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幾盒藥,愣了好一會兒,他幾乎就沒吃過藥,仗着年輕身體底子好,很少生病,偶爾有個頭疼感冒,也是喝點熱水睡一大覺就挺過來了。
就有一年冬天,他連着發燒兩次。那時候他還在酒店上班,因為要賺錢,他很少休假,請假更是沒有的事,但那次燒得人爬都爬不起來,一擡頭就暈得厲害,他只能給領班打電話,那個領班最不好說話,當時聽說他要請假,小一陣詫異,但立馬就準他假了。
不過,那次他只歇了一天,家裏沒人沒藥,他就蒙頭睡了整天整夜,第二天啃了兩口餅幹去上工,領班關心他身體能熬住麽,他燒得嗓子幹疼,咧着滿是血口的嘴唇只說了一句:“橫豎都一條命,有什麽熬不住的?”
不是病糊塗了,而是到現在他也這麽認為,他有的也就這條賤命。
這會兒,蘇莫捧着藥盒,手腕上的鑽石手鏈散出一團耀眼的白光,她微微仰着頭,眼色溫存地站在他面前。
感覺像是一場夢。
虛幻,毫無真實感。
被催眠一般,他伸出手,呼吸都變得緩慢可聞,手指碰到她指尖的一瞬,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
清晰得除此便無任何聲響,簡直要令人羞愧。
她把東西遞到他手裏,松了手,藥盒子似乎還帶着她身上的溫度,灼得他手心發燙。
沈殿揉了揉眼角,擡起目光,對上她的,看她的眸子亮亮的,唇角彎起一道似有若無的弧度,好像是因為他終于肯接而覺得高興。
那種極清淺的喜悅,卻一路鑽進他心底。
或者是那個要替他讨一口氣的傻丫頭就已經在他心上敲開一塊了,他攔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一點一點往他身體裏鑽。
就像是一塊被人繳奪的失地,他知道自己收不回來了。
這些年,他忍得了冷眼,嘲諷,疏遠,沒親沒愛,卻偏偏受不住別人對他一丁點的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傻丫頭的真心,千推萬抵,最後卻還是在她這兒,栽了。
……
蘇莫瞧他眉眼放松,心思也跟着一松,可想到接下來準備要做的事,心頭不由又有些發緊,這一松一緊,人就被折騰得緊張起來。
她低着頭,嘴抿了幾下,手伸進背包裏把要拿出來的那張卡握了又握,卻始終不敢掏出來。
卡裏有十萬塊錢,是她跟季平川要的,過來費城讀書,蘇晉南就大方給了兩張無上限的信用卡,現金她手上卻是沒有,都放在季平川那兒,說是怕她交到不好的朋友,被诓騙去。
今天她找他要,季平川倒真問了,“要做什麽?”
尋常過問的語氣,她知道是他的職責,也是他的關心,她就把實話說了,“拿出來幫沈殿。”
季平川驚着看她,她立刻猜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麽,于是将打算也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季平川倒是同意了,只一個要求,斷幹淨。
蘇莫一直清楚她為什麽來,可真正要做……
她咬咬牙,趁着他這會兒臉色沒那麽冷,顫着手把銀行卡遞出去,“這張卡沒密碼,裏面有十萬塊錢,夠給你母親交兩個月的住院費,這段時間你可以靜下心找份好點的工作。”
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她在來的路上已經練過不下十次,每在心裏說一遍她都會緊張得全身發抖,但這次卻沒抖,甚至沒一個字結巴,可說的時候心底卻一層層地漫上難過,仿佛在面臨決別,整個頭皮麻着,背上出了一層汗。
蘇莫伸着手,等着他像上一次那樣接過去。
但沈殿一動沒動。
手指緊緊扣着藥盒子,包裝的那層紙殼壓得變了形,前一瞬還柔軟的眉目滑進陰沉,最後徹底冰封,“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莫渾身都繃起來,“……我想幫你,”她開始結巴,“算借給你……”
“我跟你說我需要錢?”他看着她,臉有些扭曲,眼裏蒙着一層淡色,似乎是失望。
“沒有。”她滑開眼,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事。
“可我恰恰需要,是嗎?”他笑起來,眼神又苦又澀,“這就是你的答案。”
蘇莫無法辯駁。
沈殿看着她,嘴唇嚅了嚅,“蘇莫,”他喊她名字,聲音啞了,低得像是用喉音咕哝出來的,“我一直以為你和她們不同。”
他停下來,鬥室裏安安靜靜的,再無聲響。
蘇莫卻感覺像是被人掐住心髒,縮緊地疼,“沈殿,我想幫你。”
只有這一種解釋,沒有,也找不到更好的,其他的都像借口。
沈殿垂開視線,松開手心,藥盒已經嚴重變形,他幹脆扔到一邊,擡手壓在臉頰上,反複揉了數次,才像以往每次見他穿白襯衫時那樣,邪媚地笑起來,“我懂。”
蘇莫心頭一凜。
“不是要給我嗎?”他大方方地朝她伸手,夾住那張銀行卡,手指間一轉,就棄如敝履地扔到桌子上,“我收下,但我不保證會還。”
“沒事。”她看不透他了,只能幹巴巴開口,順着他的話說。
沈殿卻像是徹底被勾起了興致,“那這錢算什麽?援助費?”
