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戲精 (1)

沒想到十四阿哥竟然聽到了衆人的談話,雖說聽的不全,可是該怎麽向他解釋,綠是什麽意思,難道解釋他頭頂的綠草從比木蘭圍場的草木還要茂盛?

衆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轉向九阿哥,沖着他不停使眼色,意思是你說出來的話,你負責解釋,九阿哥被衆人灼灼目光盯得瑟縮起來,這怎麽解釋呢?

“那個,綠色嘛,草的顏色都是綠色的,至于為什麽失寵呢,主要是……”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求助的看向衆人。

好在十三阿哥機靈,心思急轉,清咳一聲到,“十四弟,是這樣的,我們剛才說到今年的木蘭秋狝,在說皇阿瑪會帶誰去,後來九哥說聽木蘭圍場的守護說,今年木蘭圍場的草不夠綠,皇阿瑪也許不會去。”

這番解釋還算合情合理,十四阿哥并未懷疑,笑着道,“你們多慮了,皇阿瑪去木蘭圍場是為了狩獵,又不是去觀花賞景,草不夠綠怕什麽,只要獵物充足就好。”

“是是是,十四弟說得對極了。”衆人點頭如搗蒜,九阿哥見蒙混過關,忙命掌櫃的再上些精致的點心,“十四弟,這幾日辛苦你了,多吃些。”

十四阿哥笑着點點頭,“九哥太客氣了。”他嘴裏說着客氣話,腹中饑餓,拿起一塊點心幾口便下肚了。

八阿哥秀目中眸光微閃,似乎在考慮着措詞,衆人皆知他恐怕要和十四阿哥苦口婆心的談一談,忙裝作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聊着那個圖畫如何改進,四阿哥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全世間只有面前的那杯茶。

“十四弟這幾日進展如何?”八阿哥沉吟半晌,緩緩問道。

十四阿哥眉眼間有些得意,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我這幾日都在九門提督衙門,和他将京城的布防圖仔仔細細研究了一番,哪裏該如何防護,哪裏需要加派人手,一一标注在圖上。”

誰要知道這些?八阿哥伸手輕撫額頭,覺得眼前隐約發黑,“十四弟,在忙也要回阿哥所,看望下德妃娘娘和……和你的侍妾。”

十四阿哥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八哥多慮了,額娘那裏我早就說好了,她還反複叮囑我要和四哥好好請教,不要誤了正事,至于侍妾們,你知道側福晉和那幾個格格,我從未放在心上,至于高氏,我過幾天忙完就去陪她,送些首飾什麽的,她不會不高興。”

八阿哥覺得自己的嘴唇像是被漿糊粘住,勉強擠出一句話,“十四弟,你若是有空,還是回阿哥所看望她們,畢竟都是你的身邊人。”

十四阿哥畢竟聰慧,見八阿哥幾句話都圍着自己的侍妾轉,立刻覺察出不對勁,神情一凜,“八哥,有話你就直說,別吞吞吐吐,你我兄弟之間有什麽不能說?”

八阿哥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挑明,猶豫片刻,“沒什麽,我只是順嘴提一下。”

十四阿哥有些急了,“八哥,你怎麽說話留一半呢?我知道了,你說來說去我的身邊人,是不是沖着高氏去的?你是不是覺得她有異心,那我告訴你,誰有她都不會有,額娘以前雖然想把她賜給四哥,可是四哥讓給我,她就和我一條心了,她身份雖然不高,可我想讓她成為我的庶福晉,我不許你們看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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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沉默了,他萬萬沒想到十四阿哥對高氏的感情如此深,若是告訴他高氏背叛他,對他的打擊太大了,轉眸望向四阿哥,見四阿哥對他微微搖頭,知道他也不想讓自己再說下去。

