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簡臨的采訪和謝知奕的采訪相互印證, 惹得粉絲們異常興奮,連産糧的熱情都高了。
新的熱圈子吸引來了一大批的新粉,而考古謝知奕和簡臨兩人的過去, 新粉老粉都被小情侶甜得噎到。
【真情侶就是甜啊——】
而他們越是喜歡兩人,就越厭惡M國指導扣押簡臨一事。
網上的輿論漸漸起來, 以往不少上過熱搜、沒有引起重視的新聞又被扒出來, 有人總結後發現類似事件竟然不是個例。
微粒晶子, 生物材料,機床制造,熱力學……
不同高精尖領域都存在類似事件, 延伸到國外,其他國家也都有被扣押過的科學家。
禁運, 禁售,禁止合作。
傾銷、人才截斷、壟斷打壓。
普通人知道卻無法想象的手段一個個被扒出來,只令人觸目驚心。
【很難理解,他們所謂的自由世界怎麽這麽多禁制?】
【禁運禁售禁止合作, 卻要求我們開放關鍵原材料的售賣?】
【說個笑話, 要求我們自由開放稀土買賣, 然後對我們禁售。】
【限制我們對外投資, 卻要我們開放鐵路醫療和教育的外資進入。】
飯圈的小粉絲平時更喜歡開開心心的追星,然而真靠着自己扒出這一切, 卻只覺得荒謬。
謝知奕和簡臨的遭遇并不是第一起, 也不會是最後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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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博弈并非幾個網友就能主導, 他們只能私下裏看得再清楚一點,罵罵咧咧指責對方的不要臉, 但是真的博弈還要看官方來。
只是那就不是他們能操控的了。
徐洋大致知道了點事情,卻不知道是簡臨從中幫忙, 只以為是謝知奕托關系弄到的儀器。
等謝知奕去實驗中心的時候,他還憂心忡忡的問了句:“他們那邊要是拿出證據,不就坐實了你買禁售儀器的事……”
“不會的。”謝知奕搖搖頭:“一臺幾十個億的禁售儀器,又要加價,錢肯定不是寫在收款單據裏的,而是另算的。他們連一個普通的高管都不敢供出來,只敢說是盜取……別擔心了,沒事。”
他和簡臨都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簡臨才會死咬着不松口。
真的調查起來,他們自己要查的人可比簡臨更重要。
在嘴上的扯皮下,事情似乎漸漸就這麽過去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官方發言人幾次質問自由世界的法律,惹得他們的權威受到了質疑,沒多久後,兩院就通過了被稱為“芯片禁令”的法案,将國內一百三十多家企業列為禁售名單。
以往只涉及高端顯示屏等半導體器件,現在卻從根上直接要禁售芯片。
芯片禁售涉及的方方面面就多了,一時間股價暴跌,同時市場對這一百三十多家企業的信心驟然下調。
當禁售相關內容一出,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整個網絡上都在讨論,不少人義憤填膺,卻又無可奈何。
謝知奕看到消息的時候并不感到意外——對方向來喜歡用各種各樣的方式逼迫人同意他們的不合理要求,驢象鬥得那麽嚴重,上次的失利讓他們丢了極大的面子,為了保住他們在議會的位置,各位不得不想出各種各樣的方法來重新提振威望。
只不過……
謝知奕放下手機,仰頭看着在廚房忙碌的簡臨。
他忍不住偏頭朝着鍋的方向看了眼:“真的能在家做的紅燒魚嗎?要不還是點外賣……”
“相信我,我昨晚搜了好幾個攻略,肯定能複刻成功。”簡臨回頭認真道,那語氣裏透着點小得意,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是在期待謝知奕的表揚。
謝知奕看看簡臨的眼睛,在他期待的目光當中,格外認真的點點頭。
“我信你。”
簡臨中午果然做成了那一道紅燒魚,整條魚炸得外焦裏嫩,雖然鲟魚一般不用來做紅燒魚,然而謝知奕不喜歡挑刺,簡臨就嘗試用鲟魚做紅燒魚,結果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錯。
吃得多了,連小腹都鼓起來一點,簡臨的手掌放在了謝知奕的肚子上,微微眯着眼睛笑道:“好可愛的小寶寶啊,是不是我的小寶寶啊?”
