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夏目貴志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道：“所以，本丸以大明宮的樣式而存在，本身就會消耗很大的一部分靈力。為了防止審神者把太多的靈力花費在了本丸上導致沒有靈力供應付喪神，時政才會提供特殊津貼，是這樣嗎？”

狐之助道：“啊，不愧是審神者大人，的确是如此呢。”

“所以，方才壓切長谷部會反對，是因為擔心，我的靈力不足以支持大明宮這種有着千宮之宮的別稱的大型宮殿群而導致被吸取了生命力，是這樣嗎？”

“是的。阿魯金。”

“阿魯金很敏銳呢。”

夏目貴志道：“不，我，我只是了解過一點。”

因為從小就能看到妖怪，夏目貴志可是查閱了不少書籍、了解了很多神話傳說，因此，關于女妖要吸取人類，尤其是男人的精氣神乃至是生命的故事，他可是知道不少。

葵笑道：“放心啦，尼醬。如果你沒有得到須勢理公主的認可，那的确要考慮一下被吸收了生命力的可能，但是，既然你已經得到了須勢理公主的認可，那麽，就不需要擔心這個。”

“為什麽？”

所有的妖怪們都豎起了耳朵。

葵遲疑了一下，道：“好吧，這樣說好了。我這個人呢，比較喜歡尋根究底，我曾經好奇過靈力的來源和本質，所以做了一番調查。在我的理解之中，靈力，其實是跟磁場是十分接近的東西，或者是，力量。”

夏目貴志道：“磁場？”

“對。我是這樣理解的，地球就是一個巨大的大磁鐵，所以她擁有磁場，而她的磁場改變了太陽粒子流在宇宙中的方向，也保護了生活在她身上的萬物的安全。而靈力，也是類似的東西。靈力也會形成場，尼醬，這個，我跟你說過。”

“嗯。”

夏目貴志點了點頭。

“我現在還不知道靈力是如何形成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天地萬物都有靈力，區別也不過是強弱而已。而且，非常有趣的是，即便是本身靈力和資質都十分弱小的存在，在長時間地存在于某個強靈力場裏之後，他的靈力也會慢慢增強。就跟磁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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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化？

在場的妖怪們都面面相觑。

反而是夏目貴志，他又點了點頭。

什麽是磁化，這個他是知道的。

夏目貴志道：“所以，這就是螢草變成妖怪、化成人形的原因？她本來不過是一株很普通的植物，因為我們跳了神樂舞，所以她才變成了妖怪？”

“雖然不是十分确定，但是，有七成的可能。”葵繼續道，“然後，就是我對神子修行的理解。在我看來，大多數的神子進修的方式，其實就是呆在神社之中祈禱。而神社，因為供奉神明的關系，其本身就是一座一座的場，靈力之場。長期處于這種環境之中讓自己保持跟靈力場的同調，其實就是把自己‘磁化’的過程。”

夏目貴志道：“你的意思是說，所謂神力，其實就是強靈力，或者是，高濃度的靈力？”

一時之間，夏目貴志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只能用了高濃度這樣的形容詞。

葵點了點頭：“我是這麽理解的。所謂神降術，固然是為了斬妖除魔，可這種術的另一個作用，就是對神子的磁化，不，應該說，靈力化，增強神子的靈力和修為的一種方式。”

夏目貴志點了點頭：“這個，我大約能夠理解。現在，我是侍奉神劍[沫那美]的神子，是得到了大物主神和須勢理公主的認可的神子，所以我……”

“只要你定時使用、揮舞[沫那美]，你的四周就會擁有域，大物主神跟須勢理公主的神降之後殘留的域，而長時間處于這種域中的每一個存在，包括你，也包括這裏的付喪神等妖怪們，大家的力量都會慢慢增加。”

這才是葵認定本丸其實就是他們這一系的神子的修煉秘境的真正原因。

所以，夏目貴志定期使用神降術，對于這個本丸的每一個存在來說，都非常重要。

夏目貴志舉一反三，道：“我記得你也說過，靈力是能産生共鳴的。所以，這座本丸的靈力來源，除了我們本身之外，還有大物主神和須勢理公主的神力殘留。這才是你說的，我們不需要擔心靈力不足的問題。”

