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床共枕

姜然仰面躺着床上,盯着床頂的天花板,渾身不自在的僵硬。

陷入柔軟的床墊就像是墜入一個陷阱。

這是她第五十二次後悔了。

她不應該做什麽睡前活動,也就不會将水杯踢撒,也就不能弄濕沙發,也就不用和林仲森同床共枕了!

內心哀嚎的張牙舞爪,但她卻控制着身體努力不做出任何的動作。

床墊很軟,她覺得但凡做一些小的動作都會牽動床墊的其他位置,就會讓林仲森感知到。

于此同時的林仲森微微偏頭看了看身邊的小姑娘,感覺到了她的緊張。

山莊裏本來就是靜悄悄的,任何細微的響動都逃不出對方的耳朵。

現在兩人都能很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如鼓,同時也都很擔心對方聽到她心跳如鼓。

山莊裏有序的種着很多的竹子,白色顆粒狀的雪簌簌的打在葉片上,似觸碰似敲擊,惹得葉片輕顫,就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姜然在進行第五十三次的後悔了:我就不應該喝酒,這樣就不會酒意上頭的想跳舞,就不會……

不對,應該怪林仲森不應該喝酒,不然就可以開車回家了。

她如蝶翼版的睫毛顫了顫,深呼吸了兩次才緩和心跳。

林仲森睜開眼睛,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隐在黑暗處,這山裏燈光很少,晚上都熄燈之後便是伸手不見五指。

他看了一會姜然,聽到她不平穩的呼吸就知道她還沒有睡着。

鼻間萦繞着淡淡的橙花味道,似真似幻,好像是她擦的身體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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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紮了許久之後,他翻過身來,與此同時姜然也感受到了男性的氣息,有些壓迫攻略性的探過來。

他低沉的嗓音帶着微啞的柔意,“然然你別緊張,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情。”

男人的話說的鄭重其事,姜然的心神也穩了穩。

兩人的聯姻雖然只是作為公司間合作的紐帶,但身為成年男女總是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要是發生點什麽也是正常。

畢竟他們也是正常的婚姻。

在之前給林仲森的草稿試行版裏,姜然對于二人婚後的同居關系協調的事無巨細,但唯獨最重要的一條她忘了加。

再說,林仲森也沒有簽這個協議。

“我知道,我們接觸的時間還不夠,了解也不深,這麽快就結婚是兩家的權宜之計,你在很多方面還是很難接受。”

“但是姜然我想讓你知道,我尊重你跟尊重我的妻子一般無二。”

尊重她=尊重妻子?

那化簡一下不就是:她=妻子?

“好。”姜然紅唇微啓,渾身的僵硬還是沒能緩和。

林仲森嘴角勾了勾,“都說好了就放松些,漫漫長夜別這麽不自在。”

确實如男人所說,她很不自在。

被發現不自在後,姜然放松了全身僵持的肌肉,一瞬間舒緩不少。

兩人中間留了大片的空位,中間的溫度相對較低,所以她有點冷的扯了扯被子,将整個人的窩在被子裏。

姜然試探性的問:“你……睡不着嗎?”

“嗯。”這可是他第一次和姜然同床共枕,他興奮的睡不着!

姜然的腦子在酒精的麻痹下有些轉不動,尤其放松下來之後眼皮就直打架。

“那我們可以做一點有意思的事情。”說完她就閉上眼睛淡淡的數着,“數羊。”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喜羊羊,美羊羊,紅太狼……”

“……”

第二天一早。

姜然醒過來的時候,身上滿滿當當的纏着一床的被子,而床的另一邊的男人,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裏。

一股巨大的愧疚感從心底升起,前天晚上林仲森可憐巴巴的睡沙發還沒有被子蓋,昨晚林仲森跟她一起睡床,又被她把被子搶個精光。

不過看林仲森睡得很熟,她悄悄的把被子給他蓋上也不會被發現。

姜然放輕動作将自己從纏着像雞絲面一樣的被子裏解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挪到男人的身邊。

昨晚她在床中間筆畫了一條線,雖然沒有實物,但二人也都很遵守不超線的規則。

現在她看着那條“楚河漢界”,想着說不超線也只是物理上的不超線,如果她在空間上跨過去,是不是也算是不超線?

她緩慢的将被子蓋在男人的身上,為了不大幅度的起身導致床墊下陷從而讓他察覺出來。

單側身子作為只承擔,她努力伸長手臂探過去,一只被角已經幾近碰到男人,勝利在望。

但是下一瞬,姜然一個重心不穩的失衡,不偏不倚的砸在男人的身上。

“咣當、啪唧、稀裏嘩啦……”

她腦中給自己配了音,下巴還磕到林仲森的肩膀上,硌得生疼。

整個身子都像是攤煎餅一樣的攤在男人身上,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林仲森被一股大力砸在身上,下意識的動了動,小姑娘近在咫尺的容顏從模糊到清晰,就像是一場美夢一般。

姜然本想趁着他沒有完全清醒趕緊逃離,但她是因為重心不穩砸過來的,所以她需要支撐手臂才能起來。

還沒等她找好支點,林仲森就抓住她的白皙纖細的手腕。

這下她徹徹底底的跌進他的懷裏。

四目相對,林仲森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閃着揉碎的星子,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

“然然,這夢好真。”

夢?

林仲森大概率是沒睡醒,那就好辦了,給她不認賬的機會來了,她怎麽可能不抓住呢?

