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進入客廳,張博文正坐在沙發上,臉色微白。

而在他身邊,沙發旁邊站着一名軍官。

她穿着妥帖筆直的軍綠色的制式軍裝,身姿挺拔如松,哪怕只是靠着沙發随意地站着,也絕不像一個普通人。

大頭長靴穩穩地扣在小腿,那雙肌肉緊實的大腿曲線堪稱完美。

看見蘇慶光後,這名軍官朝他走了過來。

挺直的背脊與手臂擺動的弧度呈絕對規整的角度。

那種步步緊逼的強大氣場讓蘇慶光一驚。

對方不簡單。

這樣的穿着和氣質,她是軍人?

女人寒涼的目光掃過蘇慶光,淡淡地說:“你就是蘇阮甜的父親?”

蘇慶光看清她肩膀上的星星徽章,心裏已經亂作一團,只能強作鎮定地問:“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鹿林溪的家長。”女人冷靜道。

這個回答是蘇慶光着實沒有想到的。

“蘇先生,這位是我們北方軍區的總司令,謝雲婕司令。”剛才迎他們進來的女軍官笑眯眯地介紹道,“就你的女兒匿名威脅恐吓鹿小姐,聲稱「失去工作只是開始。和易南煙分手,否則你會知道什麽叫後悔。」以及「我手上有你絕對不想被人看見的照片」這件事,謝司令認為,作為鹿小姐的親姑姑,她覺得您有必要向她解釋一下。”

“今天既然「偶遇」蘇先生了,那還是請蘇先生親自替蘇小姐解釋一下吧。”

蘇慶光早在聽見「總司令」三個字時腦袋就懵住了。

整個北方軍區的總司令?!那是他賭上整個豐運集團也高攀不起的真正的「權貴」!

“謝司令,這……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蘇慶光幹巴巴地解釋道。

蘇慶光深吸一口氣,連聲說:“實在對不起!謝司令,我真的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可能就是孩子年紀小……有點胡作非為。如果知道鹿小姐是謝司令的……”

謝雲婕:“侄女。”

“是是是,如果知道鹿小姐是謝司令的侄女,我哪敢縱容家裏的孩子啊!阮甜才二十出頭,做事不謹慎,沖撞了司令家的鹿小姐,真是非常抱歉!”蘇慶光趕緊道。

謝雲婕的神情沒有半分動容,“在警察找到蘇阮甜之前,你聯系到了廣電分局的陸局長,說要卡死鹿林溪的工作。”

女軍官跟着補充道:“今天上午,陸局長已經被通知撤職調查。”

“而且啊,在蘇阮甜被捕之後,你找到了本案證人之一的張博文。”

女軍官笑眯眯地說:“不知道蘇先生來找張博文是想幹什麽呢?是想撤銷證詞,找律師給女兒翻案嗎?

難道蘇阮甜威脅我們家林溪的事,就這麽算了?

蘇先生啊,令愛雖然只是做了一些「孩子不懂事」的玩鬧,但是既然警察都上門了,壞孩子還是要受到一些懲罰才行哦。

蘇先生現在來找證人的行為,我們可以認為是蘇先生為了讓女兒早日出來,搞一些小手段?這種行為,可不太好啊。”

蘇慶光抖了抖唇,卻不知道說什麽。

謝雲婕看着他害怕的樣子,面無表情地說:“家長一度溺愛,并不是什麽好的教育方式。”

謝家的家規裏,可不許孩子太懦弱。顯然,她家的孩子這一次處理得很好。但遺憾的是,對方的父親打算以大欺小。

謝雲婕突然伸手按上蘇慶光的肩膀,那強大到令人窒息的Alpha信息素讓蘇慶光臉色慘白。

“謝家人還沒有死絕,就沒有誰能動鹿林溪一根汗毛。”

“你的孩子如果自己管不好,就由我來幫你管。”謝雲婕俯身湊近蘇慶光的耳邊,厲聲說:“生死不論。”

蘇慶光面如死灰地倒退兩步。

他不清楚,女兒為什麽會招惹上這樣的存在。

“蘇先生,您的女兒雖然被拘留了,不過我想警局是個很安全的地方,應該暫時不用擔心。反倒是您的公司……”

副官小姐彎唇一笑,“這個時候,稅務局的應該已經到了豐運集團了。不知道蘇先生的公司,有沒有哪怕一例的偷稅漏稅行為呢?還是快回去看看吧。”

蘇慶光聞言,臉色驟然變化,比起蘇阮甜,他當然更在意自己的豐運集團。

蘇阮甜可以出事,豐運卻不能!

