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房間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原本按着謝知奕肩頭安撫的手掌也不自覺停下了動作, 在昏暗的燭光中呆呆的望着他。
過了會兒才有人緩過神來:“只能試試了,各自跟各自的CP站一起吧。”
他們在太師椅間的桌案上擺了兩只紅色的蠟燭,又将繡球的一端遞給CP彼此, 再蓋上紅蓋頭,一場匆匆準備的婚禮便成了。
謝知奕彎腰拿了只繡球, 他把紅綢遞給簡臨的時候, 簡臨還沒什麽反應。
謝知奕叫了他聲:“簡臨, 你彎下腰。”
簡臨聽話的彎腰。
謝知奕才把紅蓋頭按在了簡臨的頭頂。
一片深紅的暗遮蓋住了視線,簡臨感覺反而是謝知奕在安撫他。
溫熱的掌心在手背上輕輕觸着,松開的時候簡臨心底還有點失落。
魯濤捧着個紅繡球, 幹脆站在太師椅旁喊“一拜天地”。
謝知奕和簡臨的腰彎了下去。
“二拜高堂……”
蓋頭下隐約能看到對面的人,簡臨感覺他的呼吸突然變得異常脆弱, 目光也逐漸被霧氣模糊了。
“夫妻對拜……”
他在吆喝聲中彎下腰,和對面的人拜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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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成。”
魯濤抱着繡球念到。
在所有人直起身時,房間內突然有廣播聲響起。“你們的同伴已經被獻祭給了惡魔,你是否要救你的同伴?還是要讓她獨自留在無盡的痛苦中呢——”
“我要去救我的同伴。”魯濤認真道。
除了魯濤要去救胡楚怡外, 剩下的衆人都放松了下來。
謝知奕見簡臨還戴着紅蓋頭, 忍不住撩開紅蓋頭底端, 也一并鑽了進去。
簡臨猛地往後退了兩步, 偏偏謝知奕抓着蓋頭兩端,他微微擡頭看向簡臨的眼睛:“發什麽愣呢?”呆站在這, 連蓋頭都不摘。
“……”簡臨緊張的捏着掌心, 半晌才克制住親人的沖動:“只是有點緊張, 第一次結婚。”
“沒事,以後還有一次。”謝知奕的嘴角翹着。
簡臨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他想要問謝知奕, 然而話到了嘴邊才想起現在的環境,簡臨只能按捺下激動的心情, 努力平複氣息。
他皺着眉,想掩飾情緒的波動,反而令人覺得戾氣更重了。
等幾人出門的時候,歌手正想找人商量後續,一回頭看到簡臨,吓得跳出幾步去。
“你怎麽……這麽嚴肅?”歌手抹了把臉,糾結的看着簡臨:“就是假裝結個婚,不至于氣成這樣吧?”
“嗯?”簡臨不明白他哪裏生氣了。
偏偏他眉宇蹙着,眼睛微吊,哪怕斜着瞥人一眼,都能透出點不好惹的氣息。
在場誰都覺得他生氣了,但不明白簡臨為什麽生氣。
只有謝知奕握住簡臨的手,慢慢解釋:“他沒氣,比較緊張而已。”
孟岩笑笑,沒信。
歌手也躲得遠點。
“我們現在應該糾結點別的問題,比如藏寶圖……還有時間。”孟岩的搭檔CP薛雨看看天提醒道:“時間不夠了。”
他們還沒搞清楚自己在哪,然而時間不多了。
只是沒有藏寶圖,第一張圖上也沒有什麽标注,他們無法單單憑借着一張圖就找到寶藏的位置。
而現在衆人似乎正在山路上,走也走不了,連位置都不大确定。
他們幹脆坐在門口,聊着這倒黴的兩天。
雖然不是标準的荒野求生,但兩天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走得熱了卻連口水都不敢多喝,餓着肚子玩游戲,腿軟腳軟的趕路,每一樣都很艱難。
謝知奕和簡臨更慘了,晚上連補充都沒有,住在小河邊上,初春的天氣正冷得很,恐怕連被子都集不齊整套。
“晚上睡着挺冷的吧?還住野地裏,多恐怖啊。”歌手嘆氣道:“如果是我的話肯定受不了。”
“還好,不冷。”謝知奕坦然道。
晚上跟簡臨鑽一個被窩裏,常年鍛煉的簡臨就像是個天然的小火爐,脫了外衣抱了他個滿懷,暖融融的,還不悶。
“我一個人睡都覺得冷死了。”歌手撓撓腦袋:“後來幹脆把外套又蓋在被子上,裹了兩層才睡着。”
“嗯嗯。”謝知奕胡亂應着。
另一只手卻悄悄抓住了簡臨的衣服。
簡臨回頭去看他:“怎麽了?”
