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陸冉冉的祈禱聲中，001終于揭曉了答案：

“……季澤陽下次遇見你，獎勵欲火焚身三十分鐘。”

陸冉冉：“……”

日，她寧願要五百塊錢！

被這麽一打岔，她心中隐隐的緊張算是徹底飛了。

管家打開房門，這一瞬間，漆黑的屋子燈火通明，祝你生日快樂的音樂聲響起。

陸冉冉驚訝的看着豪華的客廳中央，一對兒相貌過人的中年男女簇擁着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走了過來。

那蛋糕足有十層，上面插滿了蠟燭，燭光點點，映得兩人眼眸閃爍。

六道目光在生日蛋糕的燭火上放相遇，這一瞬間，埋藏在身體裏的血液陡然流淌起來。

血脈親情是種很神奇的存在，明明早已看過無數遍女兒的照片，但是當真人就站在觸手可及的面前的時候，才知道，什麽叫血脈相連。

面前的女孩子，每一寸眉眼都镌刻着他們的影子，如此相像。

喜悅愧疚期待和對女兒天然的愛糅雜成一股強烈的沖動，自心底噴湧而出，彭岚控制不住的上前幾步，走到陸冉冉面前，貪婪的看着她的臉，顫聲道：“冉冉，我是媽媽……”

陸正宇也走過去，低聲道：“我是爸爸。”

爸爸媽媽對陸冉冉來說，都是很陌生的字眼，從她記事起好像就沒說過這兩個字。

她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看向客廳裏的蛋糕。

彭岚連忙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本來我和你爸爸要親自過去接你的，但是又想給你一個驚喜，你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當面給你過生日……”

說着彭岚眼淚就掉了下來。

陸正宇：“冉冉剛回來，你說這些做什麽？”

彭岚抹去眼淚，笑道：“不說了不說了，以後爸爸媽媽每年都給你過生日……”

陸冉冉低聲道：“謝謝……”

說完，似乎覺得只說兩個字有些不太好，她又加了一句：“……原來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過了今天她就十八了。

然而彭岚聽見這句話卻猛地捂住嘴，差點哭出聲。

她再也控制不住，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冉冉。

“對不起……冉冉，對不起，媽媽沒保護好你……”她一邊說，一邊拍冉冉的背，“讓你吃了這麽多年苦……”

陸正宇也紅了眼眶，伸手把兩人都抱進懷裏，低頭的輪番親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陸冉冉被抱在最中間，差點喘不上氣來。

她想說其實自己也沒吃什麽苦，除了有點窮之外，過得還挺開心的。

敢欺負她的人，都被她揍了回去。

她可是城中村的村霸，連王豪見了她都得叫聲冉姐。

不過，這時候好像不是她炫耀戰績的時候。

陸冉冉默默的閉上嘴，算了，讓這兩個中年男女多抱一會兒吧。

一家三口緊緊抱在一起，看得張管家和趙姨全都忍不住悄悄抹了抹眼淚，只有季澤陽，遠遠的站在一旁，漠然的目光落在客廳裏，平靜無波。

過了很久，陸冉冉終于忍不住了，艱難的舉起手，“那個……”

在兩人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下，她忍着心痛道：“……蛋糕再不吃，蠟燭就燒完了……”

這個蛋糕這麽大，一看就值很多錢，不能浪費！

季澤陽：“……”

陸正宇和彭岚愣了一下，彭岚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傷感一下子被笑聲沖淡了。

“對對對，趕緊吃蛋糕……”

一家三口走過去，彭岚：“冉冉，先許願。”

許願？

她沒什麽願望啊。

一夜暴富的願望好像已經實現了，她多了一對賊有錢的親爹媽。

她想了一下，對着蠟燭在心裏道：“希望明年還能有人給我過生日。”

說完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堂堂村霸陸冉冉竟然許這麽沒出息的願望，不過幸好沒人問自己許的什麽。