那是他一輩子的全部!

……

蘇慶光急匆匆地走後,這間房子又顯得冷清很多。

親眼見證了她們和蘇慶光的談話之後,坐在一邊的張博文已經是一動不敢動了。

也是這個時候,張博文才突然想起,眼前這位名叫「謝雲婕」的女軍官是誰。

他曾經見過的。

高中時,他偶然見過鹿林溪被一輛軍用吉普車接走。

當時坐在駕駛座的女人的面容已經模糊,但這一刻氣質與身形仿佛都與當年重疊在了一起。

她是鹿林溪的姑姑……

北方軍區的司令!

張博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會成為蘇阮甜威吓罪一案的證人,一切還要從昨天下午說起。

昨天下午,鹿林溪突然又聯系上了他,還發了很多資料過來。他仔細看完後發現了一個很熟悉的電話號碼。

——是那個曾經威脅他和易南煙離婚的陌生號碼!

她說,害他的人是蘇阮甜,只要他幫忙提供證據和證詞,就給他想要的好處,還會保證他的安全。

張博文當然也痛恨那個威脅自己的家夥,而且還有錢拿。只一點就是安全問題……

張博文也怕蘇家,不過在鹿林溪的再三保證下,他還是心動了,所以答應出庭作證。

鹿林溪的行動力真的快到讓人瞠目。他昨天下午才答應,結果今天一早鹿姐的姑姑就帶着人來了,那整齊排列的特種軍隊現在還在他的別墅周圍潛伏着保護他的安全,随時待命。

他被這陣仗吓了一大跳,心想鹿姐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直到蘇慶光找上門來。

蘇慶光為了他唯一的女兒,果然來找他了。

張博文怕得發抖。

他已經沒有了自己父親的庇佑,就算有,張家也沒有和蘇家這樣的龐然大物相提并論的資格。

眼看張博文不對勁,謝雲婕的副官趕緊說:“你別怕,只要你繼續配合調查,把當初那個陌生號碼是怎麽威脅你的一一說出來就好了。”副官小姐笑笑說,“放心,沒有人敢對你做什麽。蘇家也一樣。”

張博文唇色蒼白,俨然是被吓得不清,只能抿着唇點頭:“好。”

此時此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鹿林溪的意思是——

只要你識時務,蘇家動不了你。

但一旦他不聽話,鹿姐絕對會先一步弄死他。

……

繼蘇阮甜被拘留後,其父蘇慶光也因為豐運集團稅務上的問題被請去了警局喝茶。

事情在一天之內發酵得如此迅速,業內人士都紛紛猜測表示——

蘇家這是惹到什麽人了吧。

當然了,但都是後話了。

……

大約半個小時後,鹿林溪和易南煙終于開着車來到了長富。

只是打開車窗,都能嗅到空氣裏那淡淡的海風氣息。長富是一座臨海城市,從車窗裏眺望遠處,能看見低矮的樓房身後那綿延的海岸線,一眼望不到頭。

而這一片的樓房,全都是利亞開發計劃中的一部分,海景別墅規劃區。

汽車又行駛過兩公裏,終于到了利亞的臨時工程部。

早就得到了總裁會親自過來的消息,長富這邊的負責人早就準備好了歡迎儀式,穿着利亞工作服的職工們多多少少全在門口站了一排,門口擺着幾個漂亮的大花籃,上面隐約寫着「歡迎易總莅臨指導」。

“刺——”剎車踩住。

易南煙率先下車。

“易總好!”員工們異口同聲道。

“有時間搞這些排場,不如給我想想怎麽解決這次的問題。”易南煙頗為冷酷地看向項目總監。

那位總監被這一眼驚出冷汗,趕緊擺擺手,“你們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全都回自己的工作崗位!”

