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桃花春色

第76章 桃花春色

“我……”

不等顧嬈解釋, 沈良州瞧着她單薄的穿着直皺眉,二話不說将風衣裹上了她的肩膀, 然後把她塞上了車。

她正要扣掉電話, 他按住了她的手腕。

顧嬈費解地擡眸。

他拿拜訪顧淮之做的借口, 但沒真等顧淮之來。剛從泊車位把車子開出來, 就見到她茫然地站在家門口。

小姑娘勾勾繞繞的心思他不清楚,不過她難過都寫在臉上了。他知道她不開心,所以沒打算就這麽渾渾噩噩地翻篇。

沈良州牽着她的手, 側身專注地看着她, 另一只手将手機湊到耳邊, 在最後一聲響鈴中, 接通了電話。

他的眸色淡寂無瀾, 輪廓精致, 薄唇微微彎了彎,“喂。”

顧嬈心尖顫了顫。

通話中傳來的聲音和車內他的聲音疊合在一起, 隐隐約約能聽到細微而平穩的呼吸聲。

“怎麽了?”他的嗓音聽着有些懶, 眼底眸色沉沉, “誰欺負我的小姑娘了?”

哄小孩子的腔調和做派。

他就坐在她面前, 但那種效果, 恍若他正貼在她耳邊,讓人莫名的安穩。

顧嬈張了張唇, “沒有。”

她說話的時候, 表情明明沒有多少變化, 嗓音卻莫名其妙地哽住了, 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無意識地反應。她稍稍怔住,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一些不自知的情緒聚攏。

“就是問了個很早就想确認的問題,然後又有些後悔問到了。”顧嬈垂了垂眼,輕聲笑了笑,“其實早就不在乎了,已經過了需要別人解釋的那段時間了。”

确實已經沒必要了,可能當初很介意,覺得忿忿難平、如鲠在喉。只是現在看來,再多的情緒,也純粹是矯情。畢竟除了那一遭,她也沒受到苛待。

何況最需要被安慰的時期早就過了,也沒有離開了誰的關心就不能活一說。

只是聽着隔應。

“那你還這麽難過?”沈良州的掌心托住她的側臉,“委屈得都快哭了。”

她的眉眼明豔,微微上挑的眼尾下端,淚痣生得冶麗。不需言語,她只要眸子一轉,勾得人心都跟着走了。

他食指的指腹輕輕地摩挲着她的眼尾,最後停在了那裏,“你跟我回家吧。”

顧嬈側過身,膝蓋搭在座椅上,她伸手勾着他的脖頸,靠進他的懷裏。

“你是不是不知道,越安慰越想哭啊。我本來只有一點點難過,”顧嬈埋在他的懷裏,深吸口氣穩住呼吸,嗓音悶悶地,“你再哄我,我就真的繃不住情緒了。”

沈良州伸手攬着她的腰身,摟緊她的後背,輕輕拍了拍,嗓音裏勾着點無可奈何,“那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再蹭兩下,你男朋友有點經受不住。”

她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他的肩膀,坐回了副駕駛位。

沈良州替她系好安全帶,捏着她的下巴轉向自己,他微微傾身,“嬈嬈。”

“嗯?”

他們靠得太近,雪松的氣息和呼吸纏繞在鼻尖,似乎仰首之間就能碰到對方的唇。她以為他要吻下來的時候,他卻松了手。

他微涼的指尖捏住了她的耳垂,輕輕撚了一下,“你耳垂紅了。”

輕微的酥麻感攀爬,迅速地傳到四肢百骸,顧嬈渾身顫了顫,一瞬間手腳都僵硬了。

她拍開了他的手,刷地将臉轉向一邊,“開你的車吧。”

沈良州低笑,揉了揉她的長發,也沒繼續逗她。

乾德與清政園距離并不遠,不到十分鐘的路程。車子快要駛進的時候,顧嬈扯了扯沈良州的袖子,低聲道:“你真回來啊?”

沈良州掀了掀眼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無可無不可。

“我現在穿成這樣……而且什麽都沒準備……”顧嬈張了張唇,艱難地磨出幾個字,見他悠然自得的态度就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背,“聽懂了沒?”

“怕什麽?我媽很好相處,她肯定喜歡你。”他捏了捏她的臉頰,好笑地睨了她一眼,“別緊張,你要是現在不想過去,就在車裏等我會兒,我帶你出去玩。”

“那你快點。”顧嬈松了一口氣,推了推他。

沈良州想不通她緊張個什麽勁兒。不過私心來講,他更樂意兩個人待着。這個點把她帶回乾德園,免不了被問東問西,各種打擾,估計一晚上都要在“關心”中渡過。

他剛進來,正在泡茶的方嫂恭恭敬敬地提醒,“少爺,方才太太還問您什麽時候回來呢。”

“有事嗎?”沈良州漫步經心地問了句。

說話間沈母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也沒動,微微笑了笑,“你今晚有事?”

“媽,”沈良州低頭翻了翻撂在客廳的文件,“沒什麽事,我約了個朋友。”

“我下午給你打電話,你秘書說你忙,把飯局推了。”沈母淡淡地點了一句,“易安是個女孩子,她都放下矜持主動提出來了,你一點面子都不給姑娘家留。”

沈良州的手指一頓,這茬他給忘了。他這随口一句,真是閑着沒事找抽了。

“不熟我跟她吃什麽飯,媽,您可別添亂啊,”沈良州擺擺手,有些無可奈何地擡眼,“您是不是特擔心您兒子找不到對象啊。”

“我是挺擔心,你要是讓我省心點,你媽也不用整天尋思這些有的沒的。”沈母略微點頭,滿臉的嫌棄,“喬家那小子高中畢業就訂婚了,你自己不着急,我幫你參謀你又不要。就這速度,抱孫子我不想了,你就告訴我,你還打不打算成家?”

