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左丘晏這個澡一洗洗到九點五十分才出來，又是濕漉漉的一頭長發，簡子陌眉頭跳了跳，卻也什麽沒說，對于叛逆的小孩，得給适當的放松空間，一直在催他，反而會起反作用。
就好像洗衣服，那天兩人冷戰過後，簡子陌沒再提起這事，左丘晏就好好洗衣服了。今晚唯一讓他欣慰的是腳下總算踩着鞋了，暗暗感嘆之餘，驀然發現自己有着老父親慰藉自己孩子慢慢聽話的心态。
“難道我心态有五六十歲了？”
簡子陌吐槽，抱着衣服往浴室走，不斷在心底質疑，懷疑他是從小跟爺爺和他朋友混在一起，導致而成的。
簡子陌洗澡比起左丘晏來快不少，十五分鐘就出來了，要是在學校，他還能更快，有時在圖書館看書晚了，踩着關燈紅線，三五分鐘戰鬥澡沒少洗。
簡子陌踩着木屐，頂着濕漉漉的短發，一邊擦，一邊往房間走，本以為會看到頭發濕漉漉的美人，卻沒想到人已經躺下來了，頭發看着幹的，如墨般鋪散在豔紅色的長袍上。
安安靜靜地，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簡子陌忍不住停定腳步，站在門口呆看好一會兒才放輕腳步走回床邊坐下，擦着那頭短發，目光放在對面床上人身上移不開。
簡子陌頭發短，很快擦了，躺回床上，不關燈，有點睡不着，幹脆轉身盯着對面床的人發呆。
長發，紅袍，身材修長秀雅，腰還特別細。
簡子陌為自己的發現微伸出頭，細細比劃一下，真的特別細，有點想用手量量的沖動，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心動。
“怎麽感覺自己像個wsn啊！明明晏晏也是男的。”
簡子陌再次吐槽自己，盯着盯着，不知不覺睡着了。
房間氣息靜默下來，細微、均勻的呼吸聲回蕩在房間內，如若是常人，根本不會聽見。可是戰士的五感超出常人百千倍，特別是高精神力的人，如若不發動精神屏障，方圓十裏的聲音，他們都能感知到，這種感知不僅是聲音，還有對方的情緒。
悲傷、痛苦、絕望，高興……
世間的一切，他們都能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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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戰士狂躁症的起因之一。
左丘晏睜開眼，白日看着冷淡、漠然的眸子染上扭曲，臉色蒼白得可怕，額角的冷汗滑下來，唇瓣緊緊挽着。
夜晚，正是人類情緒最複雜的時候，絕望、痛苦、嘶吼不斷在重演，那是一個看不見，卻讓人絕望的維度空間。
“嘶嘶嘶！”快放蛇出來。
精神體裏的王蛇也會不斷發現“嘶”叫聲，它感覺到小主人的氣息了，它要出去。
左丘晏沒回應王蛇，他眼神有點飄散，右手不自覺摸上左手，“咔嚓”，骨頭錯位的聲音響起，巨大的痛意傳來，混沌的眸光清明不少。
“嘶嘶嘶！”蛇痛，快放蛇出來。
王蛇在主人的精神體中翻滾着，力圖突破異元維度，卻被死死壓住。
卧室裏，細細的喘息聲回蕩着，慢慢地，越來越來，清亮的燈光下，光芒閃現，大蛇憑空出現，快速游向對面的床，卷上身着短衣短褲的青年身上，急促的蛇信子慢慢緩下來，大蛇最終變小，鑽入他胸口處。
“呼！”
輕微的喘息聲消失，房間又恢複寧靜。
左丘晏染上暴風雨的眸子平靜下來，變得清澈、幽黑，如靜躺在汪泉的墨玉，晶瑩剔透，美得不可方物。
簡子陌好久沒做夢被蛇壓了，沒想到跟左丘晏同房間一晚，又有了這種錯覺，不，不是錯覺。猛然睜開眼，簡子陌看到自己胸口躺着一條睡得七仰八叉的三指大小黑蛇。