謝知奕擡手拍在了簡臨的腦袋上。
簡臨也不鬧他,從後面抱着謝知奕,一只手搭在謝知奕的小腹上:“下午去湖邊走走,晚上陪我一塊夜跑吧。”
簡臨被困的三個月時間裏徹底放棄了鍛煉,每天睡了吃吃了睡。
等他回來後,謝知奕第一時間關注得是簡臨似乎是瘦了,直到某天兩個人在被褥間胡鬧的時候,謝知奕的手掌突然放到了簡臨的肚皮上。
“你好像……腹肌怎麽只有四塊了?”謝知奕只是随口問了句。
然而這問話刺痛了簡臨脆弱的小心髒。
他可憐巴巴地開始健身,而謝知奕也被他拉着加入了晨跑的行列。
“早睡早起,鍛煉身體,演員得保持個好身材。”簡臨牽着謝知奕的手,緩緩繞着公園一圈圈跑着。
謝知奕每次都跑得很艱難。
不過今天他的心情挺好,下午繞着湖邊轉了一圈,晚上的時候仍然手牽着手在小區空地上繞了幾圈。
等停下來的時候,謝知奕的情緒也放松不少,他撐着膝蓋,歪頭去看簡臨,卻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今天怎麽那麽高興?”簡臨捏捏謝知奕的臉頰,眼底露出點笑意:“還乖乖陪着我跑完全程。”
“……沒什麽。”謝知奕彎了彎眼睛:“工作上的事。”
簡臨不問謝知奕工作上的事。
不過謝知奕高興,他也跟着高興,拉着謝知奕的手緩緩往回走。
網上的事情吵了幾輪,芯片的影響遠比上次更大,全球唯有的那幾家供應廠商因為法律而拒絕再提供芯片,另外的幾家制裁以外的公司則是典型的組裝廠——不具備研發能力,占據的低端産業鏈,利潤也不高。
對方擺明是要卡死那些具有研發的企業,一百多家企業幾乎涵蓋了國內大半的中大型科研企業。
官方發言人和對方的官方發言人唇槍舌戰,把事情搞得熱熱鬧鬧的。
等事情發酵到頂點的時候,一個名字也出現在了大衆的視野當中。
藺許安。
如果藺許安當年能平安回國,如果許許多多像藺許安一樣的人能順利踏上飛機,那麽芯片的研制可能就不會那麽受制于人。
偏偏藺許安去世了。
他回國前一天自殺的事情重新進入了大衆視野,連帶着那段時間前後幾年內死的幾十名半導體領域的華人科學家都被重新翻了出來,一個個名字、他們所代表的研究方向和死亡時間全都被标注清楚。
【意外?這麽多意外?】
【殺掉所有有能力的,再嘲笑你沒本事爬起來。】
【藺許安教授在國外很有名吧,我老師當時就說,藺許安教授如果能活着,說不定我們早就不用被動了。】
【那段時間死的相關人員好多啊……】
藺許安教授的死,終于借着這件事情舊事重提。
然而民間只能義憤填膺的讨論,直到官方出手。
在官方發言上,發言人質疑藺許安的死因,希望對方能給一個結果。
這樣的話難免讓心中有貴的人心虛,但他們當時把所有可能看到藺許安死亡真相的人都調查并審過一遍,甚至還清理掉了好幾個人,也不怕真的有人能出面作證。
就連謝知奕都是因為他身份特殊,而且整個人的精神和學識對他們構不成影響,才能被放出來。
——否則藺許安和他的外國學生同時去世,未免也太明顯了點。
對方回應時态度也很強硬,藺許安的死已經蓋棺定論了,舊事重提并不利于兩國現在的關系。
明明已經頒布法令把事情鬧得很僵,可口頭上卻仍然說要跟你搞好關系,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
官方多次發言質問,卻沒有放出任何證據,這也讓對方越發的嚣張。
官方無數次表示藺許安是自己跳樓自殺:“他在回國前的一天選擇自殺,你們難道不該考慮你們做了什麽讓他選擇自殺嗎?”