九阿哥忍不住了,不過是個朝三暮四的女人,竟然還當成個寶,為了這個高氏,十四弟犯糊塗了,竟然還頂撞八哥,八哥氣量大體恤他,他可不會讓着他。

“十四弟你怎麽說話的,八哥脾氣好讓着你,我可不會,我告訴你,八哥也是為了你好,那個高氏也配爺們看輕,她那種身份卑微的女人除了會……”

“九弟,你若是再說一個字,以後就別再喊我八哥。”

八阿哥一聲呵斥打斷九阿哥的話,一貫溫和的秀眸含着嚴厲,九阿哥從未見過八哥這樣,吓得忙低下頭,再也不敢說出一個字。

十四阿哥愣住了,星目漸漸失去璀璨,怔怔的望着衆人,良久,聲音帶了些喑啞,“是不是那天我請你們去喝酒,你們就暗中偷笑,笑高氏上不了臺面,笑我為何會喜歡這麽卑微的女人,是不是?”

衆人見他神情落寞,眼尾泛紅,都有些不忍,八阿哥想勸說幾句又不知道說什麽,十四弟情窦初開就所愛非人,不由把目光看向四阿哥,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四阿哥身上,似乎在等着他說些什麽。

胤禛抿了抿唇,他眼前那塊白板上,迷你版十四阿哥兩只眼睛通通紅,閃着紅寶石般的光芒,細桶還在嗷嗷直叫,“皇上,您快看,紅眼文學,雖遲但到,您要告知十四阿哥嗎?”

“十四阿哥是一時迷惑,并不是蠢,我何苦要去做這個惡人,以他的聰明,反應過來太子可就倒黴了,這點上,我和他是共同目的。”

細桶有些疑惑,“皇上,您要對付太子嗎?太子如今可是康熙帝的心頭寶,若是他有任何事情,康熙帝都會傷心的。”

“朕不會讓太子出事,只是馬上索額圖要獲罪,皇阿瑪會賜死他,這段期間,我要把太子禁足在毓慶宮,讓他不能去皇阿瑪面前哭喪,才能保證皇阿瑪不被氣得大病一場,否則朕辦好這萬壽宴的好感度,立刻就會被那個敗家子禍害光。”

細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這些阿哥太可怕了,都是人精,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十四阿哥這件事上,沒準這位爺還是個推波助瀾的人。

細桶終于大徹大悟,于是胤禛發現,白板上那些迷你版的阿哥們胸前都貼了張白紙,上面寫了兩個大字-人精。

胤禛懶得和他廢話下去,語氣淡淡道,“十四弟,不過是個格格,有什麽看輕不看輕,誰的府裏都是些出身高貴之人?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只要你喜歡就好,八弟的意思是怕你冷落她們,并無其它,點心和奶茶都冷了,快些吃吧。”

八阿哥順着臺階下,“是,八哥就是這個意思,十四弟多慮了。”

十四阿哥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反應過于激烈,八阿哥也許真的只是好心提醒,至于身份低微什麽的,自己和四哥一母同胞,這裏除了九阿哥,誰身份又高到哪裏去呢?自己這樣說法恐怕會傷了八哥的心,畢竟良妃娘娘的出身一直是他心中的刺。

“八哥,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以茶代酒,像你道歉。”十四阿哥舉起奶茶,一飲而盡,滿臉歉意。

八阿哥自然不會和他一般見識,笑着點點頭,“沒事,十四弟你辛苦多日,還是回阿哥所好好休息。”

十四阿哥點點圖,胤禛吩咐掌櫃打包了些點心,“十四弟帶回去吃吧,好好休息,對了,別忘記去和額娘請安,昨日我去請安,她還念叨你呢。”

“好的,四哥。”十四阿哥心中高興,答應的十分爽快,一雙星目中神采奕奕,又恢複往日的活力。

望着十四阿哥離開的背影,八阿哥轉眸望向九阿哥,神情嚴肅認真,“九弟,玩笑歸玩笑,兄弟之間還是不要說傷感情的話。”

九阿哥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含着憋屈,在八阿哥臉上轉了又轉,最後轉到四阿哥臉上,委委屈屈道,“四哥,你說呢?”

