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溫凊上車之後, 溫父打了國際電話過來, 興致勃勃地介紹了他這次的阿根廷之旅, 從風土人情, 到沿途風景, 再到趣聞見地，說了将近半小時。
溫凊也不覺得枯燥, 反倒聽的津津有味, 既羨慕又向往, 說到最後，溫父估計也感覺出她有點蠢蠢欲動, 及時止住了話題，告訴她, 他估計國內元宵節那時候回來。
溫凊翻了下日歷，還有近一個月, 大半年沒見, 她也很想念父親, 應好，讓他訂好了機票告訴她, 她無論多忙都會親自去接機。
溫父心裏高興，但也知道她事業剛起步, 不一定有時間，應的模棱兩可。
挂了電話, 溫父又發了一些照片給她, 溫凊翻的心神向往, 甚至忘記了旁邊還坐有人。
虞煊見她看的入神，探過頭，瞄了眼，都是人文風景，大到山川湖泊，小到街道上的螞蟻，細微，卻震撼……
他記得溫凊跟他說過，她父親是攝影師，從這組照片來看，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他總覺着，他這拍攝風格，有點獨特，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他不愛幹涉他父親的事兒，對溫爸的印象，也還停留在十幾年前，他在國內開西餐廳上，後來他帶溫凊出了國，定居在國外，他也就漸漸對他失去了了解。
他家庭教育有點特別，跟虞父說是父子，其實相處方式更像是朋友。
自他成年以來，只要做出的事兒不太過分，虞父基本不會幹預，他對虞父也是，大概知道虞父有哪些朋友，平時都跟什麽人來往，都愛做些什麽，但并不清楚其中的細節。
照顧溫凊，是他成年以來，虞父第一次讓他辦的一件事兒。
遂他再不情願，也沒把溫凊趕走。
“伯父照的？”他一時好奇，出聲詢問。
溫凊看的太專注了，連虞煊湊過來都沒察覺，他這突然一出聲，吓得溫凊差點把手機扔了，等回過神，拍拍快跳出來的心髒，看着虞煊：“你怎麽突然湊過來，吓死我了。”
她連常挂嘴邊的虞老師都忘了喊，虞煊極少看到她這慌裏慌張的模樣，半開玩笑：“吓成這樣，莫非相冊有什麽我不能看的東西？”
Advertisement
溫凊：“……”
一語中的。
溫凊剛好翻到楊帆給她發的，虞煊上身赤.裸，身材火.辣，神情誘惑，動作妖嬈的那張照片。
但她不能承認不是？
不落痕跡地把手機收進口袋，讪笑：“虞老師說笑了。我手機裏能有什麽。”
“這我可不知道。”虞煊意味深長，看向駕駛座上的楊帆，“不過，我經紀人前幾天好像給什麽人發了張我的照片。”
溫凊：“……”
不會吧，楊帆這麽不靠譜，連這點小事兒也要跟虞煊報告？
她有種掉坑裏的感覺，強作鎮定，“什麽照片？不會是虞老師跟誰在一起，被狗仔偷拍了吧？”
楊帆聽得心驚肉跳的，趁着紅燈，趕緊回頭裝傻：“老板，你記錯了吧？我這幾天只給雜志社發過照片，沒給什麽人發啊。”
溫凊松口氣，附和道：“我就說，虞老師這麽謹慎的人，怎麽可能讓人抓住把柄。”
虞煊看着這一唱一和，故意裝傻的兩人，輕哼，“是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不過……你父親的照片，風格挺獨特的。”
話題轉移了，溫凊長長地呼口氣，笑：“是啊，我爸爸擅長以小見大，總能從不起眼的事物中，拍出點別人意想不到的效果來。”
一種引以為豪的口氣，虞煊輕笑，“我也有十幾年沒見他了，有機會倒是想見見。”
算起來的确有十多年了，她還偶爾會回來，但他父親……卻一次也沒回來過。
溫凊想了想，告訴他：“他說他明年年初會回國。”
虞煊其實剛剛聽到了她跟溫父的對話，“回來見你？”
她點頭，又搖頭，“準确地說，他想回來見見國內的老朋友，包括你父親。”
她頓了一下，神情含了點沮喪，“他跟我說，落葉歸根……”
人老了，總是會想念自己的國，自己的家。
他這些年游遍世界，卻唯獨沒好好看看生他養他的祖國，心生愧疚。
溫凊能理解他的這種感受，但也正是因為理解，才感到低落。
父親到底上了年齡……她卻沒能留在他身邊照顧。
