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啊！”
驚呼一聲，簡子陌猛然驚醒，看看四周，發現天已經大亮。擡手摸摸額頭的汗水，長噓一口氣。剛才他做夢了，夢見了一條大蛇正冷冰冰看着自己，鱗片在昏暗中泛着寒光，血盆大口就對着他，似乎要把他一口吞下。
簡子陌不怕蛇，畢竟從小家裏弄蛇酒他沒少拿着蛇玩，可夢中那條蛇給他感覺非常不好，像餓了幾千年似的，就在等他這頓大餐。
“簡簡，醒了嗎？”柳老爺子在一樓聽到點聲音，揚着頭叫道。聽到上面應一聲，說馬上下來，柳老爺子連聲應着：“呵呵，不急不急，慢慢來啊！”
柳老爺子笑容堆滿臉。他比簡簡還早一個小時起來，看他睡得熟就沒叫人，不過他現在餓了。呱呱倒是根據他制作的餐飲表弄了早餐，可昨天吃過簡簡做的飯，誰還看得上呱呱的飯。
“主人，吃飯，主人，吃飯，主人，吃飯……”家庭版的機器人智能上面還有所欠缺，并不能通過人類面部表情或者動作感知人類情緒，只能從說話中判斷。柳老爺子沒跟它說明白，它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飯被嫌棄了，只能憑着小主人在他身體設下的程序，看到老主人沒吃飯，就不停地催促。
“去去去，不吃。”
“為什麽不吃，呱呱不明白。”
“太難吃了，我要吃簡簡做的早餐。”
宛如雷劈，一米五高、頂着一只熊貓頭的呱呱眨眨眼，默默轉身滑向角落，面壁。
簡子陌下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不禁哭笑不得。
早餐簡子陌做的是小米粥和蔥油餅，柳老爺子非常給面子吃了一大碗粥，五張餅，吓得簡子陌連忙讓他少吃點，吃太飽胃膨脹，身體會不舒服。果不其然，碗筷還沒收拾，柳老爺子就去吃消食片了，躺在沙發上直哼哼。
“簡簡啊，我已經把隔壁房子的權限開放給你了，你帶着呱呱一起去打掃，再看看有什麽缺的再添。”
“成，那您有什麽事就叫我。”
柳老爺子閉着眼揮揮手，示意知道。消食片發揮作用後，他又開始犯困了。
簡子陌無奈一笑，帶着呱呱轉身離開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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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幢房子是相連的，格局跟老爺子說的一樣，不過裏面并沒有簡子陌想象中的灰塵滿天，而是幹幹淨淨的，應該是經常打掃。裏面家具、廚具都有，直接可以入住。
簡子陌把房子各處看完後也不急着回去，準備了解一下昨天老爺子說的美食直播。昨天簡子陌已經玩過一遍終端，對于怎麽操作已經有數，手輕觸一下，7寸的全息投影跳出來，意外上面有信息提醒。簡子陌心裏咯噔一跳，怎麽會有人給他發信息？昨天他就看過自己的身份碼，除了新加的老爺子，根本沒人。
“難道是垃圾信息？不可能是簡家吧！”簡子陌神色凝重，他目前的情況不太适合跟簡家人碰上啊！懷着忐忑的心情，簡子陌點開，驚訝湧上臉龐，竟然是一千星幣，是老爺子轉給他的。
簡子陌想到昨天老爺子說的讓他自己賺錢，不禁輕笑，老爺子是個養孩子的高手啊！
關掉信息版面，簡子陌在星網上搜索直播平臺排名，又确認每家平臺美食直播流量情況。這一搜，不少信息就出來，尤其是關于人類食物歷史。
原來早在幾千年前，廚房機器人的出現就慢慢取代了人類，之後會做飯的人越來越少，就連外面的餐飲拼的也是誰家的機器人做得更好吃。不過對食物味道的追求是人類的本能，在被家居機器人占領廚房幾千年後，突然出現報複性的“複興人類烹饪”“讓烹饪回到人類手中”“機器人的烹饪是沒有靈魂的”等等這些呼籲。
