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但有了他,她或許可以做到……
付承澤那句話,路南溪聽見了,卻沒停步,她直接進電梯上樓,頭也沒回。
這兩年,付承澤和曲倩倩分分合合,她已經見怪不怪。
付承澤總說對曲倩倩沒感情,卻又總在曲倩倩糾纏他的時候敗下陣來,曲倩倩對付他有兩大法寶,一是眼淚攻勢,二是一炮泯恩仇。
路南溪之所以知道得這麽清楚,是因為曲倩倩會在她面前說自己跟付承澤出去了,然後不經意撩撥頭發露出脖子上的吻痕,一副想要顯擺又苦無門路的樣子。
每每這時候,路南溪總是裝瞎,但背過曲倩倩她又惡心得想吐。
她和付承澤交往的那半個月裏沒來得及進一步發展,這是她最謝天謝地的事兒,但是牽過手,剛剛得知付承澤跟曲倩倩上床的事兒之後,她的潔癖持續了一個多月,總覺得自己的手沒洗幹淨。
這晚睡前,路南溪在心裏想,要是這些惡心的人都能從她眼前消失就好了。
……
後來兩三天,關睿那邊沒動靜,路南溪注意着路萬成這邊的動向,聽說又有兩個針對渭河那塊地詢價的,但是都因為價高望而卻步。
她再一打聽,意外發現這塊地的價格微妙地往上漲了一截。
她也不知道路萬成和關睿是怎麽談的,有心給關睿打個電話問一下,但又沒膽子。
熱搜的事情算是過去了,網上仍有人讨論,但都成不了氣候,公司那邊沒再就這事兒為難她,陳淼倒是聯系她,說有幾個平面廣告需要模特,要她來試鏡。
雖然路南溪一門心思和路萬成對抗,但還是得為以後做打算,她是個月光族,光得很徹底那種,現在死賴在這屋子裏解決吃喝,但是一點存款沒有,如今有工作上門,自然不能拒絕。
然而這次試鏡她沒能去成,原因是,她險些破相。
試鏡頭天,她下樓時看到曲倩倩在客廳沙發上哭。
曲春芳正在旁邊安慰曲倩倩,曲倩倩眼睛已經哭重,還嗚嗚咽咽的:“媽,他要是不要我,我也不想活了……我沒有他活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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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南溪去倒水,一邊分神想,付承澤這次分手難道是玩真的?
雖然這男人是個垃圾,但看到曲倩倩這麽可憐的樣,她還是覺得有點爽。
曲倩倩看到她,忽然就叫了一聲“姐”。
她手裏拿着杯子,剛走到樓梯口,聞言回頭看曲倩倩。
曲倩倩聲淚俱下道:“姐,你幫我和付承澤說說好不好,他非要和我分手……”
路南溪喝了口水,平靜說:“你看我像樂于助人的聖母瑪利亞嗎?”
曲春芳聽見這話,面色不大好看,“南溪,你要是不願意幫倩倩就算了,也沒必要說這種難聽話。”
路南溪瞥曲春芳,“這就難聽了?這年頭小三都這麽玻璃心的嗎,這都聽不得。”
“你……”曲春芳變了臉,看着路南溪,被氣得說不出話。
路萬成恰好從書房出來聽見這話,本來他看路南溪已經很不順眼,此時怒氣一下被點燃:“路南溪,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家裏其他人都好好的,就你天天挑事!”
路萬成沒搞清狀況火氣就先沖着路南溪去了,路南溪心想,還好,她對這個父親已經不抱希望,她挑眉看向路萬成,“家裏其他人?我怎麽沒看到什麽人,不是什麽東西都能叫做‘人’的。”
說完,她轉身想要上樓。
然而這一回,路萬成可能是長時間積累的怨氣和怒意沖頂了,大步過去追上路南溪,狠狠抓着她手腕将她拽回到樓下。
路南溪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這聲響驚得曲春芳和曲倩倩都是一抖。
“今天咱們把話說清楚,你成天鬧得家宅不寧,我不信我還收拾不了你了,”路萬成重重将路南溪往前一推,“我才是一家之主,你想在這個家生活下去,就給你曲阿姨道歉!”