量子獸也要睡覺的嗎？
簡子陌第一反應是這樣，深呼口氣，把大蛇拎到一旁，眯眼翻身，眼前一幕差點讓他叫出聲。
左丘晏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正坐在床邊，陰森森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裏是他看不明白的情緒，臉色蒼白無血色，但精神看起來卻比之前早上醒來時，看着要好許多。
簡子陌看看床頭櫃的時間，八點，他還是第一次在早上八點見着睜眼的晏晏。
“早！”簡子陌打個哈欠，有點迷糊，“今天這麽早醒，是小黑吵到你了嗎？”
被拎到一旁，裝不下的王蛇正要爬上小主人身上，聽到就是這麽一句，當即倒回床上，繼續“睡”。
蛇沒有，蛇還在睡。
“沒有。”左丘晏的聲音有點沙啞，移開看簡子陌的目光，起身赤着腳走兩步，感覺到後面陰森森的目光，回頭，看到簡子陌正攥眉盯着他腳看，想了想，後退兩步，穿上木屐。
冷着臉攥眉的人霎時如寒冬出暖陽，笑眯眼。
這幢樓的洗漱室就在浴室外面，兩個洗漱盆，兩個鏡子，一看就是家庭式的，簡子陌也就不等左丘晏先了，他定下後天開張，事情非常多，時間緊迫，于是擠了牙膏，端着杯子站在左丘晏旁邊，刷刷地刷起牙，時不時還通過鏡子對旁邊的左丘晏眯眼笑，心情非常不錯。
小黑在簡子陌身上爬來爬去，看到小主人對主人笑，自己也對着主人龇牙、吐舌頭，露出3枚小米粒般的毒牙。
左丘晏：“……”
簡子陌的動作還是比左丘晏快的，剛下樓，就聽到歐陽菁爽朗的聲音。
“你們喜歡吃小米粥還是面包漢堡？”
“小米粥、包子或者包子、豆漿都可以，我們常吃這個。”
是章續的聲音。
“跟我一樣，我也喜歡吃這個，還有腸粉、胡椒湯。”
歐陽菁噼裏啪啦報着早餐名，簡子陌下來時，她人已經進廚房了。
“你們怎麽這麽早？”簡子陌對蔣嚴打招呼道。
“在酒店住得也不舒服，早點過來還能商量一下開張的事。”蔣嚴其實是跟簡子陌想到一塊了，很快就要開張，店鋪看似裝修好了，其實食材方面卻都沒備，還有開張當天做菜品，後面的菜單要怎麽弄，都沒定下來。
“行，那大家吃完早餐，一起開個會。”簡子陌沒想到有天，自己也會成為開會狂魔。
幾人連連應好，開始小忙，等歐陽菁把早餐端出來，左丘晏也下樓了，一行人吃完早餐，找張桌坐着開會。
“開張那天我準備做一桌流水宴直播，線下預訂三十桌，也就三批客人，早中晚，”簡子陌後來雖把大廳打通，有了七十平左右，但因為不想讓空間太擠，于是只擺了十張桌子，一張桌子能坐四人，也就是說開業當天，只接待一百二十人，“另外外賣，你們覺得出貨多少在接受的範圍內？”
“你直播間可不少人，線下三十桌，真的行？”章續可是知道老板的粉絲量的，這得争破頭吧！
“我們要走的是限量、高端、精品路線，這地方本就小，放太多人進來，會亂糟糟，”簡子陌也想過再找一個大地方，但是目前來說，沒時間，畢竟左丘晏的一億和那批吃貨團的幾百萬打賞是意外，錢有了，計劃一時難開展起來：“我們目前主要走是外賣，對了，之前我在家具店裏面訂的那批木食盒應該好了，章續你對接一下。”
“沒問題。”章續點頭，店鋪裝修的事他也跟過來的，有哪些商家，他非常清楚。
“我還沒開始學習怎麽做藥膳，怕是開業那天幫不上什麽忙。”歐陽菁有點擔心，她雖找師傅學過藥膳，自己也對着文獻學過不少，偶爾也會炖着吃，可要做生意，不知道能不能上手。
“放心吧，我會帶你兩天。”簡子陌接着說道：“今天直播完，我會停播兩天，直到開業那天，我們還有時間。”
歐陽菁一聽，松口氣。
一群人接着又聊了定價問題，最後發現，還是要中午跟藥材商談過後，才能定下價格。
