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時間仿若凝滞, 身體所有感官無限放大,大到封期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是那樣重,大到越之瓊吐在他的頸側的呼吸是那樣炙熱, 指尖開始發顫, 他慢半拍地眨了下眼睛,問:“什麽?”

不敢相信, 那句話好似幻覺。

“封期, 我好喜歡你。”越之瓊重複一遍, 這一遍他說的更為認真。

夕陽穿透玻璃窗照進他的眼底, 那雙藍色的眼睛恍若世間最美的景色。

封期垂着眼, 突然不知道該怎樣回應, 于是只能沉默着, 但這氛圍并不無聊,反倒暧昧。

“封期, 我剛才和他說的話是認真的。”越之瓊說完後又補充道:“如果, 如果我以前最先認識的是你就好了。”

如果他十七歲那一年認識的不是封雲塵,而是封期, 他們一定早就在一起了。

他會認為當年把他從水坑裏拉起的是封期, 會覺得幫他回臨光市的也是封期。

他們的開始或許依舊是一場誤會, 但越之瓊一定很快就能明白,他喜歡的是眼前這個人,而不是過去那些記憶。

封期眼底閃過笑意,他望着遠處,指腹下是越之瓊細嫩的肌膚,忍住跟着回想這個美好的如果, 但最終卻道:“如果你遇見的是那時的我,你一定不會喜歡我。”

“所以, 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

越之瓊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封期目光落在他身上,又很快移過去,粽子的香味已經飄整個客廳。

如果他們最先遇見,越之瓊那年是十七歲,他已二十歲,卻還是一個不懂事,被慣地無法無天的人,他不會做飯,亦不會安慰人,他照顧不好越之瓊。

他們或許會相愛,但不會長久。

他會因為開始的誤會痛恨越之瓊,傷害越之瓊,因為那時的他還未學會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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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無絕對,或許,越之瓊将會是個意外。

把所有的話說開後,他們一起吃了粽子,蜜棗餡的,很甜很甜,越之瓊今日的心情大起大落,待到恢複平靜時,只覺得身體累的厲害。

他躺在床上閉眼,封期坐在一旁在看書。

紙頁輕輕翻動的聲音很助眠,但越之瓊不想睡。

身下的這張床不夠大,兩個人躺在一起需要靠的很近,夏天火熱的身軀貼在一起,互相擾亂對方的心魂。

越之瓊頭靠在封期的肩膀上,試圖一起去看那本書。

淺灰色字體太小,他看得不清晰,封期将書頁朝他的方向移了移。

終于能看清了,越之瓊卻靜不下心去看。

來自封期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在他鼻尖萦繞,分明與他用的是同一瓶,卻總覺得不同,似乎更加有誘惑力。

翻來覆去地亂了心。

手指輕輕按在那本樹書上,制止了翻頁的動作,等到封期疑惑朝他看過來,越之瓊一探頭,吻住了那片薄薄的唇。

這樣美好的夜裏,不做些什麽實在可惜。

越之瓊向來主動,在親吻中多數時間都是他來主導。

“封期,你還記得剛才看的內容嗎?”越之瓊問他。

眼前的這個人和他一樣,都沒有将那本書看進去,一半的意識停留在書上,另一半早已飄向對方,書頁在翻動,內容卻從未在大腦中停留過。

那自然是記不得看了什麽的。

封期沒回答,只是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的位置已然颠倒,他身軀強壯,可以輕易将越之瓊攏在身下。

呼吸交纏,發絲交纏,連心跳也交纏在一起。

即便開了冷氣,空氣也顯得太過炙熱,額頭起了汗珠,從鬓邊滑落,氤氲進床單。

他們接吻的次數很少,更遑論這樣激烈、這樣長的吻了,越之瓊已覺得透不過氣,可唇齒相交的快感又讓他忍不住擡頭去品嘗更多。

手已經伸進了睡衣,沒有任何阻攔地觸碰到有力的肌肉線條。

清晰地察覺到封期的呼吸一滞,然後動作更加激烈。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很久,等分開時,兩人都氣喘籲籲,越之瓊的胸膛劇烈起伏着,睡衣早已在親吻中揉亂,胸前的扣子沒有一個還好好扣着,整件衣服松松散散挂在肩頭。

皮膚因為激動泛起紅,吻痕是那樣清晰。

封期不比他好上多少,澡剛洗完不久又得重新進浴室,他□□着上半身,剛将衣服披上去,一轉頭,便見越之瓊靠在床頭眯着眼睛看他。

紅的地方鮮豔刺眼,白的地方如同羊脂,濃烈色彩撒在了他的身上,讓牆壁上壁燈的光芒都顯得暗淡。

想要更進一步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可挂鐘的指針已指的太晚。

他彎下腰,揉了下越之瓊又紅又燙的嘴唇,然後去了浴室。

冷水将所有想法沖了個幹淨,渾身上下充斥着寒氣,封期站在浴室內,沒有用毛巾去擦拭身體,任由水珠順着肌肉的線條滾滾滑落,卧室的方向很安靜,越之瓊興許睡着了,他把額前的發絲捋到腦後,鏡中男人的面容帶着兇狠,身上水珠半幹,他套上睡衣,眼鏡拎在手上沒有戴。

