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雨欲來 陳亦行,為什麽?

太子最近頗有些躁郁,自從前些日子在承華殿被皇後好一通教訓後,心裏的氣便一直不太順。再加上得知清慧已死的消息,覺得更不是滋味了。

李容自小活在皇後的強壓下,如傀儡一般活的憋屈。雖說是大褚最尊貴的太子,可他心裏清楚,大家不過是懼怕皇後而不得不尊敬他罷了,離了皇後,他什麽都不是...

更讓他不解的是,作為他的身生母親,皇後似乎自小對他就毫無感情一樣,猶記得孩童時期,他每次往母後身邊靠近,希望母後能同他說說話的時候,總是會被推得遠遠的...

後來長大些,他漸漸明白,母後的疏遠不僅僅是對他。對父皇、對指揮使、對這皇宮裏的每一個人,她都是一樣,高高在上、冷眼相待,似乎這世上沒一個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他看得出來,母後不愛父皇,她只愛權力,她希望自己能早日繼位,不過是因為到那時,整個大褚便可盡在她掌握之中了。

此次國庫失竊案鬧得這麽大,誰能想到就是皇後一手策劃的呢?而他,不過是個聽她吩咐做事的工具罷了。

不過意外的是,在那普樂庵裏,他遇到一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尼姑...

某日夜裏,他從密道出來,剛要離開,便撞上了一個人...她眼神慌亂,紅着臉不敢看他...東宮太子,自小身邊女人無數,這樣的嬌羞表情落在他眼裏,心中便明了七八分。

再後來,有了清慧在庵內接應,他轉移國庫財寶更加方便了。而這清慧,對他一直充滿着崇拜和愛慕,兩人便開始在庵內秘密私會。

每回雲雨後,窩在他懷裏的姑娘,總會軟着聲音問:“太子...将來您會接我出庵麽?”

他自是笑的真誠,“當然。”

呵,小尼姑傻的可以。

女人于他而言,不過玩物罷了,為了避免她将來壞事,他便一直讓她服用避子藥,以絕後患。她或許是特別了點,清心寡欲的出家人,卻心甘情願在他身/下臣服,這極大的滿足了他自小就缺失的驕傲感...

所以案發之後,他竟鬼使神差地派人去普樂庵将她接出來。

他想,一定是出家人的滋味不同于其他紅塵女子,才會讓他如此念念不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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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躺在軟椅上,雙眉緊皺,一臉出神。

“太子,太子...”內侍髙祿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身邊,彎下身朝他說道:“奴才按您的吩咐,買通了東廠幾個番役,今兒晚上您便可以過去了。”

聞言,軟椅上的人眼睛一眯,臉上閃過一道得意的笑。

梵一跟着陳亦行來到郊外山腳下,那裏有間清幽的竹屋,她一眼便看到一對面色憔悴的夫婦在院內忙活...見到他們站在門外,夫婦走了過來,“你們是?”

“我們...我們是...”見到沈倩的父母,梵一的腦袋發懵,一時說不出話來。

還是一旁的陳亦行反應快,趕緊接道:“我們是來拜訪沈大夫的,早年多虧沈大夫救治,妹妹才得以痊愈,今日特地過來感謝...”

聞言,夫婦倆便再壓不住情緒,痛哭出聲...這時,屋裏走出來一個清逸俊郎的男子,輕聲安撫了夫婦後,将他們迎進屋。

待他們坐下後,“我是沈宏,小妹她前些日子不幸...”男子哽咽着,“已經不在了。”

“發生什麽了?”梵一小心翼翼地問,她最擔心的便是沈大夫的家人知道她是如何慘死的...

“小妹早些年救過一位商賈,那商賈做生意得罪的人太多,仇家來尋仇,小妹不幸被牽連...那些人還抓了我們全家,還好有官府派人相救...”

梵一知道這必定是陳亦行讓人編造出的真相,不過于他們而言,這樣已是最好。

“那你...你們恨那個商賈嗎?若不是因為他...”

沈宏搖搖頭,“我們沈家世代行醫,小妹自小天賦高,并且樂于助人。醫者仁心,我想即使重來一次,她也會救那個人。”

......

從竹屋出來,梵一低着頭不說話。

“對不起。”身旁的人開口:“我只能保證,沈家人将來必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

聞言,梵一擡起頭怔怔的望着他。

在他身邊呆的這些日子,自己卻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傳聞中令人不寒而栗的司禮監掌印和眼前的人,真是同一個人嗎?平心而論,這些日子,他對她極好,舍命相救、悉心照料、陪她休養...

他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

“看傻了?”陳亦行望着面前出神的人,不禁伸出手輕點她的額頭...