人群終于散開。

這時鹿林溪也停好了車,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來到工程部三樓,立刻就召開了一個工作會議。

鹿林溪沒跟着進去,她就站在會議室門口。

時不時朝玻璃窗裏望去一眼,一群禿頭中年男人正在她寶貝兒的冷臉呵斥下連頭也不敢擡。

這是第一次看見她工作中的模樣。

認真、嚴謹、不茍言笑。

嚴厲到會讓人忽視她那張其實長得異常勾人的臉蛋。

“那就是總公司的易總!天吶,我感覺我心跳得好快,她好帥啊!”

“而且她是Alpha,長得也好高,腿長得有一米二吧!”

“救命,真的好帥!哈哈哈咱們經理被批得都擡不起頭來了,真想知道她說了什麽!”

三三兩兩的幾個男孩女孩跑到會議室跟前,小心翼翼地透過牆角的玻璃窗朝裏張望,滿臉的激動。

鹿林溪:……

冷靜……

她的寶貝兒很優秀,這是毋庸置疑的。

公司裏有那麽幾個小迷妹小迷弟,也沒什麽問題,或者說,問題不大。

“這位……姐姐,你也是我們公司的人嗎?好像有點面生啊。”突然,其中的男beta注意到了會議室門口的鹿林溪。

大概是鹿林溪長得不兇,讓那男生有勇氣主動搭話。

女Beta趕緊拉住他,“她好像是和易總一起來的。”

鹿林溪露出微笑,“我是易總的保镖。”

男beta驚了,“保镖?”

“姐姐的體格看不出來像保镖!”女beta也很驚訝,她和易總站在一起明明更像一個檔次的朋友。

“呵呵,我不是粗壯那一型的。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她這一問,幾個年輕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互相看了一眼,才說:“我們是售樓部的銷售,還在培訓中,知道易總過來,所以過來看看。因為是悄悄跑到樓上來的,還請姐姐給我們保密一下!”

“原來是這樣。”鹿林溪勾了勾唇說,“你們還是快走吧,如果被抓到,丢了工作就不好了。”

“嗯嗯,我們這就打算走了。”

幾個銷售也沒留,趕緊下樓去了。

不過邊走,她們也不忘了小聲讨論:“易總真好看啊,連身邊的保镖姐姐也是按顏值選的吧。”

“嘿嘿,易總你算是沒希望了,保镖姐姐那你可以去試試啊,去要個電話號碼,說不定能成喔?”

“算啦算啦,顏值就不在一個檔了,而且能給易總當保镖的,應該都是按小時薪算的吧,對方一天的收入大概都是我望塵莫及的了。”

“也是啦,找對象還是得門當戶對一點……”

幾個人相繼走遠。

鹿林溪望着她們消失在樓梯拐角,心裏卻浮現出一股子莫名的驕傲。

是啊,她看中的寶貝兒,就是最好的。

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易南煙臉色不好地走出來。

看見鹿林溪臉上帶笑,她難看的臉色非但沒有緩解,反而越發不好,她問:“你笑什麽?”

“站在門口有什麽好笑的?和我公司的人相處得很好?”

易南煙瞥了一眼樓梯口,顯然是在會議室裏也看到了她們交談的一幕。

鹿林溪無辜地聳聳肩,“剛才有人來問路……”

“蹩腳的借口。”

鹿林溪一噎,然後面不改色地撒謊道:“她們來問我要聯系方式。”

易南煙皺眉,“幹什麽?”

“嗯……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是搭讪吧。”鹿林溪笑眯眯地,那模樣俨然一只老狐貍。

易南煙當即冷下臉,“鹿大作家還真是行情好。”

她這冷臉卻讓鹿林溪差點笑出聲來。

開個會呢,還注意着她在外面幹了什麽?

“現在是鹿保镖了。易大總裁,會開完了?”

易南煙搖頭,說起正事:“我要去一趟工地,剛才接到電話,正在進行拆遷的工地上鬧起來了。我要去看看。”

“好。”

……

這開發計劃,本來在搞定了謝老故居的事之後,就該和當地居民簽訂合同,然後準備拆遷工作了。

就在這個時候,前考察隊負責人,也就是那個叫陳茂的人,因為不甘心被辭退故而隐瞞自己已經不在利亞上班的事實,通過打電話的方式,向許多居民虛報了很高的拆遷賠償。

原本利亞打算給居民賠兩萬一個平米,一百平米賠兩百萬來算,但陳茂卻虛報成了三百萬。

一開始誰也沒注意到陳茂背地裏幹了這些事。直到該和居民簽訂合同的時候,居民們一下子發現合同上的賠償金額不對,頓時全都鬧了起來。

事情已經報案,警方已經行動,陳茂被抓住是遲早的事。

但是利亞這邊卻剩下了一個爛攤子。

三百萬和兩百萬,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當地居民滿心歡喜以為能得到三百萬的賠償款,興許都已經想好在G市哪個地方買新房了。

