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還愛我(二合一)
早上七點半,私人醫院的VIP病房裏,趴在床上睡覺的葉語辰被一陣腳步聲吵醒。
他半夢半醒地睜開雙眼,只見走進病房裏的人除了他哥葉炳坤以外,還有宮昊的哥哥宮凜以及他帶領的一衆醫生。
——這家私人醫院是宮昊家所有,他哥哥宮凜不過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就已經當上了副院長。
“哥,新手機拿來了嗎?”葉語辰擡起腦袋,清醒後第一件事便是要手機。
“先不急,我待會兒讓助理送過來。”葉炳坤略顯疲态,應是昨晚沒怎麽休息好。
“我急。”葉語辰說,“要不你先把你手機借我用用?”
葉炳坤顯然不覺得手機是什麽要緊事,他直接無視了葉語辰的話,對身旁的宮凜說:“你先幫他看看吧。”
宮凜穿着一身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銀框眼鏡。他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茍,和一臉疲憊的葉炳坤相比,他反倒更有商務精英的味道。
“昨晚睡好了嗎?”他走到病床邊,聲音溫潤如玉。
“還行。”葉語辰心裏擱着事,始終沒睡踏實,他回答完宮凜後,又對葉炳坤說,“我真有急事,你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葉炳坤皺起眉頭,不容商量地說:“什麽急事都往後放放。”
葉語辰還很少見他哥這麽嚴肅的模樣,一時間也搞不清怎麽回事,要手機的事也只能暫且作罷。
“現在按着你的腰是什麽感覺?”宮凜掀開葉語辰的被子,一邊四處按壓一邊問。
“有點疼。”葉語辰說着又看向葉炳坤,“我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葉炳坤沒有回答,宮凜和其他醫生又問了問葉語辰的情況,包括他何時出現腰痛、平時又做哪些運動等等。
好一會兒後,接二連三的問題終于結束,不認識的醫生全都離開,病房裏就只剩下葉炳坤、宮凜和葉語辰三人。
葉語辰隐隐覺得不對勁,忍不住問道:“我這腰傷不嚴重吧?”
“有點腰肌勞損。”葉炳坤說。
葉語辰松了一口氣:“那我休息幾天再去劇組,你幫我請假了嗎?”
葉炳坤沒有立馬接話,和宮凜對看了一眼,這才緩緩開口道:“拍戲的事可能得放一放了。”
葉語辰沒有理解到“放一放”的意思,說:“不至于吧?我可以先拍文戲,武戲等後面腰好一點再拍。”
“小葉,”宮凜出聲打斷了葉語辰,“你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合适拍戲了。”
病房裏安靜了下來,彌漫着一種令人不安的味道。
葉語辰不解地皺起眉頭:“不适合……拍戲?”
“你不是腰傷,是腰病。”宮凜說,“你患上了強直性脊柱炎,如果不立馬接受治療,你的情況會更加嚴重。”
這還是葉語辰第一次聽說這個病名,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葉炳坤:“這是什麽病?”
“簡單來說,”葉炳坤回憶着從各個專家那裏咨詢來的結果,“就是你有一部分脊椎出現了炎症,趁現在情況還不嚴重,及時治療也不會有太大問題。但如果繼續拖下去,會影響你的姿态,甚至還可能得置換關節。”
“那這應該能治好的吧?”葉語辰仍然有些茫然,“需要多久才能好?”
“這個病無法治愈,只能控制。”宮凜推了推鼻梁上的銀框眼鏡,“你現在情況并不嚴重,控制住後也不會影響你的日常生活,只是你以後不能再做下腰、轉體這類得的動作了。”
“……什麽意思?”葉語辰逐漸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我以後不能再跳舞了嗎?”
