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慕輕楊的初衷只是想給安德爾當保镖,從他身上賺到一百萬而已。

對方不需要,她也沒必要翻臉成仇,既然安德爾都好聲好氣的道歉了,她便同意他繼續過來教安安畫畫。

安德爾為此感激涕零。

“真的太謝謝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顧老先生解釋……顧太太,當初是我狗眼看人低,還請你原諒我的冒犯。”

慕輕楊揮揮手,“時間不早了,回家吧。”

安德爾紳士十足地牽起她的手,在細膩光滑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有點欲語還羞的意思,最後化作一聲:

“謝謝,明天見。”

他終于離開了顧家,慕輕楊找了一天人,身軀疲憊,揉着額頭往樓上走,打算洗洗就睡。

路過二樓走廊時,她卻聽到一陣細微的哭聲,從顧安的房間裏傳出。

那麽幼小的聲音,猶如喪失母獸的小獸,在晚上聽起來格外可憐。

雌性本能作祟,慕輕楊踮起腳尖,悄無聲息地走到房門外,耳朵貼在門上,靜心傾聽。

顧安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嗚嗚……爸爸……”

她只是想讓爸爸眼裏看到更多的她,為什麽不可以?

此時此刻她就是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急需一個溫暖的懷抱。

慕輕楊有點愧疚,說重了她委屈,說輕了她不理解,尤其是兩人的關系還那麽尴尬,真是棘手。

定了定心,她擡手敲門。

“安安,是我。”

門內的聲音瞬間消失,幾秒後,顧安眼眶通紅的打開門,臉上殘留着淚痕,以及滿滿的警惕。

“你偷聽我?”

“我只是剛好路過。”慕輕楊撒了個小謊,摸摸她的頭。

“我知道你現在不開心,但是你想想,如果爸爸知道你要對他做得事,他會開心嗎?讓一個人愛上自己,必須用他能接受的辦法,否則跟害他有什麽兩樣。”

顧安內心動搖,目光閃爍,卻不肯輕易認輸,緊繃着一張小臉。

“我才不要你教。”

“好吧……對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通紅的眼睛眨了一下,先前悲傷和戒備的情緒已經減弱了許多。

“什麽事?”

“安德爾說他願意繼續教你畫畫,你呢?願意嗎?”

顧安蹙緊淡棕色的小細眉,認真思考。

慕輕楊垂眸打量她,好奇地問:“你們今天真的只是去動物園玩了一天?安安,要是他對你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可以告訴我,我是你的慕阿姨。”

顧安想都沒想就回絕。

“不用,他對我挺好的。”

“真的?”

當然不是真的,只是為了氣她而已。

不過這句話顧安是不會說的,說了就代表自己輸了。

今天的确是安德爾遇見了她,可她總覺得這個遇見來的有些巧合。當時她怕被人找到,蹲在一個很隐蔽的牆角裏,一輛車忽然就停在面前,降下車窗,露出安德爾的臉。

他問她出了什麽事,提出帶她去動物園玩。

顧安跟着去了,但是這一整天對方的表現都讓她感到奇怪,仿佛藏着什麽心事。

不管怎樣,這個安德爾畫畫好看,卻不是好人,總是想方設法的勾搭她後媽。

這次回來說不定就是為了繼續勾引後媽,爸爸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她才不能讓他得逞呢。

顧安眯了眯眼睛,敲定注意,擡起頭說:“我要睡覺了,你別打擾我。”

慕輕楊:“……好吧,晚安。”

對方把門關上,氣勢洶洶。

她搖搖頭,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後倒頭就睡了,腦子裏總記得忘記了什麽事,但是太疲倦,懶得細思。

偷懶的結果,就是翌日醒來後,手機上多出一條信息——

昨天沒有完成協議上的約定,欠一次。

冷冰冰的語氣,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得到他打出這些字時的表情。

欠一次,幼不幼稚?

慕輕楊在肚子裏腹诽着,心裏卻很清楚,顧歐汀那麽嚴格,說欠一次絕對不會忘記。

現在給他打過去補上嗎?他那邊是幾點鐘?

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早上七點多,估計那邊天黑不久,他可能還在上班。

要是正巧在開會就好了,電話打過去沒人接,就可以把鍋推給他,還不用絞盡腦汁找話題。

慕輕楊想得美滋滋,翻出號碼撥過去,誰知響了不到三下,電話就接通了。

“你今天起得挺早。”顧歐汀的聲音無論什麽時候,聽起來都那麽平穩鎮定,仿佛世界上沒有事情能影響到他的情緒。

慕輕楊相當失望,嗯了聲,想起短信解釋道:“我昨天有點累,沒來得及打電話就睡着了。”

“太累就多休息。”

“你不好奇我做了什麽嗎?”

