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心動

林綿沒在酒吧呆太久,草草和原來的小弟們碰了幾杯,就出來了。

方芳有點喝多了,想挽着她的胳膊,可林綿素來不喜與人有肢體接觸,側着身避開了。這叫方芳覺得有些受傷,罵她薄情。可畢竟相處了四年,對她的性格還是了解不少,便也沒往心裏去,拉着她絮叨:“你說你,好好的三中不呆,非要去新世紀受氣。我們都打聽過了,綿姐,我替你委屈。”

她們堂堂三中大姐大,到了新世紀被人嘲諷成那樣。幾個小弟聽了都一肚子氣,撸着袖子就要去找新世紀的人幹架。

方芳只好拉住,說林綿這麽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可雖然這麽安慰小弟們,方芳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林綿這樣僞裝的理由。

本以為今夜又能再次見到那樣魅力十足的林綿,結果林綿的所作所為叫她大跌眼鏡,失望之極。

林綿知道方芳喝多了,也沒準備解釋。

她架着方芳往公交站臺處去,結果一擡眼,就看見了不遠處,何意正被一群人包圍着。

她的腳步不由自主的一滞,把方芳扶到了身邊的凳子上,往那邊看過去。

沒錯,确實是何意。

這人個子當真是高,幾近一米九的個子,在人群裏顯得格外的高大,少年立在風裏,微微卷起了衣服袖子,露出來的手臂結實有力。

平日裏見慣了他被她氣到憋悶的樣子,倒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一面。

雖然她私心裏希望這群人最好能占上風,搓搓何意的銳氣。

可很顯然,何意招惹的這群人,沒什麽道德底線可言。

其實她親眼目睹了那人從拿到了那根棒球棍,再到怎麽一路掩藏,走到何意身後,給他的那一悶棍。

比她的震驚的更早的,是程歡歡殺豬般的慘叫。

一瞬間,捏在手心裏的那個手機,忽然的變得有些燙手,她站起來。

方芳少了依靠,才發覺林綿走了,趕緊問道,“欸你幹嘛去?”

風裏飄來四個字:“懲惡揚善。”

方芳吓得酒都醒了,眼中清明了不少。

綿姐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

11月20日晚上9點35分。

何意呆呆的望着自陰影處一路走出來的女人,忽然聽到了自己如擂的心跳聲。

這一刻,是他被她迷住的瞬間。

當然,如果他能不躺在地上就更好了。

剛剛打架,抓着程歡歡的那幾個人自然而然就松開了她了,可她除了在旁邊尖叫,一點兒用處都沒有。這會兒總算反應過來,大步跑到何意身邊,帶着哭腔喊:“何意!都是我不好……”

何意整個腦袋被她抱在懷裏,直接把他的視線都給擋住了。

他想說話,結果嗓子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只“嗡嗡”的發出幾聲細碎的嗚咽聲,這情況簡直糟糕透了。

主要還是程歡歡的手臂,直接把他的視線和呼吸全給擋住了,叫他求生不得。

那美女處理完了周蠢材那群人,潇潇灑灑的走了。

何意被程歡歡一路帶到醫院,也不知道是他腦袋硬還是怎麽的,除了一點擦傷之外,并沒有輕微腦震蕩什麽的跡象。醫生給他的腦袋上簡單包紮了一下,便可以順利離開了。

出于人道主義,何意決定送程歡歡回家。

結果程歡歡這麽大個人了,竟然連家庭地址都能給忘了,他在車上陪着她多坐了二十分鐘,差點把整個洛城都給轉回來了。

他在心裏腹诽了半天,有一搭沒一搭的陪着程歡歡聊天,思緒早飄到九霄雲外,想起了他的“救命恩人”。

當時只是匆匆一瞥,都足夠叫他心動不已。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光是第一眼,就像個謎。她自黑暗裏走出來,面上冷若冰霜,卻又透着幾分慵懶。

他和她對視,暗色的眼影下,是她琉璃珠一般璀璨的褐色瞳孔,那眼神冰冷,透着幾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光。

然後她上前,輕松的把那個“棒球棍”的手給擰脫臼了。

“咔噠”一聲,響聲清脆。

那女人出手如電,快到場上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能聽見“棒球棍”的哀嚎。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

……

“何意!何意!”

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子已經停了。程歡歡喊了他半天,何意這才把思緒拉了回來。

程歡歡有些依依不舍的和他告別:“我到啦。今天謝謝你哦!”

何意沒當回事,“小事一樁。主要還是周蠢材蠢斃了。本來你也攤不上這事情,說起來還算是我的鍋。”

程歡歡下了車,他利索的拉上了車門,對着她揮手:“走了啊!”

