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虞老師還玩Q啊?”
虞煊往後面一靠,神情慵懶:“你有意見?”
溫凊把頭甩的跟撥浪鼓似得,她可沒這膽兒。
“號碼是什麽,能給我加一下不?”
虞煊望着她笑:“不能。”
“……”
還能不能好好當朋友了。
虞煊向來說一不二,結果真的到下車,也沒把號碼給她。
溫凊鬧得抓心撓肺,一臉怨念。
趁他不注意,皺着鼻子沖他哼了幾聲。
影帝了不起哦,總有一天她也能站到那個高度!
不料被虞煊察覺,意味深長地掃過來。
溫凊趕緊低頭裝作擦鼻涕。
十五分鐘後,到達目的地,溫凊拉開車門下車,“謝謝虞老師。”
虞煊嗯了聲,依舊沒過多的情緒。
車內外溫差很大,溫凊下來就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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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頭看他,他好像并沒有要下來的意思,溫凊猶豫了一下,輕輕幫他把車門關好。
最後看了他一眼,攏着大衣,搓着手,快步跑回了酒店。
等她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楊帆轉頭問:“老板,你不上去?”
虞煊坐到中間,雙手交叉,平放在膝蓋,“去一下藥店。”
“您又沒生病,去藥店幹嘛?”
座位下有團溫凊走時,不小心落下的紙巾,虞煊用兩根手指把它夾起來,拎到經紀人眼前,“我怕被傳染。”
經紀人:“……”
怕傳染你還讓她上車?
經紀人調轉車頭,去藥店。
他是個嘴巴閑不住的人,不太受得了你沉我默的氣氛。
況且,他早就有點憋不住了,“老板,你跟剛剛那星宇小新人怎麽認識的?”
他還不知道溫凊的名字,虞煊也沒告訴他,他只能暫且稱她為星宇小新人。
虞煊想到跟她相識的場景,真真兒沒臉提。
那時小姑娘七歲,他十三,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
他看上了他們班上的班花,學着同齡人給班花寫信。
他那時叛逆,不愛學習,成績馬馬虎虎,中上水平,寫了一手醜到不能再醜的字。
花了一晚上,翻閱古籍,查找百度,拼拼湊湊,總算湊出一封五百字的情書。
費心抄好,已經是後半夜,也沒認真檢查,就仍桌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溫爸帶她來家裏做客,小姑娘跑到他房間裏來玩兒,無意中發現桌上那封情書。
她啓蒙早,人又聰明,漢字學的尤其快,讀完不過兩分鐘的事兒。
他剛刷牙回來,小姑娘就兜着那封情書跑來找他,“虞煊哥哥,你寫錯字了。”
他低頭一看,完全沒察覺,“不就是這麽寫?”
“不是,寫錯了。”
“愛”被他寫成了“爰”。
虞煊瞄一眼,依舊沒察覺:“沒錯。”
“錯了。”
“沒錯。”
“錯了。”
“你個小丫頭懂個屁。”
小丫頭噔噔噔跑回去,找了本新華字典,翻到某一頁,又噔噔噔跑回來,捧給他看,“喏。愛應該這麽寫。”
虞煊:“……”
沒法活了。
他把花了一夜寫的情書揉碎扔進垃圾桶,“你什麽都沒看見。”
“我看見了。”
“……”
“虞煊哥哥這麽大人寫錯字,羞羞羞。”
“滾。”
“我去告訴虞伯伯。”
“不許去。”
……
往事不堪回首,虞煊現在想到都還覺得丢臉,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不如一個小丫頭。
從那以後,他再沒寫過情書,提到情書兩個字,他都覺得是恥辱。
楊帆還在等他回答,虞煊斜睨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管這麽寬了?”
楊帆聳聳肩,“我這不是好奇嘛。以前可沒見你對哪個女孩這麽上心過。”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對她上心?”
“不上心你特地讓我繞過去幹嘛?”
回酒店可以不經過那條路。
“還有,你明明有微信,為什麽騙人家說沒有?”
還不是心裏有鬼!
虞煊:“……工資不想要了?”
楊帆終于閉嘴了,過了半分鐘,又說:“說真的,老板,你也到該結婚的年齡。前陣子虞老還打電話問我,你有沒有跟圈中哪個女星來往比較親密,如果人品還可以,就帶回去給他見見。完了把這事兒定下來,他也好少一樁心事兒。”
虞煊漫不經心回:“結婚又不是買菜,看好就能買。”
“看好就能上嘛。”楊帆對他很有信心,“以老板你的才貌,還能拿不下一個姑娘?”
