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路南溪瞥他,“吃醋?”…… (1)
寰亞的那份合同,路南溪最終還是簽了。
這個拍攝任務和她以前接過的都不同,有情景拍攝,林源在她簽約的第二天就給她安排了緊鑼密鼓的針對性表演培訓,并做了出差安排,半個月以後,她得去卞城,在寰亞的成品海景房裏進行這次拍攝任務。
時間忽然變得緊張起來,她每天培訓之餘還要抽時間去看關老太太,要是去不了,就抽空打視頻電話給老太太,詢問老太太的身體狀況。
和每次化療一樣,出院之後的老太太主要是養身體,然而化療帶來的副作用沒有完全消失,老太太食欲不振,每頓飯只吃一點,人也越來越消瘦。
關睿這天中午擠出時間去關宅,家裏聘的護工正在給老太太記錄今天的體重。
關睿拿過本子看了看,出院的短短一周多時間裏,老太太體重又降了五斤。
他收起本子,開始哄老太太多吃點飯,但成效不大,老太太沒吃幾口就犯惡心。
這頓飯結束得相當敷衍,飯後他拿出手機給路南溪撥了個視頻。
今天其實是周末,但路南溪要加班培訓,她在培訓中場休息的時間裏跑到樓道接了視頻。
老太太看到她,稍微精神了點,聊起訂婚準備的情況。
場地已經确定在江城本地一家六星級酒店,婚慶公司在做流程策劃,請柬也已經定制好,現在正要确定邀請賓客的名單。
老太太越聽越高興,臉上綻出個笑,“還有戒指,戒指怎麽樣了?”
關睿在旁邊插話:“我看過設計樣圖和效果圖,沒什麽問題,已經送廠裏做了。”
老太太白他一眼,“你一個臭小子懂什麽,戒指要姑娘看的,南溪,你看了戒指的設計圖沒有?”
“看了……”路南溪心虛,但還死撐着。
關睿發現她這個人對于首飾真是非常馬虎,好像全部的心思都花在衣服上了,尤其是各種各樣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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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奶奶,她只會看裙子,您就別指望她看別的了。”
老太太一記眼刀撇過去,“你閉嘴。”
關睿:“……”
路南溪在那頭笑起來,又問:“奶奶,我看您怎麽又瘦了?”
老太太嘆口氣:“實在吃不下東西。”
路南溪沉默幾秒,眼珠一轉,忽然隔空喊了一聲關睿。
關睿擡眼看過去。
路南溪說:“你給奶奶也找個設計師,好好設計一套衣服,要顏色亮一點,喜慶一點的,等我們訂婚那天,奶奶可以穿着。”
老太太聞言,笑出聲:“那哪兒成,別人要說我是老妖怪了!”
路南溪撒嬌地道:“管他們呢,反正我們奶奶要穿得漂漂亮亮的,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典禮,關睿,你聽見沒?這兩天就要趕緊給奶奶量尺寸啊。”
關睿覺得她想一出是一出,但還是應下,“我讓何念薇安排。”
老太太還有些別扭:“我就不用了吧,實在不行,買一套。”
“不不,一定要訂做,”路南溪認真說:“所以奶奶,咱們都要保持好身材,我為了Cindy那件禮服,這幾天也在控制體重,您也一樣,好好吃飯,不能再瘦,這樣做出來的衣服穿着才好看……”
關睿慢慢別開臉,看向窗外。
路南溪繞了個非常大的圈子,哄老太太好好吃飯,這是他想不到的。
她有時候看起來沒心沒肺,實則很多方面比他更細心。
老太太渾然不覺,順着路南溪的話就應下來,“那奶奶等下就再喝一碗稀飯!”
路南溪好像是高興了,“牛奶也要堅持每天喝,雞蛋羹天天吃……奶奶,等到訂婚儀式那天,咱倆肯定要豔壓群芳,您可不能掉鏈子啊。”
老太太笑出了聲。
挂斷視頻之後,老太太還真堅持着又吃了一碗稀飯。
關睿打電話給何念薇,迅速将給老太太訂做衣服這事兒吩咐下去了。
他不得不承認,路南溪還真是挺厲害的。
這天從關宅離開時,他心情其實還不錯,只是所有好心情盡數毀在一通電話裏。
來電是陌生號,接通之前他已經心有預感。
這個號碼是私人的,知道的人其實不多,他按下接聽,戴上藍牙耳機,卻沒說話。
過了幾秒,那邊才傳來個女聲問:“關睿?”
