沒覺得愧疚,從沙發上坐起來,說道:“發瘋的下場。”

“葉語辰。”禹修終于從疼痛中緩了過來,但臉色仍舊不怎麽好看,“你這麽對我就不怕遭報應嗎?”

老實說,葉語辰還是有點心虛的。

他看了看廚房,說:“冰箱裏有冰塊,我讓傭人給你冷敷一下?”

禹修擰起了眉頭:“傭人?”

“或者你自己冷敷吧。”葉語辰說着站了起來,“我該去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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