“在想今晚睡哪。”謝知奕乖乖道。
“如果還是要睡在野外,還是睡一個帳篷吧。”簡臨低頭玩着樹枝,不大在意的說道。
謝知奕也點點頭。
在場的幾人猛地朝着他們看去。
“你們——”歌手結結巴巴的:“昨晚睡了?”
“兩個男的睡一間帳篷,有什麽問題嗎?”謝知奕奇怪。
最多就是因為對象是簡臨,所以兩人抱得緊了點罷了。
孟岩頓了下,搖搖頭。
“好像,是沒什麽問題。”
孟岩打了兩聲哈哈。
他看着謝知奕無辜的表情,很想問問他究竟是誰讓他有了這種想法的——還不是他和簡臨天天膩乎黏在一起,前兩天甚至還吻得(?)難分難舍,作為局外人的孟岩肯定會誤會。
成年人躺在一個帳篷裏,即使沒有感情,哪怕是為了欲望都有可能随機做點。
更何況謝知奕和簡臨似乎真有感情似的。
簡臨看着孟岩糾結的表情,冷笑着輕嗤一聲。
孟岩別扭又心虛的轉開了目光。
幾人聊着等着,魯濤已經從房間裏出來了。
他帶着胡楚怡出門時,兩人的手已經牽在一起,胡楚怡的表情帶着點羞怯,眼角也紅紅的,而魯濤則笑得很開心。
“讓各位久等了。”
在魯濤出現後,那個消失的姑娘此時才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們竟然幫我消滅了惡魔……謝謝你們。之前實在是我太害怕才鬼迷心竅。”女孩将藏寶圖拿出,她說她只是被惡魔蠱惑的普通村民,而藏寶圖也作為解決惡魔的禮物贈送給他們。
“都已經幾點了,再趕去找目的地是不是來不及了?”
“總得試試,都兩天沒好好休息了,總不能現在放棄。”
他們把藏寶圖攤開,這次的藏寶圖比上一張詳細了很多,标注了他們所在的地點和小屋的位置。幾人仔細在藏寶圖上找到了寶藏的标注點,謝知奕将另一只藏寶圖放在一邊,等比例在兩只藏寶圖上畫着行進的路線,
謝知奕點了點地圖說道:“兩條線有交叉點。”
“交叉的地方應該就是寶藏……再去找其他的村民肯定是來不及了,直接上。”
有人拍板,剩下的人便跟着走。
他們把門口的拖車開走,幾個人坐在車鬥裏,按照地圖标注的方向快速回到了樹林裏。
車子嗚嗚的想着,他們的車慢慢的來到了交叉點附近轉着,終于在天黑前看到了一個格外突兀的四根立柱。
“哇——”他們跳下車快速的跑向立柱,很快就在立柱下面翻出了一個小袋子。
袋子裏面竟然裝着幾根小金條。
“真是寶藏啊?”謝知奕看着閃閃發光的金條,忍不住驚訝道。
“恭喜你們完成任務。”
姜寧的聲音從袋子裏的對講機當中傳出。
“已經為各位準備了非常豪華的晚餐,歡迎你們!”
