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想秋
蘇市第一高級中學。
一個青年鬼鬼祟祟的在校門口處徘徊着。
他身上穿着黑紅相間的球衣，頭發修的很短，是個寸頭，露出了有一些不羁的五官，看起來是個十分帥氣的體育系大學生。
現在正好是這所高中的午休時間，裏頭有一些穿着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的出來。
有的是到家長那裏接過盒飯，去教室随便吃一口之後又要埋頭苦學，有的是打算到附近的超幸運咖啡店裏買杯咖啡，讓自己提神一下——畢竟現在也快到沖刺階段了，大多數高三的同學都熬成了熊貓眼。
就算不是高三，也快到一模的全市考核，沒有人不感到緊張，恨不得把時間掰成兩半花。
——換做往常一定是這樣。
林想秋捏着手中的報告，神色複雜。
他很清楚地看到有一些學生……身上發生了變化。
他們看上去比其他人神色更木讷一些，雙眼呆呆的，透露着一種靈魂虛無一樣的空洞。腳步機械的踩在地上——仔細看，他們每個人移動的頻率竟然是一樣的……
——就仿佛是提線木偶。
剛看到有一個短發女孩從校門口走出時，林想秋的眼睛亮了亮——
——他當然認識這個女孩。
和他的妹妹林想夏關系特別好，經常一起打氣、一起學習，甚至還互相約定着，以後要進一所優秀的大學讀書，一起卷出未來。
“從歌！你知不知道我妹妹的消息……她轉學了，到了靈冥中學，你知道那所學校在哪嗎？”
他就像昨天一樣焦急的詢問着。
然而被他抓着肩膀的女孩，有些呆呆愣愣的轉過身，雙眼無神的看着他，嘴裏只是吐出了兩個字：“吃飯……”
“然後刷卷子。”
“一模卷、走向成功、奧賽題……還有很多很多要做。”
“只有變得更優秀，讓大腦更聰明……才會、才會被【——】看上。”
說完這段話之後，女孩就掙紮着轉身，朝着她的媽媽走去，木然地接過了對方手裏的飯盒，再機械轉頭，就像是沒有看見林想秋一樣。
林想秋微微一愣，緊接着像是不信邪似的，急忙跟着她，走向了她的媽媽。
“……阿姨，不好意思，您沒有發現，您的女兒有點不對勁嗎？”
他緊盯着站在少女旁邊的中年女性，但是那古怪到讓他有些心驚的反應，就像是被人屏蔽了似的——
“有什麽不對勁嗎？”
女人反問着，臉上反而露出了幸福到甜蜜詭異的笑容，“從歌就是一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啊……, 只有好好學習才能夠擁有優秀的成績！！好好學習才能夠考到理想的大學！！！”
“對于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沒有反應，冷漠忽視，不是很正常、很專注的表現嗎？”
——不……
林想秋心裏已經有些産生了寒意。
這不正常。
對于從歌而言，小夏怎麽可能是無關緊要的人啊？
他們是那麽親密無間的朋友……怎麽可能做到這樣默然的忽視……
以往在還算正常的時候碰到林想秋，從歌都是乖乖地會伸手打招呼，微笑看着兄妹兩個人像一對活寶似的打鬧。
……怎麽會像現在這樣冷漠到機械？
林想秋低下頭，看着手裏的本子。
這已經是他詢問的第四個人了。
在這所高中門口蹲點的這段時間內，但凡他出聲嘗試和他們搭話，這些比他年紀小了幾歲的、本應該是處在最活潑年紀的少年少女們，都會像是處在只有自己的世界裏一樣，很難給予自己回應，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
而除了他以外，他們的父母、甚至是保安或者老師……都沒有表現出意外的情緒。
理所當然地看着這一切。
甚至林想秋自己的父母都習以為常。
“妹妹想去更好的高中讀書你不應該支持她嗎？因為那裏有傳說中知識的真主啊！！”
“高三轉學又能怎麽樣呢……應該要慶幸那位【——】沒有嫌棄她的愚笨！！”
——怎麽會這樣？這不正常，這根本不正常。
林想秋的思緒亂亂的，手裏捏着記錄的這段時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同學名單——人數越來越多，已經快到了十五位。
第一個消失不見，轉學進靈冥中學的同學，叫汪真，和他妹妹是一個班的。
林想秋有仔細調查過，這個叫汪真的同學很平凡，就像是每個班級裏都會出現的、在中不溜階梯裏的學生。
學習成績普普通通，相貌也是那種偏路人甲的臉……
很難讓人記住，從來也沒有什麽出格的行為。
就像一粒路邊的沙子一樣。
……這根本不是什麽能用的線索。
他有些頹唐的坐在路邊，正好有一片杏黃的樹葉落下，吹落在他的頭頂打着旋。
他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十分傻——就像是一個執拗着找出真相的瘋子一樣。
他的妹妹現在一定是去了非常危險的地方……可是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周圍人奇怪的反應，讓他忍不住肩膀打顫，感覺到有淡淡的寒意籠罩在心頭。
“有什麽人能夠幫幫我……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家、大家都是魔怔了嗎？”
