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等她把頭發吹幹, 虞煊已經把桌上的殘局收拾好了。
垃圾裝進一個大塑料袋裏, 打了死結, 拿抹布, 沾了滴了洗潔精的水, 把沾了丁點兒油漬的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拿紙巾把水漬抹幹……做起來得心應手, 肯定不是第一回幹這事兒。
溫凊就坐在旁邊, 托腮看着, 等他忙完，忍不住問：“虞老師, 你有潔癖？”
虞煊轉頭瞅她一眼，“你覺得呢？”
像, 又不像。
真正有潔癖的人，往往一相處就能知道。
但她在這兒住這麽久了, 也沒聽他唠叨半個字。
“一點點？”溫凊食指和拇指合成個圈兒, 比了個一點的手勢。
“只是不習慣看到家裏亂糟糟的。”他淡淡說, 又瞥她一眼，“你還算令我滿意, 沒把家裏弄得像狗窩。”
溫凊：“……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虞煊挑眉，溫凊：“在你的觀念裏, 女孩在生活中都邋遢和不愛幹淨？”
虞煊把桌面上的茶具擺回原位，“……也不是沒見過活的精致的。但是少, 我認識的女人, 大多都有一個通病——懶。”
能躺着絕不坐着, 能讓別人收拾，自己絕不動手，按照他母親的話說，就是會享福。
溫凊：“……”
影帝的思想觀念果然跟很多人不一樣，她得慢慢适應才行。
“您認識的多數是圈內人吧？她們平時通告多，跟您一樣忙的腳不沾地，全世界飛來飛去，當然能偷會兒懶就偷會兒懶了。”她忍不住替那群被他歸納為懶人的女人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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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煊哼笑了聲，“……我說的都是圈外的。圈內女星反倒精致的多。”
畢竟要臉，随時都有可能有攝像頭盯着。
溫凊：“……”
“那就是你認識的女人太少，對她們都還不夠了解。”才會産生這樣的錯覺。
虞煊停下動作，輕笑了下，“也許吧。”
等收拾完，虞煊回房間拿了張《鳳氏》的拍攝行程表扔給她，打印的，按照日期做成的表格，圈圈點點，用圓珠筆标出和劃掉不少東西。
溫凊瞧一眼，他給《鳳氏》挪的檔期，基本集中在過年的這一個多月，後面都是零零散散，要跑的地方不少。
虞煊在她旁邊坐下來，給她解釋，“《鳳氏》裏跟你的對手戲多，又怕你剛進組不适應，所以我就讓導演把我們的戲安排在了中間。大概是這幾天。”
他用食指在紙上圈了一下，溫凊數了數，不到一個月，壓力十分大，“……您的意思是，這一個月集中拍攝我跟你的部分？那導演那邊……”
“楊帆已經跟他談好了。”他說，又看她一眼，眼神兒有點複雜，“你争氣點，別NG太多，拖我後腿。”
溫凊：“……”
壓力更大了。
不過想想，她也算沾了虞煊的光，一個女三能戲份這麽集中，百年難得一遇了。
她又高興起來，辛苦點就辛苦點，好歹跟影帝對戲，能學到不少東西。
過了一會兒，她收到經紀人信息，告訴她《鳳氏》三天後開機，所有有戲份的演員必須到場。
拍攝地點是臨省的著名影視城內，不算遠，來回三五個小時。
溫凊一邊研磨劇本，一邊表示自己知道了。
沒過一會兒，《鳳氏》發了虞煊的官宣，配上她跟虞煊新拍的cp照，又引起了吃瓜網友的一陣熱議，她的熱度居高不下。
雖然不乏質疑她一個新人，為什麽剛出道就資源這麽好的評論，但大多數還是觀望黨，甚至還有些對她“一見鐘情”的迷妹們，當場就幫她怼了回去。
【樓上別陰陽怪氣的，我家小姐姐一看就是個正直人。你看看資源真好的，不是女一就是女二，我家小姐姐兩部戲都還只是女三，不接受畫餅。】
【就是，圈裏誰不知道我虞不會跟緋聞纏身的藝人合作。這回卻一連跟這小姐姐合作兩次，我相信這小姐姐的人品。】
