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對師父的獨占欲越來越強……
“本尊話已至此,攀古上仙若是不聽,自有天道懲戒。”
仙尊聲不高,但在這倘大的外殿中,竟然有了回音,無形中讓攀古感受到了壓力。她輕撫了下耳朵,是啊,仙尊法度無邊,不可忤逆。無需刻意,他的存在,他的一言一舉,時刻都在提醒着衆道這一點。
私下裏,攀古雖對仙尊多有挑逗,但這就像是老鼠撚貓須,內心裏總歸是怕的,是撩完一下連反應都不敢看扭頭就跑的。
仙尊把天道都搬出來了,攀古還能說啥,只能道一聲:“是,下仙知道了。”
“出去。”仙尊下了逐客令。
攀古幾乎是與明祖他們同時回到束心宮的。
“你七師兄平安回去了嗎?”攀古問。
明祖:“費了些周章,但還算順利。”
如果不是自己與道祈及時趕到,七師兄恐怕還在與親靈環所化的狐貍較勁呢。七師兄以前就愛暗戳戳地跟仙尊較勁,這回仙尊派了個自己的靈寵,讓他較個夠。
攀古點了點頭,沒過問詳情,只道:“這幾日你們都老實一些,千萬別讓仙尊找到由頭上門訓話。等事情淡一些,我再下山。”
“師父,您的傷好了?”道祈看着師父的傷處問。
攀古:“嗯,仙尊肯出手,自然是‘藥到病除’。”
道祈又問:“師父,您還要管七師兄徒弟這事?其實仙尊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徒弟确實是犯了天條,該受些教訓的。”
“犯了什麽天條,該受什麽罰,都是有法度的,也沒說罪該至死啊。”
道祈輕輕松松地就被說服了,其實在他心裏,七師兄的徒弟就是自己人,他一直生活在束心宮極端護犢子的氛圍下,自然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是如此,之所以提出疑問,也是擔心師父會被此事牽連。但一聽師父這話,立馬就被帶偏了,師父說得對,師父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
攀古都想好了,後天她得去仙尊那裏把正事辦了,然後再來管阿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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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都歇着去吧,別在我這怵着了。”
明祖已經走到了外間,忽對道祈說:“我忘了點事,你先回去。”
道祈:“什麽事啊?我跟你一起回去。”
明祖果斷道:“不用。”
作為明祖的小尾巴,他一聽師兄這語氣就知道沒商量,只争取道:“那我在這兒等師兄回來。”
明祖點了下頭,回去找師父了。
“怎麽回來了,還有事?”攀古望向去而複返的明祖。
明祖面露擔憂,“師父,您,真的沒事了嗎?”
攀古不解:“沒事了啊,你不是看到了。”
“只是一道劍波,并無實體,哪怕是屬于仙尊的劍波,按理您也不應被它傷到。”
她能騙過仙尊,就不信騙不了自己的小徒,“為師裝的啊,好讓仙尊收手,也好讓他看在傷了我的份上不至于對你七師兄責罰過重。”
明祖不說話,也不動......
唉,孩子長大了,不好騙了。尤其是明祖,雖上山時已過而立,但比起活了一百多年的自己,在攀古看來他就是個孩子,可他比起其他弟子的入門年紀都要長,凡人的智慧與閱歷還是不能小看,這不,竟是比仙尊還要不好騙。
但即便如此,攀古也不能如實相告,只能換個方向騙:“阿祖啊,不要這樣看着師父啦,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登上頂大殿時為師動用了天靈根骨,一時沒來及反應,只想着不能讓仙尊傷了你七師兄,一個失手就失誤了,才被真傷到了。”
“師父既這樣說,那徒兒先這樣信。不過師父,徒兒有句話想問下師父。”
怎麽這麽多問題啊,回答這一個就夠她累的了,表面上攀古面容可親:“你問你問。”
“仙尊也以為師父是裝的嗎?”
“是啊。什麽叫以為,我就是裝的,他都沒看出來。”
“師父真的認為自己騙技了得嗎,大殿上,可不止仙尊一人,還有其他兩位仙上在,您不想想,他們是怎麽認為的,您有沒有騙得過他們去?”
“師父歇着吧,徒兒告退。”
明祖重新走了出去。
嗳?你什麽意思啊?攀古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這心眼多的就以為別人都跟他一樣長了個七竅玲珑心。”
明祖知道她師父聽不懂這話,但不妨礙他把自己重新氣到了。
明明師父受傷後的反應,只要有心都能看出真假,明祖相信,其他兩位仙上一定知道師父是真的傷了,沒有作假。但仙尊那樣的人物,類神般的存在,有瞬間洞悉萬物的本領,卻刻板地以為師父為了示弱,為了救徒弟而假裝,這足以說明,仙尊根本沒有把師父放在心裏、眼中。
道祈看着面色不愈的師兄,小心地問:“師父罵你了?”