程歡歡本來還想和他多說幾句的,哪曉得何意這麽不解風情,郁悶的跺了一腳,轉身回家去了。

何意回了家,心裏還惦記着林綿今天說的那作業。

可他轉念一想,她手機都讓他踩了個稀巴爛了,那錄音已經毀屍滅跡,他就算不做,她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他心裏又天人交戰了一番,着實焦慮,想想當時林綿痛失手機時的表情,又覺得自己這事兒做的不太地道,只好敲了敲她的房門,悶聲道:“我回來了,你出來,給我補習。”

這話正好叫下樓的何洲瓴聽到,略微滿意的一笑,看來姐弟倆的關系确實緩和了不少。

可何意卻不這麽想,他認慫讓何洲瓴撞見,頓覺得沒意思的要命,幹脆扭着頭窩房間裏去了。

等待的間隙,忍不住找辛仔咨詢一下。

何意雖然從小就極富女人緣,可他覺得女人麻煩的要命,小時候,他被同桌小女孩的馬尾辮掃了一臉,極其富有殺傷力,痛的他紅了眼,正準備伸手揪那女生的小辮子,還沒揪到呢,那小女生先委屈上了,當場嚎啕大哭。

小何意心想,我都還沒哭呢你哭什麽。自己也委屈死了。

這事兒帶着血淚教訓,從此以後,他就對女生敬而遠之。

随着他逐漸長大,學校裏也流行起了早戀風波,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頂着被老師和家長們抵制的風險談戀愛,都覺得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就連辛仔都談了三四個。

何意純潔如一張白紙,但看着衆小弟們聊天打屁說女人,他頓時也覺得,自己應該需要一個女朋友。

也就是那天,他才去和程歡歡搭讪的。

只不過搭讪過程十分不愉快,童年的記憶十分不美好,導致面對嬌滴滴的程歡歡,他壓根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了,落荒而逃。

這事兒叫辛仔幾人笑了個半死,直嘆老大怎麽這麽純情。何意一通大棒加請客才把這事情給撥弄過去。

結果女朋友沒聊到,倒是讓周蠢材那幫人給記住了,三番兩次拿程歡歡威脅他。

無聊!

辛仔回的很快,是一個震驚的表情。

何意正準備分享一波,房門被輕輕的敲了敲,門外,是林綿的聲音,“開門。”

他如同被探見心事,“嗖”的一下就從床上一蹦三尺高,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佯裝淡定的去開門:“來了來了。”

門開了,露出他一張堪比關公的臉來,林綿以為他被那棍子敲出後遺症了,于是多嘴問了一句,“你臉怎麽這麽紅?”

結果何意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洩憤似的把門關上,“砰”的一聲,格外響亮。

“你怎麽話這麽多的。”

他簡直不自在死了,跑進洗手間裏往臉上潑了幾捧水,勉強讓臉上的溫度降下來後,這才走出來。

林綿已經在桌前坐下了。

他走過去。

忽的聞見一股兒說不上來的香味。

幽幽的,透着一點兒櫻花味的香味。

是今天救了他的那個女人身上的味道,不濃烈,準确來說,味道很淡。

但當時,她的動作幅度大,香味便順着風飄到了他的鼻子裏,叫他心曠神怡的不行。

可現在,為什麽在林綿的身上……

聞到了這股氣息啊?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擡起頭來看她,人都呆住了。

林綿的嗓音清亮,是偏柔的。她給他講課的時候,相當于把知識點再給鞏固了一遍,倒是也覺得無所謂,只不過面前這祖宗,今天好像根本沒有學習的心思,目光處于呆滞的狀态。

她心說,該不會真是那一棍子的威力吧?這也太慘了!

心裏忽的愧疚感直線飙升。

其實在那人捏住那根棍子的時候,她如若那時候跑過去,是來得及阻止的……

她把這點兒關心全都歸結在今天那個手機上,價值不菲,聽說市價7k打頭,對于她一個貧困生來說,堪比天文數字。

短時期內她一定還不上這筆錢,這導致她不由自主的因為這個手機,對他産生了一點點兒的愧疚心理。

于是林綿今天第二次關心他:“你怎麽了?”

結果一個“了”剛說完,眼鏡忽的被他摘了。

視線一下子從清晰變模糊一些,林綿有一瞬的不适應,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忽見何意的臉,吓得身子一顫。

他湊近了她,兩人的距離倏然拉近不少,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少年身上的氣息是薄荷味的,清冽好聞。因為驟然靠近而放大的五官也完美的無邪挑剔,一雙黑眸像是掃描儀一樣,在她的臉上飛速的掃射着。

林綿被他吓了一跳,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把推開了他,“幹嘛?!”

何意被她推的往後跌了兩步,這才覺得自己莽撞,他站穩了身形後想解釋,“唉,沒幹嘛……就是……”

話說了一半,又忍不住盯着她看。

黑眸盈盈如水,睫毛輕顫,分明與那女人的氣質差上了一大截。

這一會兒,不僅覺得身上的味道相似,就連五官和神态,也有幾分相似了起來。

何意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灼灼,差點把林綿給看心虛了,她微微低着頭,也難得的露出了慌張的情緒來。

難道被他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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