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友情提示:無SS)
等到下午一點的時候,客人們開始一批一批地前來。喬治和弗雷德并肩站立在小路上歡迎每一位客人,哈利從未見過他們這麽正經的樣子,總覺得有點想笑。他自己喝下複方湯劑,變成了一名紅頭發的韋斯萊。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他還是不太習慣韋斯萊家的人普遍偏高的身高和好視力,總是想要跨大步邁過障礙物或者伸手去推眼鏡。
他的手腕上戴着早晨韋斯萊夫人送給他的金表。從這一天開始,他徹底成年了。
“明明昨天還是大晴天,今天怎麽像是要下雨。”哈利帶着一群男巫走進大帳篷的時候,聽到韋斯萊夫人小聲說。他安排賓客們坐進固定的位子,走出去帶領下一批客人的時候擡頭望了望天,果然沒有太陽。
他早晨起得太早了,記憶裏全都是清晨的霧氣和露珠,連午飯都吃得渾渾噩噩的。與斯克林傑的對話也讓他十分不舒服。大半天裏,他的思維一直非常混亂,機械地微笑,安排座位,腦子裏亂糟糟地思考着鄧布利多的用意何在,甚至沒有注意到天亮了卻沒有陽光。雖然天氣本就無常,無法真正影響到婚禮流程,但不能陽光普照總是讓人的心裏也稍稍有些陰霾。英國的天氣就是這樣,要是這場婚禮在法國舉行,想必會沒有一點遺憾。
哈利甩甩頭,竭力把自己從自責的泥潭之中拉扯出來。自從鄧布利多去世之後,他總是容易陷入這種情緒中。他打起精神,走向花園入口。
一個巨大的身影站在那裏。他在等待的過程中有點興奮地動着身體,引起身側的巫師不滿的咋舌聲。海格笨拙地道着歉,在他彎腰的過程中,又有兩名巫師被他擠開,其中一個憤怒地喊叫了一聲。
哈利興奮地向海格走過去。走近花園入口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此時的身份是一個麻瓜,應該對巨人有着很本能的恐懼感才對。他努力地試圖收回咧開的嘴,使自己顯得驚惶一點,不過大概是失敗了,因為羅恩帶着幾個漂亮姑娘從他身邊走過去,嘴角怪異地扭曲了一下。
“哈——哈哈哈!!”海格遠遠地望見了哈利,揮起跟胖夫人的臉一樣大的大手沖哈利打招呼,硬是把險些出口的“哈利”掰成了一陣詭異的狂笑,“你一定就是羅恩的堂兄!幸會!”
哈利幾乎忍不住要爆笑出聲了。他走過去迎接海格熱情的擁抱,這個久違的懷抱真是溫暖。他帶着巫師們走進大帳篷之中,海格依舊站在門外,哈利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到海格面前。
“哈利!”海格拉着哈利走到一旁的灌木叢裏小聲說,“我早就想找你了!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想當年我抱着你的時候——”他用手比了一下,“你還是個小毛毛呢!現在你都長這麽大了!你成年了,跟詹姆一模一樣——”他用力地擁抱了哈利一下。
哈利也用力地擁抱海格。是這個友好善良的半巨人把他帶進了魔法世界,帶進了新的人生。不管這個人生盡頭等着他的是什麽,他都對此心懷感激。毫不誇張地說,海格幾乎相當于他的半個父親。
“十七歲的生日很重要。”海格說,把手伸進他的衣袋裏掏着什麽。他抽出手的時候,手指上纏繞着一圈棕色的皮繩,他繼續向外拽,扯出來一個十分粗糙的小袋子。
“我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送你,只有這個,這是龍皮做成的袋子,上面有一個很特殊的咒語,裏面的東西只有主人才拿得出來。”他說,有點不好意思地在空中揮了一下垃圾桶蓋那麽大的手掌,“不管怎麽說,恭喜你成年,哈利。”
“謝謝你,海格!”哈利笑着說。
