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就是故意
所有人都感到震驚,但沒有一個人願意此時出來,說一句話,多數人都拿眼睛看着黎川,等他表态。
大堂的經理已經沖了過來,一臉嚴肅地瞪着那端咖啡的服務員,“怎麽回事?”
服務員吓得魂不附體,結結巴巴地,“經理,我.......我,不是的.......”這根本不關她的事,但她該怎麽解釋,總不能當場指證宋連西。
“你不用怪她,是我的錯,我看到咖啡來了,想給後媽盡盡繼女的孝心,所以就接了過來,只是沒想到腳拐了一下,沒站穩,潑了過去。後媽,我不是故意的,你會不會痛?”宋連西面容始終不興波瀾,聲音亦平緩毫無曲折,淡淡地解釋着。
大堂經理跟吃了一堆屎的表情震在那,什麽情況,就算是故意的,也不用把話說成:我就是故意!
何況對方還是個孕婦。
衆人包括遠處過來圍觀的人也是面面相觑,這裏頭,所有人都認識沈心怡,沈家的二小姐,沈時岩的妹妹,在S市還真沒幾個人不認識。
還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沈心怡說話,更沒有人出來指責宋連西的妄行!
宋連西覺得有一股氣暢快地在周身游蕩,舒服得仿佛任督兩脈被打通了似地,黎川雖然讨厭,可這個人還真能讓她縱意妄為。
想到這,宋連西不覺得眼瞅他,卻見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好象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似地。
宋連西心倏地跳漏了半啪,恐慌來臨之前,她不暇思索地走到他跟前,在他面前将燙得紅通通的手心攤開,心逛跳着:“看,都紅了,很疼,你帶我去看醫生,擦點燙傷藥,不然,怕晚上會起泡。”
一邊努力安慰自己:你做對了,他既允了,就必能護住。
又想着:在公共場所,故意燙傷人,是要坐牢的,加上她取保候審的身份,如果沈心怡咬住不放,今晚她就得睡在看守所。
宋連西閉了閉上,努力篩去那些不敢觸碰的記憶。
黎川站起來,牽了她的手腕,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不能走。”沈心怡顧不得懷有身孕,瘋了似地沖上來欲揪住宋連西,黎川往她身前一擋,淺瞳裏折身出如刃光芒,“沈小姐,如果你對這場意外有意見,我建議你發律師信。”
黎川開口為這她的舉動定了性質.......意外!
宋連西沉沉浮浮的心瞬時安放落懷,臉上如一斛星光注入眼底深處,頓時鮮亮起來。
“你走開,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你走得掉,大家都沒瞎.......”眼淚跟流火似地刮過創面,燙傷後的皮膚帶來的燒灼感,讓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無從思考黎川話意,轉了一個方向,想繞過黎川,直接揪住宋連西。
黎川冷然失笑,淺瞳裏滾着一層寒煙,“誰親眼看到是故意,可以出來作證!”
全場一片寂靜,仿佛連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一場誤會,散了吧。”宋世錦緩緩站起身,臉上無紋無波,走到沈心怡身邊,扣住她的手腕,“一場意外而已,你要是不想留疤,建議你先去醫院。”
沈心怡倒抽一口冷氣,猛地激醒自己傷在臉上,轉而狠狠瞪視着他身後笑意盈盈的小惡魔,眼底震、怒、驚、遲疑、恨各種交錯。
從出生到現在,她沈心怡從不曾挫敗至此——
被人當衆潑熱咖啡,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腔,而她的丈夫親看看着宋連西行兇,公然袒護......若是她的大哥在.......若是她的大哥在,一定會幫她出氣的!
巨痛、羞辱、孤立,讓她完全崩潰大聲哭嚎——
跟戲裏的淚如梨花,表情優美,令人心恸的哭泣不同,此時,滿臉咖啡漬的沈心怡,張着大嘴,牙龈盡顯,一抽一抽伴着尖銳的叫聲,毫無美态而言。
宋連西以沈心怡痛哭聲為節奏,踩着歡快的腳步離開。
上了車,黎川撫着她的臉問,柔聲輕問,“開心了?”
這一會,宋連西并沒有避開,由她摸着,這個人有一個大嗜號,就是喜歡摸她的臉。
“我會......坐牢?”宋連西說出最後兩個字時,象是擠出了全身最後一道力氣,她仰着頭,看着車頂,誰也無法想象,牢獄這兩個字在她心裏的烙印有多深,她連提一提都需要莫大的勇氣,那記憶太淩遲,早已附骨。
黎川唇間掠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害怕了?”
怕!當然怕,是一種附了骨子裏的怕,比起在看守所裏的黑夜,她寧願被囚在黎川身邊,但宋連西嘴裏依舊逞強,“不,下回拿流酸潑她。”
黎川輕笑出聲,突然将雙手叉了她的腰,将她輕輕一提,讓她側身坐在他的膝上,輕輕一吻落在她冰冷的額上,“你信不信,你今日就是拿刀捅她,我照樣能護你周全?”
“信——”
宋連西全身脫力,不受控制地偎在他的懷中,閉上眼,努力封閉那囚禁的歲月。
黎川擁着她,感受到她在顫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撫慰着,“不會坐牢!別胡思亂想,你不是餓了,想想吃什麽?”
“茗尊酒店的刺生。”
茗尊酒店提供的藍鳍鲔金槍魚,非常新鮮,是剛剛宰殺,由日本空運過來。為了保持魚肉的新鮮,由廚師親自在現場操刀。
囚禁在璋園的那些日子,她天天吃,吃得都想吐,但今天——
今天,她想吃極了,因為剛剛沈心怡被燙傷的臉就是象極了生魚片的肉,還是沾了美味刺生醬料的那種,讓她有一種拿刀緩緩切過的沖動。
從沈心怡介入她的生命當中後,她從不曾贏得如此毫不費力。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除非你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否則,總有一個人能壓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