慌亂之中,是下意識地胡思亂想。
在這一瞬間,葉語辰想了許多,他想到他已經邁入演員的門檻,今後跳舞的機會也不多了,所以即便不能跳舞,對他的職業生涯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當然,遺憾是遺憾,但好在損失并不算大。
然而葉炳坤的下一句話,直接打碎了葉語辰的希望。
“不能跳舞,也不能拍戲了。”
“為什麽?”葉語辰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就不能拍戲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但後腰的疼痛甚至讓他不能翻身。
“你先出去吧。”葉炳坤對身旁的宮凜說道,“我和他單獨聊聊。”
病房門打開又關上,房間裏很快就只剩下葉語辰和葉炳坤兩人。
葉語辰還想試着爬起來,但葉炳坤按住了他的肩膀:“別亂動,你現在需要靜養。”
“我不需要,哥。”葉語辰哀求道,“你讓我把這部戲拍完,我可以的。”
“辰辰,”葉炳坤皺了皺眉,“你現在腰痛還不是大問題,但如果讓炎症蔓延,這會對你的脊椎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就不可以一邊治療一邊拍戲嗎?”葉語辰執拗地問,“或者讓替身幫我拍武戲呢?我準備了那麽久,怎麽可能說不拍就不拍了?”
“不管武戲還是文戲,你都不能拍了。”葉炳坤說,“你現在必須接受治療,及時把病情控制住,你也不想最後落個殘疾吧?”
聽到這兩個字,葉語辰直接驚呆了:“殘疾?”
“嚴重就會致殘。”葉炳坤一臉嚴肅地說,“所以你現在就待在醫院裏,乖乖治病。”
葉語辰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他們會不會搞錯了,我怎麽會得這種病?”
“昨天晚上我找其他專家也看了看,都是這個結果。病因很複雜,可能是你練舞的腰傷導致的。”
“不,你們肯定搞錯了。”葉語辰拼盡全力往床邊挪了挪,想要翻身下床,但他的雙腿沒有跟上,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肯定是搞錯了!我還要去拍戲!我可以拍!”
“辰辰。”葉炳坤蹲下身子,抱住葉語辰,拍了拍他的後背,“沒關系,這次咱們先不拍了,等你病好了再說,好嗎?”
“可是哥,”葉語辰揪住葉炳坤領口的衣服,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準備了好久啊,這一部錯過了下一部要等到什麽時候?”
“之後再看吧。”葉炳坤說,“你先好好養病。”
“之後之後又是之後!之後到底是什麽時候?”葉語辰有些崩潰地吼道,“為什麽我自己接的戲你們也不讓我拍?如果我早拍了,現在早都出道了!你們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讓我拍戲?!”
憤怒和不甘占據了葉語辰的心頭,他抓過手邊能抓到的一切,洩憤似的滿屋子亂扔,而葉炳坤只能盡量抱住他:“好了辰辰,不拍戲我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別這樣好嗎?”
直到手邊沒東西可扔了,葉語辰總算停了下來,抽噎着說:“哥,你老實告訴我,我這病得治到什麽時候,我還有下一部戲可以拍嗎?”
“你先冷靜一下。”葉炳坤把葉語辰扶回床上坐好,并幫他升起床頭,“首先你要知道,這不是什麽大病,你只是不能拍戲了而已。”
只是不能拍戲了而已。
說得倒輕巧。
發洩一通之後,葉語辰反而冷靜了下來:“所以呢?你剛才說之後拍,現在又說不能拍了,到底還能不能拍?”
葉炳坤頭疼地嘆了口氣,說:“拍戲需要長時間工作,我問了醫生,勞累也可能會加重你的病情,所以……”
頓了頓,他繼續道:“爸媽的意思是,以後你就別走這條路了,家裏會養着你。不過我想的是,如果你治療得不錯,也不是不可以再看看。”
“加重病情的後果,”葉語辰麻木地問,“就是致殘嗎?”
“是。”葉炳坤說。
葉語辰的大腦斷線了好久,他甚至有點無法理解殘疾這個詞的意義。
從小到大被捧着長大,未來會站在領獎臺上的人,怎麽可能會跟殘疾沾邊呢?
“辰辰,”葉炳坤說,“就算你不拍戲,你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呵,是嗎。”葉語辰冷笑了一聲,怨怼逐漸取代了他的憤怒,“我很早就想問了,媽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我拍戲?”
