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蛇的存在并不是簡子陌的幻覺，把累得眼睛都睜不開的簡子陌拱醒後，整條蛇直往簡子陌懷裏鑽，“嘶嘶”的叫聲飽含着無限的委屈。
“別，別推了。”簡子陌有氣無力爬起來，把窩在懷裏的大蛇推開，沒成想又纏了上來，無奈捏着它脖子，伸直手，這一人一蛇才隔開距離。四目相對，嘆道：“怎麽了？”
盤成圓盤的大蛇歪歪腦袋，黑溜溜的兩粒黑豆眼有着孩童般的無辜與告狀意味：
“嘶嘶嘶！嘶嘶嘶！”
他打我，他打我。
叫聲不足以顯示它的憤怒，尖尖的蛇尾揚上來，這裏點點，那裏點點，告訴這人：蛇的腦袋被打了，脖子被掐了，還踢蛇的身體，踩蛇的尾巴……
“嘶嘶嘶！”叫聲不絕于耳，簡子陌猶如在看啞劇般看着這條大蛇扭來扭去，還時不時甩起尾巴抽自己幾下，活像在自虐，不過跟大蛇相處過，簡子陌意識到它應該有智商的，換成人類，可能約五歲左右。
“你被人打了？”簡子陌猜測問道。
“嘶嘶！”蛇頭瘋狂點動，黑豆般的小眼滿滿地氣憤。
簡子陌攥起眉頭，似乎想想清楚什麽，卻什麽也沒能想到，加上現在太困，腦子有點不清醒，簡子陌沒再思考下去，而是安慰道：“以後見到他，我幫你打回去好不好？”
“嘶嘶嘶嘶！”嗯，嗯，打他，打他。
“不痛啊！”簡子陌手放到大蛇腦袋上輕輕撫摸着，他現在只想趕緊把大蛇安撫好睡覺。
“嘶嘶嘶！”他不是第一次打我，打了好多次，總是打我。
“那人太壞了，來，抱抱，先睡覺。”簡子陌虛抱大蛇一下，打個哈欠。實在撐不下去了，從地板上爬起來，提着蛇頭，猶如夢游般走上二樓，人剛沾到沙發上，瞬間睡熟。
大蛇甩了甩腦袋，把自己腦袋從小主人手上滑出來，四處看看，見到茶幾上的小老鼠，尾巴伸出一卷，把小老鼠卷過來盤在身下，對着睡着的人“嘶嘶”叫得高興，快樂溢滿黑夜。
然而對簡子陌來說，就不是好事了，他做了一夜惡夢後醒來就發現一條兩指寬的小黑蛇腦袋正頂着一只小老鼠，雙眼亮晶晶對他吐着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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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叫過後，人類的本能讓他抽起枕頭砸過去，直接把蛇砸飛出去，接下來就是小黑蛇的不可置信與委屈，簡子陌都覺得它在流眼淚了。
“對，對不起啊！”簡子陌說得心虛，他現在還沒習慣小黑蛇的存在，一大早起來，一條蛇出現在胸口對着自己吐舌頭，誰都淡定不了。
小黑蛇舌頭都不吐了，默默轉過身，叼起與它一起飛出去的小老鼠轉身游出去。
“你去哪？”簡子陌見它游向陽臺，心裏一驚，不會離家出走吧！昨天突然不見，還沒說清楚是怎麽回事。
跳下沙發，連鞋也來不及穿，簡子陌連忙走到陽臺，只見小小的角落中，小黑蛇把布偶小老鼠盤在身下，頭輕輕靠在小老鼠的腦袋上，望着牆壁，憂傷而委屈，猶如被媽媽罵跑的小孩。
簡子陌：“……”
用力甩甩頭，把讓人惡寒的念頭甩走，輕嘆一聲，簡子陌走到小黑蛇身旁，伸出手想摸摸它腦袋，被躲開了，再摸，再躲。簡子陌想了想，擡起手，不摸了，果然，他很快就看到小黑蛇小心翼翼轉過來的小腦袋，偷偷瞄他，似乎在疑惑怎麽不摸自己了。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以後不會了。”簡子陌壓下手，輕輕在它腦袋上撫摸着，蛇身上特有的冰涼在這大夏天挺解暑的，不由多摸幾下：“別生氣了，嗯？”
