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簡臨的膚色泛黑,然而偏深的膚色更襯得他的五官鋒利,深邃的五官和淩厲的眉形看着更加野性難馴。
——只是和原來的白膚帥哥差別太大。
謝知奕的睫毛顫了兩下,突然低頭“噗嗤”笑了出來。
他伸手搭在簡臨的面頰上蹭蹭,手指上都染得黑了點。
“塗了黑粉,本來沒那麽黑的。”簡臨捉着謝知奕的手腕,低着頭小聲解釋道。
謝知奕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撲在簡臨懷裏,貼着他左右看看。
那眼神直白而清明,看得簡臨想躲。
簡臨突然很慶幸他摸了黑粉。
不然非得被謝知奕看得臉紅了不可。
“帥。”謝知奕開心的彎着眼睛。“真的很帥。”
他抓着簡臨的手,冰涼的觸感讓謝知奕的指尖抖了下,下一秒他握緊簡臨的手放進口袋。
“你暖下手。”
簡臨微微彎腰,把手掌伸進口袋裏暖着,下巴就墊在謝知奕的肩膀上。
他正打算跟謝知奕說話,卻突然張嘴打了個“噴嚏”。
“你病了?還是還沒好?”謝知奕趕緊松開手,他抱住簡臨的臉仔細打量,目光裏的關切幾乎要将簡臨淹沒。
簡臨反手捉住謝知奕的手腕:“高原反應,還沒過去,一直在感冒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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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臨拍最開始幾場戲時海拔更高,他每天都要承受很嚴重的高原反應。
吸氧,頭痛,感冒。
幸好沒能嚴重到喘不上氣,便漸漸堅持了幾天,拍完了戲就到低一點的地方拍攝。
這地方的環境已經惡劣到了簡臨的站姐都無法堅持的地步——整部電影全靠官方透圖,一點路透都洩不出去。
只是太危險的沒法告訴謝知奕,其餘的症狀卻能拿來和謝知奕撒撒嬌。
“頭疼。”簡臨也許真是燒糊塗了,他再次低頭去貼謝知奕的面頰。
明明那動作過于親密,額頭貼着額頭,鼻尖貼着鼻尖,連嘴唇都幾乎碰到一塊。
但謝知奕卻沒有攔着,只是抱着簡臨的後腦勺,心疼的看進他眼底。
簡臨突然頓住了動作。
他立刻後退,轉頭又打了個噴嚏。
他無奈的扶住臉——原本打算借着機會和謝知奕親親我我一會兒,結果……
但他總不能!對着他打噴嚏吧!
簡臨生無可戀了。
他抓着謝知奕往裏面走。
劇組包了一片營地,不重要的戲份就在營地附近拍攝,然而營地仍然有近兩千米的海拔,搞得從導演到演員都憔悴了很多。
謝知奕茫然的看着營地裏抱着氧氣管的導演,抓着暖手瓶的場務,疑惑的偏頭問簡臨道:“他們怎麽,都那麽不舒服啊?我感覺還可以……”
簡臨瞥了謝知奕一眼。
謝知奕茫然而疑惑的看過來。
謝知奕即使到了這也是漂漂亮亮的,常年不見光的透白皮膚幾乎能跟雪地融為一體,明明長着張陰柔秀美的臉,眼瞳裏卻透着幾分清澈的愚蠢。
“高原反應一般是身體越好的人,越嚴重。”
“以我的反應和你的反應來看,我應該可以毫不費力的把你抱起來……”簡臨咽下去最後一個字,直白而又無奈的看着謝知奕的。
謝知奕呆了下,立刻氣得臉都紅了。
他把帽子拉了下,氣得半天找不到話說,最後只能把行李箱推給簡臨,然後氣鼓鼓的讓簡臨前面帶路。
也許是太生氣了,謝知奕沒注意到周圍的人小心翼翼看過來的眼神。
兩個人到了營帳內,謝知奕把暖寶寶、暖手寶一并拿了出來,又掏出兩對毛茸茸的手套挂在簡臨脖子上。
“拍戲中間可以戴着。”
謝知奕繃着臉叮囑道。
簡臨可憐巴巴地點點頭,又拿起一罐氧氣瓶小心的吸了幾口。
那樣子讓謝知奕一下子就沒脾氣了。
他站到簡臨身後幫他按着頭,簡臨縮在椅子上病恹恹的吸了半個小時氧,才抓着謝知奕的手要帶他去看景。
“外面的景色還是很不錯的。”簡臨仰着頭懶洋洋的笑着。“記得換一件深色的衣服。”
“……”謝知奕沉默了下,念道:“沒帶。”
他的羽絨服都是白色和淺藍的。
簡臨也沉默了。
他出門借了件戲裏的紅色棉服套在謝知奕身上,寬大的棉服把他罩得像個圓溜溜的球。
謝知奕戴着帽子和圍巾,小步跟在簡臨身後,面無表情的樣子反而又乖又可愛。
正是冬天,山上覆蓋着一層白雪,臨近封山的時候,連風聲裏都裹着冰棱。
謝知奕剛開始還一蹦一蹦的在簡臨身後走,好奇的左看右看,但後來便靠在簡臨身旁,時不時小心勾一下簡臨的手,讓他走慢點。
“怎麽了?”簡臨偏頭看着謝知奕,挑着眉問道:“前面有個小坡,往下看能看到好幾座山。”
“……你慢點。”謝知奕抿着唇,直直的望向簡臨:“我喘不過來。”
簡臨放慢了腳步,臉上帶了點得意。
然後再次打了個噴嚏。
簡臨覺得自己以後不能耍帥了,耍帥遭報應。
小坡的距離不遠,簡臨抓着謝知奕的手,站在小坡向下看。
綿延的坡度起起伏伏,目光所及除了一片白外,還有黑色的冰縫和綿延拔起的巍峨山峰。
謝知奕第一次看到真實的雪山景色,眼底被灼眼的白色籠罩,他的眼底露出驚嘆,卻又壓低聲音和簡臨笑:“好漂亮啊——”
“嗯。”簡臨一錯不錯的注視着謝知奕的側臉,把他的模樣刻在心底。
等兩個人回到營地的時候,正撞見副導演。
副導演沒看清謝知奕的模樣,只看他穿着劇組的紅棉襖,以為他是劇組的演員。
他面向簡臨茫然問道:“簡哥剛才去哪了?我剛才找了一圈都沒找見您。”
“剛才去那邊,看山。”簡臨指了指營地外。
副導演更迷惑了:“簡哥,你不是說身體不舒服,不願意出去嗎?”