他平靜問:“哪位?”
“我是蘇嫱。”
四個字扔下來,兩頭都安靜許久。
車子還在往前開,他想了想,還是問了:“有事?”
“見面談吧?”蘇嫱說:“這會兒三點多……晚上你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他沒立刻回答,他在想梁烨之前說的話,他得承認,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他也覺得他和蘇嫱之間是該好好談一談,至少畫個不那麽缺憾的句號。
但此刻,他又覺得其實沒必要,已經是不相幹的人了,為什麽非要将彼此再拖進那段不愉快的回憶裏。
但他知道蘇嫱不是這麽想的,不然她就不會在那天見面時和路南溪争那條裙子,也不會問梁烨要他的電話。
想到那件裙子帶來的連鎖反應,給路南溪帶去的心塞,他語氣就有些硬:“晚上要去接南溪,沒時間,你要是有事,就現在電話裏說吧。”
這個拒絕,堪稱冷漠。
“你是說你那個未婚妻,”蘇嫱沉默片刻才出聲,“她就是那個跟你上了熱搜的女孩子吧,沒什麽名氣的小模特,我看到你們的新聞之後打聽過她,她最初被發掘,是因為長得像我,她的經紀公司有意打着‘小蘇嫱’的名頭給她炒作……”
關睿沒了耐心,直接打斷她,“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很像我,不是嗎?”蘇嫱問:“這是你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關睿怔愣了下,有些失笑。
現在的蘇嫱,倒是挺自信的,和當年不一樣了,也是,她現在是大紅的影後了。
只是太過自信了。
他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沉了許多:“蘇嫱,南溪是我的未婚妻,我和她在一起是因為我很喜歡她,這和你,和其他任何人都沒關系。”
蘇嫱似乎也笑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急着否認,反而讓我覺得你心裏有鬼。”
關睿說:“随便你怎麽想吧,你的想法對我來說并不重要,蘇嫱,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對你我已經問心無愧,我有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你也一樣。”
說完,他直接挂了電話。
以前他是不會對蘇嫱說這樣的話的,原因是,怕刺激到她。
高中時,蘇嫱家發生變故之後,她被寄養到了親戚家,從那時起她的心理狀況就很糟糕。
那個生日聚會,大家本來為了哄哄她,讓她高興一點的,他也沒想到,他的出現會對她造成那麽大的刺激,她哭喊着罵完他打完他還嫌不夠,隔了一天他就聽說了她割腕自殺的消息。
蘇嫱被救回來了,并且立刻轉學。
再後來,學校裏只剩下他和那些風言風語。
有人說,蘇嫱本來很喜歡關睿的,只是可惜……
也有人說,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他們大概會在一起吧。
……
何念薇按照關睿的吩咐,安排設計師去關宅為老太太訂做了衣服以後,老太太吃飯果然比之前努力許多,并更加關注自己的體重。
就連關正航聽說以後也不得不感嘆一句,路南溪哄老太太是有兩把刷子。
關睿想,看來女人,無論多大年紀都一樣喜歡買衣服,愛打扮也是好事,會令人生活态度更積極。
最近路南溪忙到飛起,兩個人住同一屋檐下,見面次數卻不算多,關睿下班回去,看到空蕩蕩的房子居然難得生出幾分不習慣。
這天下班較早,他特意自己開車過去接路南溪。
藝星模特公司在産業園附近,他找了個臨時停靠點打電話給她,挂斷電話之後還是等了二十多分鐘。
不過,今天路南溪特別熱情,一上車就主動地湊過去在他側臉親了一下,勉強緩解了他等待積累的焦躁。
他為她系安全帶,看到她眼角眉梢都是喜色,便笑着問:“中彩票了?”
“比中彩票還高興,”路南溪拿出手機按了按,然後給他看,“路萬成心急,找了銀行工作的熟人,貸款下來得很快,錢已經打給我,你看到沒?”