“也不是。”葉炳坤說,“《蜀秀》不就是家裏投資的嗎?爸媽也沒有非不讓你拍。”
“那之前為什麽百般阻撓我?”葉語辰冷着臉問,“如果不是你們,我……”
——早就跟禹修合作過了。
盡管劇本并不算好,他也只是一個配角,但總好過以後永遠都無法合作。
“你知道家裏是做財富管理生意的,需要對外維持值得信賴的形象。你進入娛樂圈,牽扯到各個資本,多少會對家裏産生影響。”葉炳坤說,“當然,你喜歡的事,家裏也會盡量支持,只是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想拍什麽戲就拍什麽戲。”
“那你們現在高興了。”葉語辰面無表情地說,“我永遠也不會影響到你們了。”
“別這樣,辰辰。”葉炳坤揉了揉葉語辰的肩膀,“人生還很長,你可以另外找個愛好。”
愛好是愛好,夢想是夢想。
堅持夢想的後果就是有可能致殘,這麽倒黴的事為什麽會發生在他身上?
“你也不要太悲觀。”葉炳坤說,“我問過醫生了,你的病情很輕微,只要制止住,再好好休養,對日常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
舞不能跳了,戲不能拍戲了,只能好好休養,那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葉炳坤應是看出了葉語辰的想法,又說:“相信我,辰辰,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值得你去做。”
沒了。葉語辰心想。
他不能追上禹修的步伐,不能跟他一起站在頒獎臺上,那其他任何事都沒有意義了。
接下來幾天,葉語辰還是積極地吃藥打針做理療,腰肌勞損的那部分疼痛很快便得到了緩解。
但他明顯感到他的腰開始變得僵硬,以前輕輕松松就能下腰,現在卻往後仰個四十五度就沒法再繼續。
護士不止一次抓到他在病房裏偷偷拉韌帶,醫生不得不反複叮囑他,他這才終于接受這個事實:他的部分腰椎已經不可逆地僵化,以後沒法再做下腰這種動作。
這些天以來,葉語辰每天晚上的枕頭都是濕的。
直到好幾天後,他發現自己除了腰痛以外,日常生活确實沒受影響,心态才稍微平和了下來。
新手機早就已經送了過來,只是葉語辰不想面對外界,所以始終沒有開機。
但耐不住對禹修的鋪天蓋地的思念,這天半夜,他還是躲在被子裏,撥下了禹修的電話。
通話提示音只響了一聲,電話便接通了。
封閉的世界終于有了情緒的發洩口,葉語辰剛一開口,眼眶就有些紅了:“禹修。”
他迫不及待地想對禹修訴說他的委屈,想聽禹修像之前那樣對他說“沒關系的”。
但叫過名字之後,電話那頭的人卻沒有接話的意思,冷漠的氣息讓葉語辰翻湧的情緒瞬間壓了回去。
“……你在做什麽?”他問道。
“睡覺。”禹修說。
冰冷的語氣提醒了葉語辰,兩人分別時禹修還在氣頭上。
葉語辰非常清楚,按着禹修那粘人的性子,五分鐘不回消息都會不高興,因此在他生氣的情況下,葉語辰還連續幾天都不聯系他,他絕不可能自己就好了,只會越來越生氣。
“別生氣了,禹修。”葉語辰說,“我——”
“我可以不生氣。”禹修打斷了葉語辰。
他的語氣仍然有些冷,明顯一副有話沒說完的樣子。
葉語辰不由得順着他的話問:“然後呢?”
“你跟杜瑞那群人絕交。”禹修說。
“……什麽?”葉語辰不禁有些茫然,這是什麽重要的事嗎?
又或者說,有必要現在提起嗎?
“你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禹修語氣平平地問,“我受不了你跟他們在一起。”
葉語辰不是完全沒感覺,每次他跟杜瑞他們一起玩,禹修就總有借口讓他離開,但至于絕交嗎?