小黑蛇晃了晃腦袋，似乎在說：勉強原諒你了。
簡子陌暗笑，真好哄。伸出手，小黑蛇很快順着爬上來，卷在他手腕上，正想起身，小黑蛇對着地面“嘶嘶”叫，簡子陌意領神會撿起地上的小老鼠，經過客廳時想把它放在茶幾上，又引來小黑蛇着急的“嘶嘶”聲。簡子陌一時都不知該為自己“會蛇意”高興還是難過。
簡子陌今天的工作挺忙的，下樓先是弄碗綠豆粥吃了，然後開始整理藥材。昨天的那五只藥壺泡着還沒洗，下午還要去坐診，時間非常緊張，于是中午的直播簡子陌想着幹脆弄個簡單的菜，剛好最近他被小黑蛇吓得心神不寧，準備弄個安神藥膳。
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跟平臺簽約，這樣至少能有個保底。沒簽約的這幾天，除了第一天蹭到蜜汁叉燒的好運，被砸了兩個深水炸彈，後面幾天收到的打賞都只有幾百星幣，雖給十幾個人看病，但他不收診費，只收藥費，也賺不到什麽錢。
如果替代的身份不特殊，簡子陌倒覺得沒什麽，可是想到簡陌的身世，還有那個前未婚夫，一旦被人認出來，這事就好說了。把叼着小老鼠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的小黑蛇抓下來，簡子陌打開終端。
“嘀！”
一條信息跳出來，簡子陌疑惑打開，不過幾秒，簡子陌樂了，真是瞌睡來了遞枕頭，竟然是平臺的簽約信息。上面先是恭喜粉絲過百萬，寒暄幾句後，問是否有簽約意向，下面就是一個簽約合同鏈接。
簡子陌傻眼，粉絲百萬？
他什麽時候有百萬粉絲了？昨天在線人數快兩萬，關注人數也不過五萬而已啊！
“是不是弄錯了？還是發錯人了？”簡子陌疑惑，不過還是打開自己直播間後臺，頭像下面的關注人數赫然寫着：一百二十萬＋。
簡子陌眨眨眼，完全沒弄明白什麽情況，不過想到能簽約還是好事。高高興興點擊鏈接進去，簡子陌把合同大致看一下，保底工資是一萬塊，一個月至少直播二十天，每次不少于一個小時，打賞與平臺是八二分，還是挺合算的。
簡子陌當即簽了字，不過剛提交，他的頭像下面就有個黃V，前三天的直播，平臺都會進行新推送，這樣一來，今天的藥膳就不能随便做了，想來想去，簡子陌想到冬吃蘿蔔夏吃姜這個說法，他覺得自己可以弄個姜醋豬腳。
星網下單食材，由于是常見食物，半個小時後就送過來了，簡子陌把東西搬進廚房，正想轉身跟小黑蛇說一聲，讓它自己玩，轉身就看到小黑蛇游進來，熟門熟路爬上他手臂，藏進短袖裏面。
簡子陌：“……”
直播間很快打開，觀衆快速湧進來，不過瞬間彈幕刷滿屏。
“來了來了，哈哈哈，第一。”
“第一，今天做的是什麽藥膳呢？好期待。昨天的粳米羊肉湯太好喝了，今天再來一鍋湯吧！”
“啊啊啊，簡簡，中藥汁收到了，我早上就喝了一袋，好苦啊！”
“對啊，好苦啊，是不是壞掉的了？”
“嗚嗚，原來不僅是我一個人，我被苦得一口一口喝，喝到最後，快吐了。”
“良藥苦口，”簡子陌說道：“大家喝的時候放溫，然後一口悶吃顆蜜棗就好。”
直播間
“藥？什麽藥？”
“啊，簡簡是醫生嗎？”
今天直播間進來非常多新人，不少人都是為美食而去看他原來的錄頻，所以看的時候都會直接拉到後面吃東西部分，簡子陌與直播觀衆的談話并不知道。
“我是一名藥膳師，兼職看病，”簡子陌笑道，想到下午還要坐診，于是說道：“那我們開始吧！華夏自古以來就有冬吃蘿蔔夏吃姜的諺語，今天要做的是姜醋豬腳。”