八阿哥幾乎被氣笑了,這是還學會找家長了,“四哥也不會向着你。”

四阿哥忍不住笑了,夾了一塊點心給到九阿哥,又給到八阿哥,“好了,兄弟間沒什麽隔日仇,八弟委婉九弟直接,都是為了十四弟好,等到他回過味,一定會感激你們的,如今我們還是靜待時機。”

他說得随心順口,完全忘記了,沒有隔日仇的這兩人,是被自己一杯鸩酒送上路,而那個沒隔日仇的十四弟,更是被自己囚禁在景陵,硬生生磨去一身傲骨。

九阿哥舒心極了,笑着為四阿哥續了茶,“四哥,喝茶啊,八哥,你看,四哥說得真有道理,我就愛聽四哥講道理。”

八阿哥無奈一笑,“行行行,你找到靠山了,有人幫你講道理了。”

話雖這般,心裏卻很感激四阿哥,不知為何,他覺得四阿哥自從那日昏迷後,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體貼細心謹慎,總之莫名令人安心。

胤禛望着兩人,不自覺唇畔帶笑,他前世倒是沒發現這兩人還是很有意思,九阿哥蠢是蠢了點,但還是蠻可愛,八阿哥是個弟控,只有對九阿哥才不是那個陰險惡毒的廉親王。

“哦豁,我覺得皇上似乎越來越喜歡九阿哥了,居然還會幫他說話,皇上你是十三阿哥和九阿哥的弟控啊,不過我覺得很奇怪,似乎你不喜歡十四阿哥啊?是不是因為後期你們是奪嫡最大的競争者?”

胤禛覺得自己對細桶已經忍無可忍,不過很奇怪的是,他居然還回答了細桶愚蠢的問題,“滾。”

細桶瑟縮了下,狗膽包天的竟然又不怕死的問了句,反正估計任務結束,它會被皇上送去誅滅九族的,不如問個明白,是的時候也不至于糊裏糊塗的死。

“皇上,細桶還是好奇,你說的那個機會究竟是什麽時候?”

這一次胤禛倒是很耐心,“你真的以為十四阿哥是個蠢的,我看沒這麽簡單,恐怕這是引君入甕吧。”

系統越發好奇,“什麽是引君入甕?”

胤禛嗯了一聲,“那日宴上,雖說十四弟醉了,但我相信他應該不會沒有察覺太子的觊觎之心,就像是後來八阿哥犯了忌諱,他和九阿哥求情,未必沒有看出皇阿瑪的心思,他若是像現在這般蠢這般沖動,如何能夠将大阿哥黨和八爺黨一舉收入囊中。”

細桶不住點頭,“皇上說得很有道理啊,難怪說要靜觀其變。”

不提醉仙樓的幾人吃飽喝足,各回各家,且說十四阿哥去了永和宮探望德妃娘娘,一改之前生氣的模樣,滿臉帶笑,笑容燦爛奪目,“兒子給額娘請安。”

德妃望着寶貝兒子英俊的臉龐,心疼的擦了擦他臉頰上的灰,“祯兒,你這幾天怎麽清瘦了不少,額娘告訴你,你皇阿瑪的事情固然重要,你自己的身體也要好好保重,舒舒覺羅氏怎麽照顧你的?”

