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段十望很好
章正起身剛準備去拉他，段十望就原地滾了一圈兒站了起來。他從臉到脖子全紅了，兩手捂在額頭上用袖子擋住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章正唇角帶着笑意，但語氣很平靜：“無妨，吃飯去吧。”說完便直接掠過段十望走了過去。
段十望站在那裏愣了一會兒，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跳得特別快，跳得他有些腿軟。
但章正看着什麽事兒都沒有，到底是章正不對勁兒，還是他自己不對勁兒……
到偏殿時段十望照常坐在以往的位置，全身都不自在。他越是想跟章正一樣，表現得簡直不能再淡定，他就越是坐不住。
“我明天去天帝宮，商讨攻打魔界的事宜。”章正打破寧靜。
段十望頭也沒擡，就小聲地“嗯”了一聲。
章正問：“你若……”
“我就不了。”段十望打斷他，他猜的出來章正想問什麽。
章正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我先回去休息了。”段十望放下筷子迅速離開了，筷子沒放好，從碗上滾下來掉在桌上，然後又摔在地上，中間還在板凳上碰了一下，一陣乒呤乓啷。
段十望像後面有人攆他一樣，連蹦帶跑地回了他的寝殿。
他去不去天帝宮都無所謂，就那麽個劇情。但他要是說去的話，接下來話題肯定不會終結，說不定還得去書房什麽的，而且還有明天……
總之，他現在很不想跟章正說話，他不是對章正有什麽意見，他就是……不想說話。
段十望慌張走了以後，章正一直皺着眉坐着，最後抿了抿唇，起身：“收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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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段十望賴了會兒床，确保章正已經走了才起來。
等他磨磨蹭蹭出去的時候已經巳時了，侍女守在外面，朝他行禮：“可算是起了，快去吃早飯。”
段十望伸了個懶腰：“不吃了，再等等跟午飯一塊兒吃。”
侍女直接去拽他：“天神說了，你昨晚就沒吃什麽東西，早飯必須吃。”
“天神？”段十望莫名有些緊張。
侍女感慨：“天神就知道你會犯懶，特意囑咐了好幾回。”
段十望有些懵。
侍女還在嘀咕：“我是沒見天神對誰這麽細致過……”
段十望突然就想起來昨天那個吻了，他忍不住回想，想要感受那個觸感。這個想法把他自己吓了一跳，随即他就感覺臉上燒了起來。
……
天帝宮中，天帝傳來神界地位較高的幾位天神神君，一直商議到亥時。
最後天帝終于道：“諸位可都清楚自己的職責？”
諸神：“天帝放心。”
“神界主動與魔界交兵一事，不可大肆宣揚。尤其是練兵，必須秘密進行，最起碼在開戰之前不得傳到他界。”天帝強調。
這次戰事必将是由神界挑起，他要盡力維護神界在六界中的威信。同時，這場戰争一旦開始了，就必須以神界勝利為結果，打魔界一個措手不及，才可盡快結束這場戰争。
衆神都陸續告辭回去了，天帝叫住了章正：“司法天神留下。”
章正眉頭皺了起來，他知道天帝想說什麽。
等諸神都走完了，天帝道：“此次戰役非同小可，寡人不得不謹慎，必須利用一切力量來将損失降到最小。”
“章正明白。”
天帝又道：“定依依這幾年，一直待在她的重明殿。”
章正點頭。
“寡人了解你的性情，本不願強求。”天帝看着章正。
章正在心裏輕嘆一口氣。
天帝繼續道：“寡人體諒你，之前多次戰事，寡人都未與你提過此事。但是這次，你須得體諒寡人一回。”
章正點頭：“無妨，天帝不必如此。”
天帝嘆口氣：“這次戰役，定依依必須擔任副将一職。寡人只能将此事托付于你。”
章正點頭：“遵命。”
兩百多年了，天帝召見了數不清多少次，但定依依卻從未應召過。定依依也是上古神獸，她與章正差不多，都是應天地而生，沉睡了上萬年，兩百多年前醒來。
章正比定依依早醒來幾年，他剛醒來沒多久天帝就來見他，了解了他的本領後決定加以重用。
當時他從未接觸過外界，天帝惜才，對他很是看重。等他稍微熟悉後，天帝将他封作司法天神，章正當時什麽也不懂，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之後也是在不斷地适應，直到現在。
而定依依醒來後卻不應诏，天帝派同為神獸的章正去勸，誰知次數多了，定依依傾心于章正并多次表明心跡。但章正對她毫無情意，每次都拒絕了。
最後章正實在無法忍受，便禀告天帝，以後不要再派他去勸。定依依得知後，也迅速宣稱，只有章正來請她，她才會出戰。
兩百年來，天帝不好為難她，也不好為難章正。但這次，他不得不利用章正去動用定依依。
定依依的真身是重明鳥，不僅力氣奇大，關鍵在于她有辟除猛獸妖物的本領。在對戰時，重明鳥只需化出真身，哪怕只站着不動，便會讓妖魔心生恐懼，進而使敵方軍心大亂。
一提到與魔界交兵，大家都會很快想到定依依，只是重明鳥從未展示過本領，諸神早已對她不抱希望。
天帝也是無奈，讓章正去請，是最恰當的辦法。動粗只會造成不必要的傷害，說不定還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章正應下後準備回去，天帝又道：“留步。”