“你們在這呢!”灌木叢中一陣窸窸窣窣聲,唐克斯拉着盧平鑽了進來,“哈利,生日快樂!亞瑟肯定忙昏頭了,他給我們指錯了,我們一直以為那邊那個小卷毛是你。”
“生日快樂,哈利。”盧平微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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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問了羅恩?”哈利說,才三天不見,他就覺得自己與盧平和唐克斯已經分別許久了。他想聽聽他們的聲音,跟他們多說說話。
“不是。”唐克斯踮起腳尖,調皮地拽海格亂成一團蒿草的胡子,“就算這東西很像灌木叢,海格還是太醒目了。”
海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大手拍了拍盧平的肩,又拍了拍唐克斯變成金黃色的頭發。
“哈利,你還得去照顧客人呢,羅恩他們要忙不過來了。”赫敏踩着高跟鞋從他們面前出現了,一邊驚叫一邊扯了一下自己挂在樹枝上的紫色裙子,“海格,萊姆斯,唐克斯,很高興見到你們。晚上我們會很高興地一起參加哈利的生日宴會!不行,我也得走了……”她慌慌張張地說,轉過身子鑽了出去。
哈利聳聳肩:“沒剩幾個小時了。我們晚上再聊。”
“晚上聊,哈利。你去忙吧,我們确信能自己找到座位。”唐克斯說,“可別累得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睡過去。”
哈利笑了笑,與盧平和唐克斯一人擁抱了一下,跑出樹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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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點鐘的時候,天陰得更厲害了。客人們已經到齊了,有人在小聲地抱怨天暗得看不清楚桌子對面坐的人的臉。韋斯萊夫人和赫敏急忙用咒語在花園周圍的樹籬上挂滿彩燈,不過看上去沒能起到太多作用。
弗雷德和喬治兩人對視一眼,獻寶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他們新研發的懸浮式七彩照明器。韋斯萊夫人驚喜地撲過來擁抱他們,這時她倒是不再對他們的玩笑商店表示憤怒了。這些照明器盡管仍是試用品,但此時大家已經顧不得許多,分別動手把它們用在了餐桌上。
哈利和羅恩已經找出空座位坐好了。羅恩的手在口袋裏塞着,估計又在捏着他的熄燈器,他在大半天裏一有空就玩他的熄燈器。他小聲對哈利說:“假如我現在用了熄燈器,你說會怎麽樣?”
“你可以用一下試試。”哈利說,他的眼睛望着每張桌子上懸浮的彩燈。彩燈是圓形的,不斷變幻着顏色,在桌子正中央投下“對角巷韋斯萊笑話商店”的廣告。
“還是算了。假如新郎的母親在兒子的婚禮上殺掉自己的另一個兒子,這條新聞絕對會被登上《預言家日報》的。”羅恩說,把手從褲袋裏拿出來放在腿上敲打着。
過了幾分鐘,赫敏來到他們中間坐下。三個人小聲說着話,直到他們被“女士們先生們,請起立!”的叫聲打斷,才注意到婚禮已經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了。
極樂鳥的叫聲和清脆的鈴铛聲交響在音樂之中,大家急忙都站了起來。赫敏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幾句,似乎是在惋惜人生中第一次參加的純巫師婚禮因聊天而錯過。幾秒鐘後,她使勁踢了羅恩一腳。
羅恩痛得叫了出來,低聲抱怨道:“你也在跟我們聊天!”