“額娘,不管她的事,我這幾日都在九門提督衙門,并未回阿哥所,對了,額娘,兒子請您查得事情如何了?我這幾日忙着事務,勞煩額娘了。”

德妃的臉色頓變,杏眸中閃過一抹怨毒,氣憤道,“你啊,還是年紀小不長心,高氏那種女人你都看得上,這點你就比不過胤禛,你看他看都不看高氏一眼,要額娘說啊,一定是你四哥看出那個高氏不安分,就順水推舟給你。”

胤祯嘆了口氣,“額娘,這個與四哥無關,你莫要遷怒于他,是兒子色令智昏,兒子在美色前糊塗了,那個賤人不值得兒子這般對她。”

原來在那次宴前,十四阿哥對待高氏确實真心一片,他年少戀慕美人,對于高氏那般審美都長在自己點上的女子,無一不喜歡。

只是畢竟生在皇家,但凡觀察力弱點心機單純點,都活不過成年,雖說他還未及冠,但是太子竟然敢在他眼皮下招惹高氏,還真當他眼瞎。

十四阿哥原想咽下這口氣,不管如何,高氏畢竟是他的格格,堂堂太子觊觎阿哥的格格,鬧出去也不好看。

只是沒想到,他不過忙于公事,竟然讓太子那個狗東西鑽了空子,和高氏搭上了,在他派人或明或暗的阻礙下,雖說兩人還未成就好事,但是這樣的欺辱,已經讓十四阿哥又傷心又難過又氣憤,傷心難過是高氏這般無情無義,氣憤的是太子居然不顧兄弟倫常。

今日去醉仙樓,因為往常他經常和八哥以及以及九哥去用膳,掌櫃的見十四阿哥來了,也未阻攔,恭敬的請他去雅座,在外面他其實聽到四阿哥和八阿哥之間的對話,又感動又惱恨,那一瞬間,一個計劃成型,他定會讓太子付出代價。

因此,在八阿哥苦口婆心勸誡的時候,他故意裝傻,這件事情大阿哥已經插手,如果知道八哥幫助自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八哥畢竟在惠妃身邊長大,他不想讓八哥為難,只能裝傻充愣,只是沒想到四哥雖然面冷卻心熱,竟然也想提醒自己。

胤祯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四哥如今對他雖說比不上八哥對自己的關心,但比之以前,已經非常好了,他不能讓額娘再誤會四哥。

德妃嘆了口氣,“祯兒啊,宮裏的美人多得是,這個女人就不要再想着了,交給額娘來處置,額娘一定不會讓她再丢人現眼。”

胤祯知道額娘有一百種辦法,可以讓一個人在宮裏,悄無聲息地消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何況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格格。

他微微搖頭,“額娘,這個高氏還能派上用處,既然她搭上了太子,那我們就可以利用她給太子傳遞我們想傳遞的消息。”

德妃是宮鬥中的佼佼者,歷屆種子選手中脫穎而出,立刻明白十四阿哥的用意,伸手摸了摸十四阿哥還有些稚嫩的俊臉,她這個寶貝兒子怎麽看怎麽都喜歡。

“額娘明白了,先讓她派派用處,你放心,額娘會派人看好她,讓她不能做出丢了永和宮臉的事情,然後,該怎麽辦?”

十四阿哥揚唇笑出一抹不屑,“額娘,然後您可以請太子妃來永和宮喝喝茶,聊聊天,順便讓她看到她該看的。”

太子妃瓜爾佳氏,出身高貴,是康熙帝千挑萬選的人,瓜爾佳氏的阿瑪雖說早逝,死前是康熙十分器重的封疆大吏,瓜爾佳氏的太太是多铎的女兒,額娘是代善的曾孫女,和皇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平日深得康熙帝的疼愛。

千寵萬嬌中長大的瓜爾佳氏,性格并不溫婉,和太子感情也一般。

太子平日裏又喜歡拈花惹草,瓜爾佳氏最喜歡拈酸吃醋,又喜歡去康熙帝面前告狀,因此兩人見面就是争吵,倒也是一對般配的怨偶,太子私下裏無數次說要求皇阿瑪廢了這個太子妃。

德妃立刻心領神會,“你是說讓瓜爾佳氏撞破太子和高氏?”