按照她之前的要求,路萬成打款的明細裏面寫了“給女兒的嫁妝”幾個字,路南溪指着那行字,“這樣,這錢就不算是我預先從他那裏拿的賣地抽成,就算以後他想跟我打官司也很難說清,畢竟這可是給女兒的嫁妝呢……”
她喜滋滋地揚着唇角,“他打完錢還給我打電話,叫我盡快辦事,我說讓他等消息,估計他這幾天都要坐立難安了。”
頓了頓,又添一句:“我想着就覺得好爽。”
她眯着眼,一副精明算計的模樣,像一只小狐貍,關睿覺得很可愛,又勾着她下巴,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那今天慶祝一下,想吃什麽?”
說到這個,路南溪卻苦了臉,“源哥說我體重不達标!他喊我節食減肥。”
“源哥是誰?”
“我的新經紀人,叫林源,以前也是做模特的,人挺厲害的,還很帥。”
關睿蹙眉:“男的?”
路南溪瞥他,“吃醋?”
關睿想了想,“你自覺點,保持距離。”
路南溪就笑起來,“我跟他說了,我和你就快訂婚了,你想什麽呢?”
關睿捏了把她的臉,“我沒你心思多,你少給我招蜂引蝶。”
路南溪心情特別好,欠嗖嗖地道:“這個我可控制不了,誰讓我長這樣呢,今天還有個新來的男模說我漂亮,他還說,我以後肯定能紅,比蘇嫱還紅……”
關睿本來已經要開車,聽到蘇嫱的名字,手裏動作微頓,旋即又繼續。
路南溪覺察到了他那個停頓,不過因為路萬成的這筆錢,她今天确實高興到有點忘乎所以,并沒太在意。
這幾天兩個人都沒怎麽說上話,她這會兒傾訴欲爆棚,跟他東拉西扯地講這幾天的培訓。
林源是個很嚴苛的經紀人,今天下午他和她聊起一些他做模特時候的舊事。
林源出道時長得白白淨淨,也有過和路南溪相似的遭遇,被攝影師騷擾。
林源當時說到這個,表情不大好,因為和路南溪一樣——他遇到的猥瑣攝影師,也是個男的。
路南溪感覺這個足夠她笑一年,她問,然後呢?
他和路南溪當然不同,他直接就跟攝影師打起來了,拍攝自然也搞砸了。
林源告訴路南溪,模特也好,明星也好,在成名之前這樣的經歷都算是尋常,最糟糕的是,還有很多人,經歷了這些,甚至屈從于各種各樣的潛規則,付出極大的代價,最後還是沒有出頭。
這個行業是大浪淘沙,就算是甚至金子也未必一定發光。
最後,林源總結性地告訴她,她有關睿撐腰,哪怕是一時的,也是個絕佳的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要讓自己不再遇到猥瑣攝影師和甲方,就要讓自己脫穎而出,掌握話語權。
說白了,就是要紅。
一直想要當個米蟲的路南溪實在沒臉說話。
她有一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但已經上來了就下不去,就算不能減重,至少也不能再胖,所以最後兩個人順路在一家港式茶餐廳吃了頓很簡單的晚飯。
回到房子裏,路南溪趕緊就去洗澡。
她今天練習走步穿多了高跟鞋,這會兒感覺腳還疼,洗完澡之後頭發擦了個半幹,就趴在床上玩手機。
關睿過來時,就見她的小腿擡起,腳丫在半空畫着圈圈,不停轉來轉去。
睡裙下擺滑到了大腿上,随着她的動作,褶皺伸展一下又折起來。
他靠住門框,做了個深呼吸,沒立刻叫人,看了半天她的腿。
路南溪腿型非常漂亮,又直又長,而且皮膚很白,他目光緩緩上移,單薄的睡裙在重力作用下貼着曲線,腰窩那裏有個明顯的凹陷。
他是不希望她再瘦了,女孩子裏她算是個子比較高的,繼續減重可能就不太健康了。
他想到這裏時,路南溪似乎覺察到他的目光,扭頭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她愣了幾秒,趕緊坐起來,手扯了扯睡裙,“你……你怎麽忽然跑過來了?”
“給你看樣東西。”他站直身,“有時間嗎?”
