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謝知奕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被簡臨說動了。
當他站在鏡頭前的時候，心情有點忐忑，神情卻愈發冷淡疏離。
當導演喊開始時，謝知奕跟周圍幾個緩步走向簡臨那堆人。
“你是，洛川？我們是伊爾大本營的，收到了你們的求救信息。”
謝知奕看了眼簡臨，便把目光挪到了他身後。
“沒人受傷吧。”
謝知奕第一次演戲，緊張得不敢看簡臨，而越緊張，他的神色就繃得更緊，反而更加精致冷淡了。
然而簡臨的目光卻始終集中在謝知奕身上。
鏡頭下他的眼睛驟然被星光點亮，哪怕只是一眼也凝住，落在謝知奕身上，久久挪不開。
謝知奕将水壺遞給簡臨，簡臨低頭看着他的手指，動作都遲鈍了片刻。
他突然擡頭盯住謝知奕，反手拿過水壺咬開蓋子狠狠灌了口，即使仰頭時，目光也貪婪的落在謝知奕的身上。
謝知奕被他看得渾身發毛。
下一秒，簡臨把水壺重新塞回了謝知奕的手中。
“走吧。”
只是短短一幕。
謝知奕演得毫無演技，只是那種冷淡的情緒落在鏡頭下卻透着種脫離于世界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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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簡臨飾演的洛川，從游離于世間不似人的孤狼，驟然被拉下世俗，有了人的情緒和執念。
導演在鏡頭後看得渾身發毛。
簡臨的情緒表達太強大——幾乎是只用眼神和動作就能表露心意，他不開口，也能從眼底看到野心和執念。
等電影真播出了，他盯着謝知奕的眼神就能引爆整個輿論場。
導演面無表情的把這一幕前前後後拖了三遍，而簡臨早就卸下了鋒利，拿着氧氣罐湊了過來。
他自己對着看了幾遍，滿意地點點頭。
“你自己覺得合适嗎？”導演壓低聲音問道。
旁人只以為他在演電影，只有導演知道這幕戲是簡臨的私心。
原本安排的戲份只是救援隊前來接應，他領着衆人回到營地，然而簡臨私心在救援隊裏加了一個謝知奕，并改了原本的表演方式。
“等上映，光想想就知道有多腥風血雨了。”
“我什麽都沒說，只看了他一眼。”
“你那一眼正經嘛。”
導演很擔心粉絲，然而想到簡臨才是投資人+制片，導演又把擔心咽下去了。
謝知奕才演完，有點擔心的坐在片場邊的小板凳上，眼巴巴看着簡臨的方向。
等簡臨回來，他才仰着頭小心翼翼的問道：“導演那邊過了嗎？”
“演的很好。”
“真的嗎？”謝知奕的眼睛亮了點。
“嗯，你超厲害的。”簡臨對謝知奕眨眨眼。
後來的幾天，謝知奕每天都陪着簡臨拍戲。
他在片場邊坐着看，累了就倒在椅子上休息，無聊的時候也會捧着兩本資料勾勾畫畫。山邊天冷，他總是蜷成個球，戴着粉粉嫩嫩的手套等簡臨下班。
而簡臨為了讓謝知奕早點去營帳裏休息，也會提前調整狀态，盡快拍完當天的戲份。
劇組裏的人最初還很不習慣，然而相處着相處着，漸漸就麻木了。
謝知奕一直在避嫌，最多只讓簡臨牽牽手。
簡臨不高興，可謝知奕格外堅持——網絡上的閑言碎語給謝知奕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他還想不出要怎麽和簡臨“炒CP”，所以只能盡量忍住和簡臨的肢體接觸，只在營帳裏的時候，才依着心思靠在簡臨的懷裏休息會兒。
他克制的行為一直持續到臨走前。
簡臨一直把謝知奕送到機場。
司機眼觀鼻鼻觀心。
而簡臨拉着謝知奕的手抵着面頰蹭着，像是只離不開主人的小狗。
“真不陪我了？”
謝知奕抽抽手，沒抽動，只能用指尖壓在簡臨的眉心。
“我要回去準備項目書了，等項目批下來，還有購買新儀器，選研究員的事。”謝知奕也舍不得簡臨，可必須要回去了。
簡臨留不下他。
謝知奕下車前停在車門邊猶豫了片刻，突然探進車裏，擡手輕輕摟住簡臨。
“要走了，抱一下吧。”
他故作冷靜，耳垂卻紅了一片。
簡臨的手頓了下，下一秒挂在謝知奕的腰間，将人拉回車裏，手掌緊緊扣着他的後腰處，将人擁在懷中。
“抱一下。”
簡臨把下巴墊在謝知奕的肩上，又貼着謝知奕的耳朵蹭蹭。
謝知奕感覺自己的耳朵更紅了。
他的手在空中懸了片刻，又緩緩向下落在了簡臨的肩上。
“等你拍完戲回來找我。”
“等我回來，不需要避嫌嗎？”簡臨還記着仇，時不時便要提一句。