一時間，群魔亂舞，點子層出不窮，可惜效果甚微。這結果并不奇怪，二十一世紀飲食沒經過“斷層”，但一個地方，十家餐館能找出一家好吃的，吃貨們能把那家門口踩踏，更不乏那些開幾個小時車就為喝口湯的人，可見美食的力量有多強大。帝國人民的廚房幾乎被機器人壟斷幾千年，越來越工業化的味道早已經讓人無法忍受，人們開始向往起書中、電視劇中記載的美味。
此時帝國烹饪氣氛空前濃厚，衍生出不少吃播、主播，餐館、酒店更是推出所謂的“人工烹饪”“廚王聖手”“六百七十三代家傳”之類噱頭，餐館名字也改成“金禦廚”“禦膳房”等等，名頭高大上，還要有古風，于是貨不對版的各種餐飲店應運而生。
果然，美食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讓人瘋狂的東西。
簡子陌在網絡的海洋中遨游半個小時，最後定下一家美食平臺排名第二的平臺，至于為什麽不去排名第一家，那當然是因為有空間才有進步啊！确定平臺後開始注冊，在選擇直播頻道标簽時，簡子陌驚訝發現竟然有“藥膳”這個選項，只是看一下熱度，似乎是個冷标簽。
不過簡子陌有讓他熱起來信心，多熱就先不考慮了，先考慮的是怎麽把熱度弄上去，然後與平臺簽約。事不宜遲，當即在星網開始下單找自己要的東西，看到時間是今天能到，簡子陌高興得差點跳起來，今晚就是直播的好時機啊！
不過要做什麽菜呢？
簡子陌為難了，作為簡家第三十八代傳人，他家的藥膳房要在星際時代開張，第一炮必須要引起大家注意才行。首先菜名要奇特，一眼能引起注意力，第二味道要好，一股氣奠定他家藥膳房在這小小平臺的地位。
簡子陌雄心壯志，在腦海裏過幾個菜名後，選的第一道菜就是魚腥草炖雞，這夠奇特夠藥膳了。接着就是華夏聞名的蜜汁叉燒，這味道絕對能把人征服。
直播間可以預挂直播內容，算是提前給主播預熱，像簡子陌這種剛進來的新人，還有一個新人榜，根據更新時間排位，新注冊的美食直播間能在上面呆足二十四小時。
只是簡子陌是一個連黑板報都沒寫過的男人，要他寫出一篇吸引人的預告，實在為難。
盤腿坐在沙發上，簡子陌咬着手指糾結、回憶，終于有了想法：你上火嗎？你長痘嗎？你肝痛嗎？你胃酸嗎？你半夜燥動嗎？今晚七點，讓我們相約《藥膳房》，從此還一個美美的你，一覺天明的你，今晚七點，不見不散。
藥膳：魚腥草炖雞
美食：蜜汁叉燒
寫完公告後，簡子陌又細細觀賞一會兒，覺得非常好：哥也是會寫公告的男人了。
如簡子陌所願，在他直播間空降新人榜第一位時，網友被這濃濃的小廣告風震得風中淩亂，不，吸引住人了。
“噗，這是什麽鬼公告，特地引人注目嗎？”
“這吹得，敢情吃他這道菜治百病了。”
“哈哈哈，我覺得挺好玩，特別是‘蜜汁叉燒’這道菜，有人知道是什麽菜嗎？哥我也是寵過無數美食博主的，怎麽從沒見過這道菜？”
“‘蜜汁叉燒’雖沒聽過，可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魚腥草炖雞反而怪怪的，這東西我記得不是中藥院剛公布的一味中藥嗎？這是什麽黑暗料理？”
“藥膳？這熱度蹭得，其他人拍馬都趕不上，今晚我倒要過去見識一下，多少藥膳主播翻車翻得滾出了美食界，竟然還有人敢碰這個标簽。”
“現在的主播為了紅真是什麽下限都敢碰。藥膳一不小心會吃死人的，太大膽了，我記得之前有個主播做‘人參鹿茸當歸三七炖雞’，吃出大出血，太可怕了。”
“哈哈哈，最搞笑的還有一些人對着古文獻，随便弄盤菜，弄盤羊肉就說補腎，一夜七次，特別搞笑。”
“你們這些人懂什麽？等證實中藥真的對狂躁症有用，你們就哭吧！”
“沒錯，那些主播雖然因為知識量不精出現問題，可是敢于嘗試就是好的，哪像你們，只會一個勁兒踩。”
“雖說這樣，藥膳還是要謹慎啊！藥啊，藥能亂吃嗎？”
“我看文獻說幾千年前，當歸人參這些是正常食物來的。”
“只能當藥食用吧，日常飯食如果真食用，後來怎麽會沒人吃了？”
“那不是後來人類覺醒精神力體質改變了，變得強壯很多所謂的食補已經沒用，所以淘汰了嗎？”
“是啊，你都說淘汰了，現在中藥院的那些人為什麽要把這些東西拿出來？”