直播間
“這道菜聽都沒聽過，是主播自創的嗎？”
“哈哈哈，主播的菜名是真特別，魚腥菜炖雞，菖蒲炖豬心，天麻炖豬腦，現在還來個姜醋豬腳，這都是哪來的菜？”
“我查過了，都是文獻裏面的菜，以前不是沒主播蹭藥膳名頭學着做些奇怪的東西，可是那味道難吃得要死，簡簡的卻完全不同，好吃到爆，如果藥膳真這麽好吃，我天天吃都可以。”
“不是，你們能不能有人回答一下我？中藥汁是什麽？主播是真會看病嗎？”
“當然，我今天喝了一袋，雖然苦得要命，但喝完後，感覺陣痛陣痛的腦子都輕松不少，一直在躁動的量子獸都平靜下來。”
“對，我也是，它還一直纏着我要，要不是簡簡的便箋寫着一頓一袋，一天三次，我都想把剩下的幹掉了。”
“是治狂躁症的嗎？怎麽治？在哪裏能看診？”
帝國的精神力者占帝國百分之三十，看着不多，可帝國有六百多億人口，算下來也不少了。除治愈師外，戰士百分百有着狂躁症，看是輕症還是重症而已。而輕症一般是普通民衆，重症大部分在軍隊中，相對地，治愈師基本被軍隊吸收，為軍隊服務，普通人很難找到治愈師治療，唯一可能接觸到治愈師的地方就是醫院，可是一家醫院能有兩三名治愈師已經是重點醫院。治愈師少，狂躁症病人多，往往排隊兩三年能排到自己已經偷笑，可是排到并不代表就能完全治好。治愈師也是分等級的，精神力越高的治愈師，能梳理、治愈的可能性越大，可是高精神力的治愈師很少會在醫院任職，精神力低的治愈師治愈能力自然也就低，這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不少人也因此狂躁症越來越嚴重。
病急亂投醫，不少人因為亂治療或者亂吃東西而導致精神體徹底崩潰，最終成為傻子或者死亡。
于是有人說，沒救了，狂躁症将會像惡魔般永遠折磨着人類，除非死亡，誰也救不了他們。
帝國官方不是沒安排過高級治愈師給民衆治療，可是僧多粥少，也因此，有心人利用此機會暗中成立反帝國組織，裏面基本都是有着嚴重狂躁症的精神力戰士，他們長年游走在太空之中，是帝國的一大威脅。
“有沒有人能說一聲啊，着急啊！”
“你們好煩啊，想知道的人看前面的錄頻，這裏是藥膳直播，主播快開始吧，姜醋豬腳，這名字一聽就好吃。”
帝國普通民衆比精神力者還是更多的，他們是為美食而來，看到其他人不斷問起看病的事，有的人就煩了起來。
簡子陌不動聲色看眼直播間反對的聲音，他記得之前給一些士兵看病，得知有嚴重狂躁症的一般是軍人，他們守護着這個帝國，看到這些聲音，心裏得多難受？
不過幸好還是有人理智的，當即反駁了罵人的觀衆。簡子陌眼看着直播間要吵起來了，開聲道：“這裏是藥膳直播間，我也兼職看診，有問題自然是可以問的。”
“我之前給他們開的确實是調理狂躁症的方子，想看診的人每天下午可以到XN世界的‘聖手堂’找我，”為了防止話題再吵，簡子陌繼續道：“那我們開始吧！”
“姜醋豬腳的做法很簡單。姜洗淨不用去皮，輕拍一下，備用。豬腳砍成塊，焯水放入砂鍋裏，加拍好的姜，再加入一瓶甜醋，适量的紅糖，半碗水……”簡子陌一邊說，一邊動作，水加完後蓋上鍋蓋燒開，轉小火慢炖。
直播間
“不是，我剛才沒看錯吧，放糖了？肉放糖？太奇怪了吧！”
“這是沒吃過甜醋排骨？”
“不是，豬腳這麽肥！真的能吃嗎？”
“不能吃算我的，”簡子陌自信滿滿，他還挺喜歡吃這道菜的，就是太補了：“好了，要炖兩個小時，接着你們是要怎麽樣？”
