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吵架

◎幸福為何如履薄冰◎

舒年站在原地, 毫無反應。

朱顏看她不說話,笑了一下, 主動結束話題。

“到時候錄節目, 你一起來吧,我還有事,先走啦。”

“再見。”舒年口氣平淡地吐出兩個字。

回去的路上, 盛銘洲打了電話過來,應該是在要起飛了,晚上就能落地東安。

舒年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沒有接。

今天沒有開車, 站在擁擠的地鐵上,盛夏的人群總是有一種不太好聞的汗津津的味道。

醫生的話還猶在耳邊,朱顏又突然邀請盛銘洲去上節目, 且她還毫不知情。

為什麽不告訴她呢?盛銘洲要去參加朱顏的節目, 為什麽要瞞着她呢?

難道,他們真的私底下還有聯系。

亂七八糟的情緒全都堆積在心裏,舒年頭疼得厲害,一下地鐵,被翻湧而來的熱浪沖擊到,悶得喘不過氣來,進小區之前, 她把手裏的報告單團成一團丢進垃圾桶,回到家恍恍惚惚地洗了把臉,坐在客廳發呆。

黑糖正在客廳玩,看舒年過來, 興沖沖地奔過來, 只是舒年并沒有什麽反應。

手機又叫了一下, 盛銘洲打電話沒人接,于是發了消息過來。

【老婆,醫院去過了嘛,醫生怎麽說,晚上七點多我就落地了,回來給你好吃的。】

舒年看着手機屏幕裏的消息,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她又恍惚想起盛銘洲前幾天還很高興地問她,是喜歡女孩還是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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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小孩。

剛才回來的路上,舒年也百度了一下,她這種毛病,別說很難懷孕了,就算是懷孕了,或者人工受孕成功了,也留不住。

就像老天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們才憧憬了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結婚才不到一年,夢還沒做久一點,就這樣醒了。

舒年抱着膝蓋,耳邊是空調的轟鳴聲,她就這樣在客廳,坐了整整一下午,飯也沒吃,水也沒喝。

直到,屋子裏變得漆黑,盛銘洲回來。

黑糖被舒年冷落了一下午,聽到盛銘洲回來,朝着他狂奔過去。

“糖糖,爸爸回來了!”盛銘洲随手開了燈,摸了摸黑糖的頭,“怎麽不開燈啊?”

舒年盡量裝作無事發生,“剛才在客廳睡着了。”

“吃飯了沒?”

舒年搖搖頭。

“從公司帶了晚飯給你,吃點東西,我去下樓遛下黑糖。”盛銘洲還沒察覺,拿起櫃子上的牽引繩,先帶着黑糖下去了。

舒年看着晚飯,毫無食欲,等到盛銘洲回來也沒有動筷子。

“怎麽了?不舒服?”盛銘洲洗了手,過來挨着舒年坐下,“醫生怎麽說?”

“沒什麽,就是說壓力太大了,吃點藥就可以止住。”舒年含糊其辭,“我沒什麽胃口。”

“晚飯還是要吃,我去給你煮點粥吧。”

“不用了。”舒年知道盛銘洲剛下了航班,肯定很累,不想折騰他。

“那熱個牛奶,喝了去睡覺。”

盛銘洲堅持,去廚房沒一會出來,哄着舒年喝了睡覺。

從回家到現在,盛銘洲一直都沒有提過要去朱顏節目的事,舒年的心亂做一團麻,看着白花花的熱牛奶完全沒有任何胃口。

“我不想喝。”舒年态度不太好,已經在忍了。

“喝一點,你一整個晚上不吃飯,第二天起來胃會難受。”說着,盛銘洲把牛奶往舒年嘴邊遞了遞。

其實熱過了的牛奶已經沒什麽腥味了,但舒年就是莫名聞到了,積累了一天的情緒,壓抑,難過,不痛快就在此刻爆發了。

他是鐵了心就不想告訴她,要去朱顏的節目了?是準備去的前一天,再通知她嗎?

舒年起了一股無名火,一把推開了那杯牛奶。

盛銘洲完全沒防備,舒年用的力氣又大,手裏的牛奶一下子撒了出來,剛熱過,還有點燙,灑在在了盛銘洲的手背上,牛奶杯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連在陽臺上乖乖玩玩具的黑糖都吓了一跳,黑溜溜的眼睛不明就裏地看向盛銘洲和舒年。

舒年一向脾氣最好,從戀愛到結婚,可以說基本沒怎麽生過氣,有不滿意或者不高興的地方,盛銘洲都會很敏感地察覺然後積極去改,小吵和短短的冷戰有過,這樣生氣還從來沒。

盛銘洲都沒反應過來,手上被燙到的灼痛感先讓他清醒過來。

他也不知道舒年怎麽了,杯子落地之後,是良久的沉默。

舒年不是故意的,愣了幾秒,無措地伸手去撿。

“別動。”盛銘洲怕碎玻璃傷到舒年,也沒顧上燙傷的手,攔住了她,抽了紙巾彎腰低頭收拾,“先洗澡吧。”