“既然有人提出來，中藥肯定是有用的啊！”
公告下留言越來越多，從說簡子陌的食物奇葩，開始吵到中藥是否對狂躁症有用，兩方人馬吵得翻天覆地，誰也不讓誰，中間還夾着問：“蜜汁叉燒是什麽？是叉着蜂蜜燒嗎？”
這一吵就把熱度炒起來，熱度指數直接幫簡子陌沖到美食頻道首頁，于是引來更多人。
簡子陌不知道自己憑一個公告就攪了一潭水。他樂滋滋下單買好食材後又返回隔壁拿他那兩套衣服，然後又跟老爺子說等下午直播完會端晚飯過來讓他別煮飯。老爺子聞言直點頭，聽說他今天要直播就要了房間號，準備到時給他加個人氣。
“一舉成功。”
兩人雙掌一拍，信心十足。
食材在下午五點才送到，等收拾好已經六點左右，并不怕卡了別人的吃飯時間。畢竟帝國十幾個星球，每個星球的時間都不相同，更何況還有不同的星球呢！
第一次直播簡子陌還是有點緊張的，拿起鋼勺用反光面對着自己照照，嗯，還是很帥的。深呼口氣，簡子陌把終端調成飛行模式，嘴角挂上四十五度微笑對着鏡頭，下令終端開啓直播。
一道光芒閃過，如同一面牆般的全息屏幕出現在眼前。
“卧槽，好帥。”
“啊啊啊，好奶的笑容啊，主播成年了嗎？”
“灰色T恤和寬松五分短褲，哈哈哈，這也太随便了吧！不過主播的臉長得真俊，主播第一俊有沒有？怎麽辦，本來是想來罵人的，對着這張臉罵不下去啊！”
“不是，你們這些人都看臉的嗎？忘記吃藥膳‘人參鹿茸當歸三七炖雞’差點吃死的那個網友了？”
投影在一旁的全息屏幕刷過幾條彈幕，簡子陌精準捕抓到這條，于是說道：“人參鹿茸當歸三七，都是大補之物，一般炖雞湯只用一味就成，這樣一鍋亂炖不出問題才奇怪。”
“哇，主播好懂的樣子。”
“真的假的？話誰不會說。”
“這是最基本常識。”簡子陌神色凜然，清澈的雙目炯炯望着直播間衆人，正色道：“特別是血氣足的人情況會更嚴重，溫和的藥膳平日怎麽吃都無所謂，但像這種藥性強的藥材制作而成的藥膳，一定要在醫師的指導下服用，知道嗎？”
“知，知道了。”
不知為何，直播間前的觀衆被他目光這麽一盯，人都傻了，不自覺就順應了他的話。
“知道就好。”簡子陌收回嚴肅表情，眯眼一笑：“那麽我們來開始做今天的魚腥草炖雞。對了，體寒的人不适合喝湯，常人也不要經常喝，夏天一個月喝一次差不多了。”
沒直播過的簡子陌轉回身拿砂鍋邊裝水邊說，有點像在做報告。這樣的他反而讓直播間的觀衆松口氣，天知道剛被他這樣盯着着，多少人手腳發軟。
“我感覺導師在看我，說：你的論文寫的是狗屎嗎？”
“那目光，跟我上次去醫院被醫生罵一模一樣，太可怕了。”
“我對這主播有心理陰影了。”
“那我們還罵嗎？”
“保護我方藥膳主播。”
“再等等看，看他能做出什麽來。”
早先公告大家雖吵得厲害，可真來看直播的人其實并不多，只有幾十人，都是對食物有興趣的美食愛好者。
“雞先要焯水，去血腥，然後加入姜片和魚腥草、兩顆蜜棗，炖一個半小時就可以了。”簡子陌動作非常利落，蓋上鍋蓋回頭，才看到彈幕已經占滿屏幕。
“啊啊啊，剛才那一把草就是魚腥草啊！這麽奇怪的東西不趁着全息狀态毒不死試一下太虧了。”
全息狀态下的廚房內所有人物都将以數據形式上傳到直播間，處于全息狀态中的觀衆可以觸摸除主播以外的任何東西，包括品嘗食物。幾千年的發展已經讓這個技術非常成熟，哪怕只是吃數據，也能百分百還原食物的味道。剛才觀衆看到主播拿出這一把草似的東西就想試試，可誰也沒想到他的動作那麽快。
“真吃也毒不死，”簡子陌哭笑不得，這星際時代，怎麽感覺他們對中藥有一定有懼意。俯身從櫥櫃裏拿出餘下的魚腥草放在料理臺上，簡子陌自己先拿一根放進嘴裏：“好吃。”
“真的假的？”
“我也試試。”
直播間觀衆看簡子陌吃了，興致勃勃也去試，可還沒入口，一股魚腥味湧上來，有的人瞬間吐了，還有膽子大的強忍着塞入口，又腥又臭還澀口。
“主播，你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