哈利看着比爾和芙蓉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所有人都在鼓掌,都在歡呼。哈利明知道不應該在這樣的日子有除了歡喜以外的情緒,卻還是覺得有點寂寞。周圍越是喧鬧,越是寂寞。金妮不在他身邊,就是在他身邊,經過這些日子的巨變,她也不再能帶給他如以前那麽多的慰藉了。他大部分時候只是對她感到佩服,她身上有許多了不起的品質,堅強就是其中之一。
這麽想或許有些懦弱。不過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如果愛情或是任何一種感情牽扯到責任,它便會失去全部的吸引力。
韋斯萊彩燈升得更高了一些。在七彩光芒的映照下,花園變成了一塊寬廣的田野,旁邊的灌木叢變成了金燦燦的果園。即使天仍舊陰着,這景象也顯得異常喜慶。侍者開始從四面八方冒出來,手上托着香氣四溢的食物和美酒。人群歡騰起來。椅子升高,很多人滑進舞池裏。
“你好,哈利,你好,赫-米-恩。”克魯姆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他依舊念不準赫敏的名字。他友好地跟哈利握了握手,沖羅恩點點頭。
“威克多爾!”赫敏驚喜地大叫起來,她的臉紅了,有點不自在地擺弄着手裏的串珠小包。可是克魯姆的眉毛突然皺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陰沉:“他是誰?”他充滿敵意地問,手越過赫敏的肩膀指向一個人。
“哦,那是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哈利說,他剛剛帶領客人進門的時候跟他打過招呼,他也是個很有趣的人,“我一個朋友的父親。”
“盧娜的?”羅恩咕哝了一聲,“難怪看上去——那麽特別。”
赫敏看上去對羅恩肆意評價好友父親的行為很不滿。她特別用力地踹了羅恩一腳,結果踹在了站在羅恩和她之間的克魯姆腿上。克魯姆倒吸一口涼氣。
赫敏的臉漲得更紅了。她有點結巴地道着歉,然後轉身跑掉了。可是克魯姆沒有在意,仍舊陰着臉看着正端着酒杯笑容滿面地跟旁邊一名巫師談話的謝諾菲留斯,怒氣沖沖地說:“他竟然佩戴着那個邪惡的标志!算他走運。如果我不是芙蓉請來的客人,一定要跟他當場決鬥!”
哈利皺了皺眉:“什麽标志?”
“看,他胸前的挂牌。”哈利順着克魯姆的目光望過去,謝諾菲留斯胸前有一個金色挂墜,那是有些古怪的三角形标志,看上去像一只眼睛,“那是格林德沃的标志,他在德姆斯特朗上學時在牆上刻了這個标志。當然,他的勢力在英國不多,也許你們不太能注意到。可是我!我在德姆斯特朗上學的這幾年,每一天都要經過這個邪惡的标志!”
格林德沃?就是報紙上寫過的被鄧布利多打敗的德國黑魔王,現在被囚禁在紐蒙迦德。那張報紙現在還在他兜裏呢。哈利聳了聳肩,他看到了多吉:一個老牌鳳凰社成員。他找了個借口把克魯姆扔給羅恩,自己穿過人群跑到了多吉身側。
“多吉先生,我是哈利·波特。”哈利跑到獨自坐在一張桌子邊喝酒的老人旁邊小聲說,“我們可不可以說幾句話?”
“我親愛的孩子!”多吉看上去又驚又喜,“亞瑟告訴我你在這兒,他也許忙昏了頭,沒能說清哪個是你……請坐!我真是太高興、太榮幸了……”
“我想向你打聽一些鄧布利多教授的事。”哈利說,手下意識地隔着一層布料觸摸兜裏的那張報紙,“《預言家日報》上麗塔·斯基特寫的那篇有關鄧布利多的文章……”
“別讓任何事情玷污你記憶中的鄧布利多!”多吉沒等哈利說完便猛地打斷道,“麗塔·斯基特是個讨厭的婆娘!說來慚愧,我當時确實語氣不太好,可你看她把這些事情寫成了什麽樣——”
“我知道你崇拜鄧布利多。”一個刺耳的聲音傳過來,伴随着一陣高聲大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一只青蛙标本似的,這只會讓我覺得你是在掩飾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當然,鄧布利多也沒有什麽秘密了,我很好奇你為什麽還把他當成聖人,在确認是他殺死了他的母親和啞炮妹妹阿利安娜之後。”
“他妹妹不是啞炮!殺死她的也不是他!”多吉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頓在桌子上,酒液濺出來灑了他一手,哈利有點驚訝地看着他們,老人的胡子氣得翹了起來,臉漲得通紅,“不實之詞、全部是不實之詞!穆麗爾,斯基特那個肮髒的女人糊住了你的眼睛!別忘了神秘人是誰打敗的,是誰讓你過了幾年的安生日子!他做了那一切,難道就是讓你活下來,好繼續聽斯基特那只臭老雕胡說八道?”