舒年沒說話,做錯了事,又不知道該怎麽彌補好道歉,默默地去了浴室。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自責又崩潰。

淋浴頭開了熱水,從頭淋到腳。舒年無助地閉上眼,理不清思緒。

熱騰騰的霧氣爬滿了鏡子,舒年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努力想要笑一笑,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等到再出來的時候,盛銘洲已經收拾好了地上的玻璃碎片,看着舒年出來也沒說什麽。

“去睡覺吧。”

舒年張了張嘴,想要道歉,又卡在嘴邊,點點頭轉身去了卧室。

潦草地的吹了一下頭發,舒年牛躺下了,沒多久盛銘洲也洗好澡出來。

盛銘洲下意識地摸摸舒年的頭發,濕漉漉的沒完全吹幹,也沒說什麽,又拿着幹毛巾幫她擦了半天,然後就關了燈。

黑暗裏,就連心跳聲都格外的明顯,舒年背對着盛銘洲,任盛銘洲把頭發擦幹後,一直也沒開口。

盛銘洲也沒顧得上給自己的手塗藥,從背後抱住了舒年,挨得很近。

滾燙的鼻息落在舒年的脊背上,讓她又熱又癢。

“生氣了?是因為今天航班延遲,回來晚了嗎?還是因為沒能陪你去醫院?” 盛銘洲從後面抱住舒年,聲音很輕,沒有生氣,試探着在小心地哄舒年。

說不上來的心酸,舒年去摸索着盛銘洲搭在她腰上的手,輕輕地摸。

“疼不疼?”

“不疼,也沒有很燙。”盛銘洲肯定是察覺到了舒年情緒上的巨大波動,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但又沒有想到很确切的地方。

舒年鼻子很酸,眼睛很燙,一想到報告上的內容,還有朱顏的出現,整個心就又難過又慌。

她扭過身,鑽進盛銘洲的懷抱裏,無聲的哭泣,到最後實在沒忍住,哭出了聲。

如果他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盛銘洲這麽多年的願望就真的落空,他們憧憬中的完美的家,就永遠都不會完美了。

是一種很強烈的愧疚感和惶恐,舒年絲毫沒有準備,被席卷進了情緒的漩渦。

“怎麽了?別哭啊。”盛銘洲以為她只是心情不好,或者太累了,她這樣一哭,他徹底手足無措慌了。

舒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邊哭邊口齒不清地說着什麽,盛銘洲也沒聽清,只能輕撫着她的背小心地哄。

“為什麽......為什麽要去她的節目,還不......還不告訴我。”舒年又不能說出今天體檢報告的事,只能斷斷續續地把這個糾結在心裏話說出來。

盛銘洲勉強聽清,還一頭霧水。

“什麽節目,誰的節目?”

“朱顏的,她不是回來了嘛。”

聽到這個名字,盛銘洲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怎麽好好的忽然又提起她。

“可我什麽時候說要上她的節目了,我怎麽不知道?”

“我在醫院......在醫院碰見她了,她說她的節目邀請了你,你還答應了,為什麽不告訴我?”舒年越來越委屈,借着這個借口把眼淚流了個痛快。

盛銘洲努力回想,才想起了,之前部長确實有找他談話說過有節目采訪的事情,應該是航司選中的最有潛力的飛行員,準備給觀衆科普飛行知識,弘揚正向能量。

但具體他沒有去問,因為沒有關注過任何朱顏的消息,所以根本也不知道她在主持什麽節目,只是聽從航司安排。

“不是,我不知道是她在主持這個節目,部長沒有跟我詳細說,當天又有航班。”盛銘洲懊悔不已,他是真的不知道,也理解了舒年情緒崩潰的點。

“別哭了,我的錯我的錯,我是真的不知道,年年,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明天去問清楚,看看可不可以改掉。”

舒年也沒有不相信盛銘洲,聽到他說這句話,哭得更傷心,淚水沾濕了睡衣,有苦又說不出。

為什麽,幸福總是如履薄冰?

她想不通。

對于別人那麽簡單可以實現的事,對她來說居然會成為永遠實現不了的難題。

盛銘洲開了臺燈,抽紙巾幫她把眼淚擦幹。

舒年一直低着頭,瞥見了他手上被燙傷的痕跡,眨了眨眼睛,眼淚還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她輕輕擦掉,心疼地吹了吹。

“這個采訪是不是很重要,你還是去吧,我沒有那麽小氣,我就是,今天太累了,有點抽瘋。”舒年盡量去圓這場情緒失控帶來的不良後果,心裏也一直沒想好,關于她不能生育這件事要不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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