在場的衆人猛地松了口氣。
直播短暫的被掐斷,而他們也跳上了回去的車。
每次“約會吧”直播中斷的時候,就是網友們讨論的高峰期。
昨晚正發酵的謝知奕和簡臨睡同一個帳篷的事情在今早得到了證實,營銷號發了相關的貼文引得不少路人也入場關注起了今天的直播。
不少完全不關注新聞和內娛的觀衆入場只是為了湊熱鬧——營銷號為了吸引注意力,直接說當紅影帝和著名科學家綜藝出櫃,雖然很快便迫于壓力替換掉了标題,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路人早就截圖搞出了話題。
有人嘲諷謝知奕不算什麽“著名科學家”,他只是因為長相和引進人才的身份才收獲了目光,而不是靠着科研成果。
也有人笑簡臨越活越回去,“拍了那麽多牛逼的電影,結果還要為了錢去當綜藝咖,我要是粉絲的話非得覺得丢臉到直接脫粉。”
更多的人是對兩人有興趣,想看看傳說中的綜藝出櫃是怎麽回事,反而增加了節目組的流量。
下午穿上婚禮服的時候,衆人還在彈幕上說說笑笑。
然而當節目組真的要求嘉賓結婚的時候,無論是粉黑還是吃瓜群衆全員震撼。
【真的要結婚啊?剛剛傳緋聞就直接結婚是吧?】
【簡臨那個咖位好像真的能給節目組提要求,結婚不會是他提出來的吧?】
【簡臨早就是內娛最大的流量了,電影實績一騎絕塵,明眼人都知道是謝知奕跟節目組要求結婚的,為了炒作進娛樂圈連臉都不要了!】
【結婚?奕臨CP粉當場出現!嗚嗚嗚嗚都結婚了奕臨不會還沒有太太産糧吧!不能光靠正主發糖,太太們不趕緊出手嗎?】
【今晚我就要吃到奕臨洞房CP的糧】
觀衆在吃瓜,唯粉在破防,只有CP粉大贏特贏。
在謝知奕給簡臨蓋上蓋頭的時候,整個直播氛圍為之一振。
懷有普通CP觀的觀衆疑惑。
【為什麽是簡臨戴紅蓋頭?有什麽寓意嗎?】
【奕臨CP不會真的是奕臨吧?媽耶,內娛猛1怎麽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然而CP粉很快便組成了隊伍。
【讓一讓他。】
在拜高堂時,彈幕已經密密麻麻的幾乎看不見屏幕裏的人了。
等【夫妻對拜】的時候,站了CP的、唯粉和黑子的謾罵、吃瓜群衆的驚詫,滿滿的占據了整個屏幕。
只是熱情總有冷卻下來的時候。
當謝知奕回頭詢問“兩個男的為什麽不可以睡在一個帳篷裏”時,彈幕安靜了不少。
簡臨的唯粉截了謝知奕這段話的視頻,用以澄清兩人間的關系,而部分原本對着謝知奕破口大罵的粉絲也立刻有了臺階,順着便重新成為了粉絲。
原本還在罵謝知奕的人默默删掉了辱罵的言論,倒不是出于對謝知奕的愧疚和喜歡——但他們總不能一邊借着謝知奕的話澄清,一邊繼續辱罵謝知奕倒貼炒CP。
粉絲們只能在群裏互相鼓勵:“其實簡臨還是喜歡女生,還是老公”,但其實各自心裏都有小九九。
今晚的晚餐異常豐盛,只是幾位嘉賓灰頭土臉的。
他們也顧不上那麽多,餐前洗手後便坐在了桌前,挑選着喜歡的餐食。
謝知奕和簡臨兩人才慘,只是剛開始夾菜時,謝知奕先給簡臨盛了勺湯暖胃。
“這個湯好香啊。”謝知奕只嘗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起來。
“山藥蓮藕豬骨湯,回去我炖給你喝,我做得更好喝。”簡臨忍不住和謝知奕炫耀。
在謝知奕詫異的眼神中,簡臨忍不住擡起嘴角補充道:“之前學的,本來很早就想做給你喝……誰讓你不回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簡臨的話都像是在撒嬌了。
謝知奕的睫毛顫了下,然後認真的問道:“那,你給我做湯,我做烤肉,我烤肉做得可好了。”
畢竟租住的房間裏基本不能生火,謝知奕獨自生活的幾年時間裏,最熟悉的就是烤肉——如何腌制、多少火候,都是他在被冰涼的三明治折磨得胃疼後悟出來的。
“我做得還挺好吃的,回去做給你。”
