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蘇星星等人等得有點無聊。
手機沒電，她也沒戴手表，不知道時間到了什麽時候。現在學校越來越安靜，讓她心裏有點慌張，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打算離開。
葉敘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她十分篤定。
大概又等了好一會兒，蘇星星覺得有點浪費時間。于是從書包上掏出一張數學卷子，用書包墊着，借着路燈的光，就開始做了。
古有匡衡鑿壁偷光，今有星星借光寫卷子！
寫完了一張卷子，葉敘還沒有來。蘇星星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又坐回臺階處。為了讓自己頭腦放松，于是她拿出語文課本，開始背誦今天學的課文，畢竟明天要默寫。
背着背着，旁邊突然傳來腳步聲。
“蘇星星！”來人兇巴巴地喊了她的名字。
蘇星星聽到熟悉的聲音，心裏一安。但是她擡頭的那刻，她瞬間做好了表情管理，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聲音也含着委屈：“葉敘，我等了你好久。”
“……”
葉敘心裏瞬間沒氣了，他走到蘇星星面前：“平時不是古靈精怪的，這種時候犯蠢了？傻不傻啊你，我在跟你吵架，不懂自己先回家啊！”
蘇星星低頭，眼眸垂下：“你說好要送我回家的……”
她心裏嘀咕了一句，她留在這裏等才是真正的機靈。如果她今天走了，兩人的關系肯定要在很長的一瞬間內降到冰點。
互相不搭理對方的日子，蘇星星和葉敘都經歷過幾次。每次和好的時候，都會互相罵對方傻子，浪費什麽大好時光吵架！
蘇星星拉着葉敘的袖子：“我們說好，不吵隔夜架的。”
葉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子：“我們也說好，不能向着外人。”
“我沒有。”蘇星星捏緊他的袖子，怕他突然生氣離開，“我後面有狠狠說了譚見麟一通，只是你離開得太早，都沒有聽到。”
“我們不講他。”葉敘低頭看着蘇星星，問她，“我認識你多久了？”
“快十二年了。”蘇星星答。
“你跟他認識多久？”
“兩個月。”
葉敘滿意了，他道：“你知道就好。”
說完，他從蘇星星的手中掙脫，俯下身給她收拾書包，把東西一股腦塞進書包裏，動作粗魯又溫柔地拉上拉鏈，自然地背在身後。
蘇星星對他剛剛的話不是很明白：“葉敘，你剛剛是什麽意思？”
“小傻子。”葉敘瞥了她一眼，“走了，回家。”
“不騎車嗎？”
“我喝酒了。”
“那你剛剛是什麽意思？”
蘇星星窮追不舍地問他，一邊追上去跟他并肩。
夜風柔柔吹來，帶着初秋的涼意。
一道低醇的聲音在夜色下顯得幾分溫柔。
“只有小時候一起玩十幾年的人才能叫竹馬，少一年一個月都不算。你現在年紀也大了，一定要知道現在再培養竹馬已經晚了。”
“你才年紀大了……”
女生的抱怨隐隐傳來。
葉敘一直把蘇星星送到家門口，書包也丢到她的懷裏：“進去吧。”
“等一下。”蘇星星喊住葉敘。
葉敘腳步一頓，“幹嘛？”
“我幫你塗藥啊。”他下午打人，也不知道是專調着骨頭打，還是捶到旁邊的桌椅上，手都腫了，還泛着青，看着怪吓人的。手臂也不知道撞到哪裏了，青腫一片。
葉敘：“你先進去，阿姨很擔心你。”
蘇星星抱着書包進門，黎沁正在客廳坐着，見到她關心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晚？”
“不好意思媽媽，讓你擔心了。”蘇星星走過來給抱着黎沁的手臂，“跟同學讨論題目忘記時間了。”
“以後手機記得開機，不然都找不到你人。”
“好的，今天是因為手機沒電了。”蘇星星笑眯眯說道，“媽媽，你早點睡覺啊。我去院子一趟，有事情跟葉敘讨論。”
說完，她抱着書包匆匆跑出去。
黎沁話都還來不及說，就見蘇星星一溜煙跑出去了。她嘀咕：“什麽事啊非要大晚上說……”
回卧室前，黎沁在窗邊看了幾眼。院子只開了一盞燈，在夜色中不太亮，葉敘和蘇星星坐在院子的石桌處，從黎沁的角度，只能看到蘇星星的背影。
坐在蘇星星對面的确實是葉敘，此時一副安靜傾聽的表情。
黎沁心裏放心地回了卧室。
蘇星星正在從書包中拿藥出來。她晚上去藥店的時候，順便買了兩份藥，此刻果然用上了。她邊給葉敘塗藥，邊念叨着：“打架打架，小時候還沒打夠啊！”
葉敘不說話，伸着手任她塗抹。蘇星星見他這副渾然不在意的表情，心裏有氣，手上沒注意使了力，葉敘的手跟着縮了一下。
蘇星星下一秒就放輕了力度，“現在知道疼了，早幹嘛去了，非得要暴力解決。”
葉敘任蘇星星念叨着，末了，他笑了笑：“有些事，還真得用武力值解決！”
“什麽事啊？”蘇星星皺着一張臉，“也沒聽說過你們認識啊，他是不是說我壞話了，然後你聽不下去就出手揍他！”
“想多了。”藥擦完，葉敘也收回手，順勢甩了甩，也不知道是不是手麻了。他接着說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一副不願意說的态度。
蘇星星問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回家。
第二天，蘇星星去了教室，一天都沒跟葉敘說話。因為時間對不上，加上蘇星星對學校這邊已經熟悉了，所以她并沒有一直跟葉敘吃午飯。