三個人合力，瞬間秒殺了十七根蠟燭。

Perfect！

兩個中年男女抓着陸冉冉的手一起切蛋糕，第一塊自然是給今天的小壽星的，然後是爸爸媽媽，還有家裏請的傭人，最後還有季澤陽。

不過大家擡頭一看，沒找到他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掃興。

彭岚在心裏嘀咕一聲。

不過女兒已經回來了，她看季澤陽也順眼了許多，眨眼就把他扔到腦後，笑着幫冉冉擦了一下嘴角的奶油。

開開心心的吃完蛋糕，陸正宇和彭岚又拉着冉冉介紹家裏。

樓上是卧室書房和休息室，樓下是客廳廚房等。

帶着她逛完，又去了冉冉的卧室。

從她出生，就開始布置的卧室。

整整十七年，終于又迎來了它的主人。

這間卧室一直有人打掃，就像一直有人住一樣。

每次彭岚或者陸正宇見了什麽好玩的，都會買回來放在卧室裏，等着有一天女兒回來。

小小的房間，凝聚了他們對女兒十七年的愛。

彭岚還想多和女兒說說話，被陸正宇悄悄碰了幾下，用眼神示意。

她明白過來，又絮絮叨叨交代了幾句，這才戀戀不舍的和陸正宇一起出門。

陸冉冉躺在床上，還能聽見外面兩人刻意壓低的聲音：

“……讓你克制一點，冉冉剛回來，你別把她吓着了……”

“我夠克制了！想想孩子在外面吃了十七年的苦我就受不了。……都怪你，連孩子都看不好。”

“你又開始了。小聲點，給孩子聽見了……”

然後陸冉冉就聽不見了。

她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突然喊了一聲：“小學雞。”

001抓狂：“不許叫我小學雞！……幹什麽？！”

陸冉冉：“我幹了。”

不就一個還沒受精的卵細胞嗎，村霸冉姐怕個屌。

她翻身從床上跳起來，揚眉：“你給我看好了，看你冉姐怎麽hold住全場。”

說完，她愉快的哼着“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進了浴室。

001：“不要叫我小學雞！”

陸冉冉“沒聽見”。

想通了，她美滋滋的泡了個澡，穿上睡衣路過梳妝臺，看到上面的瓶瓶罐罐傻了眼。

這都什麽和什麽？

她的大寶sod蜜呢？

沒有大寶讓她拿什麽抹臉？

她哐哐當當翻了半天，也沒找到任何她有印象的雪花膏。

大寶，郁美淨，美加淨……甚至連青蛙王子都沒有！

她郁悶了一會兒，拿起一個巨大的像洗發膏一樣的白色罐子，寫着“lamer”幾個英文字母。

打開一看，咦，這麽濃稠，味道也怪怪的，難道是摸身上的？

她試了一下，抹臉上好油。

容量500ml，果然是抹身上的。

陸冉冉坐在梳妝臺前愉快的用海藍之謎把四肢塗了一遍。

毫不心疼！

抹完身上，她皺着眉勉強也抹了一點臉，用的少倒還好，不是那麽的油。

湊湊合合吧，反正這麽大碗。

哎，懷念自己的大寶。

忙活了大半天，之前吃的蛋糕徹底消化完了，她現在又在長個兒，餓得賊快。

在體重和肚子之間衡量了三秒鐘，陸冉冉愉快的選擇了後者，蹑手蹑腳的推開門，下樓，準備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她正長個兒呢，受不了餓。

——

彭岚睡下之後，陸正宇悄悄進了書房，打了個電話：“澤陽，上來書房一趟。”

彼時他正躺在陽臺上看月亮。

陸老爺子生前對他很不錯，雖然陸正宇和彭岚不喜歡他，但情有可原。

他一直把陸家當成自己的家。

如今陸家真正的孩子回來了，這個家已經完美了，他這根針就沒必要再賴着不走。

等過段時間他就和陸正宇商量一下離開陸家。

接到陸正宇的電話，他出門，進了書房。

陸正宇：“還沒睡？”

季澤陽：“嗯。有事嗎？”

陸正宇：“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想讓冉冉轉去一中。她現在讀的三中雖然也不錯，就是太亂了，去了一中你還能多照看點。你覺得怎麽樣？”

以陸冉冉從菜市場小學初中讀出來的水平，還要操心吃飯學費，考上三中已經很不錯了。

陸正宇打心底裏為女兒驕傲，不過一中才是最好的學校，這一點一點問題都沒有。

季澤陽：“可以。”他沒有意見。

陸正宇又交代了幾句讓他平時多照顧照顧陸冉冉，有什麽問題一定要回來告訴自己巴拉巴拉。季澤陽全都應了。

最後他突然道：“澤陽，這些年我和你嫂子委屈你了。”

“……”季澤陽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沒什麽。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

陸正宇：“那就好，冉冉拜托你了。”

出了書房，季澤陽聽見樓下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似乎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做些什麽。

他頓了一下，下樓，沒發出任何聲音。

然後，他看見了家裏的新成員——正捧着碗吃得開心的陸冉冉。

黑暗中，兩人視線交錯。

【叮咚！随機任務激活中……請邀請季澤陽共享夜宵。】

陸冉冉：“……”

