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關睿語氣稀松平常:“我有……
回去時關睿并未直接上樓,他打了個電話給路南溪,叫她去地下停車場。
原因是,今天路南溪在廣場告別楊彤上車時還拎了個拉杆箱,就放在他車的後備箱裏。
兩個人在停車場碰頭,關睿打開後備箱将箱子拿出來,往地上放時時淡淡問了句:“你是早就計劃好要搬?”
路南溪正欲伸手拎拉杆箱,愣了下,旋即解釋:“我又不知道奶奶會找我……我本來想今天住酒店,明天去租房子的。”
“都計劃好租房子,那在奶奶跟前演什麽?”
路南溪手指有些僵硬。
想要住進他家省掉一筆房租的意圖被一語戳穿,她面色有點兒讪讪的:“要是你不樂意,我現在就走。”
關睿沒說話,拎着她的箱子,往電梯方向走。
她不得不跟過去,“你把箱子給我吧。”
男人沒理會她,進了電梯,她不得已地伸手搶,碰到他的手,他皺起眉頭:“別碰我。”
路南溪手縮了回去,到底還是不服氣,臉別向另一邊,嘀咕一句:“你那天還趁火打劫拉了我的手好半天呢……”
這會兒又一副碰不得的高嶺之花模樣。
後半句她沒說出來,但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關睿從鏡面一般的電梯壁裏睨着她,“怎麽?覺我故意占你便宜?”
路南溪不語,聽見男人又吐出倆字:“自戀。”
她轉過臉看他,“我自戀?你以為我沒人追的嗎?你別看我現在鼻青臉腫,那是我臉好的時候化了妝你沒見過……圈裏人都叫我‘小蘇嫱’,蘇嫱你知道嗎,那是影後,就微博上說盛世美顏的那一個,人家都說我長得很像她,約等于我也是盛世美顏。”
路南溪只想證明自己也是有魅力的,但是話說完,才發覺自己嘴快,這話非常之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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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蘇嫱的名字,關睿默了幾秒。
一般情況下他聽到這個名字心情會不太好,但現在,他的注意力幾乎盡數被路南溪轉移到了她這股王婆賣瓜的精神上,他輕嗤一聲,“自己說自己盛世美顏,要不要臉?”
電梯到達頂層,他率先拉着拉杆箱出去。
男人腿長步子大,路南溪感覺自己好像個小跟班,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速度,她一時沒想好怎麽反駁他,就很憋屈地轉移着話題,“你不樂意就不要勉強了,我也不是非要住你這裏,箱子還我啊……”
他還是不理她,提着箱子進門,往她住過的客房走。
路南溪決定姿态還是要端好,不停伸手要去拿箱子,又不想碰到他的手,結果就是在他身旁繞來繞去。
關睿不配合,将箱子放到了客房裏,才擡眼看她,語氣散漫而調侃,“你是蒼蠅?繞來繞去的。”
路南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她一般都自诩小仙女,現在被個認識沒幾天的男人說她像蒼蠅。
——蒼蠅!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就沒男人和她說過這種話,她從小當班花校花當到大的,男人那裏她聽過的彩虹屁不少,被人說像蒼蠅是頭一回。
她抿唇,憋了幾秒,剛想說話,男人補刀:“還帶音效,一直嗡嗡嗡。”
“……”
這下子,她連話都不想說了,沉着臉,瞪着他,用表情表達情緒。
關睿壓根不看她臉色,嗓音很沉,不疾不徐道:“奶奶和劉姐有這裏的門鎖密碼,她們随時可能來這裏,既然奶奶讓你住過來,萬一她來了而你不在我會很難交代。”
路南溪不說話,他瞥她氣鼓鼓的臉,有些想笑,“你就住這個房間,需要買的東西自己列個單子,我會讓人去買。”
路南溪“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她态度非常傲慢,關睿并不跟她計較,要走出去時他想起什麽,回頭看她,“故事編得挺好。”
路南溪有點懵,“什麽故事?”
“你母親的廠子被父親占了敗光那段。”
就因為這一段,加上路南溪這個親爹還在外面養小三和私生女二十多年,老太太對路南溪滿是心疼,晚飯後和他單獨聊那會兒,對他說路南溪一定吃了很多苦,要他好好對她。
一個鳳凰男占據女方家産還出軌,這種故事确實容易拉同情,也難怪老太太更加堅定地想要他照顧路南溪,除了讓路南溪搬過來以外,老太太還表示希望他能幫她收拾一下那個惡心的爹——當然不是以抽人家耳光這種方式。
他對她的家庭其實一知半解,對她這個人的信任也有限,但老太太的要求他不會含糊,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有些試探的意思,睇向她的眼神也帶着探究,如果這是她利用奶奶來迂回給他施壓,要他為她辦事的手段,那他以後得提防着點這個小騙子。
路南溪聞言,表情略有些僵硬,隔了幾秒才輕扯唇角,笑意不達眼底,“馬馬虎虎吧。”
她是相信老太太,所以願意對老太太傾訴,而關睿不同,她沒必要和他說那麽多。
他到底還是不信她,覺得她是個騙子。
關睿沒再說話,他走了之後,她坐在床上想,這其實也沒有什麽好難受的,她确實在利用他,也騙過他,沒什麽值得叫屈的。
……
第二天是周末,但關睿還是要去加班。
劉英照例很早過來做飯,關睿起來之後,将路南溪叫到門口,告訴她門鎖密碼,并給她錄了個指紋。
“衛生劉姐一般會收拾,你不用管,但是注意你的活動區域,”他和她交代:“我的卧室,書房,你絕對不能進,其他地方你随意,但不要弄得太亂。”
路南溪有些好奇,“為什麽書房也不能進?”