底下一群虞煊粉跟評，【相信我虞的眼光，期待小姐姐的作品。】
最後冒出個營銷號，【據可靠消息，這位小姐姐的第一部影視作品《餘生有幸》将要在XX臺黃金時間段播出，定檔在2月份。是驢子是馬，到時一看便知。】
很多人點贊，溫凊看到這條評論，卻有些驚呆，她都不知道的事兒，這些吃瓜觀衆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不得不慨嘆，他們實在太強大了。
她瞥一眼自己的關注量，兩撥宣傳下來，足足漲了十五萬粉，也是個小網紅的程度了。
她知足而又欣慰，想了想，翻到《鳳氏》官博那兒，戳進虞煊微博，瞧一眼他的關注量，八千多萬……受了打擊，默默退了出來。
扔掉手機，拿起床上的劇本，坐到電腦前，繼續查資料，背臺詞。
半響，她又重新撿起來，翻到某人的微博，點了關注。
他微博裏的內容，基本一個調調，不是廣告，就是轉發，與私生活相關的微博，幾乎沒有。
她差不多翻到底，才看到一條N年前的，關于他爸媽銀婚的原創，配圖是他爸媽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特寫婚戒，配文一向言簡意赅——感謝你們把我帶到這個世上。
還真符合他的風格。
溫凊不知不覺翻完了全部，基本沒什麽營養，笑了一下，正要退出來，餘光掃到左下角，詭異的發現，關注箭頭變成了雙向！
溫凊：“……”
噔噔噔跑出客廳找虞煊。
人不在，倒是林少傑回來了，手裏拎着一大袋“日常用品”，除了洗漱用品，似乎還有鍋碗瓢盆兒。
溫凊呆了，指了指他手裏的塑料袋，“……你打算在這兒長住？”
林少傑把東西往地上一放，面無表情，“不是。”
“那這些是……”
他伸手往虞煊房間一指，“他讓買的。”
溫凊：“……”
咽口水，平複下心情，跑去敲虞煊的門。
虞煊在捯饬衣櫃，聽到敲門聲，過去開門。
溫凊往他房間瞄一眼，地上放着行李箱，床上是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皺眉：“……你要出遠門？還是……要搬出這裏？”
又是收拾東西，又是讓人買鍋碗瓢盆的，像極了要搬家。
虞煊倚在門框上，看着她笑。
直到把溫凊看的毛骨悚然，撇開了頭，他才笑問：“這麽想我搬出去？”
溫凊：“……沒。我就問問。”
之前是挺想的，但是住久了，發現家裏有個人，還是挺好的。
至少每次收工回來，不會冷冰冰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虞煊笑一聲，回去繼續收拾他的衣服，“沒聽說《鳳氏》要開機了？”
溫凊一愣，詫異非常：“所以你這是收拾東西準備進組？”
“不然？”
溫凊：“……”
到底松了口氣，走進他房間，想坐他床上，想想好像不太禮貌，便坐到了旁邊的靠背椅上。
“這不還兩三天，用得着這麽早就收拾？”
虞煊把疊好的衣服，一件件放進行李箱，“早點收拾好，省的走的那天急急忙忙，落了東西。”
溫凊沒這個習慣，“……您一向這麽未雨綢缪？”
虞煊擡頭，看她一眼，說：“第一回。”
頓了一下，又補充：“以前基本都是這個片場趕完直接跑下一個場，沒空檔給我收拾。”
溫凊：“……”
果然他勞模的稱號不是吹噓的。
“……那你讓林少傑買的那些，也要帶去片場？”
好像有電飯鍋，碗筷之類。
“傻嗎？那邊超市多的是，還從這兒帶去？”
溫凊低聲：“……誰知道你。”
虞煊被她氣笑了，直起身，居高臨下看着她，“你以為都像你這麽笨呢？”
溫凊：“……那你買來幹嘛？”
虞煊：“我看家裏的電飯鍋久了沒用，生鏽了。買來以防萬一。”
溫凊：“……”
明明她也是挺細致的一個人，怎麽感覺到了這男人面前，就成了馬大哈了。
她默默嫌棄自己，“哦。”
虞煊終于把東西裝完了，合上蓋子，拉上拉鏈，“找我有事兒？”
溫凊這才想起來這兒的初衷，忙解鎖手機，跳到微博，遞給他，笑問：“虞老師什麽時候關注了我？”
虞煊把行李箱立起來，拉到床頭的角落裏，“……我有關注你？”
溫凊：“……”