林想秋神色頹唐的說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輕輕的将他頭頂的落葉摘下。
林想秋愣了愣，擡起頭來，微微瞪大了眼睛。
很難說清楚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逆着陽光，面前的青年穿着一件有些過于寬大古怪的風衣，幾乎要擋住了他的半張臉，但是斑駁的光線卻又恰到好處的透過樹蔭灑落着，反而勾勒出了那雙漂亮如同琉璃一樣的眼睛，成為了無聲的點綴。
莫名的，在那雙眼睛裏面……林想秋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像是被安撫了一樣。
就仿佛只要這個人在，所有可怕的事物都會煙消雲散。
讓人忍不住信仰、依賴……想要跪在地上親吻那雙眼睛。
可惡，這難道就是心動的感覺嗎……？
“你……”
林想秋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快速跳動着，他剛想要說什麽，卻看見面前的黑發青年一本正經地開口。
江引風：“你好？請問是賬號id【躍動者】嗎？”
林想秋：“…………”
——這個賬號、等等……難道說……
他艱難的開口道：“……你是賬號id【想躺平的閑魚打工人】？”
江引風：“…………”
突然發現自己這個随機名稱還挺應景的。
黑發青年輕輕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林想秋：“…………”
怎麽辦。
感覺自己心中堅實的一角突然摔碎了……
從短暫的心動到破滅，誰來救救他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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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學校不遠處的一家冷飲店，空調的風吹得人心裏拔涼拔涼的——當然，這只是針對林想秋而言，江引風覺得很舒适，他眯着眼睛，用銀勺撥動着面前的冰激淩。
這家店出品的都是一些帶有地域色彩的甜品，他面前的冰淇淋命名為阿爾卑斯山脈，雪白的山頂上點綴着藍色的糖霜，讓人覺得香甜可口。
表面上很輕松，但心裏，江引風實際上還在想事。
——靈冥中學……
他在帖子裏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也忍不住瞳孔微微一縮。
在深淵之中，它也非常出名，甚至是一個S級副本的龐大背景。
當然它不叫靈冥中學，那個副本的名字叫——靈冥鬼校。
這個副本挺兇險的，裏面的boss是一顆巨大的大腦……那甚至都不能說是大腦，肉粉色的纖維體拼接組合在一起，大概有10米寬，神經元如同細線一般的跳動着，發出幽藍的光芒，像是水母泡泡一樣在大腦的外面包裹着一層透明的氣球——這是一層阻隔膜，看似柔軟，實則堅硬，是用來保護這顆“腦子”的。
知識之神，也可以稱它為大腦先生，對知識有着分外狂熱的渴求，就仿佛是飛蛾撲火一般。
而它渴求知識的方式，就是吃掉一些他認為比較聰明的高等生物的腦子。
當然，美其名曰，這是一場“升華”——是為了讓某個種族的大腦能夠和其他種族的大腦共感，來獲取更多更多分配的、此生永遠無法接觸到的知識，讓靈魂步入天堂。
口中的冰激淩幾乎是在瞬間融化在口腔裏，白雪的甜味應該是讓人心情愉悅的。
但江引風現在心情有一點複雜。
他聽見小系統在他的大腦裏小心翼翼的問道：
【宿主……你、你覺得是因為你嗎？】
【是因為宿主打開了通道……不僅僅讓宿主、或者說像宿主一樣的人出來了……是不是也讓那些怪物的分.身更容易的來到了這個世界？】
江引風沉默了很久。
聽到這段話，他莫名的想到了Doctor.R。
…………
…………
“你覺得是因為你嗎？”
男人窺視着他白皙的脖頸。
明明是彬彬有禮的姿态，但那目光卻仿佛毒蛇一樣的……凝固在了他青色的血管處，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無形的刀刃割開，流出鮮甜可口的美味鮮血。
“擁有着比深淵怪物更可怕的天賦……所以身邊的隊友也越來越少，猜忌你、害怕你的越來越多。而因為無與倫比的能力，你又天生的站在最高處，站在我的對面，衆望所歸的打開通道……為所有人在深淵之中沉淪的人類換取一個自由。”
“真是可怕的道德束縛啊……”
穿着白色長袍的男人幾乎悲憫一般的攤手，嘴角的笑容卻帶着一絲神經質的玩味。
“不過這樣的你，更讓我想要弄.壞。”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Doctor.R:【嘆氣】【對作者君指指點點】一個只熱衷于出現在回憶裏和小劇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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