虞煊沒搭理他,如果有那麽容易,他怎麽不去找一個。
藥店到了,經紀人把車靠邊停好。
虞煊拉開車門要下車,忽而想到什麽,又坐了回來,“你去。感冒藥和退燒藥。”
經紀人摸摸鼻子,心裏了然一片,“棉簽和消毒水要不?我剛才好像看到小姑娘臉上和手背都有擦傷。”
虞煊看到他那揶揄的眼神兒就很不爽,睨着他沒說話。
經紀人見好就收,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明白了。”
……
從包房回來一身酒味兒,溫凊又去洗了個澡,出來頭更暈了。
路上買的藥還剩下有,她又吃了兩顆,遠在南半球的溫老爹這時發信息問她睡了沒。
人在生病的時候,往往比較想親人,就算不能見,聽一聽聲音也會感到有力量。
她給溫爸回電話,“爸,在幹嘛呢?那邊還是早上吧?”
電話那頭傳來呼呼的風聲,溫爸聲音聽着有些喘,但很高興,“爸爸剛到火地島烏斯懷亞,上了游艇打算拍攝。”
烏斯懷亞是阿根廷一個省級行政區的首府,也是世界最南端的城市,被人們譽為世界盡頭。
那裏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山頂常年積雪,山下建築特色鮮明,海港、燈塔、鐵路、郵局,每一樣都值得留念。
溫凊沒去過,單單聽人說起就心神向往,“那裏漂亮嗎?”
溫爸說:“漂亮。天很藍,水很清,到處都能看見海鷗、海燕。生活氣息很濃。”
“就是信號不太好,回頭爸爸給你傳照片。你呢,在國內還好嗎?怎麽這麽晚還沒睡?”
出門在外,向來報喜不報憂,溫凊若無其事說:“我也挺好的。第一部戲剛剛殺青,剛出去跟劇組聚餐回來,洗了澡打算要睡。”
“那就好。”又問了她一些國內的日常,溫凊一一回了,末了溫爸說,“我過一陣子可能會回國,見見你和老朋友。爸爸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他在國外待十幾二十年了,在國內也沒多少朋友,溫凊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虞煊的爸爸虞老。
兩人有過命的交情,溫凊回國那天,還特地去見了他,他得知溫凊想進娛樂圈,還特地囑咐虞煊對她多多關照,不過……這幾個月,溫凊連虞煊的面兒也沒見着,就別提什麽照顧了。
今晚,也純屬巧合。
“我會的。您也是。”
信號的确不太好,總有沙沙的聲音傳來,溫凊也怕說多了,溫父發現自己生病的事兒玩的不盡興,便要挂電話了。
忽而想起什麽,眼裏閃過精光,重新拿起手機,“對了爸,您有虞伯伯他兒子電話嗎?我找他有點事。”
“你說虞煊啊?有有有。我待會發給你。”
這就是親爸,連原因都沒問,就把人家聯系方式給她了。
剛回到房間的虞煊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經紀人懵逼臉:“老板,你不會真被傳染了吧?”
明天還得參加采訪呢,可不能病倒。
“別烏鴉嘴。”虞煊随手抽張紙巾來擦鼻子,心想那丫頭還真是他的克星,每次遇見都準沒好事。
經紀人很擔心,迅速把買來的藥撕了,遞了幾顆給虞煊,“以防萬一,您還是吃點吧。”
“就你事兒多。”嘴上是這麽說,他還是接過藥來吃了。
……
溫凊吃了藥,症狀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
淩晨兩點半,她開始渾身發燙,腦袋昏昏沉沉,難受到不行。
她意識到自己發燒了,而且燒得還有點厲害,她努力從床上爬起來,去開房間的燈。
走兩步都好像要倒下,她摸出手機,想給孫思思打電話,結果孫思思還沒回來,說是跟着張姐,跟劇組的人玩通宵去了。
溫凊腦袋裏閃過兩個字,完了,她怕是要死在這裏了。
她十多歲就出了國,從高中到大學再到讀完研究生,就沒回來過。
在這邊除了公司裏的,她基本沒什麽朋友。
然而孫思思都走了,其他人肯定也不在。
總不能真病死在這兒,關鍵時刻還是得自力更生。
她恍恍惚惚穿好外套,拿上錢包、證件和手機,出去開門。
站到門口,腦子裏突然閃過楊帆在車裏對她說過的一句話,他說,虞煊就住她斜對面。
她鬼使神差朝那兒走過去,擡手想敲門,又糾結地放下了。
就這樣重複了五六遍,最終還是選擇放棄。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想跟她扯上關系,她還是別去打擾他的好。
她還想在娛樂圈裏混呢,可不能把他這個影帝先給得罪了,萬一他給她穿小鞋怎麽辦?
溫凊強撐着精神準備離開,裏面的門自己開了,虞煊穿着身深藍色的睡衣,手裏拿着個塑料袋,看着門外的背影皺眉:“溫凊?”
溫凊聞聲回頭,臉色蒼白的厲害,卻還沖着虞煊笑:“虞老師?你要出門嗎?”
虞煊看着她,沒吱聲,溫凊又說:“我發燒了,要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