突然把三百萬換成了兩百萬,直接就少了一百萬,這心理落差還真不小。

因此,有百分之七十的居民都不肯簽合同。

不簽合同,這拆遷工作就無法進行。

但是三百萬的賠償款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一家一戶多一百萬,幾十家就要多幾千萬。

長富這邊的負責人不敢随便做主,才叫來了易南煙。

但易南煙來了又能怎麽樣呢?

“我告訴你們,反正我們要三百萬,說好的三百萬,不給就別想拆我們的房子!”工地上,一群人将挖掘機團團圍住,組織他們進行作業。

“怎麽你又來了!”跟易南煙一道來的一名監工沖過去,“我們已經跟大家解釋過了,跟你們報價的那個人已經不是我們公司的人了,他報的價不作數,我們合同書上寫的就是兩百萬。”

為首的是個男性Beta,形容普通,身後跟着不少的大爺大媽撐場子。

此時此刻氣焰很嚣張,“我們不管,姓陳的家夥說的是三百萬,最開始來跟我們談合同的就是他,其他人我們不認!”

負責人也走上前,“我是整個項目的負責人,關于合同價格,我們可以再談談。”

“談不了!三百萬,不給就別想拆!”男Beta一擺手,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易南煙見此皺眉。

她大步走過去,說道:“長富地偏,這一片地價,到底值多少你們也清楚。利亞集團給二百萬是仁至義盡,三百萬是天方夜譚。”

男Beta看見易南煙後先是一怔,然後怒道:“你是誰啊?我在跟你們經理說話,你插什麽嘴!甭管是不是天方夜譚,三百萬是你們開發商先提的價!大家夥兒說是不是!”

男Beta身後的大爺大媽相看一眼,都附和地點點頭。

能從開發商這裏多要點錢,誰不想多要點呢?

負責人趕緊上前,道:“這位是我們利亞集團總裁兼董事長,易南煙小姐。你說話客氣點!”

她是總裁?男Beta有點不相信,“哪有這麽年輕的總裁?”

“不信的話,你可以去網上查我的資料。”易南煙不卑不亢道,“今天我親自來,就是為了拆遷賠償款的事情,如果你們想靜下心來跟我們好好談談,那就別在這裏鬧事,我們去辦公的地方談。如果你們只是想來搗亂,那我就只能報警了。”

男Beta冷笑,“我們又沒動手,你報警又有什麽用!我們和你們也沒什麽好談的,反正話撂下了,給三百萬,我們集體簽合同,随便你們怎麽拆。

不給三百萬,那你們就別想動工,反正我們時間多,不知道你們這個工程項目跟我們耗不耗得起時間!”

男Beta敢來鬧,也不可能是什麽準備都沒做。

易南煙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預期。

“工期我們利亞的确耽誤不起,一個工程多延期一天,那造成的損失都是不可估量的。”易南煙說。

男Beta點頭,“你知道就好。”

“那就這樣吧。”易南煙做了決定,她回頭向負責人和經理說:“動工的事情暫緩,先召集所有居民開個大會。我們利亞願意給出每平米二萬五的拆遷賠償,同意的就當場簽了合同,不同意的也不勉強,把這些不同意的統一圈出來,撥出我們拆遷開發的範圍。”

“二百五十萬已經是利亞能夠給出的最好的價格。如果還是不願意的,那利亞只能表示很遺憾了。劃掉一部分的開發建設區域,也無傷大雅。等簽了合同,就立刻開始動工。”

二百萬變成二百五十萬,多了五十萬。其實也不低了。

簽不簽?

