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

姜然的腦子嗡的一聲。

搞不清楚狀況的她耳畔不停萦繞着低啞磁性嗓音的“女朋友”三個字。

這是什麽“愛從天上來”的狗血戲碼?!

更何況,這人她都不認識!

她今天本來就是狗血的捉奸劇本,沒想到這人還給她來了個更狗血的?!

就離譜!

原本就相對安靜的包間內,身為視線焦點的林仲森将他的視線焦點聚集在姜然身上。

雖說這鴻門宴到了“項莊舞劍”的戲碼,但是“意在沛公”卻沒能實現。

姜然下意識抿緊嘴角,血壓像是八百米沖刺一樣湧到頭頂,驚得她說不出話。

視線碰了一下,她不敢深看的彈開了,佯裝淡定的将手摸進挎包。

“沒事我就下次再見,男……”

供血量過足的大腦仿佛已經喪失思考的能力,她差點順着男人的話稱呼一句“男朋友”。

就算再佯裝淡定,高跟鞋落地時微微顫抖還是出賣了她。

男人将手微微外展,一個暧昧的攬肩動作就變成了一個紳士的“請”。

姜然微微躲閃肩膀,在男人的手邊擦身而過。

“姜然。”從她進來開始一句話都沒說的顧承西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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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時候成了別人的女朋友了?這事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他聲音懶洋洋的,剛被撞破的窘态被他消化殆盡,僵直的脊背軟塌塌的靠回沙發上。

祁鵬原本準備的起哄卡在嗓子眼,賣力烘托出來的氛圍感竟促成了一大灘狗血。

他趕緊圓場,“今天可不是深夜電臺情感專場,大家喝酒,喝酒!”

很明顯,這個包間在她進來之前有貓膩,男人莫名其妙的話難不成是顧承西授意的?

她下意識的看向林仲森,周身矜貴氣質在一衆富家子弟裏面顯得格外不同,一看就跟顧承西不是一個層級的人,怎麽可能會平白無故聽顧承西的話?

難道他是有把柄握在顧承西手裏?

想到此處,他甚至對林仲森有些同情。

姜然有自己的驕傲,看着這麽優秀的一個人當衆承認她是女朋友,她也不想打人臉。

她現在只想狠狠的在顧承西的臉上扇一巴掌。

姜然自小便是不服輸的性子,姜德斌都制服不住的那種。

她拔高嗓音,“那你又是什麽時候成別人男朋友?這是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解釋?”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但話趕話到這裏了,簡單的原因便也說不出口了。

楚臻嗤笑一聲,“學人精,誰不知道你姜家小公主姜然在大學的時候追了四年,無所不用其極派人打聽承西的喜好,凡是承西喜歡的你也都學過去,沒想到臨到分手你這個毛病還沒改,都開始學話了!”

“要不就來表演個學舌……”

顧承西伸手按住繼續說話的楚臻,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既然你我很有默契的選擇了別人,那彼此就應該切斷聯系,留個體面的告別吧。”

顧承西這話在姜然聽來,就是——

臺階遞過去了,愛下不下!

在今天之前,顧承西雖然跟楚臻暗地裏親親我我,但是實際明面上也舍不得姜然,認識她五年來,他已經喜歡身後跟着的小尾巴,突然間斷尾,心裏還有些不舒服。

更何況這一年來,姜然在公司裏可沒少給他資源。

但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溫不火都是又因為姜然給他找的資源不夠好,要是能有那種一飛沖天的資源,他早就是一線了。

姜然知道顧承西好面子,每每打腫臉充胖子最後都是她收的尾。

現在臨到這個場面,他還是想她這邊服軟收場?

想都別想。

“體面?要體面還想偷腥?你這真是又立又當!”

“你手上的表是“vows”,早在三個月前你就在看過了,當時我還以為你想買來跟我一起帶,沒想到是給被人準備的。”

“對了,PKP的項目選定了你,下周簽約。”

顧承西忽的也想起這件事,也知道她現在提起肯定沒那麽簡單,“然後呢?”

“我給拒了。”

“因為你不配。”

“……”

輕飄飄一句話,姜然将自己半個月的心血作廢,也将顧承西的幻想擊碎。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顧承西沒想到平時溫溫柔柔的姜然一句話一句話怼過去,邏輯缜密怼的他啞口無言。

楚臻看不慣的起身要上前,氣勢洶洶的就想動手。

林仲森站在一邊看了半天的熱鬧,才有了身為這場“四角戀”男主角之一的責任感。

他不着痕跡的上前兩步,結合玻璃桌子不偏不倚的擋住了楚臻的去路。

楚臻在來之前就聽過林仲森的名字,也被家裏人下過死命令,說他是整個寧市最不可以得罪的人。

所以她剛才忍了林仲森或有意或無意對姜然的偏袒。

剛才可以說是巧合,這兩次都在維護姜然,就不是巧合了吧?