章正轉身：“天帝還有何事囑咐？”
天帝問道：“十望在你殿裏，沒造成什麽麻煩吧？”
章正眉間舒展開來：“段十望很好。”
天帝看得出他不是在奉承，心裏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遂道：“那便好，十望還小，若有什麽不懂事的地方，你多擔待。”
他對段十望的期望不高，只要能改改身上的壞毛病，本事學到多少倒無所謂。
章正點頭，忍不住為段十望抱屈：“段十望心地善良，平日裏也乖巧懂事。外界那些不利于他的流言，天帝難道不知道？”
“寡人當然知道，那些傳聞确實有不實之處，”天帝皺着眉，一臉意外，“但卻不是空穴來風。”段十望之前的所作所為他身為舅舅怎麽會不清楚，他不會委屈他，更不會包庇他。
章正皺眉，在他看來，那些傳聞跟在他家裏的段十望毫不沾邊。
天帝見章正一臉不解，于是笑道：“應是那孩子長大了，知道了自己辦的那些荒唐事不對，便改了。”
章正還是想不通。
天帝又道：“接下來你怕是要忙上一段時間了，若是覺得十望礙事，便先讓他回嘉靈宮？”
章正心裏咯噔了一下，猛地擡頭，天帝正滿臉詢問地看着他。
章正頓了幾秒以後道：“……不必。”
天帝緩緩點頭：“也好，那你便回去歇息吧。”
章正俯身：“告退。”然後便轉身出去了。
章正回到獬豸寶殿時，段十望的房間還亮着，他在窗戶上看到了段十望晃來晃去的身影。
章正站在那兒，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直接進去，然後……
他只是想滿足自己，讓自己知道自己離段十望不遠……但這個想法，有些可怕。
不是對他，而是對段十望。要是段十望知道了他的心思，八成會被吓得收拾行李跑掉。昨天剛碰了一下段十望就被吓成那樣，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章正收回目光走開了，聶之桐的那句話話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過，但他不覺得自己對段十望的心思是污穢的。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自己想對他好，想保護他，想讓他高興。這些在章正看來，都是很奇妙的想法。
剛和段十望相處，他就覺得外面關于他的傳言未免太過歪曲。他能感覺到段十望的單純，段十望永遠給他一種很幹淨的感覺。
可正是因為他覺得段十望格外幹淨，他不能完全不在意聶之桐的話。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想法對段十望來說是不是肮髒的，他想抱段十望，想親近段十望。可段十望……最起碼，段十望是抗拒的，或者說，他怕。
他不認為髒，不代表段十望也是。
……
章正接下來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裏都很忙，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
段十望每天還在吃早飯的時候，章正要不就是在正殿吩咐什麽事，要不就是去外面找其他天神議事。
這兩個月對段十望來說很難熬。他也想不通為什麽會覺得這麽無聊，無聊到吃飯都覺得沒什麽味道。
一開始他想，他一穿過來就跟章正一起去人界了，剛從人界回來沒幾天就又往魔界跑了一趟，每天過得都很新奇。現在回來了，安安生生被圈在殿裏，肯定會覺得沒意思。
但他後來轉念一想，這個獬豸寶殿對他來說其實也是新鮮的啊，那到底是為什麽？
他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章正每天早出晚歸，他現在只有每天晚上把晚飯拖到戌時才能看見章正。每次見他，章正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身上的疲态卻是一天比一天多。
章正每天晚上回來總是先去一趟書房，差不多一個時辰以後才會出來去偏殿吃飯，段十望把握了他的規律。
……
這天中午，章正從外面回來，直接去了偏殿，段十望這時正在練習瞬移。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練習各種術法，之前不會的也一直在學。禦風已經很熟練了，但瞬移一直掌握不好，距離稍微遠些就會移到半道突然停下。
他已經誤闖過好幾次廚房，財庫也進了好幾回，無意中見識了章正到底有多有錢；他還有一回一不小心進了侍女們的卧房，幸虧裏面沒人，段十望紅着一張臉慌張瞬移出去了，吓得他再也沒敢往那個方向練。
章正來到偏殿門口，侍女上前行禮：“天神可要用膳？”
章正“嗯”了一聲，又問：“段十望吃過了？他去哪兒了？”
“回天神，神君用過午飯後便在練習瞬移，小仙也不知道神君現在何處。”侍女回道。
章正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囑咐：“你們記得……”
他話還沒說完，段十望突然出現在他身旁，帶過來一陣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