“得了吧,您就別整天給我洗腦了,”沈良州聞言輕嗤,“那兩人現在還冷戰,整天鬧得家宅不寧呢,您也羨慕?”

“總比你整天正事沒有強,”沈母不着痕跡地打量着他,“你現在倒是找個人跟你冷戰也行。”

“……”沈良州徹底對他媽的邏輯服氣了。

“您兒子趕明就給你帶回來一個,您還是歇一歇心思吧,別聽您那群老姐妹瞎撺掇,”沈良州無可奈何地擺擺手,“反正我一個都欣賞不來,您這麽想讓我找個湊合湊合,是我親媽嗎?”

“你是不滿意家世還是長相才華?人小姑娘還沒挑你呢。”沈母搖了搖頭。

沈良州眸色怪異地看向她,“我可是您親兒子,少損我兩句成嗎?”

“你老實跟媽說,是不是看上哪家小丫頭了,”沈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最近成天在外面亂跑,心不在焉的。”

沈良州正要說些什麽,突然反應過來。就這麽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話題就引到這裏來了。

感情這才是他母親今晚想問的重點。

“媽,下次想問我就直說,別天天想着給自己兒子下套,”沈良州無可奈何地撈起外套,“合适了我把人帶回來,您就別摻和了。”

“跟你媽瞎說什麽呢,我怎麽叫瞎摻和了?”沈母擡高了聲音,不大高興,“你動作快點,我都懶得看你。”

“我怕您把您兒媳婦吓跑了,體諒一下您兒子。”沈良州舉起手後退了幾步,直接走人,“我謝謝您嘞。”

沈母搖了搖頭,也沒真想挑這個檔口把人叫回來。她眯了眯眼,手指敲了敲木雕扶手,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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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不開放的頂層視野開闊,拱橋設計玻璃堆砌,能欣賞到一整片星空,也能看到秘密賽車場上的賽況。

沈良州原本沒約什麽人,不過迎面撞上個熟人。他似乎是出來接電話的,這會兒正往回走。那人看見沈良州,直接把人拽下了,“唉,您忙什麽呢,過來一起啊。”

他的眼睛直追着沈良州牽着的顧嬈,意味深長地啧了聲。沒撞見過沈良州帶什麽人,他難免覺得稀奇。最關鍵這女人确實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似乎是最近紅了的申戲的女學生,他琢磨着這兩人什麽關系。

不等他開口,沈良州長臂一伸,将人帶進懷裏,不溫不涼地提了句醒,“我女朋友。”

那哥們瞬間醒過神,調侃和揶揄卡在了嗓子眼裏,改了口,“嫂子好。”

他眼睛轉了轉,“要不然一起吧。”

沈良州倒也沒回應什麽,只低頭問了她一句,“走嗎?”

“您這可就沒意思了,又沒招呼你,用得着把人捂得這麽嚴實,”那哥們問地顧嬈,眼睛還是盯着沈良州,“妹妹,人多熱鬧啊,給個面子。”

顧嬈對這提議無可無不可,只是淡聲一笑,“行,不過我不太會。”

“妹妹爽快!”那哥們一指沈良州,“正好讓他教你呗。”

房間裏的人也是在觀看賽車情況,不過還沒開場,現在湊了一桌摸牌,還有幾個在玩桌球。梁博打了一圈兒下來,手氣正不錯,掃了一圈确定顧淮之不在,特熱情地招呼她,“嫂子,我給您騰個地兒嗎?”

他條件反射,上次因為叫“嫂子”還是叫“妹妹”這一茬,他的人身安全都受到了威脅。這兩個人就不适合同一時間出現,毫無人性。

一句稱呼讓整個房間都靜默了幾秒。

一時間所有人面面相觑,各懷心事,但面上都不動聲色。各種意味的視線投了過來,不過大多不着痕跡,十分隐晦。只有一道目光直白又不善,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顧嬈身上。

顧嬈對這種幾乎是冒犯的眼神有些不适,擡了擡視線,卻又沒看到什麽。

只有一姑娘戳了戳正在臺球桌上血虐別人的短發女人,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安安,你不是說他今晚忙,沒空來嗎?這是怎麽……”

她話還沒說完,短發女人猛地抽開手,面色不善地剜了她一眼。她顯然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這會兒正因為被駁了臉面怒火中燒,偏偏朋友沒眼色,還要再提一遍。

雖然沒指名道姓,顧嬈也猜出來個大概了。她默不作聲地伸手掐了沈良州一下,面無表情地擡眼看向他,似乎是在無聲問詢:這人是誰?

沈良州做了個口型:不熟。

顯然他事先也不知道是這麽個狀況。這人他都沒見過幾面,長相都記不大住,今晚上飯局直接讓藍穎推了,鬼知道出來玩也能撞上。不過撞上了也無所謂,反正也沒什麽關系,正好絕了那些長輩亂七八糟的念想。一到年關将近,就有熱心腸的人上趕着安排姻緣,耳根都快聽得起繭子了,一般雙方都不樂意,結果這次這人挺積極。

“會玩嗎?”沈良州捏了捏她的手。

顧嬈不着痕跡地看着那個短發女人動作一頓,想了想剛剛不善的視線,無聲地笑了笑,“不會,你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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