楚臻剛擡頭想要讓林仲森讓開,跟他眼神對視一秒的時候,她撐起的氣場被秒爆,有些露怯的站在原地。

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圈子裏的人都說,林仲森是最不可以得罪的人。

就一個眼神,她就感到了漫天的壓力,像是忽的被投入數萬米的深海,壓強從無死角的向她壓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1],看來準備的也不是很充分。”

林仲森忽然開口,聲音如晨鐘暮鼓。

“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很充分。”

一句話沒頭沒尾沒主語,大家聽得發愣,細細品着話裏的寓意。

祁鵬最了解林仲森,也是最快反映出來這話裏的玄機。

“不愧是小林總,這冷笑話還挺好笑的。”說完就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工匠要是想幹好活,就需要把工具變得鋒利[2],這句引申來說就是做事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按照引申意思來說,顧承西在腳踏兩條及以上船的時候,沒有做足充分的準備,所以導致現在的場面。

但按照原意來說,這點顧承西充分,也就是暗示他作案工具鋒利,鋒利尖銳纖細……

姜然也很快品出來這話裏含義,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決定不計前嫌,把林仲森劃到友軍的行列裏,并決定跟他好好進修一下,如何優雅的罵人不帶髒字。

反應過來的人先後笑了出聲,有的壓低聲音隐隐偷笑,有的也不在意顧承西的面子放聲笑了出來。

甚至還有不過瘾的,非得給身邊似懂非懂的好好科普一下。

“你!”顧承西到現在想裝不明白也沒辦法了。

鬧了這一場,顧承西的面子也被踩到谷底,姜然的目的雖然沒有全達到,但比預想的有收獲。

她回頭跟林仲森點了下頭,算是感謝他的“仗義直言”,如果有緣在相遇,她願表以感謝。

按下門把手的一刻,有道很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

林仲森剛才莫名其妙的道歉,難道就是因為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今晚真的發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她的人生好像被對折到黑暗處,不幸和煩惱一股腦的湧了上來。

還沒等她用力,門把手就被按了下來,門外的人用力一推,門上的凸起不偏不倚的撞在她的鼻梁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要是在這破相了可就得不償失。

姜然面上的白皙細嫩,這小小的磕碰就留下一道紅痕。

就像是一件精美的瓷瓶被欣賞的人不小心磕碰到了。

按照原淼淼的計劃,祁鵬等人要自然的引出大冒險的話題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就足夠她将自己的表情捋的自然。

然後就等着林仲森的表白了。

但沒想到半露殺出來個程咬金。

姜然的出現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在這場始料未及中,多數人都是都是驚吓。

只有林仲森,他是驚喜。

借着大冒險,他仿佛穿過漫長的時光,乘着年少一番孤勇,說出心裏話。

姜然捂着鼻梁,林仲森擔心的想上前查看,但她卻不願再次在陌生人面前丢臉,便腳底抹油的溜了。

原淼淼一進來,就見到林仲森眼神黏在那個捂着臉離開的女人身上,視線跟随。

她沒想到自己的計劃會被“半露殺出來的程咬金”給截住,更沒想到林仲森好像還對“程咬金”有點感興趣。

慌亂的揮了揮手,她試圖打斷林仲森的視線。

林仲森回神,視線在她身上定格,蜻蜓點水般示意一下,然後從她的身上劃過。

原淼淼覺得要不是因為現場人太多,林仲森想要跟她走的。

還沒等她想好對策開口說話,林仲森真如她的預判一樣,說了句“失陪”擡腳跟了上去。

姜然單手捂着鼻梁,突發事件太多,她的腦子還暈乎乎的。

憑着感覺找到一處人少的地方,她靠在陰影處的牆壁上,就像一只小小軟軟的兔子鑽進了洞裏。

林仲森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後,望着她的背影直至視線沒入黑暗。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腳下,原來自己已經身不由己的跟了過來。

白皙的手指戳着牆壁,盈粉的指尖蹭到一小片牆灰。

燈紅酒綠喧鬧繁華處,小小陰影中姜然舔了很久的傷口。

姜然緩了好一陣,酒紅色高跟鞋緩緩邁了出來,若隐若現露出纖白的腳腕在酒吧黑色的大理石和迷離的燈光下映襯的顯得分外精致。

走進消防通道,無人處的寂靜讓她覺得心頭安寧了不少,樓道裏只徘徊着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三層樓梯很快就下完了,她“吱嘎”聲拉開防火門,迎面來的是那張帶了點微瑕的女娲畢設。

面前的男人五官優越,眉眼深邃帶着惑人的漩渦,薄唇抿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姜然向後退了半步,雙手交疊在身前,話裏帶着玩味。

“怎麽?”

“大冒險的內容還沒完成?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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