“你那天聽到的話,是我在敷衍他們,我不是真心說的。”
“我知道。”禹修說,“我沒有在意你說的那些話。”
所以禹修生氣的點還是在于,他大老遠來陪葉語辰過生日,結果卻發現葉語辰跟杜瑞那群朋友玩得正開心。
這确實很像禹修,對葉語辰的占有欲幾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我沒有叫他們來陪我過生日。”葉語辰耐着性子解釋道,“是他們給我準備的驚喜。”
“我也給你準備了驚喜。”禹修說,“所以你想要他們的還是我的?”
為什麽這會是二選一的問題?
葉語辰承認,禹修在他心裏更重要,但被逼着做這種選擇,真的很莫名其妙。
“你太偏激了,禹修。”葉語辰忍不住說,“我可以減少跟他們見面的次數,但你憑什麽讓我跟我的朋友絕交?”
“因為我的世界就只有你,我不喜歡你的世界還有別人。”
好正當的理由,正當得葉語辰竟無法反駁。
“你自己選吧。”禹修又說,“你不跟他們絕交,我們就分手。”
聽到這話,葉語辰忽然意識到,他好像不知不覺中把禹修給寵壞了。
明明他打這個電話過去,想要的是禹修對他的安慰,而不是在這麽絕望的時候,還要做這種不着邊際的選擇題。
他已經夠難過了,為什麽禹修還要這樣?
“……好吧。”葉語辰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湧出了豆大的淚珠,但他的語氣卻平靜得可怕,“我累了,禹修,我們分手吧。”
電話那頭忽地安靜了下來,等禹修再開口時,聲音裏帶上了明顯的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分手。”葉語辰又重複了一遍。
“你要為了他們跟我分手?”
“跟他們沒關系。”葉語辰說,“你讓我太累了,就這樣吧。”
“葉語辰!你——”
不等禹修繼續說下去,葉語辰已經挂掉電話,将手機關了機。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跟禹修說分手,葉語辰是帶着賭氣成分的。
他沒有思考太多,只是在那一瞬間,覺得分了就分了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比如在父母的勸說下,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沒法再走演員的道路;
又比如許多親戚來看望他,對他露出可憐又惋惜的眼神,讓他逐漸變得自閉,不想再跟外界有任何接觸;
再比如禹敏聯系上他,說禹修無心工作,三番五次想從劇組逃跑,已經嚴重影響到劇組的拍攝進度……
所以葉語辰又想,還是分了就分了吧。
盡管後面發生的事情證明,導致兩人分手的那個選擇題,禹修是正确的——
杜瑞從宮昊那裏大致聽說了葉語辰的事,打來電話的第一句話便是:“阿葉,聽說你殘廢了?”
從那之後,葉語辰便和杜瑞這群朋友斷絕了來往——
但這些事已經不重要了。
葉語辰變得陰郁,不愛說話,他沒法把自己調整回以前的狀态,也沒有信心再陪禹修走下去,因此對他來說,分手就是最好的選擇。
最終做出這個決定,是在那次說分手一個月後的事情。
葉語辰看着微信裏禹修給他發來的無數消息,有認錯的,有道歉的,有撒嬌的,每一條都讓他心生動搖。
但想到兩人根本無法實現的約定,他最後還是狠心發了一段文字過去,說自己比起演戲更喜歡跳舞,現在有機會去國外的舞團發展,以後不會再拍戲了。
原本禹修每天都會執拗地給葉語辰發消息,讓他收回分手的那句話,但這段文字發過去後,禹修一直都沒有再回複。
有一天葉語辰實在忍不住,發了條消息過去問禹修有沒有收到,結果才發現他已經被禹修拉黑了。
至此,兩人算是徹底分手了。
所以繞回最初的話題,害怕緋聞影響禹修的事業,确實是當時葉語辰的考量之一,但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最重要的因素,還是因為這個病碾碎了葉語辰的驕傲,讓他徹底成為了一個——普通人。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很普通,也很平凡,但葉語辰覺得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在大熒幕上閃閃發光,在頒獎臺上享受贊譽。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禹修倒是完成了他的夢想,而他只能待在偏遠的海島上,變得越來越平凡。