額頭傳來冰涼手指的觸碰,讓梵一瞬間清醒,偏過頭去,不好意思地輕咳兩聲,試圖掩飾自己方才的出神。

她朝四周環視一圈,驚訝的發現,此地竟已到普樂庵後山下,離普樂庵極近。

“大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們找個地兒歇一會兒?”她試探地問道。

陳亦行低笑,這丫頭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呢,偏偏還要和他繞彎子,不肯跟他直說。

“好啊。”他故意道,“我知道這兒附近有家上佳的酒樓,咱們去那用晚膳吧。”說罷便擡腿往前走...

酒樓?梵一自小生活在這,何曾在這見過什麽酒樓?

“大人!”見陳亦行朝前走了好幾步,她趕緊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陳亦行轉身,看她面露着急的神情,便開口道出她心中所想:“想回庵裏看看?”

梵一微怔後,趕緊點頭,原來他早就看出來了啊。

......

今日兩人是步行出門,因此走到普樂庵後門時,天已經黑了。

守着庵廟後門的兩個番役見到陳亦行此時來到,面露懼色...

陳亦行眼睛多尖吶,一見兩人的表情,便知他們心中有鬼。

“奴才參見掌印。此處地勢崎岖,入夜後行走多有不便,掌...掌印怎地來了?”兩人匆忙行禮,聲音不可抑制的顫抖。

陳亦行不動聲色:“無事,只是正好在附近,便過來看看。”說罷便和梵一一同進去了。

望着兩人的背影,門外的兩個番役心裏直打鼓,希望掌印別發現才好,否則他們性命難保...

梵一原本想直奔緣竹師父住的地方,可看到陳亦行進門後一直神色凝重,眼睛也一直朝四周望...

“大人怎麽了?這兒有何不妥嗎?”

“噓...”陳亦行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小聲,随即壓低自己的聲音,“這庵內透着蹊跷。”

聞言,梵一心裏咯噔一下。方才一心想着見師父,不曾細細看這庵內的環境。如今聽陳亦行這麽說,才覺着确實有些不對勁。

雖說庵裏此時還是燈火通明的,可除了後門守着的兩個番子,庵內竟無人看守!

陳大人先前不是派了人在普樂庵重重把守,雖說後院不大,可也不至于無一人看守,這是怎麽回事?

她疑惑的跟着陳亦行一道往後院走去,可還沒走多久,陳亦行突然腳步一停,擡手朝東側角落一指——

“那間是什麽房?”

梵一順勢望過去,“那間是雜物房,空置好些年了。”

陳亦行自小習武,五感比普通人強太多,雖然離得遠,他卻能聽見那間屋子裏傳出來的輕微聲響...

他輕聲朝那間屋子走去,梵一緊随其後。随着距離越來越近,屋內的聲音變得愈加清晰,那是女人的低泣聲和男人的粗喘聲...

兩人臉色驟然大變,快步走到窗邊蹲下,仔細聽屋內的動靜——

“求求你,放了...放了我。”嗚咽的聲音,帶着嘶啞。

梵一的心髒猛地一揪,是淨玉的聲音!

“噓,不要喊。怎麽,當女人的滋味不快活嗎?以前清慧可是喜歡的緊呢。不如...我們再來一次。”

随後又是淨玉痛泣求饒的聲音,伴随着男人的笑聲和低吼聲...

梵一心中顫動,那個人在對淨玉做什麽!?她又怒又急,站起身便要往裏沖。

可身旁的人伸手攔住她的去路...梵一心裏急的不行,裏面那個可是和她一同長大、親如姐妹的淨玉吶!

她擡手用力推開陳亦行的手臂,伸手觸到屋門後,剛要推開,便被陳亦行攔腰抱住...

“誰!”屋內的男人仿佛察覺到外頭的動靜,停止了動作,抽身起來披了件寝衣,打開房門朝四周看。

梵一此時被陳亦行抱住,輕捂着嘴倚在屋檐上。

那男人開門後,她借着外頭的夜光看清屋內的淨玉...此時衣不蔽體的躺在鋪了張薄毯的地上,滿眼空洞...

男人見外頭空無一人,舒了口氣,擡腿進屋,輕笑了聲:“呵,無人打擾我們。咱們繼續...”

梵一見他脫去外衣,關上了屋門...

“啊——”

淨玉痛喊的聲音過後,屋裏頭不再有女人的聲音傳出,只有男人的低喃聲,“清慧,清慧...”

陳亦行的手背忽的一熱,是眼淚砸下的溫度,燙的他心口發疼。

他抱着人翻下屋檐,不顧懷裏人的掙紮,轉身快步離開這裏...

走到後門外,那兩個番役看到他和梵一的樣子,立刻雙腿發軟,跪下便求饒:“掌印饒命,掌印饒命!”

“要想活命,那就記住了,今日你們沒在這裏見過我,清楚嗎?”

“是,今日普樂庵,無人出入!”

走出普樂庵好一會兒,陳亦行終于将懷裏的人放下,轉身背對着她,不敢看她已經哭紅的雙眼...

梵一心裏一片悲涼,方才按捺着沒有出聲,此刻終于忍不住了,一開口便是濃重的哭腔——

“陳亦行,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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