虞煊靠在後座上，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我父親應該會很高興。”
他父親有很多商業上的朋友，但能稱之為至交，知音的，獨溫凊父親一個。
他盼着溫父能回國很久了。
說到虞老，溫凊也跟着笑起來，“我父親也說，他很想念虞伯父。”
上班高峰期，路上有點塞車，車子行了近一個小時，還沒到家。
也不知道是泡了水，還是喝了冷飲的緣故，溫凊肚子總有點不舒服，人也懶懶的，靠在車上昏昏欲睡。
期間虞煊接了個電話，講了大概三分鐘，然後就聽到他跟楊帆對行程的事兒。
溫凊知道他一向忙，也沒仔細聽，蓋着虞煊保姆車上的毯子，枕着自己的膝蓋睡着了。
再醒來，下腹一陣絞痛，好像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從腿根流了出來。
熟悉又陌生……
她心道，完了，親戚居然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提前了。
也不知道沾到褲子沒有……
旁邊坐的是影帝，而前面是也是個大男人。
要讓他們幫忙，顯然不太實際。
她無比慶幸，她今天穿着大衣。
“帆哥，能不能在前面商場放我下來？”她捂着肚子，面色蒼白地與前面的楊帆說。
楊帆看她神情不對，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溫凊點點頭，臉上有點難為情，但也不好跟他說的太明白，“肚子有點不舒服，想下去買點東西。”
楊帆長這麽大就沒談過女朋友，以為她怎麽了，忙說：“是不是吃錯東西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溫凊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因為大姨媽去醫院，還不得被笑話死，“您把我在前面路口放下就好。”
楊帆有點擔心，忽而想到什麽，從下面的箱子裏，翻出一瓶整腸丸，“馬上就到家了，要不你先吃點這個。對吃壞腸胃的人挺有效的。”
溫凊：“……”
沒伸手去拿，臉色微微漲紅。
楊帆：“怎麽了？怕我這藥過期？你放心，我前幾天剛買的！”
溫凊還是沒動，細弱蚊蚋地解釋：“帆哥，我不是腸胃炎……”
“不是腸胃炎怎麽會肚子疼？你別騙我了，肯定是你剛才跟我們老板一起吃飯的時候，吃壞肚子了。”
一副你不用說，我很懂的表情。
溫凊沒辦法了，索性豁出去，告訴他了，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就是……”
“停一下。”一直沒出聲的虞煊，這時指了指前面，開口。
楊帆有點懵，“老板你不會也吃壞肚子了吧？”
他心裏把許文昊咒了好幾遍，吃頓飯，把兩個人都吃出毛病來，還不如去吃外賣呢。
虞煊凝着她，沒說話，楊帆當即明白他是不耐煩他問這麽多了，乖乖把車停在了路邊。
溫凊和他一起下了車，溫凊直奔前面的便利店，結果好巧不巧地賣完了！賣完了！
她灰頭土臉地出來，打算找下一家，旁邊伸出來一雙手，遞來個黑塑料袋。
溫凊擡頭看着某人，某人臉上有點不自然，“不知道你用什麽牌子，随便買了。前面有家麥當勞，你……”
擡頭看溫凊一直盯着他，皺眉，“你這麽盯着我幹嘛？”
“虞老師怎麽知道我不是……”吃壞肚子？
他眼神若有若無地往她身上掃，過了一會兒，若無其事答:“我只是恰好知道一點成年人的基本常識。”
他撇開頭，不再看她: “加上不想看你在我經紀人面前丢人現眼。”
溫凊：“……”
手裏的塑料袋還帶着他的溫度，溫凊有點感動，“虞老師，謝謝。”
虞煊不在意:“還不去？想血流成河？”
溫凊：“……”
漲紅着一張臉，跑了。
虞煊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想到剛剛店員聽見他說要那玩意時的驚恐，有點好笑。
人生中的第一次，就這麽送給她了。
似乎有點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