“……”謝知奕沒想到簡臨會在意這個。
他歪着頭想想，自己也想不出什麽炒作的好辦法，只能認真道：“那，等你回來再說。”
“好。”簡臨擡手和謝知奕碰碰拳頭，兩人達成了約定。
年初預算批下來，趙成乾預估能拿到總經費的十分之一。
再加上他拉到的雜七雜八的投資，加起來也是一大筆天文數字了。
然而趙成乾拿到謝知奕給他的清單時，才意識到，比經費更難籌集的，是設備。
“其中幾臺已經和國內廠商溝通了，價格倒是其次，但生産周期很長。”趙成乾将另外一張單子拿出來後，更頭疼。
“有禁售，對吧？”謝知奕看到趙成乾的表情就已經猜了個大概。
“禁售，而且不是歐洲那邊的廠商……很難溝通。”
謝知奕微微皺了皺眉。
“不該啊，我記得我列出都是，歐洲那邊能拿到的廠商。”
“以前可以，前兩年加息回流，歐洲那邊的廠子已經停了。”趙成乾拿到的時候也很無奈。
最重要的儀器買不到，而其餘器械只能做基礎實驗，再加上幾個投資周期快到、需要盡快出成果，趙成乾最近忙的腳不沾地，只覺得腦袋都懵了。
謝知奕安撫了趙成乾幾句。
他的項目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開，謝知奕便利用徐洋的實驗臺做些小實驗消磨時光。
在聖誕到來時，謝知奕收到了一個意料之外人的電話。
“聖誕快樂。”
謝知奕聽到那熟悉的嗓音，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聖誕快樂，突然找我做什麽？”謝知奕的語調異常冷淡。
“謝，我們有紀律，你一聲不吭就回去了，誰敢随便聯系你啊？”
“哦，所以你得到允許了？打這通電話過來，身邊站着幾個FBI啊？”
“他們還需要過來聽？”對面笑得格外放肆：“聽說你剛剛完成了個項目？”
謝知奕坐直了身體。
他拿了支筆，筆尖抵着紙面，緩緩問：“你們知道得挺清楚？”
“沒有，我猜出來的。”
謝知奕沒有回答他，只是安靜等着對面還要再說點什麽。
對面果然憋不住。
“你們剛剛遞了一篇論文，後面有你的名字。”喬伊懶洋洋的在電話那頭笑。“最近不管什麽理由，最好別出來。”
“好。”
謝知奕沒有問為什麽。
他們兩個心知肚明。
喬伊又和謝知奕寒暄了幾句，說到最後，喬伊笑着加了句：“那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謝知奕的腦袋裏瞬間蹦出了簡臨的模樣。
他頓了下，才說“沒有”。
對面笑了下，沒有再追着謝知奕問。
謝知奕放下電話，下意識去翻簡臨的聊天框。
昨晚簡臨給他發了只超可愛的扁嘴鴨，可憐巴巴地說他最近拍得好累，還附上了幾張片場的遠景照。
謝知奕安慰了他沒幾句，就被忽悠着開了視頻，趴在床上跟他聊到睡着。
視頻是在他睡着後的一個多小時才關掉的，想到簡臨又要拍一晚上的夜戲，謝知奕又有點心疼。
“好辛苦啊。”還不能談戀愛。
謝知奕苦惱的垂着眼簾想到。
謝知奕學習之餘閑下來便學習如何炒作CP，甚至為了能夠更好的學習甜點，特意找周格安要了部甜寵劇來看。
他看着劇中衣衫半開、香肩微露的主角，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簡臨和謝知奕視頻通話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剛洗完澡，連頭發絲都還在滴着水的小人。
小人透着水的目光從鏡頭前落到了他的眼底，簡臨的喉嚨微動，他盯着謝知奕，半晌才巴巴的問了句：“怎麽不擦頭發？”
“吹風機聲音很大。”謝知奕緊張的看着鏡頭。
他已經亂成漿糊的腦袋裏暈暈乎乎的想着：如果我把衣服拉開點，會和劇裏一樣嗎？
“那用毛巾擦一下，別濕着頭發睡，會頭疼。”簡臨說話的時候一直皺着眉頭，他拽拽衣服下擺，翹着腿盯着手機對面的謝知奕。
明明什麽都沒漏，水珠順着脖頸向下落到鎖骨間，就連衣服的扣子也扣得嚴實。
但簡臨就覺得熱得臉發脹。
他的表情格外不爽。
他的情緒異常高漲。
“哦。”謝知奕揪揪頭發。
他看簡臨不大高興，便用浴巾把腦袋包起來，悶悶的和簡臨說話。
一晚上簡臨都坐立不安的。
他時不時将目光聚集到謝知奕的脖頸處，有時眼神也飄到一邊，精神格外不集中。
只可惜謝知奕今晚也羞得不行，才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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