***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禹修打斷了葉語辰的思緒,又問了一遍他的問題,“你跟我分手是不是害怕緋聞影響我的事業?”
“你覺得是就是吧。”葉語辰淡淡抿了一口熱茶,不想再糾結于以前的事。
但偏偏在分手這件事上,禹修沒那麽好糊弄,他十指交握搭在大腿上,擺出了一副認真談話的架勢:“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選擇分手是為了我好?”
葉語辰壓根沒興趣聊這話題,敷衍地回道:“是吧。”
“那你覺得現在緋聞還能影響到我嗎?”禹修又問。
“怎麽不能?”一聊到禹修的事業,葉語辰稍微專心了點,“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影帝了,就無所畏懼?別忘了你現在正被封殺着,你的事業已經岌岌可危了。”
“你這麽上心,到底是我的事業,還是你的事業?”禹修歪起腦袋,挑起一側眉尾,“怎麽,你現在是繼承我媽的衣缽了是嗎?”
葉語辰:“……”
這狗崽子什麽時候怼人這麽毒了。
“我只是覺得可惜。”葉語辰移開視線,喝了一口茶。
“那我換個問法。”禹修說,“如果現在我出現負面新聞,你可以解決嗎?”
葉語辰沒明白禹修為什麽會這麽問,沒有多加思考地說:“可以。”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複合了?”禹修說。
葉語辰一臉莫名其妙:“為什麽?”
“你當初跟我分手,是擔心我的事業——雖然我也不明白這有什麽可擔心的——但既然你現在能顧全我的事業,那我們為什麽還要分手?”
乍一聽,好有道理的樣子,葉語辰差點就被繞進去了。
是啊,如果他跟禹修分手僅僅是為了禹修的事業,那現在這根本不應該成為兩人的阻礙。
可事實并不是這樣,葉語辰是身體病了,心也跟着病了。
他強迫自己接受淪為普通人的事實,他再也沒法樂觀積極地生活,他抗拒做出任何改變,因為不想再一次被命運捉弄。
“你是不是忘了,”他抿了抿嘴唇,聲音有些幹澀,“我最初跟你說分手,是因為你讓我覺得很累。”
頓了頓,他又說:“現在也是,很累。”
特別是身體,明明已經好久沒有腰痛了,又被禹修折騰得複發。
“那你在背後關注我的事業就不累?”禹修皺眉問,“如果你真的對我厭煩了,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
禹修的邏輯很完美,葉語辰是無法自圓其說的。
真正分手的人,就該像禹修那樣,拉黑八年都不聯系,而不是像葉語辰這樣,在小島上貼滿禹修的海報,還處處照顧他的事業。
葉語辰有些頭疼地說:“你說這些有意思嗎?我沒想跟你複合,你逼我也沒用。”
“我沒有逼你。”禹修說,“我只是想證明一件事。”
“什麽?”
“你還愛我。”
葉語辰的指尖輕輕顫了顫,一瞬間有一種無處躲藏的慌亂。
禹修就這樣戳破了他內心深藏已久的秘密,而這個秘密連他自己都不願意面對。
“不是愛,是愧疚。”他拿出了用來說服自己的理由,“當初分手傷害了你,補償你是應該的。”
也是知道自己此刻的演技肯定非常差勁,葉語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逃離似的往樓道的方向走去。
但沒走幾步,禹修便跟上來,從背後将他擁入懷中。
“我知道你在說謊。”禹修伏在葉語辰的耳邊,輕聲低語,“沒有人會這樣補償前男友,還去從事前男友夢想中的職業。”
葉語辰愣了愣:“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你才是謝曉。”
不可能。
肯定是禹修在試探。
“別瞎猜了,我不是。”葉語辰說。
“你以為周泉是在配合你演戲?”禹修偏頭看着葉語辰說,“她是在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