“打敗神秘人的是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不是嗎?他現在跑到不知哪兒去了,這倒是個聰明的孩子。”穆麗爾打了個酒嗝,粉紅色的羽毛帽子上有一根羽毛驕傲地翹了起來,像是在順應她的心情舉起勝利的旗幟,“多吉,你只要等。等麗塔·斯基特的那本書寫出來,她會詳細地告訴你鄧布利多家裏的那些醜事,他年輕的時候接觸過黑魔法,還有他跟格林德沃的交情……據我所知,知情人是巴希達·巴沙特,鄧布利多家的老鄰居。她活的時間足夠長,可見證了不少事呢。”
“《魔法史》的作者?”哈利忍不住插嘴問。
“你是誰?”
“我是……我是巴尼,羅恩的一個堂兄。”哈利有點尴尬地解釋說。
“哦……又一個韋斯萊。看到你的頭發我就該知道。”穆麗爾說,“沒錯,就是她,她住在戈德裏克山谷,住了很久了。當年的那些事情可都是她親眼目睹的呢。”
“戈德裏克山谷!?”哈利再也控制不住,大聲叫起來。周圍的人在一瞬間全部把目光轉到他身上,想看看這個打斷了他們美好時光的家夥是誰。哈利顧不得那些目光,還想追問,但下一秒鐘,沒有任何一個人再關注哈利了。一只銀色的猞猁守護神從帆布頂端掉了下來,用金斯萊·沙克爾那特有的渾厚聲音大聲叫道:“大家盡快疏散!魔法部垮臺了,神秘人——”猞猁的話沒有完全喊完,一道魔咒從帳篷外面射了進來,一下子腰斬了守護神。銀色的光芒變成氣體,在靜默的人群之中慢慢地彌散開來。
帳篷的帆布頂壞了,從撕裂的孔洞之中露出了暗沉的天色。遠山之間,一道閃電從壓得很低的天空劈向了山頂,過了幾秒,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地間。人們像是才反應過來,紛紛哭叫着開始逃跑。哈利被人群推擠着,拼命向着羅恩和赫敏所在的桌子跑過去。
一片嘈雜中,哈利聽到了一聲刺耳的尖叫。他回過頭去看,一個挂得格外高的韋斯萊彩燈被魔咒的光芒射了下來。陰沉的天空上出現了一個閃着綠瑩瑩的光的骷髅——是黑魔标記。帳篷中的人已經少了很多,桌椅亂糟糟地倒成一片,菜肴和酒液散落在摔碎的盤子和酒杯之間。金燦燦的果園和彩燈依舊在陰暗的背景之下做着它們自己的工作,像是狂歡的夜晚之後被遺棄在街道上的爆竹紙末和熒光棒,顯得異常寂寥。
人們看到黑魔标記之後,更加恐懼地喊叫起來。哈利把魔杖緊緊地握在手裏,跟着人流向外面跑。一片混亂中,他的腦子幾乎變成了空白,他是該趁這個機會逃跑,讓羅恩和赫敏安全地回到學校,還是這裏根本就已經不安全了,他應該留下來戰鬥?他的隐形衣還沒有拿。也許他該現在跑進陋居裏穿上隐形衣,躲在一旁看看動向。
作者有話要說: 嗯說好的雙更。
J.K.羅琳自己說過,在魔法世界裏,海格名字叫Rubeus,紅色,鄧布利多名字叫Albus,白色。紅色代表熱情,樸實溫暖,白色代表苦行,聰明、理想化又有些孤立。這兩個人構成哈利在魔法世界中理想的父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