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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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我醒來已經将近十點,陽光正顯露出毒辣的面目,把躲在樹葉下的蟬熱得吱吱叫喚,屋裏卻靜悄悄的。

我是獨生子,祖父母、外祖父母不住在瑞州,所以打從幼兒園就習慣了獨自家裏蹲,也是我天生心大,有電視看有零食吃就不鬧騰,還會自己找樂子,去游泳去踢球,找小夥伴打卡片,上樹掏鳥蛋捅蜂窩,巴不得爸媽上班去,沒人管。

不像隔壁江若魚,膽子小,每每不是送去托兒所就是有老人來幫帶,偶爾也會送到我家和我作伴,我小時候甚至覺得他很累贅,有他在,很多樂子都不能開展,因為他總是婆婆媽媽地跟我說:弟弟不要這樣,弟弟不要那樣,在他眼裏,我就是個腦袋別褲腰帶上跑閻王跟前跳大神的小鬼。

是的,沒錯,他一直執着的把我當個調皮弟弟,當然事實證明,他确實救了我的小命,我早就欠他的。

而且我倆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惡狠狠地得意着:這踏馬不是緣分是什麽?

摸過手機,鎖屏上有兩條信息提醒,怪怪,我一陣激動,心有靈犀?趕忙擦開一看,卻是邢祺格發的。

——江若魚怎麽樣了?

——昨天他媽有沒有興師問罪?你沒把我供出去吧?

我回複:

——供了,等死吧。

然後翻到江若魚的號,四年沒聯系了,聊天記錄都空空如也,我打字又删了,擦了擦手上的汗,發過去:

——早

過了半小時,我胯拉個臉把手機扔到一旁,合着我在這兒心潮澎湃地臆想,結果人江若魚壓根沒打算搭理我。我起床洗漱,想着他也許喝多了還沒睡醒,江小豬懶蟲一條,最喜歡睡懶覺,趁着高中畢業可不鉚足了勁的睡嗎?我想:不急,等他睡醒,肯定會回複我的。不過這都快中午了,我發個“早”實在不恰當,他肯定覺得難以回複,于是等到十一點,我又體貼地發了一條:

——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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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傳統搭話法,是個人都能從容回複,好家夥,江若魚還是不回。

手機就擱在一摞書上,我在書房繼續我的找“信”任務,約摸到兩點,翻遍了架子上所有的書,連舊報紙也都翻了,仍舊無果。忽然想起高中畢業那年,我媽嫌書房太亂,除了課本之外,其他的參考資料一股腦賣掉了,也不知“信”是不是夾在裏面一起賣了,一斤幾毛錢,我仰頭長嘆。

正沒頭緒,邢祺格給我發消息:

——滾你丫的。

——正經的,江若魚怎麽樣了?

我心說我哪知道他怎麽樣,他又不理我。再說,還能怎麽樣?喝醉了睡一覺就好了,有陳心梅這個親媽照顧着,旁人瞎操什麽心。

我回複:

——您要是想知道您就自個兒問去,我又不是江若魚,沒法兒回答你。

邢祺格:

——臭嚴柏,吃槍藥啦你。

——他要是回我消息我還找你幹嘛?你倆住對門,你要是腿沒斷麻煩你走兩步看一下。

我:

——斷了。

邢祺格:

——爬。

我樂了,原來江若魚不是單單不回我,連邢祺格也不回,一碗水端平,我頓時心情舒暢了。

我:

——好吧,看在天氣這麽熱的份上,不勞您出門受累,本大爺替你走一趟。

我換了身衣服,捯饬了一下頭發,容光煥發地敲了敲對門,沒人。他昨晚醉成那樣,怎麽今天還出門?我問邢祺格最早幾點給他發消息的?邢祺格說八點四十,這麽說來,他一早就出門了,而且還一直不能看手機。

去哪了?我低頭思索,不會出什麽事了吧?他四年前不告而別,忽然回來,還沒待幾天,難道……又走了?陳心梅阿姨昨晚說的話猶在耳畔,也許她覺得我不能幫助江若魚的病情,所以失望透頂,帶着她兒子再次不告而別?

我後背驟然冒出一茬汗,失而複得的人是經受不住第二次分別的,即使這只是我最壞的猜測。

慌亂之下,我立刻給邢祺格發消息,以尋求解釋。

我:

——他不在家。

邢祺格:

——哦。

我:

——你說他會去哪?

邢祺格:

——可能他媽媽帶他去見什麽親戚朋友吧,他們好多年沒回來了,肯定要見面敘敘舊的。

我:

——嗯。

——你說得有道理。

我又想了想:

——不對啊,那他幹嘛不回信息?

邢祺格:

——沒帶手機呗,他剛高中畢業,哪像咱們上了大學天天習慣抓着手機。

我頹唐地坐在樓梯上,洩出一口氣,好吧,這個理由不錯,只要不是走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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