“……”蘇莫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
他笑意更深,“我是不是應該對你有所回報?”
她吓一跳,隐約想到他話裏的意思,警醒看他。
“怎麽,這就怕了?”沈殿挑釁一般回視,“可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他忽然欺近。
“沈殿……”她心裏害怕了,往後退一步。
他抓住她的手腕。
房門開着,過道裏的風緩緩吹進來,吹得蘇莫渾身一抖,她想逃走,雙腳卻黏住一般,動彈不得。
沈殿眯了眯眼,嘴角微挑,竟說不出來的妖媚,手上用了用力,把人一把拖到面前,再一轉手,扣住了她的後腦。
蘇莫被迫仰着頭,身體貼在他胸膛上,隔着衣物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和觸感。
緊繃,溫暖。
蘇莫只覺得腦子裏轟地一下,所有的意識都不存在了,消失了。
她不動,不掙紮,像只木偶。
66.自以為是的扮演救贖的聖人
他的嘴精準無誤地貼上來。
殘存的意識微弱地掙紮了一下,像是被連根切斷的僵繩,再也使不上力,內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也頃刻煙滅。
她不掙紮,他便長驅直入,靈狡的舌一路撬開她的唇瓣,再撬開她的貝齒。
溫暖而柔軟的舌尖在舔弄着她的,輕一下淺一下,像抓住了她的魂,一把抛入雲端,又趁她雲裏霧裏地迷糊着噬咬住她的舌根,血腥一下子沖撞出來,他還不肯松口,疼得她直吸氣,驚叫出一聲也吞沒在他齒關裏,那硬是被壓抑起來的聲音更像是呻.吟。
抽痛帶給她短暫的清醒,蘇莫覺得自己很丢臉,恍惚中她似乎抓住唯一一點反抗的理由,扭着手,在他胸前用力一推。
紋絲不動,反而被他更緊實地抱住身體,噬咬又變成舔舐,幾秒鐘,她勉強撐住的清醒再次繳械。
她眼睜睜地看自己軟成了一汪水。
房門處似乎傳來一絲響動,輕微不清,像是有風把門吹開了一些,樓道裏也響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過太遠了,遠得讓人無暇分神。
沈殿卻忽然放開她。
蘇莫有些怔愣,一雙迷離的眼眸裏就又添了幾多疑惑,可她渾然不覺。
他看到也怔一下,随即用手輕輕勾起她的下巴,指尖的溫度微涼,從她的皮膚上就一路浸到了骨肉裏,竟讓人說不出的受用。
“沒親夠?”
他的聲音涼涼響起,如同一盆冷水,轉眼從頭潑到腳。
蘇莫猛地意識到她犯了多麽可恥的錯誤。
她把要從此遠離他的決定給忘得一幹二淨。
無論之前下了多麽大的決心,他侵奪性的吻,她立刻就丢铠卸甲,昏頭昏腦了。
可沒什麽會比此刻他這句更加令人難堪了。
她僵看着他,之前一顆仿佛被抛進雲端、飄飄搖搖的心一瞬被碾進泥裏,“沈殿……
她的聲音不知不覺像是在乞求。
他頓了頓,停在她下巴上的手也不覺加重了力道,捏得她生疼,“你這人還真是奇怪啊!”
他聲音仍然很低,但任人一耳就能聽出他的諷刺。
蘇莫向後仰着頭,想要躲開,他手勁卻更大,她動不了分毫,疼得眼淚不争氣地摔下來。
她窘迫極了,急得伸手擦眼淚,手上溫漉漉一片,叉開手想要推開他,灰色的T恤衫立刻印出兩塊濕手印來。
沈殿捉住她的手,“沒這個膽量,就別試圖再靠近我。”他譏诮道,扯住她往旁邊一甩,人輕而易舉就被甩退到門口,“錢我不會退的,你想清楚了,随時來找我都行。”
蘇莫一眨不眨地看他,那一刻,她覺得他陌生極了,不是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