簡臨:“……”
副導演沒太把這話放在心上,他給簡臨交代了下臨時增加的拍攝任務,要衆人晚上在小坡上拍場動作戲。
“天氣狀況不好,封山要提前了,戲份又要壓縮。”
簡臨沒有抱怨,只是點頭答應了。
他猶豫着拉拉謝知奕的衣服:“你晚上待在營帳裏別出來,我們拍夜戲要拍到很晚,不要等我。”
“我不能去看嘛?”謝知奕緊張的揪着衣服:“我想跟着你過去。”
“……有點狼狽。”
“我想看。”
簡臨拗不過謝知奕,最終還是點頭了。
他們利用下午時間補覺,晚上的時候,謝知奕陪着簡臨到了現場。
他裹着厚厚的棉襖,又在簡臨的腰上貼了一圈的暖寶寶,才滿意的蹲在周圍,看着簡臨做準備。
謝知奕第一次在片場圍觀拍戲。
來來往往的人群正做着準備,簡臨被化妝師和助理圍着,而他正默念着臺詞。
謝知奕不知道要拍什麽,便歪着頭看。
“快去準備,別等着了。”突然有人拍拍謝知奕的肩膀催促道:“簡哥都要準備好了,怎麽還不在位置上?”
謝知奕:“我不是群演。”
劇務愣了下:“啊?你……”
他終于看清了紅帽子下的臉,原本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劇務的手掌抵着鼻子咳嗽了聲:“哦哦,是嗎。”
他卡了半天也沒說出話,反而是路過的道具認出了謝知奕:“謝教授?你來探班啊?”
謝知奕不知道自己竟然出名到這種地步。
他點點頭,又把手往袖子裏藏。
劇務也恍然大悟,立刻招呼人給謝知奕拿熱水,然後在場內到處跑了起來。
等拍攝準備好後,閑下來的一群人悄悄地看着謝知奕的方向。
簡臨在片場的習慣是禮貌而又冷淡。
他的咖位大,卻獨來獨往的,喜歡安靜的在片場邊上看劇本,有想法會直接和導演交流——簡臨有資格跟導演和制片人直接談改戲——除了拍戲候場階段外,他連助理也不要,更沒見帶誰來過片場。
前段時間劇組搬到低海拔營地後,不少人都出過營地去看雪山,簡臨病得重,誰去邀請都冷冷淡淡的一句“不去”。
今天就陪着謝知奕去斜坡看山了。
一群場工好奇死了,又不敢往謝知奕面前湊,只敢悄悄觀察他們,試圖判斷簡臨和謝知奕的關系。
而謝知奕的眼裏只有簡臨。
簡臨在準備階段還朝着他的方向看,但當導演開始倒數時,簡臨的眼神瞬間變了。
他像是只狼。
即使厚厚的衣服幾乎把他包裹成一個球,但他的眼神仍然淩厲。
他的手指把玩着軍刀,黝黑的面容在黑暗中隐沒,然而軍刀抛接時,刀刃上反射出弧光落入人眼。
“今晚的天氣更冷,通過這,那邊的斜坡背風。”
簡臨走在哆哆嗦嗦的幾人前,像是領頭的狼王。
他攀着石頭向上爬,幾下就輕巧的跳了上去,翻身去拉下面的人。
即使知道簡臨吊着威亞,謝知奕還是看得目瞪口呆。
——好帥啊。
謝知奕看得眼睛亮晶晶的。
而當導演的“咔”聲一落,簡臨便擡頭朝着謝知奕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穿過人流看向謝知奕,對他挑眉笑了下。
然後,又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