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克星水淼

冬日的白天總是很短暫，無論我怎樣向太陽祈禱，它還是完全不管不顧，漸漸落下了西山，天際逐漸被黑暗吞噬，而我還在樹林游蕩，"急急如律令，大鬼小鬼全閃開。"擠起眉毛念着咒語，寒氣侵骨也就算了，光禿禿的樹枝也張牙舞爪的吓我，驚得我幾次把懷裏的無尾魚扔了出去，結果再噔噔噔跑過去撿回來。"嗖"一聲，什麽聲音，我往發出聲音的地方使勁瞧，媽啊，不會真出現鬼了吧。

"嗖"的又是一聲，壯起膽子，似乎有黑影子，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要是狐貍精，就去，去找山上的老頭，他保養得，可，可好了，你吃他，一定，一定會延綿益壽的。"只見一個黑影一個踉跄摔在地上，借着月色，看清楚了那人的樣子，呀，那不是跟在師父老頭後面的那個男娃嗎？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指着他驚訝的說道，眼睛瞪得圓圓的，莫不是狐貍精見我是個女的，特意幻化成了美男子。他一步一步地向我靠來，"你，你給我站住，別過來，我，我可是心如止水鑒常明，你色誘不了我的。"只見他一個不穩，差點又倒在地上，跟雪被做第二次的親密接觸，還沒回神，我已經被人拎起來了，小腿亂蹬，使不上任何力氣，順手拿手裏的無尾魚往後一扔，哎呦，人突然被摔在地上，還好有雪墊着，否則一定鼻青臉腫了。

回頭一看，一張俊臉上有一只可愛的小魚在活潑亂跳中，那模樣滑稽至極，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倒是忘記了自己的險境。"好笑嗎？"我趕緊點頭，忽感不對，"咦，你會說話，這麽說你不是狐貍精。"我張嘴疑惑的問着他，他一字一頓說道："狐！貍！精！"

"對啊，就是經常誘惑白面書生，然後吞了他的心的妖怪啊。"我以為他不清楚，一本正經解釋給他聽。突然雙腳又挨不着地了，"你，你，你放我下來。"我在空中使勁喊着，奈何手上沒有任何能扔出去的東西。突然發覺眼前在動，不會吧，那些樹木自己動了起來，不對勁啊，趕緊一看，他正拎着我跑，忙喊道："你要帶我去哪裏，放我下去，男女授受不親。"身體忽然一頓，然後又繼續飄在空中，他奇怪的問："你小小的一個女娃想太多了吧！"

随後持續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我又來到了我日思夜想的院子，雪已經被牛牛掃成一堆一堆的了，早上小凳子也上也鋪滿了雪花，柔和的燭光下，樹枝好似親切地迎接我回家，可惜這麽美的景色被一個身穿白袍，飄逸地站在屋檐上，白發被簡單的木簪子豎起，面帶微笑的看着我的師父毀掉了，他慢悠悠地伸出了右手。

啊，我把魚扔掉了，着急地解釋着："師父，珠珠好努力地才幫你抓了一條無尾魚，可是，可是這家夥把你的無尾魚扔掉了。"我伸手使勁指着他，激動地劃個不停，他卻不慌不忙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東西，咦，他什麽時候把無尾魚放到懷裏的，我使勁眨了眨眼，怎麽會這樣。

"珠珠徒兒，這是你的二師兄水淼，大家閨秀可不會說這家夥的，回去抄《禮》十遍，那魚……"師父突然停頓了，莫非看在我努力抓的份上，要給我吃一口，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師父老頭，他話鋒一轉："珠珠抓魚抓的那麽辛苦，"有戲有戲，我吞了吞口水，"那就由牛牛替你吃吧！"什，什麽，我忙活了半天抓的無尾魚，我自己不能吃，氣呼呼的回房了，還有那個水淼的，那麽多水又不是女人，罵罵咧咧回去安歇了，罵着罵着，突然想起今晚本來要去走桃木樁子的，不用走了，噓噓，吹起口哨大步邁進了我的房間，喜滋滋地把門一推，一袋灰土迎面灑下，"師父！咳咳……"

另一方面，"珠……"牛牛剛發出半個音，就被師父打發去炖魚湯了。轉身進屋，背影在燭光的閃爍下有些模糊不清，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呵呵，估計那娃娃又中計了，而水淼安靜地站在師父的後面。

"你有受苦的決心嗎，火泠楓？"蠟燭已經燃燒了一半，屋內本安安靜靜的，師父突然冒出了這句話。而化名為水淼的火泠楓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字，"有。"還有些稚嫩的臉此時卻顯得堅毅剛強，随後屋中又陷入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