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陷阱(一更)
我面不改色,早已料到他會同我算賬,至于如何應對,反正他說什麽我都全部抵賴就完了。
我不認,他能拿我怎樣。
“你編什麽呢?” 我渾身不自在,硬邦邦地道,“我怎麽不記得。”
好在秦燼總算識趣了一回,他沒再多話,徑自起身出去給我拿藥了。
趁他不在,我磨磨蹭蹭地從被子裏鑽出來,從衣櫃裏随便翻了件毛衣套上,身上原本版型直挺的西褲皺得沒眼看,這布料金貴,怎麽處理都是個問題。
我把西褲脫下來扔在地上,撅着屁股露着光溜溜的兩條腿翻抽屜,不成想秦燼走了沒多久,竟然這麽快就折返回來了。
我轉頭睨了他一眼,見他将藥片和一杯水擱在床頭櫃,停在我身邊,問:“你要找什麽?”
我還尚未來得及回答,就被他攬着腰從地上騰空抱起來放回床上,整個動作異常自然,我整個人都懵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他接替了我的位置,從抽屜底下拿了條淺灰的寬松運動棉褲遞給我。
“感冒了就好好休養,別再着涼。”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秦燼今天特別特別地不正常,那種腦子被槍打的不正常。
“別再着涼”這種怪裏怪氣的話,竟然會從這位不可一世桀骜不馴的大少嘴裏吐出來,我甚至覺得自己像是還在做夢。
幹什麽啊?他這是在關心我嗎?
心中莫名一團亂麻,我拎起地上的西褲扔在他臉上,滿臉暴躁地命令道:“去洗。”
“哦。”秦燼沒什麽起伏地應了一聲,抖開了褲子,似乎在檢查什麽,視線停留在褲縫中間來回梭巡,然後問,“哪裏髒了?你後來睡着了又幹什麽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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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不想繼續和他說話了。
“滾蛋。”我沖他嚷道。
吃完藥,還有些頭暈,但不想繼續在床上賴着,我慢悠悠地晃出來,秦燼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房子大偶爾也有些壞處,比如我要尋他,隔着牆板吼一嗓子他估計都聽不到。
廚房、客廳都沒人,我又去了地下室,發現秦燼的屋子倒是收拾地挺幹淨,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一件換下來的黑色背心汗衫擱在枕頭邊上。
我在他床邊站了會兒,鬼使神差地拎起那衣料,湊在鼻子前聞了聞。
柔軟的布料上充盈着一股很淡的舒适的香味,很難形容,不是由任何化合香料人工制造,是只來自秦燼身體本身的氣味。
從前我們每次做完,我抱着他肌肉蚱結、微微沁出汗液的赤裸身體時就非常喜歡将鼻尖貼在他的後背,一邊讨好地親他,一邊嗅到這種很熟悉的、只屬于他的獨特味道。
有人說,這種現象其實是對方的荷爾蒙與你契合,如果你覺得對方身上散發着一種強烈的、別人聞不出的特殊香氣,讓你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那只能證明——
你早已深深墜入愛河。
下一秒,我才反應過來我自己在無知無覺下幹了什麽,如同握着塊烙鐵似的将手裏的衣服猛地甩開,怔在原地。
媽的,喝醉一次還不夠,我這是瘋了嗎!
我暗自痛罵了自己一頓,想了想,擔心秦燼發現我來過的痕跡,還是将他的汗衫原樣疊好放回了枕邊。
我又上了樓,一個一個房間逛過去,終于在洗衣房找到了秦燼。
他捏着我的褲子端詳,湊得很近,那一團布料仿佛要被他瞅出一團花來似的,他的表情若有所思,不知道在幹什麽。
我敲了敲門,奇怪地問:“你研究什麽呢?”
秦燼手裏的動作停了停,頗為認真地問:“你這褲子,怎麽洗?”
我拿過他手裏的褲子,翻出水洗标研究了一下,“哦,得幹洗,家裏的洗衣機不能用。”
“別弄壞了。”我說,”放那兒吧,你有空帶到門口的幹洗店裏去。”
以為這樣就算完了,我正打算出去,随口囑咐秦燼該做飯了,秦燼卻忽然一把将我拉住,他手裏捏着我換下來的褲子,另一只手卻不安分地摸上了我的腰。
我驚了一驚,小腹情不自禁地一縮,整個人彈了一下:“秦燼!你……”
再一轉頭,我分明見他用一種掩飾不住的兇狠饑餓的眼神牢牢凝視着我,我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心裏縮了一下。
正想逃離,秦燼卻用足了力氣,他高大的身軀将我全然籠罩在陰影中,忽得道:“你昨晚在我身上蹭了一宿,今天輕飄飄一句不記得了,就打算翻臉不認人?”