衆人都愣了，兩個小時，他們怎麽知道要怎麽樣？老粉知道他這操作，紛紛調笑簡子陌又想趕粉了，不少新來的人看到這裏，都退走了，說：“既然這樣，兩個小時後再來”。
另外還有的人開始刷起了《黃帝內經》
“不瞞主播說，我是皇家學校中醫院系的，今天就是來蹲這個。”
“同樣，我也是為這個來的，主播說說吧！”
他們這一群人都是中醫院系的學生，美食是要吃的，可是他們對這個更感興趣，據他們所知，《黃帝內經》已經失傳，這人所說的是真是假，事關重大。
如果假的，他們一定會揭穿，如果是真的，那可不得了，震動帝國啊！
“行，那我們來說說《黃帝內經》*《素問》經絡篇，”簡子陌診了這十來個狂躁症病人的脈，就發現他們這個問題是比較嚴重的，所以他目前覺得，狂躁症可能并不僅只是精神體的問題，不過這個他還得更深地研究：“……經脈的精氣彙合，又還歸于脈，脈中精微之氣……”
簡子陌說的這一段是關于五腑六髒于精氣的重要性，不明白的人聽不明白，可學過中醫院系的學生卻是瞪大眼，不可置信看着眼前這個人。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原在線人數幾十萬，現在因為簡子陌說《黃帝內經》已經只剩下幾萬人了，不過在他開鍋蓋前十分鐘，人數開始爆增，比原來在線人還多。
用他們的話說，他們到美食論壇發帖去了，嘚瑟今天有姜醋豬腳吃，多少吃貨沒聽過這名字啊，撒着腳丫子跑過來，卻聽到有人在“念經”，要不是他後面的鍋在咕嚕咕嚕冒着香氣，不少人都跑掉了。
“終于要開鍋了，好緊張。”
“不成，口水出來了，醋甜醋甜的。還是第一次聞這味道，好開胃，想吃。”
“快快，快開鍋了，會是什麽樣的呢？”
衆人眼巴巴望着，等鍋蓋掀開後，不自覺驚呼，棕紅色的豬腳油亮濃郁的甜香，讓人垂涎三尺。簡子陌也被這甜醋引得口水直流，快速給直播間盛一碗，自己也弄一碗吃了。
“哇，好吃。”
“甜酸汁都浸入肉裏了，一點不膩，還帶着姜的微辣味，真的好好吃。”
“糯糯的，入口即化，層次豐富，絕了這味道，我一個大男人竟然喜歡吃甜的。”
“誰能想到有天我會吃甜肉呢，可真是太好吃了，主播，開店嗎？”
“啊啊啊，這姜也好吃啊，雖然有點辣，可真是絕了。”
“啊啊啊，我量子獸又纏我了，自從進入簡簡直播，我跟我家量子獸開始了前所未有的蜜月期。”
味濃适口，甜酸辣交融出最美的絕味，簡子陌吃完一塊，正要吃第二塊時，他手臂的小黑蛇動了，吓得他連忙放下碗，趕緊捂住手臂，雙眼微瞪，一副驚吓模樣。
有人就是在此時進來，頂着新人賬號，目光冷冷望着這個瞪眼張嘴的主播。
“小弟，你确認量子獸在他那裏嗎？”左丘爝站在左丘晏身後，攥眉看着直播間裏年輕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不像有精神力的樣子，玄青為什麽會去接近他？
“唔！”左丘晏應一聲，右手輕輕摩擦着左手腕上的手串。手串是由一只只尾指大小的小老鼠組成的，由淡藍色的寶石雕成，活靈活現，顯得蒼白的手腕多了一絲生氣。
“你，真要去找他？”左丘爝有點遲疑問道。玄青消失一夜，今天早上還沒回來，母親着急得快哭了，自人類有精神力開始，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本想請蓋爾博士過來，小弟卻說他知道量子獸在哪。
左丘晏沒回答，而是低下頭，嘴角帶上殘忍的笑意，眼底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