“對。就是這樣。有神劍在，我們定時使用神降術，就會讓這座本丸跟大物主神和須勢理公主的神域定時産生靈力共振，這座本丸就是神國的投影，別說是這麽幾振刀劍付喪神，外加這麽一座大明宮景趣，都不是問題。”

“那，那會不會對大物主神和須勢理公主有壞影響？”

“那傍晚的時候，我們再進行一次神降術不就行了。如果神明介意的話，儀式之中就會有反應。”

如果大物主神和須勢理公主介意的話，他們就不會回應夏目貴志。如果他們不想在這座本丸的景趣上浪費力量的話，他們也可以控制神域跟這座本丸的靈力共振。

三清殿上，一身白衣紅绔的巫女妝扮的夏目貴志挑起了神樂舞，就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而在殿外，臺階之下，葵跳着一模一樣的神樂舞。高高的三清殿，一上一下，把世界一份為二，分割成了兩個世界，而那長長的、近千級臺階，就是鏈接兩個世界的唯一通道。

夏目貴志和葵，一個仿佛在九重天上，一個仿佛身在九幽地獄，卻跳着一模一樣的神樂舞，以他們兩人為中心，巨大的靈力宛如海潮，向四周發散而去。如果靈力的波動可以具現化的話，那麽此時此刻的夏目貴志和葵，就像是地球的兩極，雖然以他們各自為中心向外鼓蕩着靈力，可是無論是節奏還是頻率，都一模一樣，兩人的靈力屬性也相互呼應。

受到這兩股靈力波動的感召，原本分散在天地之間幾乎不為人知的靈力也跟着回應起來，霎那間，整座本丸，每一個角落，包括這座大明宮景趣外面的曠野，瞬間被巨大的靈力場所籠罩。在這座本丸裏面，無論是刀劍付喪神還是妖怪們，都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妖怪們已經忍不住化成本體，開始了修煉，至于刀劍付喪神們，則個個手軟腳軟。

這種被靈力沖擊、洗滌的過程，實在是太刺激了，無論經歷多少次，都有一種洗精伐髓的錯覺，蘇爽到了骨子裏。

跟山姥切國廣這種生性羞澀的已經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床單，希望不在同伴們面前丢臉。至于跟三日月宗近這種從平安時代走來，對某些事情十分放得開的老刀，則早早地躺倒，任由這種蘇爽沖擊他們的心靈乃至是靈魂。

無論是羞澀也好，放得開也罷，本丸裏的每一振刀劍付喪神都知道，這種靈力沖擊就跟佛經上說的醍醐灌頂一樣，對他們只有好處。

過了好半天，強烈的靈力波動終于停止了，但是，受到了強烈刺激和沖擊的刀劍付喪神們一時之間還無法起來，至于本丸目前唯一一只狐之助，它只剩下了驚嘆：

“哇~！好厲害的域！”

加州清光道：“域？難道不是靈力場嗎？阿魯金說過。”

“靈力場只是統稱。到達一定标準的靈力場，就是域。而現在，籠罩在這座本丸裏的域，幾乎可以稱為神國了。”

狐之助搖着尾巴，眨巴着眼睛，遙望着那高高在上又巍峨肅穆的三清殿。

達到一定标準的靈力場才能被稱為域，而達到某一标準的域，則是神國？這不是說，神國其實就是特殊的靈力場？

刀劍付喪神們驚訝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順便看了看周圍的妖怪們，顯然，那些妖怪們還沒有意識到狐之助的話中透出的信息。但是，他們刀劍付喪神幾乎大部分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也是。

刀劍付喪神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妖怪，他們本來就在人世間流轉，經過歲月磨洗，而去大多數時候跟人類相伴，甚至因為跟人類武士并肩作戰而開啓靈智。他們跟一般的妖怪是不同的，一般剛剛開啓了靈智的妖怪是不懂這些潛臺詞的，而他們，從化成人形的那一刻開始，當年跟舊主，也就是跟武士們并肩作戰、共同生活的記憶就會發生作用。換而言之，即便是五虎退這種看上去天真又軟萌的刀劍付喪神，也聽出了潛臺詞。

靈力場？域？神國？

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呢！

博多藤四郎忽然指着庭院的角落道：“快看！那，那不是小判嗎？”