姜然将自己手腕抽出來,單手捂住他的眼睛。

“再睡一會,醒了就好。”

林仲森固執的将她手腕扯下來,直直的望進她的眼眸。

“可我不想醒。”

僵持了有一陣之後,林仲森攬着她的腰身将她帶進懷裏。

隔着一層被子,她仿佛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溫度。

林仲森閉着眼埋在她的頸窩裏,脆弱又輕輕的嘆息了一句。

“讓我抱一會兒就好。”

姜然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突然間的露出一種脆弱感。

伸手輕輕的推了推,“先放手。”

林仲森匝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的更緊了,話裏帶着委屈,“你怎麽連夢裏都在拒絕我?”

姜然:“……”

莫不是就還沒醒?

聽到走廊裏張媽在敲門喊起床吃飯,床上的一雙人兒也聽得清清楚楚。

林仲森抱着的手臂僵了僵,他暗自掐了一下手背,是疼的。

那現在就不是夢!

他是真的抱着姜然!

思及此處他抱緊的手臂送了松了松,給她足夠的掙脫空間。

姜然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臉頰紅紅的。

撞見小妹林染染的時候,她也在打着哈氣的出來吃早餐。

她懵懂的看着她,“二嫂,你的臉頰為什麽是紅紅的?房間裏很熱嗎?”

姜然下意識的伸手扇了扇風,眼神躲閃道:“是有點熱。”

從山莊回來後,林仲森咳嗽的頻率越來越頻繁姜然将一切歸咎于在山莊的兩晚沒有被子蓋。

所以她每每看見林仲森難受的時候都很愧疚。

“明天我陪你去院看看?”姜然建議道。

林仲森這兩天嗓子都是啞啞的,光靠吃藥硬挺怕是不行。

林仲森本想着挺挺就過去了,但姜然要是主動提要陪他去醫院,還是可以答應的。

前兩天他在一個情感論壇裏看到——

男人時不時展現一下脆弱感,可以讓女生感覺到他強裝堅持的不容易。

林仲森客氣的說道:“麻煩你了。”

姜然開車送林仲森到醫院,挂完號在等候區裏坐着。

她忽然間想到上一次她腳踝受傷等待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的坐在長椅上。

沒想到他們竟然都有故地重游般的回憶了。

空氣裏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醫生護士深色匆匆,林仲森的眉頭緊縮,強忍着喉頭的癢咳嗽兩聲。

醫生簡單詢問過後,給他開了個抽血的單子。“最近流感比較嚴重,先抽血檢查一下吧。”

姜然打算帶着他去繳費抽血,林仲森的步子卻沉重遲疑。

“怎麽了?”

林仲森心虛的咳嗽掩飾心虛,“沒事,就是有點難受。”

姜然主動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出去,“那我們感覺去繳費抽血。”

林仲森:“……”

老婆主動拉我手了!

我要被迫抽血了!

一瞬悲喜交加。

坐在抽血臺前,林仲森擡眼看了看身後的姜然,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姜然察覺到她面色不對,關切的問道:“怎麽了?你……暈血嗎?”

林仲森并沒有想将這份脆弱展現在她面前,強裝鎮定點搖了搖頭。

“那是暈針?”

林仲森倔強的搖了搖頭。

右臂衣服被挽了上來,露出緊實的小臂。

醫生摸着手臂找血管,林仲森越發面無表情,這是非常緊張的狀态。

這男人越是緊張越是面無表情。

姜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後将他的腦袋抱進懷裏。

她溫聲在他耳邊說道:“馬上就好。”

預料中針管刺入皮膚的疼痛因為看不見的原因減少了幾分,溫聲的話語在他耳邊一直徘徊。

林仲森就這樣被她抱着抽完了血。

一旁也是因為感冒來抽血的小男孩看着兩人膩歪的樣子嫌棄的發出“啧啧”兩聲。

“媽媽,你看他害怕抽血!”

姜然一記眼刀就飛了過去,小男孩的媽媽見她衣服不好惹的樣子,感覺拉着小男孩去了距離他們最遠的抽血臺。

低頭緩緩松開懷中的男人,對剛才的事情也沒有追問。

每個人都有秘密,她并不打算戳穿。

醫生看完化驗結果,拿筆在紙上刷刷的寫,“着涼了引起的感冒,給你開點藥回家吃。”

姜然一手拎着醫生開的藥,一手拉着病號走向停車場。

冬日的冷風吹起來冷的透骨,她看着身邊病號也冷的輕顫,摘下脖子上的圍巾給他系上。

林仲森本來不想接受,但面前互動的畫面他又不想錯過,便乖乖服從。

回到家裏,姜然翻箱倒櫃想找到醫藥箱,把開的藥都放在醫藥箱裏。

翻了一陣,終于在雜物間一處小角落裏看到了積滿灰塵孤零零的小藥箱。

她伸手抱了出來,夾帶着掉出來一張皺皺巴巴高中的卷子。

按照這卷子的褶皺程度,一看就是被人團了之後塞在角落裏的。

姜然有些好奇的撿起來翻看,林仲森在高中時候可是學霸級人物,這英語卷子肯定不在話下。

那為什麽會有一張卷會被藏起來?

難不成學霸也有翻車的時候?

她抖了抖上面的灰塵,仔仔細細的看着上面的內容。

這張卷子大部分都是沒有填寫是,唯有一處翻譯上面寫了字。

白月光——

thegirl

(那個女孩)

outofreach

(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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