十四阿哥笑了笑,神情自若道,“以我那位好二嫂的性子,可不會善罷甘休,只是為了太子的顏面,她定會去皇阿瑪處告狀,而皇阿瑪為了袒護我那位好二哥,定會悄無聲息的處置了高氏。”

“額娘,我們不但可以借刀殺人,還可以讓皇阿瑪對太子失望,更重要的是,他一定會對我這個莫名其妙被帶了綠帽,還蒙在鼓裏的倒黴兒子,心存愧疚和憐惜,而這愧疚和憐惜會讓皇阿瑪對額娘更好。”

德妃已經怔住了,滿眼喜色,她向來覺得自己要保護的兒子長大了,還會為自己謀劃,好一個一箭三雕的計策,“好,祯兒,那什麽時候讓瓜爾佳氏撞破太子醜事?”

“不急,額娘,如今皇阿瑪萬壽節将至,我也領了重任,不能在此期間拖四哥下水,若是辦不好萬壽宴,皇阿瑪怪罪他,一定也會遷怒我們,更會遷怒額娘,所以,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我要幫四哥好好完成萬壽宴,然後就是找太子算賬的時候。”

德妃沉默了,“你最近是不是和你四哥關系很好?他終歸不是和我們一條心,他是孝懿仁皇後的養子。”

十四阿哥嘆口氣,“額娘,你不要用仇恨的眼光看待四哥,我知道當年孝懿仁皇後撫養四哥讓你不開心,可是這一切畢竟也不是四哥能決定的。”

德妃嘆了口氣,她真的對胤禛很苛刻嗎?竟然連胤祯也看不下去,“回去好好休息吧,額娘有些累了。”十四阿哥告退而去。

因着細桶的特別關注,永和宮的這一幕被它的記錄下來,而後在白板上放給四阿哥觀看,見四阿哥一臉漠然,與己無關的樣子,細桶覺得自己的三觀慢慢往更高層級上升。

“皇上啊,我自從陪你來到這裏,越來越冷血的感覺哎,我覺得下一次我可以不去清穿了,改行去虐文十八套或者無CP的獅王争霸賽啊。”

雖說聽不太懂細桶說得什麽鬼話,胤禛還是給予了一些回應,“以我對前世那位大将軍王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種戀愛腦的人,高氏若是老老實實,十四阿哥對自然會好,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沒什麽好下場,不過他也算說了句人話。”

細桶知道這位爺還是對德妃耿耿于懷,對十四阿哥幫他在額娘面前說了句好話,還是很滿意的,就是太傲嬌了,他說什麽話都要反着聽。

胤禛想了想,吩咐身邊的高無庸道,“前院那個切草料喂馬的小扇子,可查清是誰的人?”

“回貝勒爺,奴才查清楚了,是太子的人。”

胤禛自然知道,他向來警覺,四貝勒府邸裏的人,除了自己的包衣奴才,其他人哪裏塞過來的一清二楚,這些人用得好也算反向的自己人。

“好,派個可靠的奴才裝作無意的樣子給他傳個話,就說幾位阿哥來府裏找我去醉仙樓商議事情,具體什麽不知道。”

“是,貝勒爺。”

見高無庸正要退下,胤禛沉吟了下,“福晉那邊查的怎麽樣?”

“回爺,并無異常。”

“吉蘭嬷嬷那邊呢,有什麽異常?”

“回貝勒爺,并無異常,只是有件事情很奇怪,吉蘭嬷嬷還有一個女兒,她原本很疼愛女兒,後來入了烏拉那拉府裏成為福晉的奶嬷嬷,對這個女兒就可有可無,這麽多年竟然沒有回去過一次探望她的愛根和女兒。”

胤禛皺了皺眉,這有些奇怪,一個人要說經歷過什麽,性格發生變化也無可是非,但是疼愛至親之人,會發生變化,就有些說不過去。

“繼續查,有任何事情都來禀告。”

“是,奴才領命。”

不提高無庸利用小扇子放出消息,且說太子收到風聲立刻找來索額圖商議。

索額圖摸了摸胡須,臉色沉了沉,“你說八阿哥和九阿哥以及十三十四阿哥幾人和四阿哥一起去醉仙樓商量事情?有沒有探聽到究竟商量何事?”