會開到快十點才結束，簡子陌約的藥材供應商是下午兩點見面，在此之前，他得進入XN世界，給昨天抽到問診號的患者看病，接下來的事，他交給了其他人。各有各的任務，左丘晏也不意外，他要弄明白怎麽收款。
簡子陌入到XN世界的時候，大家已經在這裏等他了，“聖手堂”早被他設置成沒有預約不能進來，所以裏面也只有五人，只是，有個人跟預約裏長得不太一樣啊！
“我叫馬文，大家都叫我瘋馬，這個號我是買過來的。”瘋馬長相清俊，留着小胡子，氣度風流倜傥，非常有魅力的一位帥哥：“不介意吧！”
簡子陌眨眨眼，他早說過號不能賣，沒想到還是沒防住：“希望沒下次。”
瘋馬哈哈笑兩聲，算是把這話放心裏了，說道：“你先給他們看，我等着。”
簡子陌點點頭，他也想到這人既然來這裏，應該不僅是想看病。
今天過來的幾人狂躁症都不算嚴重，只是初期，但是狂躁症這東西一旦進入中期，就非常難治了。像他們這種情況，在醫院根本排不到治愈師，用科技手段來治，這是出了名的燒錢又沒用，幾乎只有重症為了拖命的人，才會選擇這條路。
這就成了一個循環，初期沒法排到治愈量，最終拖成中期、重症。
“之前我在直播間教的那些藥膳你們都可以弄來吃，那些都是調理身體的，我再給你們開一個療程的藥吃，到時來複診。”簡子陌話落，低頭刷刷幾下把單子開了，遞給幾個人。
上面是方子，還有價格，确定後交錢就可以了。
“對了，你們對狂躁症重症了解嗎？”簡子陌目前接診的人都是初中期症狀，最嚴重的就是那位帶着獅子量子獸的李桦女士，可惜當時她不肯治了。
簡子陌倒也在星網上了解過狂躁症的重症病狀，但總還是病人會更深刻一些。
幾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說道：“聽說……”
“我知道，我知道，我家就有一個重症病人，”瘋馬當即接話，他今天過來，也是為這事：“我外……”
話戛然而止。
簡子陌大約知道他的擔心，于是看向其他四人，大家也明了，交完錢就下線了。
“你說說，重症的情況。”簡子陌看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藥商才來，他想趁這半個小時盡可能了解。
“我外公，他昏迷快七十年了。”瘋馬收斂臉上的笑意，說道：“我表哥是2s的治愈師，甚至請過歐陽女士來意圖喚醒他，都做不到。”
簡子陌聽過歐陽女士的名號，帝國唯一一名3S治愈師，年紀不小了。對于帝國人的壽命，簡子陌也在星網上了解過，這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世界聽人說到。
“重症的人基本情況你應該都了解，我說說我外公的情況，”瘋馬努力回想去看外公時，醫生說過的話：“聽一直治療的醫生說，外公在昏迷前，他的精神屏障已經完全破裂，哪怕精神力再強大，也支撐不起來，從那時開始，他二十小時在感知人類的情緒與聲音……每天臉色蒼白得可怕，仿佛身上的血都抽幹了，從每月狂躁症爆發一兩次，到三次……脾氣變得暴躁、多疑，開始自殘……”
瘋馬說着說着，眼眶紅了，在昏迷前的那幾年，聽他媽媽說，外公猶如活在地獄中，昏迷或者對他來說，才是幸福的。
簡子陌靜靜聽着，心中暗驚，有幾個症狀還真跟晏宴對上了，但晏晏看起來沒那麽嚴重。
精神屏障，看來他要重點了解一下這個。
對于狂躁症，他了解還是太少了。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看到一個報道，說這代人的壽命能達到一百五。
哈哈哈，也不知道真假，不過随着科技的發達，人類的壽命應該可以越來越長。感謝在2021-07-0823：59：23～2021-07-0921：59：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