以博多藤四郎對金錢的敏銳，小判反射的金光，又豈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博多藤四郎不顧身體還殘留這酸爽追逐着小判而去，身後揚起一騎紅塵。

與此同時，五虎退的小老虎們也銜着不同的東西回到了五虎退的身邊，而看清楚他們銜着的東西，就連鶴丸國永都驚呆了：

“哇哦，這不是木炭、玉鋼和砥石嗎？這可真是一個不小的驚吓呢。”

鶴丸國永可不認為，五虎退的小老虎們會去庫房“撿”資材。唯一的可能就是，跟博多藤四郎發現的小判一樣，這些資材也是散落在本丸的角落裏的。

“哈哈哈，傳說中，天照大禦神化成白狼降臨人間的時候，祂落地的地方會出現寶藏，那是大地對天照大禦神的感激。所以，這是本丸對兩位審神者殿下的感激嗎？”

三日月宗近的話音一落，幾乎所有的刀劍付喪神們都按住了自己的本體，盯住了可憐的狐之助。

可憐的小團子，它全身的毛都是炸着的。它知道，如果今天它不給出一個明确、可信的答案的話，那麽，這些刀劍付喪神們肯定會毫不客氣地首落了它。

這只可憐的毛團子，幾乎是抖着小爪子碰了碰自己脖子上的鈴铛，利用自己的權限，終于在它們狐之助的專屬資料庫裏面找到了相關的內容：

“這個，各位刀劍付喪神大人，時政提供的唐國宮殿群景趣的确有這個設計。只有靈力超過了一定的閥值之後，這多餘的靈力才會化成各種資源，散落在本丸的各處。”

讨好地把這些資料投影在地面上，狐之助讨好地對面前的刀劍付喪神們笑笑。

這些刀劍付喪神們要首落了它，它一點都不奇怪。

“為什麽是散落在各處而不是直接出現在庫房裏？”

“這個，因為這是模仿神國、模仿神話傳說。”

狐之助也不知道如何跟刀劍付喪神們解釋。因為裏面很多東西，它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而且，靈力強大到了供應本丸的運轉和刀劍付喪神們的日常、戰鬥所需之外，剩餘的部分還能夠通過本丸暗藏的術陣凝結成資材，這種事情，就是在時政也是傳說一般的存在啊！

刀劍付喪神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神色，藥研藤四郎立刻道：“既然如此，我們短刀日後的內番就是以巡視本丸為主吧。”

短刀的機動和偵查值都比較高，在初期的時候，攻擊力和生存都不是很優秀，出陣需要太刀的保護，但是，如果僅僅是巡視本丸的話，他們的能力足夠了。

堀川國廣道：“我也可以幫忙。”

脅差的機動和偵查值也不低。而且如今的本丸實在是太大了，光這麽幾刃短刀，要完成每日的巡查內番，這個任務量可不低。

壓切長谷部立刻道：“機動值和偵查值夠的，無論是短刀、脅差還是打刀，都可以參加巡視內番。”

藥研藤四郎道：“其實，我覺得，還是拜托阿魯金和審神者大人多多地召喚些刀才好呢。”

這麽大的本丸，就住了他們幾振刀，固然日常的清掃工作紙人在做，但是，太刀們的機動就別指望了。光這個巡邏搜集資材的工作，就需要大量的人手。

特意帶着小判回來的博多藤四郎立刻道：“哦，藥研哥，這個完全不用吧？我想，既然本丸已然走上了正軌，那麽出陣是必須的。跟小夜左文字、今劍這樣的短刀，我們完全可以去戰場上撿啊。如果開圖順利的話，連打刀都可以上戰場撿。”

在自帶精打細算的天賦技能的博多藤四郎看來，他們粟田口的短刀最多，而去絕大多數都可以在初級戰場上找到，根本就不需要花費資材去鍛造。而這些省下來的資材，那可都是錢！

博多藤四郎的話立刻得到了狐之助的支持：“沒錯！就是這樣。”

話音未落，就聽見葵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什麽就是這樣？”

刀劍付喪神們紛紛轉頭望去，只見門口站着的，不是葵又是誰？而被她公主抱在懷裏，幾乎羞紅了臉不敢擡頭的，不是夏目貴志又是哪個？

作者有話要說：  神國，是另一個暗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