不簽也沒關系,就不拆那幾棟,把他們那沒人要的老房子給空出來,今後等別墅區開發出來了,讓這釘子戶「雞立鶴群」。

她一通話說完,負責人和經理連連點頭,男Beta倒是愣住了。

他沒想到的是,對方這麽快就給出了方案。而且立馬就要召集所有居民開會,手段相當果斷。

“呵,說好的三百萬,這立馬就成了二百五十萬,一下子少了五十萬。把我們耍着玩呢?”男beta還說個不停。

易南煙不語,直接轉身,“去準備召開住戶大會。”

“好的總裁。”

“喂!”男beta還想喊,身邊的大媽卻突然拉住了他,“要不算了吧,二百五十萬也不少了。我家的房子真值不了這麽多錢。”

另一個大爺也點點頭,“二百五十萬也不少了。”

胳膊拎不過大腿,所有人都知道,這合同最後肯定是要和開發商簽的。

長富這片臨海的地方不富裕,也沒有誰敢拍着胸脯說自家的房子值二百萬。來這裏鬧事,圖的也只是一口氣。

畢竟利亞一早說給三百萬,把所有人都高興壞了,這突然變成二百萬,誰都不高興。

再加上想「逼」利亞再把拆遷款往上提點,所以才來工地上鬧。

現在這個什麽總裁說了,給二百五十萬。

大爺大媽們想想,也不少了。

男beta甩開大媽的手,怒道:“你想清楚了啊?咱們這房子原本是值三百萬的,三百萬!一下子少五十萬,你想想五十萬能做什麽?

可以在城裏給你兒子付個房子首付了!你們家那口子不是還病着呢嗎?醫藥費也不想要了?”

大媽聞言也有點激動,卻不是被他說動,而是一臉憤怒:“做人要講道理,差醫藥費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啊!”

“有什麽昧不昧良心的,就這個女人,利亞的總裁,你知道她一天賺多少錢嗎?每家多給五十萬,對她來說連毛毛雨都不是!”男beta忍不住吼道。

“人家小姐會賺錢,那是人家的事!”大媽怒道,“我本來就不想跟你過來的,還不是你說給咱們這些老頭老太太一人五百塊錢,我等着你的五百塊錢去給我老頭子買藥,要不我能和你過來?一間破房子,拿人家兩百萬還不知足,貪心不足蛇吞象,你敢拿這昧心錢?!”

大媽一轉頭,朝易南煙道:“總裁小姐,二百五十萬夠多了,咱們這院兒的人沒有不簽的。這羅先明你也別管他,他要是不簽,就讓他自己不簽去好了!”

易南煙在意的倒不是那個,她微微蹙眉問道:“這位阿姨,你們集體來這裏,是因為他說給你們每個人五百塊錢嗎?”

大媽點點頭,“他說讓我們來就行,其他什麽也別說,就給每人拿五百塊錢。他說的咱們鬧一鬧,你們開發商沒辦法,只能給我們提價。”

說着,大媽臉上有點羞愧,今天她們來這裏的,家裏或多或少都是條件不太好的,或者是有急事用錢的。

易南煙看向那個叫羅先明的男beta。

他給每個人500塊錢,讓這些居民來工地上「撐場面」,明顯有問題。

原本她以為大家只是因為覺得二百萬太少,所以才遲遲不肯簽合同。

現在看來,不願意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人。而這其中,還有大問題,比如,這個男Beta。

對方不僅僅是為了價錢,恐怕還有故意鬧事的嫌疑。極有可能,是受人指使。

想罷,易南煙立刻道:“報警。這個人有問題。”

經理拿出電話就打了110。

“他媽的!死老太婆!”男Beta見不對勁,罵了一聲,然後拔腿就跑!

他有自信,憑這些老頭老太太,還有這些整天坐辦公室的家夥是不可能追的上他的。

腳下像生了風,跑得飛快。

“不好!總裁!他跑了!”經理握着手機,大喊。

易南煙握拳,立刻道:“通知工地守門的,把大門給我關上,不能讓他跑了!”