路南溪被推得踉跄一下,險些摔倒,火氣也蹭蹭蹭地上來了,“行啊,要我道歉不是不可以,你先去我媽墳前道歉,說你找了小三,生了個私生女,就小我半歲!二十多年啊……路萬成,鳳凰男做到你這步,你還有臉占着我媽的房子和地!那地是我媽要留給我的!”
路萬成不由分說就揚起手,重重抽了她一耳光,“你鬧來鬧去,不就是想要那塊地?你少做夢了,那地是我的,你找律師也沒用,根本就沒有什麽遺囑,早點死心看清現實,再學不會聽話,就從這家裏滾出去!”
路南溪捂着臉,她被打得太重,有點懵,腦子都在嗡嗡地響,嘴裏彌散着血腥味,臉頰火辣辣地疼。
路萬成想趕她走,不是第一次了。
真要出去了,她也并非養活不了自己,但她就是不想讓路萬成如願,不願意路萬成帶着曲春芳和曲倩倩占據這裏——這是餘岫的房子,這本來應該是她的家啊。
路萬成和路南溪父女關系緊張,矛盾不斷,但鬧得這麽嚴重是頭一回,旁邊的曲春芳和曲倩倩一時被路萬成的怒氣震懾住,動也沒動。
客廳十分安靜,她們看到被打得搖搖欲墜的路南溪又重新擡起頭。
路南溪站直了身子,手從臉頰邊挪開,她的臉已經迅速腫起來。
她看着路萬成怒發沖冠的樣子,卻非常平靜說了句:“這種方式趕不走我,路萬成,打不死我,你就是個孬種。”
路萬成雙眼赤紅,揚起手又是一記耳光。
路南溪身體一晃,失去平衡地摔倒在地上。
玻璃杯的碎渣在地板上鋪着,她手去撐地面時,有幾塊碎玻璃刺進掌心裏,疼痛襲來,她的臉瞬時蒼白。
曲春芳大夢初醒似的,趕緊去攔路萬成,“哎呀,怎麽能動手!你別打了……”
路南溪艱難地動了下手,掌心全是血,她被打的頭都有點暈,神思非常恍惚。
要是餘岫還在,肯定不會容許路萬成這樣欺負她的。
她鼻尖酸澀,咬着嘴唇,用另一只手取嵌在掌心的碎玻璃。
看她不說話了,路萬成胸口惡氣倒是得到緩解,冷哼了一聲,“你賴在家裏不出去,還成天沒事找事,就是這個下場,以後說話前過過腦子,我再怎麽樣也是你爸,以前沒把你教好,那就從現在開始教,你以後再挑事,再直呼我名字,就不是兩巴掌能解決的事兒。”
說完,路萬成轉身走了,曲春芳趕緊追着過去。
路南溪勉強撐起身坐在地板上,還在取掌心的碎玻璃。
本來在哭的曲倩倩這一陣被吓傻了,半天沒顧上哭,起身挪往路南溪的方向,一邊問:“姐,你沒事吧?”
地上都是血,路南溪的手傷得很嚴重,左右各一個巴掌,讓她的臉腫得也很均勻。
她看也沒看曲倩倩,站起身來,往樓上走。
只是身形還有些趔趄。
曲倩倩趕緊說:“我扶你吧……”
路南溪已經走上兩級臺階,忽然回頭睇向曲倩倩,問:“你相信因果嗎?”
