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逃離
二師兄說是要去殺邑輕塵。 一連去了幾日, 都沒有折返告訴她情況如何。
阿松本就沒對這話抱什麽期望。 而且一連幾日杳無音訊,更讓她确信了他就是慣常的嘴上逞能,胡說八道。
長映回來屋中, 見她似乎望着門口。 略愣了一下,随後問道:“姐姐是在等誰?是在等我嗎?還是……葉思和?”
她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誰都沒有等, 就單純的看着門口發呆而已。 這種困在籠中無所事事的生活,也不知何時才到盡頭。
見她不答,他又說:“姐姐,葉思和不會再過來了。以後, 就只有我陪着你。”
這時, 阿松才意識到。 杳無音信可能并不是二師兄所想要的,而是長映所為。 他就是想切斷自己與外界的所有聯系, 把自己豢養成一只寵物, 全身心依賴着他。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有出乎意料的一日。 外面傳來打鬥聲, 兵戎相擊, 尖銳刺耳。
兩名看守她的侍女面上驚疑, 但都只握緊佩劍, 固守在此處,并未開門探查外面究竟發生何事了。
“哐當”一聲巨響! 門就這樣被人踹開。 二師兄提劍殺了進來, 兩位侍女早有防備, 拔劍相迎,一時間打的難舍難分。
忽然他向空中拋了一個瓷瓶,一劍劈開,裏面的藥粉紛紛灑落。 侍女們慌忙扯袖捂住口鼻, 但為時已晚, 那藥粉迅速鑽入肺部。 而且藥性揮發極快,不消片刻就軟了身子, 倒在地上。這藥只會讓人全身無力,并不導致昏迷,所以她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葉思和找到鑰匙打開金籠。
此時的阿松也吸入了藥粉,全身綿軟無力,偏頭看見二師兄打開鎖,慢慢向這邊走了過來。
他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停駐,單膝點地,半蹲着,側首,望着她。 雪白的臉上殘餘幾滴鮮血,似乎是之前打鬥濺上的,仍未幹涸,顏色紅得刺眼。阿昏
也不知他想幹什麽? 一路殺進這金籠中,到了之後并無其他舉動。 好似也不怕那些侍衛忽然闖進來,就這樣側首,慢悠悠的打量她。
他摸了摸她的臉,忽然說道:“師妹,我們私奔吧……”
“……” 又不知在胡說八道什麽?
他伸手,抓過她的胳膊勾在自己的脖子上,将她半扶半抱的帶了出去。 阿松見自己真的離開這牢籠,心中驚疑,也不由重新審視二師兄的話。 “你…你到底……忽然發什麽瘋?”
Advertisement
“我說,我們私奔吧。”
“在說什麽鬼話?”
“唉……”他沒有嬉皮笑臉的否認,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師妹已經不好騙了。” 大概是覺得半扶半抱的姿勢有點拖腳程,便伸手到膝彎處,将她抱了起來,足尖一點,飛離這裏小庭院。
他們一路往西逃去,走走歇歇,似乎在等什麽人。
阿松想逃離那個金籠的想法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可是真的逃出來後,她又覺得一切太過缥缈,沒有真實感。 而且,師父他們呢?師父他們現在人在哪兒?
“現在師父他們如何了?”
“我不知道。” 他就這樣回複了一句,語氣平淡的仿佛阿松所問的是什麽無關緊要的蝼蟻。
“你沒有去救他們?”
“我為什麽要去救他們?”
“你……” 這樣的話刺的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們在一處大松樹下歇腳,他将她安置在一旁的石頭上,自己割破掌心,滴了幾滴血在地上,似乎刻意留下蹤跡。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後,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目光與她平齊。 他看着她,說道:“師妹,接下來發生的事,希望你不要怨我。”
阿松預感到一絲不對勁。 其實在他救她的那一刻起,這絲不對勁就一直存在着。 只是現在,在他說完這番話後,這絲不對勁越發彌重了。
“我不跟你走了。”她這樣說道。
“由不得你,師妹。” 伸手重新抱起她。
一路禦風而行,最終在一斷崖處停下。 她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但是葉思和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回答她的問題。 “記得小時候,我拽你到河邊比武,你年紀小心眼少,被我繞到背後一掌擊倒。當即磕在石灘上,膝蓋腫了一大塊,師父師娘心疼你,給你煮了紅雞蛋。我看着眼饞,趁他們走後就把你的雞蛋全搶過來吃掉了,你還記得不記得?那個時候你看着我吃雞蛋,又委屈又生氣,可是被我威脅了不敢哭,憋着一包眼淚的樣子實在是又好笑又可愛。”
“……” 她不明白他忽然提起這事做什麽。
“還有過年吃湯圓,我放着自己碗裏的不吃,總愛搶你的吃……還有去後山抓魚,烤松茸……以前的我真是壞的很。”
“夠了,你說這些幹什麽?”
“師妹啊,我現在有的時候真的很懷念小時候的日子。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師父師娘終究只是你們的師父師娘,卻不是我的,他們永遠都是我的仇人!在屠我滿門後将我收養,覺得我年幼無知,總想着用溫情來軟化我,說不定還抱着讓我以德報怨的幻想,我呸!他們也配?”
“你說什麽?” 她從未聽說過有人這樣說師父他們,乍聽之下,只覺得像天方夜譚。
“你沒聽錯。師父他們自翊為正道人士,将我滿門老小屠戮的一幹二淨,僅剩我一人殘存于世。可是,他們也實在蠢得很,斬草不除根,不就是為自己留下隐患嗎?還将我養在身邊?說不定抱着恩怨相抵的想法,覺得将我養大,就能抵消了屠我滿門的仇怨?呸!惡心!這仇怨永遠都消不掉,就算他們死的屍骨無存也不能消除!至于恩嘛……呵呵,我可沒覺得他們對我有什麽恩,他們就是瞧不起我,連武功也不認真的教我,憑什麽付雲謹可以學門派秘籍我卻不能?我到底比他差什麽?說到底,他們就是顧忌我是仇人之子,根本不想全心全意的教我!什麽恩情,只是他們做的表面功夫罷了,還期望我舔着個臉去感激他們?做夢吧!”
“那秘籍與你體質不合呀,後面師父不是另教了你一套劍法嗎?”
“你別替他們狡辯!” 他怒氣沖沖的反駁。 說完後,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重了,柔聲安慰道:“師妹,我不是有意兇你的。整個蒼玄山,就你待我最好了,我心裏清楚……就連那些師弟們,都視我為閻王修羅,也就你願意陪我說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