易南煙話音剛落,一道人影突然從她身後飛掠而出,被扔掉的煙頭落在了腳邊,仍在徐徐燃燒。

鹿林溪像疾風一樣沖出。

大概是雙腿過長的原因,說時遲那時快,好像眼睛一眨,她就已經追上了那個叫羅先明的Beta。

一只手拽住他的後衣領,把人整個往後拉。

羅先明大驚,掙紮後發現掙脫不了,當機立斷地摸出懷裏揣着的美工刀,朝鹿林溪揮了過去。

“鹿林溪!”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鹿林溪超後一仰,躲開揮來的刀,腰部穩穩撐住上半身。下一刻,她猛地彈起,一把拉過羅先明拿着刀的手。

羅先明被她一拽,整個人慣性地向前倒去。

鹿林溪順勢擡起腿,一個膝撞猛地砸進羅先明的腹部。

“嘔——”

羅先明嘔了一聲,胃部傳來的劇痛讓他無法反抗,立刻跪倒在地,美工刀也同時應聲落地。

鹿林溪彎腰撿起美工刀,眼裏有些血腥氣,“姐姐玩刀的時候,你還在院兒裏玩泥巴呢。”

說着,她舉起刀,對準伏在地上的羅先明的手一刀紮了下去。

“啊!!”全場無聲驚呼。

“啊!!”羅先明吓得驚叫。

但疼痛久久沒有來臨,他試探地睜開眼,鋒利的刀片不偏不倚插在羅先明的食指和中指之間的縫隙裏,刀口距離他的指節,只差那麽一兩毫米。

“啊呀,差一點。”鹿林溪低頭一看,笑得像個美麗的惡鬼。

等羅先明反應過來時,已經濕了一大片。

他再無反抗之意。

“我……我說,我全都坦白,不要殺我!”他縮坐成團,大聲驚叫道,“是陳茂叫我做的,他說只要幫他辦成這件事,就給我一大筆錢!”

鹿林溪拍了拍手,回頭一笑:“易大總裁,我搞定了。”

易南煙握緊的拳頭松了又緊,然後輕聲說:“嗯。”

鹿林溪大步朝她走過來,來到她身邊後壓低聲音道:“寶貝兒,你怎麽了?吓到了?怎麽一腦門兒的冷汗?”

易南煙面無表情地擡眸,“鹿林溪。”

“嗯?”

“你是保镖還是莽婦?”

鹿林溪:?

“身為保镖,我記得你的任務是保護我,而不是去追某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易南煙的語氣并不好,甚至充滿了責怪。

“所以呢?”鹿林溪忽地笑了,“你不想讓他跑,所以我給你追回來了。保護你是身為保镖的我的義務,替你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是叫你寶貝兒的我的意願。當然了,你要說我失職……也行……”她厚臉皮地說,“那就扣錢吧。”

她們連合同都沒簽,扣個屁的錢!易南煙心裏爆了句粗口。

鹿林溪一把攬過沉默的易大總裁的肩膀,笑嘻嘻地說:“寶貝兒,你放心,我什麽事都沒有。我的實力你還不知道嗎?一打五沒問題。”

易南煙:“他有刀。”

“可是我贏了。”

易南煙就這麽波瀾不驚的把鹿林溪給盯着,盯着她直發毛。

鹿林溪:“好的好的,沒有下次了。”

鹿林溪擡頭望望天,心裏既甜蜜又有點無奈。

“寶貝兒,我希望你可以永遠相信鹿林溪。”

易南煙撥開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沒覺得你打不過他。”

“我只是認為,如果你受傷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鹿林溪彎彎唇,“我哪有你的工作重要。把那家夥抓了,你那個什麽開發計劃才能順利進行啊。”

易南煙沒有說話,只是也跟着看了看天。風輕雲淡,天氣晴朗,急迫緊張的心情已經緩了下來。

“錢我有很多。”

鹿林溪:嗯嗯。

“但鹿林溪我只有一個。”

說着這樣的話的易南煙,邁着大步,走掉了。

被這兩句話驚呆的鹿林溪,站在原地,呆呆地掐了掐自己的臉。

草……

好痛!

“寶貝兒!!”反應過來的鹿林溪趕緊呼喊那個快要走遠的女人。

易南煙沒有回頭,只是停了下來。

“你把工作做完,抽一天給我,我帶你逛逛呗!”

