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舊事
阿松最終答應師兄, 做了魔教的線人。 臨走前,他遞予她一封信。
阿松展開一看,見是師娘親筆所書。 信中解釋了二師兄與師門之間的恩怨, 亦還多次勸誡阿松與付雲謹放下仇恨,莫再與他人起争端。
放下仇恨?談何容易。 她心中長嘆一聲, 将信架在燭火上付之一炬。
隔日,她依舊用溫言軟語瓦解長映的所有防備,只是熏香不再用了。 既然大師兄有辦法殺了長映,她也不必自己動手, 更不必以命換命。
她盤算着, 待一切落定後,陪着師父他們回到蒼玄山。 武功皆失, 宏圖壯志也皆化作塵泥, 她只想在山上安穩的度過餘生。
此時也該慶幸吸入的熏香不多。 或許有機會看着幾位小師弟長大, 和他們講自己走南闖北的所見所聞。
阿松不再用熏香後, 房間裏的花也都搬了出去, 長映疑惑的問道:“姐姐不是喜歡這些花嗎?怎麽現在又不要了?”
“花香易招蚊蟲, 還是放在外面吧。”
“那熏香呢?姐姐為何最近也不焚香了?”
“聞多了覺得膩,近來想念以前清淨的感覺。”
“這樣啊。”他悵然若失, 語氣中似乎有一絲遺憾。 阿松不懂他所遺憾的是什麽, 只當自己聽錯了……
過了春便入了夏,長映在沐浴完後,躺在藤椅上看月亮。 長發鋪了滿枕,散懶的姿态倒看出幾分頤養天年的模樣。
阿松路過時, 被他順手撈進懷裏。 她本想反抗, 但想到如今處境便放棄了,安靜的趴在他身上。 有規律的心跳聲和幽冷馥郁的香味讓她慢慢泛起困意。
自從做了線人, 她便知曉了許多謎團。 譬如長映的來歷——
母親是當朝長公主,父親不詳。 公主尚在閨中時,與人暗通款曲,致使珠胎暗結。
這本是皇室秘辛,一大醜聞,常人遇到這事必然千方百計的遮掩。 而這位公主與衆不同,她大肆宣揚,似乎要将這件醜聞公之于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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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舉自然引得皇帝震怒。 華服玉冕的少年天子沉了臉色,敕令将她關押。
公主望着自己身處高位的兄長,冷笑三聲,拂袖而去。
公主與皇帝并非一母同胞,自幼不睦。 此回又鬧出這等醜事,皇帝必然不會輕恕,重則丢其性命,輕則貶為庶民。 然而衆人都猜錯了,皇帝并未予她什麽重責,只是将她禁足寝宮。
公主在寝宮生下一個男孩。 她對這孩子沒任何感情,剛生下就丢給一個老太監,命太監将他掐死埋掉。
老太監無根,這輩子都不能生育。 他望着年幼的孩子心生憐憫,偷偷将他留了下來,并冠以自己的姓,取名趙長映。
自然,這些事公主渾然不知,她以為孽種已被掐死。 所有當皇帝來探望她時,她猖狂得意的大笑着,仿佛一切得到酣暢淋漓的報複。皇帝聽完公主所說,怒不可遏。 這份怒氣比公主宣揚醜聞時更甚。 殿內的金銀玉器被砸的稀碎,宮人們跪倒一片,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後來,公主被皇帝指婚于一小吏。 那小吏相貌醜陋,市儈猥瑣,一般女子都不會認為他是良配,更罔論金枝玉葉的公主。
皇帝以為公主會抗旨不遵,他也等着她抗旨不遵。 但是她沒有,她沉默的溫順的接受了這一切,就好像欣于嫁給那個猥瑣醜陋的小吏。
皇帝愣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該怎麽辦。 他是皇帝,一言九鼎,說出的話根本沒有挽回的機會。 在衆人似是而非的議論聲中,公主披上嫁衣,成為了小吏的妻子。
而另一邊的趙長映,平安長到五歲。 生活雖清苦,但老太監并未苛待過他,只是老太監太老了,老得已經活不久了。 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留給長映,并且想找個好人家來收養他。
但是,天不如人意。 長映在街上被小吏看見。小吏見他相貌與公主有三分相似,便起了歹意,将他虜進府去。
小吏雖自翊為驸馬,但骨子裏是天生的卑賤市儈。 他是依靠公主的尊貴身份才得到官位宅邸,卻不知足。 先是嫌公主非完璧之身嫁給他,後嫌棄公主與他貌合神離,分宅而居。 他一邊依靠着公主得到一切,一邊又想滿足自己卑劣可憐的自尊心,如此反複折磨下,竟然對公主生出怨恨之心。
但是公主身份尊貴,他根本碰不到,甚至平日裏見都見不到她,所以就把所有怨氣撒到與公主相貌相似的長映身上。
他先是把長映當作公主,對年僅五歲的孩子百般折磨。 後又懷疑起他的身世,對撫養長映的老太監嚴刑拷打,終于知曉一切。
小吏心中暗笑。 這下可讓他逮到機會了! 他折磨不到公主,可以折磨公主的兒子。 母子連心,這也算報複公主。
長映日漸長大,出落的越發貌美,小吏看着他心生狎昵之意。 但是現在宅邸地處京都,極易遇到達官貴人。若是讓他們看到趙長映模樣,生了疑心,禀報了公主,這可于他大大不利呀。
所以他自請下放,到一偏遠小鎮。 那裏山高皇帝遠,誰也管不住他。 到了那裏,他可以盡情宣洩自己的情緒,盡情放縱自己的欲望。
這個貌美的孩子,就是自己宣洩欲望的工具。 那天晚上,他推開房門,惡狠狠的想着:我操不到你娘就操/死你!你這野種!我操完你就把你賣進窯子裏,成為千人騎的婊/子!什麽皇家血脈?公主之子?我呸!
然而,那天晚上。 阿松破窗而入,一柄長劍劃破他所有陰毒猥瑣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