“沒有為什麽,”關睿涼涼地瞥她一眼,“就是不想讓你進。”
路南溪噘了下嘴,“切,就算你不說我也不屑于去看。”
關睿懶得理她。
臨時借住一晚和長期住畢竟不同,這麽陰差陽錯冒出來一個室友,他雖然并沒有特別排斥,但也談不上歡迎。
飯後他出門上班,照例是何念薇開車來接。
路上何念薇給了他一份資料,是有關于路萬成那塊地的。
産權變更記錄裏,路萬成是幾個月前才從妻子餘岫的手中接管這塊地。
“這塊地是餘岫的遺産,”何念薇一邊開車一邊同他講自己查這塊地時聽到的一些消息,“餘岫早年家裏條件其實不錯,有個小規模的制衣廠,廠子還好的時候本來想擴建,就買了這塊地,計劃要搬過去,但後來廠子在路萬成手裏虧損得厲害,就沒搬。”
關睿在後座上慢慢翻手裏的資料,冷峻的面上神色沉了些。
這些,倒是都跟路南溪昨晚和奶奶說的那一席話對上了。
“路萬成現在應該很想趕緊出手這塊地,”何念薇繼續道:“制衣廠倒閉的時候路萬成欠了點債,當時還不多,但後來他還投資過股票和基金,大概是指望這些賺錢還債,結果被套得更牢,總的來說這個人跟賭徒差不多,現在他有兩百多萬的債務纏身,我聽人說,餘岫在世的時候他就想賣這塊地,是餘岫不同意,現在餘岫才過世半年,他就等不住了。”
關睿合上手裏的資料,回想了一下,“他當時報價多少?”
“六百八十萬,”何念薇準确報出數字,“不過他利用我詢價的事情做噱頭,和另外兩個意向賣家報價已經到了七百五十萬。”
這件事關睿已經處理過,他不認為路萬成還有膽子繼續擡價,但手裏有關這份地的資料也明确表明,路南溪想要這塊地就是在做夢。
這塊地如今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想起路南溪,不免就想到昨天他對她的試探——她說的是實話,可他以為她是在編故事賺取老太太的同情心,沒想到,她還真是個小可憐。
他對何念薇道:“你最近關注着點路萬成和這塊地的動向,有什麽情況和我彙報一聲。”
這天寰亞加班的人并不多,關睿處理工作到快中午時,梁烨來了。
梁烨算關睿發小,進總裁辦都不用預約的那種,到了關睿辦公室後,梁烨開門見山道:“我空運了一批酒過來,我車裏帶了一箱,等會兒帶過去放你酒櫃裏,今晚打完牌有好酒喝了。”
關睿聞言,表情幾秒沒動,眼神是在回想。
梁烨默了幾秒,“又忘了?說好這周六去你家打麻将的。”
關睿的腦子裏內存大半被工作占據,還有很小一塊留給生病的奶奶,其他一切幾乎不存在。
經由梁烨提醒,他倒是想起來了,但很快他就想起家裏還有個冒出來的路南溪。
他剛想說話,梁烨說:“我早都通知老徐地點在你家了,你不會臨時要改地點吧?說實話我就喜歡你那地兒,整個房子除了奢靡之外還散發着單身狗久居的清香。”
當然,梁烨最中意的是關睿那房子裏單獨的棋牌室。
關睿面無表情:“你要是不帶亂七八糟的女人回家,你家也可以一樣清香。”
梁烨看得很開:“沒事,就讓我家臭着吧。”
關睿遲疑了下,“最好還是換個地方,我家現在可能沒你想的那麽清香。”
梁烨挑眉,“藏女人了?不可能,和尚怎麽會有女人。”
梁烨有時會調侃關睿是和尚,畢竟在他這樣一個海王看來,一個二十七八未曾交往過任何異性或者同性的男人是有些異類的。
走在路上關睿也不會多看美女一眼,梁烨懷疑他已經看破紅塵,明明也不是感情經歷多豐富的人。
關睿眉心微微蹙了下,就聽梁烨又道:“前段日子老徐那厮結婚的時候我還跟他打賭了,賭你今年之內能不能脫單,我說不可能,他說萬事皆有可能。”
關睿身子靠住椅背,語速變慢,“賭注呢,不要告訴我是錢。”
“談錢多俗,這次我們玩了把大的,”梁烨笑說:“我要是輸了,接管你和尚的頭銜,未來一年不能交女朋友,老徐要是……”
“我不關心老徐的賭注,”關睿點了支煙,唇角慢慢勾起,“恭喜你,現在你是和尚了。”
梁烨一時沒回神:“……啥?”
關睿語氣稀松平常:“我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