那陰陽怪氣含着隐喻的話語讓人恨得牙癢癢。
情緒再次爆發出來。
而一個營銷號卻放出了那段錄像。
那錄像剛剛發出來的時候,開頭的內容極其混亂,因此不少人看了開頭只覺得茫然。
【什麽東西,跟偷拍似的,視角好混亂啊。】
【在幹嘛?這視頻好長啊。】
【什麽偷拍視角啊?】
然而時間一長,終于有人看完了視頻。
【卧槽卧槽卧槽我瘋了,我他嗎看一半就一直在哭,什麽東西什麽東西啊!】
【他一直在叫“他還活着,幫幫忙”,我真的……我一下子忍不住了。】
【拍的什麽東西?路人為什麽不上來幫忙?】
而越來越多人看完時,終于有人認出了謝知奕的聲音,和裏面模糊的中文,與藺許安的名字。
【是藺許安死前的視頻。】
那視頻還打了碼,但是從地上的血和露出的胸口能看出,那人受了重傷,但還在喘氣。
整個視頻裏的聲音嘶啞崩潰。
拍攝者攥着手機的動作使得畫面有時能拍到人,有時是黑屏,有時又能拍到周圍的警察和街道上其他離開的人。
【他還活着,他還活着,求求你們救救他……】
【這個視頻整整持續了快一個小時,沒忍心看下去,能告訴我什麽時候來的救護車嗎?】
【艹救護車到達并且開了五分鐘人就轉運到醫院了,那為什麽之前的快一個小時都沒有車?】
【那個一閃而過的是不是警服?他說的什麽?他死了?】
【我來翻譯一下視頻,視頻最初人活着,人在地上躺了半個多小時,沒有任何急救措施,确認人死了才呼叫的救護車轉運。】
【這不就是謀殺?】
沒有人能證明藺許安是如何掉下來的。
可他死前的那段時間能夠清晰地表示,在他摔下來後,對方刻意阻攔周圍人員施救,且拖延救護車到來的時間。
除了一個人在封鎖現場前就沖了進去,其餘的人幾乎都被攔在外面。
那段很長的謀殺視頻幾乎讓人無法直視。
原本還只是抱怨的聲音,立刻開始要求對方給予解釋。
【為什麽你們要故意殺死我國公民?】
【你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嗎?】
【憑什麽?你們卑劣惡心又滿懷惡意,憑什麽要用我們的科學家的命為你們買單?】
更多髒話更是層出不窮,逼得大使館官號不得不精選評論,然而即使是精選評論,大部分留下的也只有水軍——眼下的節骨眼上,即使是他們留在國內的釘子,也不敢随意幫忙洗白。
謀殺科學家這種事情在哪個國家都會引起轟動,若是一部分小國,甚至可能會有騷亂。
謝知奕注意到網上評論的時候,心情又低落了一陣子。
不少人都想采訪他——他們聽出了謝知奕的聲音,幾乎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當時的情況。
在視頻發布前,趙成乾也問過謝知奕,但謝知奕倒是沒有擔心自己。
“我錄下視頻并且把視頻交給你們,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公開錄像。”
那段錄像裏記錄了謝知奕狼狽的模樣。
但謝知奕更想讓大家看到的,是那群人幾乎是蠻橫的定義了藺許安死亡的霸道。
在視頻放出後,輿論壓倒式的指責對方,而對方的發言人幹脆請了幾天假,最終才推了發言人出面擋槍。
無論記者提問任何問題,發言人都極其專業的表示“我不知道”,“我不懂”,“我還沒有收到相關消息”,“總統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議會還在商量,現在我們還不清楚他們讨論的結果”。
整個發言過程結束,發言人承受了最大的壓力,然而他們想要的答案一個都沒有問到。
事實上參議院的大部分人都是大科技公司資助起來的,老牌政客對藺許安的死心知肚明。
可正是因為他們受雇于大科技財閥,因此藺許安才必須死——大科技公司不允許壟斷利潤被旁人攫取,他們可以利用一切手段保持其世界級的壟斷地位,而參議院只不過是命令的中間環節而已。
所以他們什麽都不能說,他們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等着事情發酵完,一切都平靜下來。
消息炒得熱熱鬧鬧的。
然而對方咬死不回應,沒人能拿他們有任何辦法。
藺許安的死亡真相被揭開,炒得沸沸揚揚,卻沒有任何辦法。
官方發言人只能反向制裁了部分人,然後表示會大力發展相關企業,一是為了自身的技術安全,二是為了完成藺許安先生的期待。
“相信我們的人一定可以完成任務的。”
那話就像是無可奈何下的一句無奈。
相關企業還是在不斷走關系聯系國外的供貨商,期待能夠延期供應,或者通過一些行為從而繞開法令執行。
整個投資市場的氛圍仍然顯得十分低迷,而大科技企業也開始高價吸收人才,相關的專業也獲得了更多的優惠補助。
只不過謝知奕知道,他們其實不用那麽着急。