太子兩手一攤,“這我怎麽知道?我要是知道還用找叔公來商議?”

索額圖有點恨鐵不成鋼,太子以前還是很睿智,這幾年不知道為何,好色好玩樂,往廢柴的路上越奔越遠,哎,終究是被康熙帝養廢了。

他心裏暗暗琢磨從哪裏能夠探聽到消息,四阿哥向來精明,從他那裏探聽不到什麽,八阿哥十分警覺,估計也不行,九阿哥倒是可以,只是這個廢柴估計知道有限,那就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不過兩人都住在阿哥所,宮裏不好弄啊。

默默嘆口氣,有些煩躁,太子見叔公這般模樣,秀氣的臉上帶了抹笑意,“叔公,你可是發愁探聽不到消息?”

索額圖一怔,“是,太子猜中老臣的心思,老臣這會子正犯難呢。”看來太子還不算太廢柴,或者是扮豬吃老虎?

太子秀目斜飛,笑出一抹輕薄,“叔公經常告誡我不要近女色,但是這女色有時候也很好用,比如說十四阿哥的格格高氏,就是我的掌中之物,對我言聽計從,我想要讓她探聽什麽消息,她自然就會告訴我。”

索額圖一愣,忙問道,“什麽,你是說十四阿哥的格格,你偷偷搭上了她?”

太子得意一笑,“是啊,不過還沒到手罷了,但是本宮要她做什麽,她就會做什麽,我看那十四阿哥對她情根深種,相信她定能探聽到。”

索額圖捋了捋胡子,搖頭輕笑,“這可真是禍起蕭牆,不過,保成啊,你這個好色的毛病可要改改了,只是這個格格終歸是個禍根,以後不能留的。”

太子挑眉笑得意味深長,“叔公,你還真當我色令智昏,這樣的女人能背叛十四阿哥,自然以後也會為了利益背叛我,只是我不會動手,只要讓德妃那個狠毒的女人知道高氏背叛了十四阿哥,她自然會動手讓高氏消失,若是以後真有人查起來,也是德妃下的手。”

索額圖但笑不語,看來太子沒變,還是以前那個心機頗深的太子,讓他老懷甚慰,只是若是以後太子登基,也不好糊弄,不禁有喜有憂。

因着這幾天十四阿哥都在阿哥所,太子不好和高氏相約,便找了個小宮女偷偷溜進阿哥所,給高氏傳了個口信,讓她務必要從十四阿哥嘴裏掏出話。

高氏對太子死心塌地,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因此這天晚上便趁着十四阿哥醉酒,旁敲側擊那天衆人究竟商議的是什麽事情?

十四阿哥心中暗笑,看來太子上鈎了,他含含糊糊半醉半醒,将那天四阿哥和八阿哥商議的想要将大臣們送的壽禮折合成銀子一事,半真半假的透露給高氏,順嘴又提醒一句,“我看他們就是想要中飽私囊,這事要是給皇阿瑪知道,定會生氣。”

見高氏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十四阿哥笑着摸了摸她的臉頰,“常言說得好,富貴險中求,你說對嗎?”見高氏一臉莫名其妙,十四阿哥笑得愈加意味深長。

高氏第二天就将消息傳給了太子,太子和索額圖兩人得到消息,立刻召集索相的衆黨羽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這些人都是索額圖的心腹,也是太子黨的忠實簇擁者,紛紛出謀劃策,“太子,索相,四阿哥和八阿哥此舉會引起很多大臣的不滿,若是我們将禍水引到明相和大阿哥那裏,說他們中飽私囊,皇上為了平息官員們的怒火,一定會治罪他們,豈不妙哉。”