明祖搖頭,“怎麽會,師父從來沒有罵過我。咱們師父不罵人的。”
道祈險險地把“罵過我”三個字吞進了肚子裏。行吧,就當愛之深責之切,是師父對我的偏愛了。這麽一想,道祈覺得平衡多了。
可這一路,師兄的臉色一直都不好,道祈嚴肅地問他:“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有。”明祖随便地一答。
道祈沒聲了好久,才忽然道:“師兄總是這樣,我來束心宮也有三十多年了,進階也升到了天中期,為什麽師兄還拿我當小孩,什麽事都不告訴我。”
明祖望向自己的小師弟,他氣鼓鼓地,還說自己不像小孩。明祖想了想道:“我是在想師父的事,今日師父這傷受得十分蹊跷,讓我産生了暗憂。以師父的脾氣,她肯定是要去救七師兄的徒弟的,我怕她......但願是我多心了。”
被師兄突如其來的坦誠弄得沒反應過來,道祈好半天沒說話,最後再想說時,師兄已經走到了前面去了。道祈只好在心裏默默發誓,不止師兄會擔心師父,他也會,束心宮的事,師父的事,七師兄的事就是他的事。雖然他是最後才入門的弟子,但好歹也是關門弟子,他也要有一份力就為師門盡一份力。
游鳌宮外,珠言已經來了很久了,剛到時,她發現平時随便進入的宮殿今日進不去了。外殿設了結界,內殿更是設了雙重禁制,障眼法加屏蔽術。
珠言的探測靈識只撐了幾秒就被彈了出來,她只探到師父使了過多的法術來不讓人接近游鳌宮,但原因是什麽,裏面是否有外人在,師父又在做什麽,她都一概不知。
這還是珠言第一次被擋在了門外,哪怕是師父一開始不讓她打掃伺候的時候,也沒有不讓她進過。
這個時間,是珠言每日奉茶的時間,她端着茶盤,不認頭回去。她想等一等看一看,到底師父什麽時候會解了禁制,又會有誰從殿中出來。
當珠言等到端茶盤的胳膊發木時,她看到從殿中出來的攀古上仙。其實在親眼所見之前,她心中已有答案,她賭氣般地站在這裏,也分毫減不了內心裏的酸澀。
哪怕師父每日跟她相處的時間更長,對她比對攀古上仙更上心,哪怕全靈蘭山的人都默認了她更配得上仙尊,仙尊現在名義上的道侶依然是攀古上仙。
剛剛,攀古上仙與師父關上門來,設制了禁制,在做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這個事實讓珠言如鲠在喉,心裏開始不受控制地難受起來。她對師父的獨占欲越來越強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珠言記得,自己剛入師門時,別說肖想師父了,就是被師父看一眼,問句話,都能讓她慌亂半天。後來,她不慌了,那麽溫柔的師父,教她道法,助她進階,關心愛護她,甚至容忍縱容她犯的一些小錯,珠言感受到的都是師父對她的偏愛。
仙尊的徒弟與別派略有不同,徒弟們按規不能直稱仙尊為師父,應尊稱為師尊。但珠言可以,剛來時她不懂這些,雖一直聽師兄們叫的是師尊,但也沒多想,後來有人告訴了她,可珠言已經喊了很久的師父了。
之後到現在,珠言都沒有改口,因為她有私心,這是她與師父之間獨有的稱呼,而且那麽講規矩一向按制行事的師父,也并沒有糾正她,這讓珠言心裏的小秘密又多了一個,偷偷令她歡愉的小秘密。
雖然師父說,自己無意中救過他,但她被師父撿回來之前,只是一個稍微有點靈氣的凡人,按理根本不夠格做仙尊的徒弟,師父能收了她,把她從人界的泥潭帶到天上的仙宮裏來就算是報了她的恩情了。其它那些師父為她做的事,點點滴滴她都記在心間,不敢挾恩。
珠言覺得,都是因為天道知道,她在遇到仙尊以後的生活會有多幸運與幸福,才提前讓她在人界經歷了凡人的磨難,過着凄苦的生活。
可天道為什麽不幫人幫到底呢?為什麽要讓師父有了道侶,為什麽師父明明看不上他的道侶,攀古上仙已确實是配不上師父,可師父還是沒有與她解除道侶關系。
珠言日常為這件事苦惱,但她并不氣餒,只要師父不與攀古上仙在天道面前舉行結侶儀式,她就還有機會。
珠言挺了挺胸,重新端好茶盤,用手在上面拂了下,涼掉的水重新冒出了熱氣,她進到殿中,嬌笑着道:“師父,今天果茶裏的果子是言兒新摘的,可新鮮了,您快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