曲倩倩愣住了。
路南溪臉頰紅腫得厲害,表情卻平靜:“我相信因果,就算老天不幫我,我也會想辦法得到我想要的結果,不擇手段。”
路南溪說完就扭頭繼續扶着扶手繼續上樓了。
曲倩倩卻怔在原地,出了一身冷汗。
……
路南溪用冰塊敷臉,成效不大,到了第二天,她的臉還是腫得很厲害。
她去診所處理了手上的傷,整個左手被包紮得非常笨重,醫生開了臉上塗抹的藥膏,早晨她塗了之後并未等到奇跡,到了下午,她那張臉還是好像豬頭。
在家裏也很煩,午後她戴上口罩,去了一趟公司。
陳淼給她排的試鏡時間在下午三點,她找到陳淼時,已經兩點半。
陳淼正忙得飛起,和身邊另外一個模特安頓什麽工作,路南溪又不太敢打斷,只能站在旁邊等。
她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起,她拿起一看,是幾天沒消息的關睿。
看陳淼還和那模特說個沒完,她索性先往角落一走,接了關睿電話。
“喂?”
那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傳過來,開門見山道:“奶奶叫你今晚過去吃飯。”
路南溪遲疑了下,“今天恐怕……不太方便。”
她現在這張臉她自己都不忍看,可能會吓到老太太。
“原因?”
她搪塞了下,“有……有個拍攝任務。”
那頭還沒說話,路南溪身後,陳淼大嗓門喊了一句:“路南溪,你剛剛說你不能工作?你又搞什麽幺蛾子,別跟我找什麽身體不舒服的借口,哪怕你今天姨媽痛,吃藥也得把試鏡給我抗過去。”
路南溪趕緊捂住手機,但是遲了,關睿的冷笑聲都順着電波傳了過來。
她回頭看陳淼,才發現陳淼根本就是一心兩用,吼完她這一句又在手機上和人發微信語言談其他工作,也沒擡眼看她。
她面色晦暗,對着電話那頭說:“對不起,說謊騙你,但是今天确實沒法去見奶奶,你給我個地址,我等下過去找你再詳細說吧。”
關睿給她的,是寰亞總部的地址。
挂斷電話之後,她又等了幾分鐘,陳淼終于和微信那頭的人聊完,看到路南溪還矗在原地就皺眉頭,“你怎麽還沒去換衣服化妝?”
路南溪咬咬牙,“陳姐,就算姨媽痛我也會吃藥上的,但是這個情況比姨媽痛麻煩……”
她頓了頓,摘掉口罩。
陳淼倒抽一口涼氣。
“你跟人打架了?”
準确說是挨打了,但是路南溪不想和外人說那麽細,她艱難扯動唇角,想要擠出笑容掩飾,但是失敗了,她聲音小了點,“我今天,真的沒法試鏡,這樣子試也白試,對不起啊陳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陳淼罵人的話在喉嚨裏打轉,最後還是忍了,但臉色很沉:“你要是不想幹就早點說,你知道你這次試鏡機會怎麽來的嗎?”
路南溪沒明白。
陳淼:“是領導看到你上了大半天的熱搜,關先生又沒和你撇清關系,才叫我給你找點事做,領導是看熱搜的事情關先生的處理态度很溫和,以為你和關先生多少有點關系,又想借點風頭……其他的我也不說了,你到底是什麽情況你自己最清楚,要是真不想幹這行,也就別勉強了,早點跟我打招呼。”
陳淼說完,又去忙了。
路南溪離開公司,坐公交車去寰亞總部找關睿,一路上腦子都是混亂的。
她不是個好模特,不夠敬業,對工作不夠專注,她這半年多滿腦子都是對付路萬成,疏忽了工作,但哪怕是這樣的她,公司領導也願意看在她和關睿這一點點淺薄的關聯上,給她更多機會。
她驀然意識到,關睿這個人是不一樣的,她耍小聰明的時候并未深思,但現在她明白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資源,這意義遠不僅僅局限于那塊地。
他可以在幾個小時之內讓曾經令她慌亂到束手無策的熱搜消失得徹底,而她做不到。
他可以震懾到路萬成,這她也做不到。
但有了他,她或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