但為了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實驗室的消息一直都瞞得很嚴密。
終于有一天,謝知奕看到某個實驗室的消息,再看到十三家企業和某中心建立研究中心,并建立一條實驗生産線的時候,謝知奕就知道他們已經要成功了。
而對面顯然也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發展到這個地步時再想阻止,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們阻止不了的。”謝知奕微笑着:“只能眼睜睜看着我們一個個繞開他們的陷阱。”
果不其然,在試探了幾次後,某家芯片大企業立刻請求訪問C國,緊接着幾個相關廠家也遞交了同樣的申請,而法案被當成了廢紙。
有反應敏銳的網友立刻察覺了其中的不同。
【他們前幾個月還在表示會尊重法律,今天就開始商談合作了?中間到底經歷了什麽?有沒有人能解釋解釋?】
【有可能是芯片上有突破了。】
【真的?卧槽那厲害了!】
【真的嗎?我要哭了,當時看藺教授死前視頻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偷偷哭了好幾天,恨得要死,現在……去他媽的封鎖!】
【正好我在M國,這麽好的消息,我今晚就去給藺教授獻花。】
【幫我帶一朵。】
【幫我也帶一朵。】
沒有人察覺到這個突破其實也是藺教授的一部分心血。
只是謝知奕看到的時候,知道藺教授的願望已經達成了。
最初封鎖他們的人,最終還是為了不徹底失去國內市場,低下頭重新與企業進行讨論。
謝知奕和簡臨兩個人收獲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期。
相關的研究謝知奕只能做一部分的邊緣研究,所以後續的內容都是李教授在努力地做,他閑的沒事,便把時間都耗在跟簡臨的相處上。
簡臨的上一部電影收獲了極佳的票房,雖然有人酸,說若不是簡臨被關在國外,恐怕也沒法創造奇跡。
然而簡臨倒是非常虛心接受了如此言論,并且挑挑選選,終于選定了一個劇本。
“得進組了,去年一整年都用來操心上部電影了……要不要陪我拍新戲?”簡臨捉着謝知奕的手腕,笑眯眯的問道。
謝知奕猶豫了下,最終還是答應了。
他跟趙成乾說了聲,收拾幾件衣服就跟着簡臨去了片場。
謝知奕戴個帽子,遮住了他的樣子,開開心心的抱着水跟着簡臨,一雙眼睛時不時的觀察着片場。
他們要拍攝一部現代懸疑劇,整個布景和以前謝知奕去過的劇組都不一樣。
他像是個好奇的小松鼠似的這跑跑那跑跑,直到被簡臨拉回來,才扶着帽子站好:“乖點。”
簡臨的手掌按在謝知奕的帽子上,垂下眼簾的時候,眼底帶着點笑意。
“別亂跑,小助理就跟着我。”
“嗯嗯。”謝知奕胡亂點點頭。
簡臨只告訴了導演,謝知奕在場的事情。
其他的場工對此并不知情。
簡臨到片場只帶了一個生活助理,而生活助理往往都在操心別的事,只有謝知奕總是跟在簡臨身旁四處轉。
開頭一段時間是劇本研讀,謝知奕總能黏在簡臨身旁,旁人也覺得正常。
然而等正式開拍的時候,卻經常有人能看到角落裏的小助理和簡影帝貼貼。
——這就顯得非常不正常了。
謝知奕還不知道旁人怎麽想自己。
他每天的任務就是蹲在片場邊上看書,等簡臨需要的時候就跑去送水送毛巾。
直到有天有人湊過來,暗戳戳的問他傍上簡臨是不是很開心,簡臨私底下是不是玩得很大。
謝知奕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似乎被人當成了,嗯,簡臨的小情人?
謝知奕第一次想到這個稱呼的時候把自己弄得噎住了。
不過他也很快壓下帽檐,奇怪的瞄了對方一眼:“作為家屬,也不允許來片場嗎?”
“……”那人上下打量了下謝知奕,驟然發現他好像真的跟網上纰出的照片很像。
謝知奕只有早期回國時采訪照片多了點,後期開始頻繁進出實驗室後,采訪逐漸減少——照片最多的時候是他參加戀綜時,全網都流傳着他和簡臨的動圖……
但真沒想到,幾年時間過去,再看他,依舊跟以前視頻裏一般漂亮。
那人認出謝知奕的那一刻就灰溜溜的跑了。
留着謝知奕一個人抱着手機坐着。
他盯着正在拍戲的簡臨看了看,腦袋裏突然升起一個壞主意。
簡臨下午拍完最後一場戲時,謝知奕沒有像往常一樣走過來給他遞水。
簡臨疑惑的找了一圈,最終還是生活助理跟他說謝知奕回酒店了。
這次拍攝的場景主要是城區,劇組包了一棟酒店,整個劇組都住在那邊。
簡臨懷着滿心疑惑回去,才打開酒店門,就看到床上縮着個鼓包包。
簡臨:“?”
他回身關了門,幾步上前拉開被子,就看到謝知奕穿着白襯衫,從被子裏面鑽出來。
他好像……只穿了白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