所有濃郁氣質在看見越之瓊的那一剎那就融為溫柔。

越之瓊并未睡着,只是聽着浴室的水聲,越發地困倦,思緒已不受掌控,飄來飄去,最終沉入虛幻夢境。

水聲停了,等了好久也沒聽見開門聲。

他又陷入睡意。

朦胧之中感覺有人站在床頭,額頭上有冰冷而又柔軟的東西輕輕貼過。

被子掀開了,他聽見封期說:“晚安,越之瓊。”

封雲塵從未如今日這般氣憤過,他不止是氣憤越之瓊和其他人在一起,比這更讓人難以接受地是越之瓊選擇了封期,而不是他。

他與封期的恩怨從小至大,他無法接受自己比封期矮上一頭。

今日他是自己開車來的,坐在駕駛座上狠狠錘了下方向盤,發出的劇烈響聲讓空氣都随之一顫。

“越之瓊……”他咬牙吐出三個字。

心裏有塊地方空落落的,回想第一次見到越之瓊的情景,已經五年了,五年內無論是誰都能看得出越之瓊喜歡他,那個時候,封期在哪,他的小叔叔還在跟家裏鬧離家出走呢。

從他出國到現在才多少時間,越之瓊就變了心,這算是什麽。

越之瓊說封期不是他的替身,封雲塵不信,任誰看都過分相似的臉怎麽可能不是替身,替身這個詞好像是個安慰,讓他心情好上一點。

手下意識想要去摸頸間的項鏈,那跟月亮形狀的銀鏈自從帶上後就很少取過,只是這次摸了個空。

他猛然想起項鏈在幾天前被他取下了,就在封期來的那一日。

難怪……

難怪封期那天問了他那樣多莫名其妙地話,難怪他一直盯着那根項鏈看。

原來封期早就知道,他早知道自己跟越之瓊的關系卻還是問自己,是在心底默默嘲笑他嗎。

封雲塵舔了下唇,眼神越發陰鸷。

車停了太久,後面車輛的喇叭聲響個不停,他低低咒罵一聲,車一路開得飛快,車輪卷起路面的積水,噴濺得到處都是水花。

封雲塵住的公寓離封期的很近,站在窗邊甚至能看見那個小區。

他的目光就未曾從那裏遠離過,總是一遍遍回想那時的畫面,然後又亂七八糟地想許多。

封雲塵愛面子,他無法忍受現在的局面,完全可以想象等回國後,那些人會怎樣看自己,自己就像是個被抛棄的小醜,任人取笑。

他突然記起自己前不久和周由打的那通電話。

周由說越之瓊大概是來見他了。

封雲塵冷笑,周由是越之瓊的弟弟,越之瓊怎樣他在了解不過,那樣說想來也是在看自己笑話。

次日,封雲塵去了本地有名的一家畫廊,這裏正舉行一場展覽,據說周由有畫入選。

人來人往,觥籌交錯,周由同韋恩叔叔站在一起,他算是韋恩半個徒弟,小時候和越之瓊一同與韋恩學習。

兩人在一起時總是會說起越之瓊。

周由的畫有了大進步,這一次送來的畫大受好評。

韋恩同他一齊探讨着,突然面露惋惜地說:“可惜小月亮不再繪畫了,他是個很有天賦的人。”

周由連連點頭,從前本就是韋恩看見越之瓊畫畫才起了教授他們的心思,他自己不過是順帶的。

“哥哥并沒有停止,我知道他一直很喜歡繪畫,十七歲的時候他就出版了自己繪本,那本書直到現在還有很多人喜歡。”周由說起時臉上帶着憧憬。

韋恩來了興趣,找了處人流稀少的地方,兩人一起去看越之瓊更新的小漫畫。

一頁頁一章章,從開始的筆觸稚嫩到後來的爐火純青,對于色彩的應用也越發熟練,越之瓊的畫總是帶着夢幻的絢麗色彩,只是看着,就像是走進了一個美好的夢。

關上手機,周由眼中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朝韋恩微微一笑,說:“叔叔,我遇見了一個熟人。”

“去吧,是你的朋友嗎?”韋恩問。

“不是。”周由搖頭,他和封雲塵可算不上朋友。

他不喜歡封雲塵,甚至惡心這個人。

封雲塵會找自己,除了因為越之瓊不會再有其他事,讓他想一想,這一次會因為什麽呢。

發現越之瓊真的不喜歡他了,還是發現越之瓊找了個替身,又或者發現越之瓊根本不是來見他的?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諷意更濃。

他邁着輕巧的步子,走到封雲塵的面前,說:“好巧啊,在這裏遇見你。”

“我是來找你的。”封雲塵冷淡說。

周由目光在他發青的眼下不動聲色地打量,把人待到休息區。

“看來你是知道我哥哥他不是來找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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