001在她腦海中尖叫：“啊啊啊！月黑風高！四下無人！三十分鐘欲火焚身已經啓動！天時地利人和！上啊陸冉冉，推倒他，上了他，保護好你的孩子，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啦！”

陸冉冉：“你給我閉嘴！”

001：“我不！我推算過了，你今天正好是排卵期，懷孕的幾率最大！”

陸冉冉幹脆不再理這個滿腦子生生生的小學雞。

對視了幾秒，陸冉冉忍着心痛把手裏的碗往前遞了遞。

“蛋炒飯，豬油渣的，吃嗎？”

季澤陽站在樓梯上，看着廚房中女孩，瞳孔微縮。

她似乎剛洗過澡，頭發半濕，穿着對襟睡衣坐在小馬紮上，睡衣下擺被人粗犷的撩起來在大腿上打了個結，兩條腿伸直，交疊，在黑暗中有些紮眼。

視線下移，穿着可愛拖鞋的腳還惬意的晃着。

他默默的收回視線，轉身，上樓。

001：“啊啊啊，不要讓他走！陸冉冉，你太沒有女人味兒了，我都用欲火焚身助攻了，你都搞不定他！”

陸冉冉最讨厭別人說她沒有女人味兒。

“喂！”她叫他，“看爽了就想走？”

咔嚓，木質樓梯響起不堪重負的呻吟。

季澤陽腳步頓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任務失敗！處罰如下：二十四小時內味覺失靈。】

陸冉冉：“……日，小學雞，你的欲火焚身是不是用的假貨？”

001：“不許污蔑我！”

陸冉冉：“……”

001：“……”

兩人沉默良久。

陸冉冉又塞了一口蛋炒飯，剛才還噴香兒的豬油渣現在吃起來和玻璃渣沒什麽差別。

這個懲罰太狠了。

001期期艾艾的問：“不會真的沒用吧？”

陸冉冉翻了個白眼：“我怎麽知道？我又沒上去摸一把看他硬了沒有。”

001：“那……那怎麽辦？”

到底起效沒有，從季澤陽表面真的完全看不出來。

陸冉冉摸了摸下巴，拖着嗓子道：“這樣，下次任務獎勵還設置成這個，我找機會摸一下試試。”

001：“……”

我靠，女流氓！

001：“行……行吧。”

嗚~他也堕落了。

陸冉冉本以為會很快，沒想到下個任務點竟然直到她轉學去一中的那天。

辦理轉學手續需要幾天，樂水一中是國內有名的貴族學校，還不是有錢就能進的那種，成績不達标再有錢都不行，當然，如果成績夠好獎學金也異常豐厚。

陸冉冉這種水平本來是進不去的，不過一中有個“一帶一路”的規矩，全校前十名可以額外享受一名入校名額，不受招生規則的限制。

而恰好，季澤陽是第一名。

陸冉冉就是沾了“扶貧”政策的光，拿到了樂水一中的入學資格。

入學這天，陸正宇和彭岚帶着陸冉冉辦完手續，站在教務處門口，夫妻兩個不放心的叮囑女兒：

“冉冉，在學校要好好學習，如果有人欺負你，不要怕，回來告訴我和媽媽，我們替你出氣。”

貴族子弟，多多少少都有點難相處，尤其是陸冉冉還是散養長大的，兩人生怕女兒在學校被歧視，受欺負。

陸冉冉：“沒事，你們不用擔心。誰敢欺負我，我會踹爆他的雞……”

彭岚驚呼：“好女孩不可以說髒話。”

陸冉冉聳聳肩，把“巴”字咽了回去。

陸正宇菊花一緊，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彭岚趕緊環顧四周，見沒人注意到陸冉冉的話，這才松了口氣，把人拽到一邊，叮囑道：“冉冉，女孩子要溫柔一些，知道嗎？”

陸冉冉點頭：“對，我也這樣覺得，對女孩子要溫柔一點。”

彭岚剛松了口氣，就聽女兒沉吟一下，接道“她們招惹我的話……我溫柔的拔光她們的頭發好了。”

彭岚：“……”

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正好老師和季澤陽過來，陸冉冉高高興興的和陸先生陸夫人揮了揮手，“我走了，你們不用擔心。”

陸正宇和彭岚：“……”

他們怎麽覺得，女兒像是準備進村的惡霸一樣興致勃勃。

等冉冉的背影消失，彭岚愣愣道：“老公，我怎麽覺得……我們好像對女兒有點誤解。”

陸正宇松開大腿，籲口氣道：“我也覺得。”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算了，只要不是冉冉吃虧就行，別人家的孩子給別人家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