太子和索額圖互看一眼,不由微微颔首,索額圖笑道,“很好,這是個好機會,明日我便進宮告知皇上。”

第二日一早,索額圖便進宮觐見康熙帝,簡單扼要的将事情告知康熙帝,只是把消息來源變成了聽臣子們讨論,而後更是将明珠和大阿哥牽扯進來。

“皇上,将壽禮折合成銀子,這樣一來禮部便無法統計禮單,更無法統計這些壽禮價值幾何,如此一來,想要中飽私囊易如反掌,老臣思來想去,覺得四阿哥并不熟悉禮部,無法想出這樣的辦法,八阿哥也參與此事,他對禮部熟悉,又深得明相的指導,這事八成和明相脫不了關系。”

康熙帝面無表情,手指輕輕敲着禦桌,一雙烏黑的龍目漫不經心的望着索額圖,如海深沉的眸子似乎凝結着無邊的暴風雨,靜靜地望着索額圖。

索額圖一陣心虛,背上冷汗涔涔,不知為何他幾乎不敢與康熙帝對視,如今他雖說權傾朝野,但是對于這個擒鳌拜平三藩攻破臺灣的人,每每見到,還是心驚膽戰,尤其是最近幾年,他對于扶持太子登基的心思越重,就越害怕見到他。

良久,康熙帝平靜淡漠的聲音響起,“朕知道了,索愛卿先退下吧,朕自有主意。”

索額圖連忙行禮退下,出了禦書房,只覺得內衣已經被汗水浸透,他擦了把額上的細汗,心中想着康熙帝的話,怕是要去調查了,那他可要準備好一切事宜。

康熙帝見索額圖退下,沉默一會,“九功,你覺得索額圖此舉是何意?”

梁九功覺得眼前一黑,他哪裏敢說什麽意思,反正各種幺蛾子總是離不開那幾個阿哥,這哪裏是兒子啊,分明就是讨債鬼,還好他是個太監,不用操心有敗家子,忙道,“奴才不知。”

康熙帝知道他不敢說,笑着道,“那朕來告訴你,一定是胤禛想着雍北的赈災和淮河黃河的工程,打算從大臣們那裏坑銀子呢,要說他是為了自己中飽私囊,打朕壽禮的主意,朕相信他絕對不敢。”

“八阿哥恐怕是去禮部查詢禮單,只是他們這樣做,會引起很多大臣的不滿,若是真的有野心,絕對不會這麽做,至于明珠,他可是愛惜自己的羽毛,絕對不會做出得罪衆臣的事情,索額圖啊索額圖,為了一己私利,居然誣陷明珠,這扳倒大阿哥,可比國事重要啊,如此之人,怎麽堪當忠臣?”

有句話他卻沒有講出,索額圖身後是太子,胤礽啊,你太讓朕失望了。

“九功,宣四貝勒和八貝勒入宮見朕,對了,還有九阿哥和十三十四兩人。”

“是,皇上。”

胤禛接到旨意之後,心知肚明皇阿瑪宣他進宮十有八九是和壽禮有關系,不用說,太子和索額圖不會放過這麽個好機會,只是有一點索額圖判斷錯誤,愛新覺羅家的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索額圖屢次犯了皇阿瑪的忌諱,別說虛假之言,就算是肺腑之言和逆耳忠言,皇阿瑪都不會相信。

他慢悠悠的騎着馬進宮,剛到宮門口,迎面遇到八阿哥,“四哥,皇阿瑪也宣你進宮面聖?”

