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沒有不散的宴席

柳福兒一呆,梁二已折身面對野豬出現的方向,其他騎兵也快速奔了過去。

幾乎同時,草叢裏一陣劇烈晃動,一陣腥風襲來,一頭體型更大,也更加兇悍的野豬猛地竄出。

它似乎知道誰是兇手,從一出來就直奔梁二而去。

粗壯的蹄子有力的蹬着地,帶出星星點點的泥土,兩根長長的獠牙粗得如同象牙,其上的尖角帶着一點褐色,像是幹涸了的血跡,一雙豆眼更是黑的泛光,只瞧着就瘆得慌。

柳福兒頭皮一陣發麻,三步并兩步的躲去樹後。

梁二腳下及肩寬,身體緩緩伏低,兩眼一瞬不瞬的與其對視着。

野豬似乎被激怒了,它低吼一聲,低下頭,以獠牙的尖端去挑梁二腰腹。

梁二一直等着這一刻,待到獠牙既要觸碰之時,他猛的一個彈跳,結實有力的雙腿蹬着旁邊的樹幹,來到野豬後面。

野豬察覺不對,急忙回轉。

只是它适才沖勢太猛,此時就是反應過來,也來不及調轉。

梁二在将将倒地之時,将刀探到野豬兩腿之間,以所能發揮的最大臂力向上一挑。

利刃自下而上,将其直接破開。

野豬仰頭嘶嚎,他則在地打了個滾,避開鮮血的同時也緩沖了力道。

鮮血從野豬的臀腹下方如注般傾倒而出,染紅接近半丈寬的地面。

野豬掙紮着轉過腦袋,只低低哼了聲,便倒地身亡。

梁二抹了把腦門的汗,擡眼睨只露半個腦袋的柳福兒。

柳福兒吐了口氣,緩緩從樹後出來。

騎兵們四下分散,有人道:“參軍,小的往那邊跑了。”

梁二握着刀要去追。

“別去了,”柳福兒蹙着眉頭,聲音很輕。

梁二見她面帶戚色,心說就他矯情,食指卻放在唇邊打了個呼哨。

騎兵們很快歸來,有人還拎着個尺許長的小野豬後腿過來。

小野豬十分驚慌,連連踢騰着發出哀嚎。

梁二哈了聲道:“正好,養起來。”

“是啊,”柳福兒附和着轉眼看梁二。

雖然他表情正常,語調也平淡,可不知為什麽,她就是覺得他在嘲笑她。

柳福兒別開眼,裝作沒發現的随合力擡起野豬的衆人往山下去。

梁二見柳福兒沒有接話,有些悻悻的收拾佩刀。

王二秉持好學的精神,來問梁二獵捕訣竅。

梁二見柳福兒始終都不回頭,便歇了鬥氣的心思,轉而教授王二關于獵捕野豬等一衆猛獸所要掌握的要訣。

柳福兒側耳聽了兩句,又見兩人一問一答,十分認真,不由笑了下。

待到回到營地,兩頭分量不輕的野豬引起轟動。

老常和謝大等人得知是梁二一人所為,都十分欽佩。

聽着一疊聲的贊嘆,梁二再次看向柳福兒,卻見她沒事人樣的溜達着去看雞籠。

梁二頓時有些悶悶。

吃了一頓堪稱豐盛的晚飯,柳福兒來找盯着篝火發呆的梁二,道:“那地圖你都記了哪兒了?”

梁二睨她一眼,見她認真模樣,便實事求是的道:“方圓幾百裏,差不多都記下來了。”

柳福兒撿了腳邊的樹枝,扔進火裏,道:“那你肯定知道這附近哪的城郡富庶。”

她道;“跟我說說,從這兒出去,你打算先去哪兒。”

梁二道:“我離開北地時,跟阿耶保證,定會弄來六千石糧草,而今差不多一大半吧。”

“四千,”柳福兒問。

“差不多吧,”梁二如是答。

柳福兒結合白馬寺占地情況,粗略盤算,估摸着北邊和中部都已經被他搜刮遍了。

便道:“那現在咱們最好是南下或者西去。”

梁二側目,“兩邊你挑哪兒?”

柳福兒道:“我選西邊。“

“那兒?”

梁二擡手一指,道:“那邊都是山,得全翻過去才能見着人煙。”

柳福兒笑了笑,道:“徐家承諾不放黃二郎北上,他們也不可能讓他去東邊,黃二郎的老巢又被咱們抄了,你覺得他會去哪兒?”

梁二悶頭,撿了跟樹枝,在地上亂畫。

“黃二郎帶着大軍過來,西邊對他來說就如天塹,”柳福兒道:“咱們沒有辎重,又身手靈活,完全可以翻山而過,何必去南邊跟黃二郎争食?”

梁二用力抿了抿嘴,将樹枝扔掉,道:“行,聽你的。”

柳福兒微微一笑。

翌日,梁二早早帶着人進山。

柳福兒在經歷一番之後,再沒興趣看人打獵。

與她而言,吃是一回事,真要動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山坳裏,謝大和周家兄弟忙活得熱火朝天。

周小六幾個正在教錢老四他們如何設置明暗崗哨,又不被人發現。

孩子們歡笑着跑去溪邊,繼續捕撈肥魚。

女人們或織補衣裳,或舂糧食,磨面粉,各有各的忙碌。

一切都好似逐漸上了軌道。

柳福兒四下裏轉了一圈,淡笑的轉去廚下,請孟氏多做些胡餅,要幹一些的,能多放些時候的,接着找到老常,将早前徐四給她的荷包和朱三金給她的玉佩遞過去,道:“需要置辦什麽,盡快去買。快過冬了,棉花和布料得趕緊置辦起了,還有鹽。人可以不吃肉,可不能不吃鹽。“

她道:“要是現在去買,這些差不多還夠。”

“大郎,我不能要,”老常趕忙把荷包推回來,“你這就要出門,手裏得有點銀錢傍身。”

“拿着,”柳福兒推過去,道:“我是跟梁參軍出門,他們總不會讓我餓着凍着的。”

“大郎,要是沒有你,我們這些人就完了,”老常低嘆着收了荷包,擡眼時,眼圈紅紅。

柳福兒笑着拍他肩膀,道:“別說這話,沒準以後我還得靠你們救命呢。”

“大郎放心,”老常正色道:“以後只你一句話,上刀山滾油鍋,我老常絕不含糊。”

柳福兒笑道:“大叔,我就那麽一說。我這麽聰明,怎麽可能讓自己置身死地?”

老常見她痞痞的樣子,也跟着笑了,又搖頭道:“你這小郎,讓我說什麽好。”

“大叔放心,我心裏有數,”柳福兒呵呵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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