他每個字都帶着種魔力般的壓迫感,重重地敲在我心上。
我也不知怎麽,被他說的,頓時渾身都熱了起來。
本以為這事已經揭過了,誰知他卻又在這時候提起來,我剛松泛下的神經立刻又吊起來,連後背都緊緊繃住,進退兩難。我心想果然,以秦燼的個性,這下叫他揪住了我的破綻,又怎麽可能随便輕易地放過我。
先前還沒怎麽注意,此刻我在跟他如此近的距離下,這家夥的樣子簡直就像一頭餓了三天三夜的兇獸,我突然産生了一種下一秒就會被他吃掉的錯覺。
狹小的洗衣房內,連空氣都變得燙人。
他的眼神很暗很深,肌肉鼓脹,而我心跳如鼓,那一下一下“砰砰”的聲音激烈得幾乎突破胸膛。
血液翻湧,讓我幾乎難以思考。
昨天招惹他是我的失誤,我後悔了,我不該明知喝多了還叫他來接,我打個車回家都不至于發生後來的種種,但……
沸騰到叫人難以呼吸的空氣中,我感覺到他那只緊貼着我腹部的手緩緩向下,幾乎馬上要接近那個最為要命的部位,而他粗重的呼吸落在我的眼上,令我不自覺地眯起眼,連睫毛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陸伊橙……我心底好似有個聲音在慌亂地喊叫着。
你醒醒,你清醒一點……
你已經在他身上跌過這麽大的跟頭,撞得頭破血流,現在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嗎?
秦燼彎下身,環着我的後背,不容我掙脫,那張冷峻而帥氣的俊臉離我越來越近,在我們的唇堪堪馬上就要碰上之時,我終于反應過來,猛地推了他一下,驚慌失措,奮力擺脫他的桎梏。
“秦燼,你找死是不是。”
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因為用力過猛,我後背的脊椎骨哐得一下狠狠撞在洗衣房緊閉的門上,突如其來的尖刺痛覺令我立馬徹底清醒了過來。
我靠着門,重重地呼呼喘着粗氣,卻怎麽也平複不了幾乎要從嗓子眼竄出來的猛烈心跳。
不用看,我也知道我此刻一定整個人都紅透成了煮熟的蝦子。
我心中懊惱至極,想着自己到底為什麽這麽沒出息,明明許多年過去了,竟還是這樣随便被他使個小花招就撩得挪不了腿。
秦燼還欲上前,他此刻的目光異常可怕,整個人氣場全開,充滿着不容置喙的威壓感,看起來就像是打定主意要在原地把我辦了。
我退無可退,反手摸上了洗衣房大門冰涼的門把手,千鈞一發之際,猛地撞開門。
外部的空氣灌入,終于将狹窄的洗衣房內旖旎暧昧的氛圍全部盡數沖散。
我腳一軟,勉強扶着牆,甚至來不及擦一擦從額頭溢出落進眼尾的汗,落荒而逃。
我光着腳,拖鞋都不知丢到哪兒去了,我跑進客廳,氣喘籲籲,緩了半天,心緒總算漸漸平靜下來。
回頭看過去,好在,秦燼并沒有追出來,他應當清楚地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扯了扯前襟給自己散熱。
我心知,剛才那一刻,我內心明明白白是拒絕的,但卻怎麽也抵不住身體本能帶來的強烈沖動。
我根本無意于與前男友混亂不堪地滾上床單,這算什麽?理不清,藕斷絲連,怎麽都像是走向再續前緣的戲碼上。
若說之前我們還處在一種表面相敬如賓的微妙平衡下,這一次,我幾乎能肯定,秦燼絕對是在刻意撩撥我,好叫我跟以前一樣,如一只被花蜜迷暈了頭腦的蜜蜂,一頭栽進這個名為“秦燼”的陷阱裏去。
我不由擰起眉開始思索,秦燼他想幹嘛啊?
我供他吃供他穿他尚且不滿足,還非得要跟老板發展深入關系,好升職加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