“什麽東西啊?”她很自然地起身走過來。
關睿視線垂了下,但很快就收回,轉身帶她到了衣帽間。
屋子裏有個很大的衣帽間,這她是知道的,不過沒進去過,因為她自己房間有很大的衣櫃,她帶來的那點兒東西完全可以裝得下。
這是她頭一回進來,差不多七八十平的空間裏,如今左右兩邊風格迥異。
一邊是非常單調的,屬于男人的西裝,襯衫……雖然數量不少,看起來也是手工定制的,只是這些衣服實在玩不出多大的花樣。
而另一邊,此刻是五彩斑斓,各式各樣的女裝挂滿了衣架。
她目瞪口呆,立刻就湊到跟前去看。
“這不是今年米蘭時裝周上的那幾件精靈系列嗎……”她手摸上裙子,激動得指尖發顫,“你怎麽會有這個?”
“這幾件都被同一個買家收做私藏,沒有穿過,我就買過來了,本來考慮過全買齊,但畢竟有些已經被人穿過,我想還是算了,”他看着她激動的樣子,唇角勾起笑,“這幾件還是新的,現在都是你的了。”
路南溪一時興奮到不知道要說什麽,手摩挲着衣料,感覺好像做夢,又問:“那別的衣服是?”
除了精靈系列,還有很多花花綠綠的新裙子,吊牌都沒有摘掉,她忍不住一件一件看過去。
“幾個專櫃的新款,我讓她們送來你的尺碼,以後只要有新款也都會給你送過來。”他沉聲問:“喜歡嗎?”
其實哪裏還用問,她全都寫在臉上了。
她聽見他的問題,動作停了幾秒,然後放開衣服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抱住他,又踮起腳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小聲說:“謝謝……我很喜歡。”
确實喜歡,喜歡到有些心花怒放,她對好看的裙子實在沒什麽抵抗力,她忽然想起,以前也不曾有人對她這樣用心。
她說完就有點不好意思,低着頭,手放開打算回去看衣服,卻被關睿拽了回來,“這就謝完了?”
她抿唇,眨着眼看他,臉有點紅,“不……不然呢。”
旁邊有個鞋櫃,他在她的驚呼聲中,直接将她抱起,放在最上面,身體卡進她雙退間。
這樣一來,她的位置就比他高了一點。
路南溪緊張得要死,下巴被他捏着,他微微仰着臉親上來。
她心跳如鼓,手被他牽引着,環住他的脖子。
這個吻很深,她大腦停擺一樣,失去思考能力,有些被動地回應着,又感覺到男人的手……
他說:“你心跳好快。”
他又說:“睡裙裏不穿內衣,我能看到形狀,你是故意的?”
路南溪臉頰的紅暈蔓延到了耳根,呼吸短促,弱弱地說:“沒……我,我以後,肯定穿……”
她蔥白的手指緊緊攥着他的衣服,他又親了親她的脖子,聲線沉啞:“別穿了……這樣比較方便。”
他說完,頭低下去。
路南溪感覺喉嚨裏卡了一口氣,她咬着嘴唇,微微仰起臉,視線裏,天花板上是個小吊燈,是白熾燈,皮膚上除了空氣的涼意還有別的觸感。
她意識到,她正暴露在他面前,在這樣明亮的地方。
這種羞恥感令她覺得緊張卻又刺激。
恍惚中,她察覺到,他今晚是想動真格,手胡亂地抵在他胸膛,“今……今天不行。”
他動作停住,擡眸睇向她,呼吸很粗重,以眼神詢問。
他也洗過澡,身上穿了浴袍,但還算規整,而她的睡裙則一團糟,下擺被推上去,上面又被扯下來,現在攢成了一團堆在腰間。
她慌慌張張地撈着睡裙遮蓋自己,“我明天還要培訓呢……”
“請假。”
他說完傾身過來,她趕緊又問:“那你有那個嗎?”
“哪個?”他開始沒耐心。
“就……就那個,”她臉漲得更紅了,“沒吃過豬肉你還沒看過豬跑嗎,難道你想搞出人命?”