兩個人對視一笑,便默契的繼續吃飯。
等所有解決了晚餐,又各自洗漱好換了衣服,節目組才重新開了直播,讓他們玩劇本殺。
“要扮演嗎?”開始發牌前,謝知奕茫然的看着工作人員。
“謝教授沒玩過嗎?”旁邊的工作人員驚訝道。
謝知奕搖搖頭。
那工作人員皺皺眉,又補充道:“是個角色扮演的游戲,但是裏面分為兇手和普通人,有一定的邏輯關系,最後根據找到的線索推出兇手。”
謝知奕點頭。
他看看簡臨,簡臨攤了下手。
“我也不會玩。”他晃晃手中的小本子:“而且好像每個人的陣營不一樣,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場的剩下幾人,要麽是網紅,要麽是著名玩咖,要麽是常駐綜藝咖,早就熟悉了游戲規則,幾人對視一眼,再看着簡臨和謝知奕的時候笑得很猖狂。
“那就別怪我們針對了啊,簡哥,謝教授,提前說抱歉了。”
謝知奕點點頭。
然而開始玩的時候,幾人才覺得不對勁。
這一局游戲的難度較高,死者有三人,但兇手是否為同一人是不确定的。
在一大堆證據放出來的時候,衆人不自覺的看向謝知奕。
“謝教授……”
謝知奕沉默了下,試着将幾條線索整合到一起,然而每個人的講述時間線都對得上,每個人的殺機也很明顯。
簡臨翻着那幾份證據,也嘆了氣。
“都不承認的話盤不出來。”謝知奕放下證據道。
魯濤的眼睛一轉,突然把矛頭指向了孟岩,他抓着劇本當中的一點詢問孟岩,而孟岩也給出了回應,但魯濤随手拿出證據裏的內容開始詢問孟岩,問了半天以後終于松了口。
那咄咄逼人卻又格外熟練的語調把整個游戲代入了節奏。
由于默認簡臨和謝知奕都不大會玩,所以魯濤一邊和他們講解,一邊帶着節奏,時不時詢問他們的時間線。
謝知奕和簡臨的時間線可以相互印證,再加上兩人雖然有部分證據,但都無法鎖死行為,最終也被排除。
魯濤領了節奏,最終确定了兇手是歌手。
歌手兼職惱羞成怒:“我一個人殺了三個人?怎麽可能?”
“可是三個人死的時候你都沒有不在場證明,又沒法解釋帶血的刀子,而且按照手法來看,很有可能是一個人做的三起案件,為什麽不是你?”魯濤游戲玩得多,剩下的幾人雖然玩過卻沒節奏,歌手漲紅臉說不出什麽,其餘的人便跟着他一塊投兇手。
然而身份牌揭曉。
“謝知奕,簡臨,你們兩個是兇手?”魯濤都震驚了。“你們兩個哪裏撒謊了?”
“我們兩個時間線撒謊的地方很多啊。”謝知奕把魯濤寫的幾個關鍵時間點标出來:“這一串都是編的。”
“你們……”
“有一段時間是我們的交叉作案時間,不過我們兩個彼此之間只在作案時碰到過,沒說話,剛才看你們推時間線的時候,我猜出來的。”簡臨撐着下巴,按在了一個時間點處。“剛才你說到這的時候,其實是我的殺人時間點。但是他把話接過去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暴露了。”
謝知奕和簡臨的時間是相互配合的,兩個兇手交錯作案連殺三人的時間很緊,謝知奕在聽到某個時間,再聯想到他看到簡臨的角色從房間內出來的事情,就知道簡臨是其中一案的兇手。
而簡臨如果開口,他犯下的第二案的時間也就被鎖死了。
他們互為對方案件的目擊證人,所以謝知奕選擇包庇。
在謝知奕首先開口替簡臨隐瞞時間線的時候,簡臨就知道謝知奕是第二案的兇手了。
而他也用了同樣的方法編造時間線幫謝知奕隐瞞。
魯濤捂住臉。
“誰能想到他倆選擇互相為彼此作證……沒私聊都這麽厲害啊?”魯濤還是想不通:“萬一對方不是,不就聊爆了嗎?”
“不會啊,他随便看我一眼,我就知道他在不在撒謊。”謝知奕不在意的擡眼:“看一眼就知道了。”
簡臨回頭,他忍不住靠近謝知奕:“真能看出來?很明顯嗎?”
“非常明顯。”謝知奕斜眼去瞥他。
魯濤咂麽着:“你們兩個關系真好。”
“嗯,因為很早就認識他了,認識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