由于顧安已經找到了,這件事她不打算瞞着他。

顧歐汀卻說:“我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

“?”

“安安在動物園的時候,給我發了信息。”

顧安很喜歡聽爸爸講話,卻從來不敢主動給他打電話,每次都小心翼翼的發信息給他,因為怕打擾到他工作,覺得自己不乖。

顧歐汀說:“安安說你們鬧了點矛盾,現在她離開了你,很後悔,不知道該怎麽辦。我讓她別擔心,因為慕阿姨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

“不小心眼”的慕阿姨一臉狐疑,“你在騙我嗎?安安昨天回來的時候根本不後悔。”

顧歐汀笑了笑,沒有否認,“是,我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相處。”

慕輕楊越發篤定自己當初的猜測,他娶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在公衆面前,營造一個家庭和睦的假象。

“我說顧總裁,你在別人面前裝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裝什麽?”

要不是拿不出一百萬,她早走了。

“你不喜歡安安?”顧歐汀問。

“誰會喜歡一個動不動就發脾氣跑掉的小倔驢?”

“上次是誰說她天真可愛,活潑開朗?”

“額……”

“是誰說她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棒的小孩?”

慕輕楊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啞口無聲。

顧歐汀低聲道:“我知道安安不是那麽完美的人,由于工作原因,我也沒辦法經常管教她。”

他頓了頓,“楊楊,你願意幫幫我嗎?”

這一句話,仿佛是盯着她的眼睛說的,令她從尾椎骨一直酥麻到了耳朵根,并且耳垂漸漸浮起紅意。

楊楊……

爸媽喊過她無數次的稱呼,怎麽從顧歐汀口中說出來,那麽奇怪呢?

要不是昨天根本沒進那家店,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蠱,腦中心裏,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慕輕楊重拾虎威,清清嗓子。

“原來你娶老婆,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女兒找個保姆和家教是嗎?”

顧歐汀道:“你誤會了。”

“哦?”

“保姆和家教要另外付工資。”

“……混蛋!”

慕輕楊氣得要挂電話,聽到他語速很快地說了一句:“你是我用東西終身綁定的。”

用什麽?賣身協議?

啪,她挂了電話,有種把協議翻出來撕掉的沖動,繼而又想到撕了也沒用,他那裏肯定有備份,自己只是來完成任務的,何必跟他這樣一個愚蠢的人類動怒?

平靜……平靜……

慕輕楊打開大衣櫃,往一堆皮草裏一鑽,打了一個又一個滾,最後心滿意足地站起身,愉悅微笑。

新的一天開始了,安德爾out,她要為自己找下一個雇主。

顧安跟着安德爾學了一上午的油畫,已經勉強能把一個蘋果畫成形,只是顏色調得屎黃屎黃的。

午飯過後,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

大小姐拎着她第一幅油畫成品,磨磨蹭蹭的走到慕輕楊卧室門前,踮起腳尖敲了敲。

“慕阿姨,是我。”

慕輕楊在網上搜索華城其他富豪的資料,為自己的一百萬大業做準備,聞言忙合上筆記本電腦,走去開門。

“有什麽事嗎?”

大美人垂頭看着小美人,小美人害羞地抿着嘴唇,揚起手裏的畫,聲音細細的。

“這個送給你。”

慕輕楊瞪大眼睛,感覺見了鬼。

顧安的左腳腳尖蹭蹭右腳後跟,小聲道:

“早上爸爸給我發了條信息,說我的态度太過分了,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錯。所以……這個就是我的道歉禮物。”

慕輕楊目瞪口呆。

自己解釋了那麽多都沒用,顧歐汀一條信息就搞定了。

真不愧是親閨女!

顧安看她不接,蔚藍的眼眸裏閃爍着水光,可憐巴巴地問:

“你不願意原諒我嗎?”

有臺階當然要下,僵持下去對誰都不好。

慕輕楊接過油畫舉在眼前看,“真漂亮!”

然後又摸她的頭,“安安最乖了。”

顧安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和神采飛揚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同意道歉的決定似乎挺不錯。

不過主要還是爸爸英明神武啦。

二人和睦如初。

安德爾走上樓,看到二人,笑着揮了揮手。

“你們原來在聊天嗎?我也有點話想跟慕阿姨說,安安,能不能借我一用?”

顧安生出戒備,抓住慕輕楊的手,小小的身軀擋在她面前,竟然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你找後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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