這下,他動作停住了。
他确實沒有,今天這本來不在計劃之中,純屬一時念起。
去找她時,她睡裙上沾一點頭發上的濕意,又黏在她胸口,他看了一眼,腦中已經以曾經夢中的姿勢将她壓倒,一直忍到剛才,她主動過來抱着他親他,他就覺得忍不了了。
他才意識到,男人這些惡劣的毛病他不是沒有,和她在一起,他像個急色的愣頭青。
他深吸口氣,平複着呼吸,路南溪就趁着這個空兒趕緊整理自己的睡裙。
因為着急,她動作不順,他垂着眼,就見眼前的曲線因為她的動作被擠壓得變形。
他按住她的手,啞聲道:“別亂動……今天不做。”
路南溪感覺全身都燒起來了,小聲地說:“但,但我得把衣服穿好……”
他又沉沉籲出口氣,看着她的腿,“幫我解決一下再穿。”
路南溪惦記着要仔細看的新裙子沒看成,最後她腿軟,是被關睿抱着送回她房間的。
這一晚,關睿再次做春夢,并且細節比之前的夢生動許多,摸過和沒摸過畢竟不一樣。
路南溪也做了個美夢,夢見自己大大的衣帽間,裏面全是新上市的裙子。
最美的是,當她醒來,跑去衣帽間,确信了這都是真的。
關睿給她買的新裙子,她今年都穿不完了。她美滋滋地糾結了一陣今天該穿哪件,好不容易決定了,換上之後立刻自拍了一張,發到朋友圈,嘚瑟的心思昭然若揭。
等她去餐廳時,劉英已經做好早飯,她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手機,那條朋友圈下面已經多了一堆贊和彩虹屁。
她對這個效果很滿意,直到她看到林源的留言。
林源:剪刀手?讓你培訓拍照pose,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你東西都學到哪裏去了。
路南溪黑着臉将手機倒扣在餐桌上。
關睿正好過來,見狀問:“怎麽了?”
一看到他,昨晚的一幕幕又浮現在腦海,路南溪臉又開始發燙,低着頭沒敢看他,“沒事……就是源哥又訓我。”
她發個朋友圈就是為了聽彩虹屁的,沒想到林源陰魂不散。
這兩天她和林源熟悉以後,他訓起她仿佛更加得心應手了。
關睿沒說話,他覺得“源哥”這兩個字出現在她嘴裏的頻率有點高。
路南溪在節食,只吃了一片面包,喝了一點牛奶,早餐就算是結束了,她匆匆回自己房間收拾了東西要走,扭頭卻在門口遇到關睿。
“我送你。”他說。
“不用。”她知道的,寰亞和藝星完全不順路,要送她的話,會耽誤他不少時間,她手輕輕扯了下他的領帶,“我昨天和奶奶打視頻電話,看她氣色好像好一點,你要不要找個靠譜的中醫理療師給她?試試艾灸足三裏的效果,我哄哄她,她可能就沒那麽排斥了,光靠現在這點飯量,她很難恢複身體應對下一周期的化療。”
“好,”他不假思索地答應,“找人很快,你跟她溝通好就行。”
路南溪點點頭,邁步要走時又頓了下,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不要太擔心了,我陪着你呢。”
說完她轉身走了,腳步聲遠去,門被合上。
廚房裏洗碗機還在響,他靠着牆壁,手指輕輕碰了碰被她親過的地方,許久才淡淡笑了下。
……
自從給路南溪打完那三百萬,路萬成每天的事兒多出固定的一樣,就是問路南溪,賣地的事情有消息了沒。
路南溪很喜歡用鈍刀子割路萬成的肉,只說再等等,她在聯系人了。
聯系當然是不可能聯系的,她這段日子忙得很,除了培訓之外,還有一些訂婚的細節需要她确認。
訂婚大部分事務交由何念薇手中,所以這段日子路南溪就老是接何念薇的電話。
這天,何念薇說婚慶公司那邊出了場地設計的效果圖,她特意跑了一趟藝星,拿給路南溪看。
效果圖不必說,自然特別華麗,路南溪腦子裏除了禮服沒別的,草草看了一眼就說沒問題,然後問何念薇禮服的進展。
何念薇說:“Cindy明天會出修改後的一版設計圖還有效果圖,到時候你看了,要是沒問題,就立刻下廠做。”
路南溪心底很是期待,說了聲:“好。”
何念薇深深看她一眼,神色有些複雜,但到底還是沒敢多嘴。
這幾天,蘇嫱那邊有些動作,新片她想要嘗試自導自演,看題材還是目前比較冷門的文藝片。