“嗯。”

……

羅先明招了。

陳茂買通了身為拆遷戶的羅先明,讓他每天帶着人去工地上「示威搗亂」,讓利亞工地上的進展一拖再拖。

為的就是報複易南煙辭退了他。

這下一切都搞清楚了,易南煙的到來,讓利亞的員工們都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召開拆遷戶大會,獨斷地把賠償金調到了二百五十萬,很快就安撫了覺得自己被欺騙的當地居民。

一封封合同被簽好,工作不能繼續展開的問題也迎刃而解。

這次出差可以說是大圓滿。

……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陳茂,卻早在收到易南煙出差去長富的消息後就跑了。

連忙買了機票,打算飛往國外避一避風頭。

然而,他到底還是沒來得及跑掉,在上飛機前,就被警方抓捕歸案。

聽警察說,抓到他的時候,他還在跟利亞的對手公司打電話,不知道準備賣點什麽商業機密過去。

現在,這一切陰謀詭計都已經化作了泡影。

易南煙靠在半山腰的觀景臺的圍欄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海岸,公司的事情算是處理完了,連心情也變得好了不少。

海風吹動她的短發,撩起又放下,海風是溫柔的,帶着鹹鹹的味道。

鹿林溪站在後邊,看看那個阖上眸盡情享受海風的女人,心裏難免有幾分激動。

今天的易南煙,很漂亮。

這也是鹿林溪第一次看見她穿裙子。

钴藍色的薄裙,是簡約的碎花款。海風吹動裙擺的時候,裙子就像波浪般一層層翻湧。

她像海裏明亮的珍珠,像天上潔白的游雲,與這藍天白雲,廣袤大海,相輔相成。

“來了?”易南煙掀開眼皮,問她。

“嗯。”鹿林溪目不轉睛,簡直移不開眼。

今天,說好了她要帶易南煙去逛逛長富的。

說是逛逛,但在鹿林溪心裏,這不就是約會嗎?

現在看起來……并不是她一個人期待着。

沒看見嗎?

她的寶貝兒為她穿上了裙子。

易南煙被她這麽盯着,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問:“我的西裝髒了,所以換了一件。”

鹿林溪:“嗯,很漂亮。我都想為你吹個口哨。”

易南煙的唇角稍稍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幅度,“這條裙子我挺喜歡的。”

裙子不是第一次穿,但卻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誇獎。當初的伴侶并非她的愛人,欣賞不了裙子,也欣賞不了她。于是,裙子就這麽在衣櫃裏蒙了塵。

現在看來,不是裙子的問題,也不是她的問題。

“雖然很好看,海邊的氣溫也還算暖和,但是寶貝兒,現在已經是冬季了。”鹿林溪嘆了口氣,穿這麽點,沒問題嗎?

易南煙一頓,眼裏充滿疑惑。但事實上,她一點兒也不冷,出點太陽,甚至有點熱意。

“現在是中午,海邊是挺暖和的。不過等到晚上,你大概要穿毛衣了。”

鹿林溪拉過她的手,“本來想帶你到處玩玩的,不過現在看起來,我們還是先去買件外套吧。”

易南煙擡眸,“我們晚上……不回酒店?”

晚上還要在外面玩?

“啊,你沒看新聞嗎?今晚有流星。流星啊,你不想看?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真的流星呢。你見過嗎?”鹿林溪說。

易南煙搖頭,“沒有。”

流星啊……

嗯,有點想看。

“走吧寶貝兒。”

“喔。”

鹿林溪收到回應,猛地回頭,“寶貝兒!”

易南煙面無表情。

鹿林溪撓了撓頭,自己聽錯了?剛才那聲喔是幻聽嗎?

易南煙被她拉着胳膊,跟在她身側,看着陷入困惑的鹿林溪,繃不住地笑了一下。

“叮鈴——”您收到一條新消息。

易南煙打開手機。

是楊秘書。

【易總,您收到一條私人郵件,不是工作上的事,我個人感覺是沒有什麽意義的郵件,我準備删除,您覺得可以嗎?】

易南煙剛想回複,就被鹿林溪按住手腕。

明明打起架來又狠又飒的女人,這會兒擺着一張委屈臉,像個大孩子似的央求:“不是說了今天工作已經做完了嗎?”

易南煙收起手機,輕咳一聲,道:“垃圾短信而已。”

她想,就先不回楊秘書吧。

等看完流星,再說。

……

遠在辦公室的楊秘書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已讀」,陷入沉默。

易總已讀卻不回,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今天她本來是一如既往地管理易總的私人郵箱,但就是這麽不經意的一眼,楊秘書發現了一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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