當然，也不見葉敘的蹤影。
一直到下午的競賽課，蘇星星主動給葉敘發消息，內容不多，但是清晰有條理地說了自己要喝什麽飲料，要吃什麽東西，飛快地寫了一大堆，最後要求葉敘送過來。
葉敘立馬就看到，他嫌煩，不想看她同桌，回道：上課呢，沒空。
蘇星星的回複簡潔明了：放屁！你們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課，我都打聽清楚了！
蘇星星出手，必定是有備而來！
葉敘不回複了，等到蘇星星下課，他直接打電話過去。
“下來拿東西。”
蘇星星：“不要，懶得爬樓梯了，你送上來。”
“懶死你！不要算了。”葉敘說了她一句，結果那頭蘇星星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蜜，小嘴甜得不行，葉敘聽她在那頭甜甜地誇他，沒抗住，于是眼巴巴地給人送上來了。
他提着東西走到了蘇星星教室外面，目光順勢朝教室內一掃。
教室裏面只有二十個人，人不多，兩兩坐着，葉敘很快就鎖定住蘇星星的身影。她坐在第一排，正跟旁邊的女同桌說話，餘光看到葉敘，于是立馬出來了。
葉敘多看了一眼那個女同桌。
蘇星星開心地從葉敘手中接過吃的，葉敘沒克制住，故作随意問了一句：“你怎麽坐第一排了？”
他問出來前，心裏百折迂回地想了好幾圈。等蘇星星回答了，他再問為什麽換了一個女同桌，小組對象也是這個女同桌嗎？怎麽突然想起來要換同桌了？
真是随意又不突兀的對話呢。
蘇星星表情淡定地說道：“我換了一個同桌，她想要坐第一排，我就跟着坐第一排。對了，估計以後我的小組作業也是跟她一起做。”
葉敘：“……”
葉敘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他很開心。
蘇星星看他臉上輕松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是葉敘竟然會這麽開心，那說明她做得還是對的吧。
葉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上請你吃飯。”
蘇星星故意逗他：“怎麽突然要請我吃飯了？”她促狹道，“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說不定還能套話。蘇星星心想道。
葉敘已經恢複了淡定，平靜道：“蘇星星，我要生日了，你這幾個月記得省錢給我買禮物。”
“……滾！”
回到教室，蘇星星還在想着葉敘的最後一句話。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葉敘這人臉皮非常非常厚。小時候，這個男孩子會紅着臉擺手說他不需要禮物，長大後就會懶洋洋找蘇星星要禮物。
蘇星星每月的零花錢很多，但是她花錢沒有規劃，常常是有多少花多少，這麽多年也沒存下錢。而葉敘生日又在月末，在蘇星星最窮的時候，導致蘇星星每次送給葉敘的禮物都特別的寒酸。
在葉敘第三年收到蘇星星做的生日賀卡後，葉敘長記性了，提前半年跟蘇星星念叨自己要過生日了。從這之後情況好了一點，蘇星星送的禮物也有三位數了。
不過葉敘好像不是很滿意。
從初二開始，過生日的半年前就會招呼蘇星星跟他一起吃飯。他包了蘇星星的三餐，就為了讓蘇星星省點錢，然後送一個好禮物給他。
為了一個禮物，他也不容易。
蘇星星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每聽他提前半年就提醒，忍不住就想起自己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慣。
只要一想到，她自己也頭疼。
又上了一節競賽課，蘇星星便下課了。她在樓下找到等她的葉敘，然後兩人自然地朝校門口走去。
“要不要喊孫浩他們呀？”蘇星星問。
葉敘：“他們沒空。”
蘇星星：“好久沒有見他們了，怎麽最近這麽忙？”
“都高三了，能不忙嘛。”葉敘随意道，結果說完就收獲一枚疑惑的目光，蘇星星挑眉看他：“你不就是高三的嘛！”看着倒是比高一的她還要清閑。
“不一樣。”葉敘倒是淡定，“他們還得考個好看點的成績應付父母。”
而他就不用，他父母都不管他的。
蘇星星哦了一聲，沒再問。
跟葉敘吃完飯，兩人都心情愉快地回到學校，蘇星星在回到學校後，隐約聽到廣播裏傳來的音樂。她人一頓，有些心虛，匆匆跟葉敘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葉敘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沒多想。
他自顧自地回到教室。結果人剛走進教室，全班同學目光齊刷刷看着他。葉敘整個人一頓，心想，又出了什麽幺蛾子。
正在此時，廣播裏傳來播音員的聲音。
“接下來這首歌送給高三五班的葉敘，讓我們一起欣賞《醜八怪》。”
孫浩的聲音與此同時傳來：“葉哥，不知道哪個家夥給你弄的，這首歌已經放了一個下午了。更可惡的是，對方還是單首點的！”
所以每遍都會反複提到葉敘的名字。
學校點歌，是收費項目。若是包場，一個下午一百元，若是單首點，一首一元。一個下午的休息時間，滿打滿算能播放十二首歌，同樣的時間不包場只要十二元。
月末了，某人窮得鈴铛響。
點歌都包不起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