蘇嫱做演員大家都非常認可,但做導演是另一回事,需要協調的人際事務就多到離譜,加上選得又是不太被市場認可的類型片,何念薇就覺得這次關睿給蘇嫱的投資需要多斟酌一下。
她本來還想和影視圈其他幾個投資人商量一下這事兒,但是關睿聽聞,直接就說:“看蘇嫱那邊報價多少,投就是了。”
有時候何念薇覺得,關睿和蘇嫱的關系,真是撲朔迷離,明明隔着很遠,一年到頭幾乎也見不到面,他卻又願意為蘇嫱一擲千金,如今,還找了個相似的女人訂婚……
然而,她也不過一個給人打工的,言多必失,她在覺得路南溪可憐的同時卻又深感無力,最後還是收拾起東西走了。
路南溪一頭霧水,總覺得何念薇看她眼神有些奇怪。
……
Cindy的禮服最終設計圖,路南溪是在機場候機廳看完的。
她給Cindy發了個OK的表情,禮服設計圖和效果圖都非常漂亮,和她先前中意的精靈系列不同,訂婚禮服要華麗很多,上面還要鑲嵌碎鑽,花樣也很繁複。
不過,她還是很喜歡,畢竟這是一條獨一無二的裙子,只屬于她的。
她在林源帶領下去了卞城,寰亞的新項目在卞城的海邊,占地達一千多平的休閑度假屋,清一色的海景房,周邊配套設施基本完善,即将開盤。
這房子,妥妥就是為有錢人打造的。
林源規劃了半個月的拍攝行程,時間緊巴巴的,如無意外,路南溪再回到江城很快就要訂婚了。
路南溪的日程成了昏天暗地地在樣板間拍攝,林源對工作要求非常嚴格,和這種完美主義的領導相處,路南溪心底叫苦不疊。
她這幾天抽着空,繼續和路萬成打太極,除此以外,還要給老太太打視頻電話。
當然,也會跟關睿通話,她總是有點強迫症,明明才跟老太太通過話,也要多問關睿一句:“你見沒見奶奶?她怎麽樣啊,你多去看看她。”
關睿有些無語,“你不是說你剛剛跟她打過視頻電話?”
她就安靜下來。
關睿安慰她,“這兩天好多了,她聽了你的話,願意接受艾灸,還說要努力吃飯增肥,到時候穿衣服好看。”
她“嗯”了一聲,情緒忽然低落,“關睿,你知道嗎,我媽之前出事,就是在我出差的時候,我走的時候她狀态還很好,很多化療後的病人都會因為抵抗力太低,突然感染而出各種狀況,所以我……”
她沒說下去,她只是害怕。
他默了幾秒,說:“沒事的,她都說了,肯定要參加我們的訂婚典禮。”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小聲說:“我很想你們。”
關睿感覺心口軟軟地被撞了下,許久才開口:“我們也想你。”
路南溪在卞城出差的第五天,路萬成已經有些急了,在電話裏語氣焦躁:“南溪,你那邊到底接洽的是哪位啊?至少有個名字吧。”
路南溪正在酒店的房間裏挫手指甲,臉和肩膀夾着手機,漫不經心說:“說了你又不認識。”
路萬成說:“可眼看着這個月又過去了……爸爸這邊每個月都要還銀行貸款的呀!”
路南溪眼珠一轉,“喂……你說什麽?這鬼信號!算了,我回頭有空再打給你吧。”
說完她就挂了電話。
想到路萬成在那頭氣急敗壞的樣子,她樂出了聲。
這時微信一震,她拿起來,看到是楊彤發來的一條微博鏈接。
楊彤:這個瓜你吃了沒有?
這幾天路南溪是肯定顧不上吃瓜的,也沒回複楊彤,先點進微博看。
瓜來自于蘇嫱,還是個超級大瓜。
蘇嫱有個前男友,名叫姚成瑞,這個姚成瑞自己發了一條長微博,回顧和蘇嫱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微博一度癱瘓,因為別說男朋友了,蘇嫱之前就連緋聞都沒一條。
并且這個姚成瑞顯然是對分手心有不甘,他是被蘇嫱甩掉的,如今似乎想要蹭蘇嫱的熱度,不斷地爆出些瑣碎的信息來。
譬如,蘇嫱有長達數年的抑郁症病史,又或者,蘇嫱工作壓力大的時候會打他,他也只能忍受,再或者,蘇嫱和他提出分手疑似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在路南溪看到的時候,吃瓜網友已經完成隊形,總共三個陣營——按照數量基本可以依次算,站蘇嫱的,站姚成瑞的,以及主張兩個都不是啥好東西的。
路南溪嘆為觀止,吃了大半個小時的瓜,到晚上十點多,不敢再繼續吃下去,她怕有黑眼圈,影響第二天的拍攝,只能不舍地放下手機,在心底唾棄自己真是八卦。
躺在床上她又想起,關睿知道嗎?