胤禛微微颔首,将自己的猜測告知八阿哥,八阿哥還未說什麽,就見十四阿哥匆匆趕來,拉着兩人将自己如何通過高氏将假消息放風出去的事情一一告知,八阿哥聽得瞠目結舌,“十四弟,你這也太……”

十四阿哥呵呵冷笑,“八哥,既然太子不顧倫常,那我也不必和他講仁義。”

胤禛早就知道此事,也不言語,只是十四阿哥能夠将此事坦誠告知自己,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八弟,十四弟做的對,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客氣,走吧,去見皇阿瑪。”

剛到了乾清門,就見到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兩人施施然走來,“四哥,八哥,十四弟,大家一起啊。”

胤禛見他臉上帶着興奮的笑容,一雙桃花眼灼灼生輝,又見十三弟也是神情亢奮,知道兩人估計又在搗鼓那個怪東西,不由微微一笑,打趣道。

“你們兩人可又是搗鼓壽禮呢,十三弟,你的宮廷壽樂如何了?還有九弟,你的削皮練得如何?萬一皇阿瑪考量起來,你可要撐住。”不自覺嘴角噙笑。

九阿哥揮了揮手,“四哥,沒問題,我每天勤加練習,你就放心吧。”

衆人進了乾清宮,梁九功引着他們去了禦書房外,恭恭敬敬道,“四貝勒,八貝勒,裏面請,其它幾位阿哥,請稍等片刻。”

胤禛和八阿哥互看一眼,心裏大概明白對方所想,兩人進了禦書房,見康熙帝端坐上方,正在批閱奏折,“兒臣見過皇阿瑪。”

“都起來吧,今個叫你們來,也沒什麽事情,就是萬壽節籌備如何,可有什麽需要朕支持的地方?”

八阿哥正想說話,被四阿哥使了個眼色,立刻閉口不言,胤禛上前禀告道,“回皇阿瑪,兒臣幾人已經做了計劃,也有了分工,如今一切都在有條不紊進行中。”

康熙的性格,胤禛摸得倍兒熟,如今這一招正是以進為退,他偏不如願,将康熙帝的胃口吊得足足的,才能讓他更加相信自己。

果然康熙帝面上雖無任何表情,卻不自覺的将手中扳指轉了轉,語氣淡然道,“有條不紊?朕怎麽聽說你們兩人想将壽禮換成銀子,欲中飽私囊?”說到後面,語氣嚴厲起來。

胤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神情驚訝,一雙秀目怔怔望着康熙帝,帶着萬般委屈。

八阿哥和細桶同時在心裏驚呼,卧草,冰山臉居然還是個戲精。

“皇阿瑪,卻有此事,只是我和八弟還在計劃中,待拟定方法後再告知皇阿瑪,只是此事并未告訴任何人,您從何得知?”

康熙帝笑着命梁九功将胤禛攙扶起來,“好了,沒有不透風的牆,朕知道你們兩人此舉也是為了替朕分憂,畢竟雍北赈災和黃淮治理,需要大筆的銀子,國庫如今空虛,這些銀子還不知道哪裏籌集。”

胤禛望着白板上好感度那一欄,迷你版皇阿瑪正以赤腳奔跑的速度往前跑,聲音不禁哽咽起來,太不容易了,“兒臣謝皇阿瑪。”

謝皇阿瑪以五十高齡,還能奔走如飛。

康熙帝向來善于籠絡人心,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用得爐火純青,“好了,這麽大的人還委屈起來,只是你可知道,此舉會引來許多人的不滿,對你不利。”

胤禛暗想,只要好感度跑得快,不滿算個毛線,“皇阿瑪,能為您分憂,兒臣和八弟願意肝腦塗地。”

八阿哥見四哥特意提到自己,知道這是提攜呢,忙順杆子往上爬,“兒臣亦是如此。”

康熙帝心中戚戚焉,眼見這兩個兒子如此孝順,為了國事不将自己的前途放在心上,想到太子那個混賬東西,心中不由一冷。

“你們放心,朕會下旨告訴禮部,讓他們将禮單上的禮物都換算成銀子,讓那些官員按照等價出銀子,誰出的多,朕會重重嘉獎。”

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胤禛心中呵呵,和八阿哥一起跪着磕頭,“兒臣謝皇阿瑪恩典。”

“你們退下吧,朕再問問其它人。”

胤禛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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