“都是楊帆在打理，估計是他見你關注了我，順手回關了吧。”
溫凊：“……你怎麽知道我關注了你？”
就幾分鐘的事兒，楊帆忙着陪他母上，估計沒工夫上他微博。
虞煊：“……”
“還用問，你是新人，我是前輩，你難道不應該先關注我？”
溫凊：“……好吧。”
瞥了眼虞煊的桌上，說：“您繼續整理吧，我不打擾你了。”
其實也沒啥好整理的，就是把一些已經拍完的劇本歸類，放上面存起來。
“嗯，早點睡。”
溫凊走了，前腳剛踏出房門，後腳就收到蘇琳給她發的信息，讓她趁着這波宣傳熱度，錄個視頻，跟粉絲們打聲招呼。
別的都不用，就自我介紹和說幾句請多多支持之類的話就成。
看似很簡單，但溫凊完全沒有經驗，再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形象，剛洗完澡，頭發還有點潤，穿着睡衣，素面朝天，形象有點居家，半點不适合抛頭露面。
她發信息問蘇琳：“一定要嗎？能不能改天？我這會兒正打算要睡。”
【蘇琳：你傻啊，等明天黃菜花都涼了。快點錄好發過來，我讓人給你處理一下，發上去。】
溫凊：“……”
沒辦法，只能找衣服換好，又給自己簡單化了個淡妝，安裝好她告訴她的那個軟件，準備要錄。
問題來了，蘇琳要求她做手勢，自拍沒法兒進行。
她只能兜着手機，再一次跑去找虞煊。
虞煊門虛掩着，聽見敲門聲，直接說：“進來。”
溫凊走進去，他從書桌上轉過頭，“還有事兒？”
“那個……虞老師，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虞煊把整理好的劇本，放到書架最高那層，“什麽？”
溫凊轉了兩圈手機，“經紀人讓我錄個視頻發微博，我一個人弄不來，所以……”
虞煊瞥她一眼，不答。
溫凊嘆口氣，想到影帝的勞務費很貴，退縮了，“算了。我還是去找少傑哥吧。”
她兜着手機走了，沒出到門口，背後傳來一聲：“回來。”
溫凊：“……”
轉過頭，疑惑地看着他。
虞煊朝她伸手，“手機。”
溫凊一愣，然後笑着把手機遞了過去。
虞煊看了眼，壁紙是她跟她爸媽的合照，她紮着馬尾，坐在獨棟別墅前的草地上，攬着她父母，對着鏡頭笑得陽光燦爛，而她父母相視一笑，縱容寵溺而又溫馨。
她相貌還略顯稚嫩，穿着打扮也是個十七八歲小女孩的模樣，應該是挺多年前的照片了。
據他所知，她母親過世有幾年了……
虞煊沉默了一下，點進錄像軟件，“在我這兒錄，還是去陽臺？”
溫凊環顧一周，覺得他房間很有特點，為了不暴露他，決定去陽臺。
陽臺擺了茶幾和兩張藤椅，都是白色的，大燈一打開，看着休閑而又雅致。
溫凊坐到其中一張藤椅上，虞煊調整角度，都不太滿意，“光線太暗。照出來的效果不好。”
溫凊：“……那怎麽辦？”
給觀衆留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她還是蠻看重這個視頻的。
“去你房間，你房間的燈亮。”
溫凊：“……”
跟虞煊房間比起來，她房間有點亂。
桌上零零散散地攤着她沒看完的劇本，床上被子被她滾亂了沒來得及疊好，剛換下來的睡衣，就擱在床沿……
虞煊先是掃了眼她的化妝櫃，化妝品貝聯珠貫，錯落有致，非常齊整。
再落到她書桌上，比化妝櫃稍微遜色了一點兒，架子上的書不多，大致能分成三類，演員的修煉，英文名著，油畫類書籍。
虞煊看到油畫類書籍，停頓了一下，餘光掃到書桌底下，放着一個瓷缸，裏面有幾卷紙，另一側，靠着張畫架。
記得帶她去跟霍晨曦吃飯的那天，她手裏就拿着顏料……
“你學油畫？”
溫凊眼眸一閃，不動聲色：“閑着無聊畫着玩兒，拿不出手。”
見他意味不明地瞅着她，忙說：“快拍吧，經紀人還在等着我的視頻。”
虞煊視線從她那畫架上移開，指了指她房間的單人沙發，“坐那兒吧。”
溫凊坐過去，雙手交疊，規規矩矩的，像個小學生。
虞煊笑出來，“……你當領導視察呢？這麽嚴肅？”
溫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