她撥了個電話給關睿,那頭卻無人接聽,她只能悻悻挂掉,翻身睡覺。
……
江城這邊,關睿正在酒吧的包廂裏。
他不看娛樂新聞,蘇嫱的事,梁烨告訴他的時候已經過去一陣,發酵得很厲害了。
蘇嫱的公關團隊在壓熱搜,還有各種八卦娛樂論壇的帖子,但是層出不窮,當然,最關鍵的事,姚成瑞這個人一直蹦跶,很難被壓下去。
晚上九點時,梁烨給關睿打了電話,告訴他說,蘇嫱喝醉了,現在在酒吧,讓他過來一趟。
他其實并不想過去,之前拒絕蘇嫱見面的提議後,他已經做好這輩子和她不再見面的打算。
梁烨說:“你還是過來吧,她喊我出來喝酒,然後自己一直在那喝不停,剛剛吐了一回,回來就開始跟我說,她和姚成瑞在一起是因為你。”
關睿皺眉:“因為我?”
“‘瑞’和‘睿’同音,而且姚成瑞長得有點像你,她說跟你沒可能了,有個影子也不錯,”梁烨說:“她說的可憐巴巴的,我是覺得,你們見面把話說清楚吧,就算你是真死心了,打算和路南溪結婚,可她還沒死心啊,她和姚成瑞分手也是因為你。”
後來,關睿還是去了。
并非被梁烨說動,他只是覺得,蘇嫱現在有要糾纏的意思,那他就得把話說明白。
他一去包廂,梁烨就迅速開溜,叫都叫不回來。
剩下他對着半醉的蘇嫱。
蘇嫱雖然喝多了,仍守着端正的坐姿,眼圈紅紅地看着關睿,還擠出個笑:“你來了。”
關睿适才發覺,和一個醉鬼談,又能談出什麽結果?蘇嫱明顯情緒不對。
他對她說:“打個電話,讓你經紀人來接你吧。”
“不要,”她垂下頭,“我經紀人和助理當初都不贊成我和姚成瑞在一起……今天出事,他們都在說,活該,誰讓我當初不聽他們的話,我不想回去聽他們說教。”
“那我送你回去。”
他手掏在衣袋裏,并沒坐的意思,而她坐在沙發上,只能擡頭看他。
“姚成瑞和你不一樣,但,他長得真的有點像你,你知道嗎?”
關睿沒有表情,“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
“我覺得我和你不可能了,所以才找個影子,後來看奧你上熱搜,我當時就去看路南溪的資料,她的照片……我以為你和我一樣,我以為我們都一樣,在尋找對方的替身。”
關睿沒有說話,只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你不承認,你不肯見我……為什麽又給我投資?”她問。
關睿說:“如果你不想要這筆投資,我可以撤回來。”
蘇嫱眼淚在眼眶打轉,“你是不是還在生氣?高三那次我生日,沒給你面子,對你那樣……”
“不是,”關睿心底有些焦躁,“你有理由恨我,畢竟……”
他頓了頓,“是寰亞讓你一無所有。”
“對啊,寰亞讓我沒了家,失去了父親,母親……”蘇嫱哽咽出聲,“但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麽還要讓我失去你!”
多年前那個慘烈的冬天裏,寰亞一處項目施工場地存在物料不達标的情況,當時中間人抽成,底下的人偷工減料,結果出了事故。
蘇嫱的父親就死在那場事故中。
在這之前,他們的交集大多都在校園裏,那時關睿的身份并不張揚,蘇嫱只知道他家條件不錯,但并不清楚他是寰亞未來的接班人。
那時一切還很單純,蘇嫱是家貧卻特別上進的優等生,關睿和梁烨總逃晚自習,蘇嫱本來應該記下他們的名字報給班主任,但她沒有。
後來熟了,關睿會買零食給她作為幫忙打掩護的謝禮。
他們的接觸其實不算特別多,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