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光相遇 眼睛裏有星星的人
果不其然,梁琬一瞧見編劇來了,一把抓住南子琪的肩膀,激動到嗓子破音。“琪琪,你可算來了。快看這個。第一版的胡桃。”
編劇南子琪瞬間打了激靈,三步并作兩步,快跑到前頭。
第一版胡桃,是她寫得最爽的角色。為宋舒舒那個白癡改人設劇情的時候,真的是邊改邊哭。現在這個女主演不是說完全不會演戲嘛,怎麽可能演得出來第一版胡桃的帥氣和強大?
但看完一遍姜妍的第一幕,編劇南子琪不用梁琬勸,現場掏出手機便是瘋狂地翻文件,把早就因為宋舒舒的爛演技改得面目全非的第一版劇本找了出來。
演戲用的劇本,說老實話一般都是編劇寫了不知道幾版的最終産物。不僅和導演開始想拍的戲碼有着很大的差距,和編劇開始想的故事也早就不是同一個了。
編劇南子琪當初入行也是因為興趣選的專業,但是世事無常,再風光月霁的世外高人沒錢幹飯也得服輸。
但是沒辦法。故事的劇情要麽演員撐不起來,要麽技術達不到條件,最慘的還是錢不夠,明知道能拍好偏偏卡在資金上了,真是氣也能把人氣死。
編劇還能怎麽辦,只能根據客觀現實改劇本啊。
但是有辦法,誰不想要做一個好作品啊。是個人都有野心,南子琪當然也有。
看了姜妍拍攝的第一幕之後,南子琪心潮澎湃,熱血上湧。
太帥了!
帥到靈感爆炸。
如果她是個角色,那遇上的故事,一定會異常精彩。
導演和編劇相互看了對方一眼,腦電波瞬間對上。
“不、這個細節不行。”梁琬硬擠過來,和南子琪頭靠着頭,盯着小小的手機屏幕讨論起來。“妍姐絕對不會這麽做。改了吧。”
“改了。”南子琪頭也不擡,對着助理小朱喊道。“朱哥,快給我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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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劇和導演頭湊頭坐着瘋狂讨論劇情,助理小朱被使喚得團團轉。劇組的其他人就被閑置了。
姜妍更是莫名奇妙,她才拍了第一幕,還沒來得及問導演行不行,竟然就被迫放假了。她傻傻地對着場務小吳重複。“我可以走了?”
“當然啦。妍姐,你看梁導她們現在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空了。梁導讓我來和你說一聲,今天你可以先休假,等到開拍,會派車去接你的。”場務小吳笑眯眯地說道。
雖然完全摸不着頭腦,但是姜妍想不放白不放,有的賺幹嘛還管原因。姜妍爽快地走了,還拒絕了場務小吳要讓劇組的車送她回市區的提議。“沒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主要是坐車實在是太麻煩了,還不如她自己跑回去快。
姜妍剛想趁人不注意從圍牆開溜,又想起上次在這裏遇上的故人,沒了膽子,乖乖回頭繞了一大段路從正門走。
“姜妍,暑假出去玩啦?”是樓下鄰居大媽。
“嗯。毛阿姨,吃完飯乘涼啊。”姜妍笑着打招呼。
“這個鬼天氣,才六月就這麽熱。對了。”毛阿姨壓低聲音,沖她小聲道。“你知道吧,你家樓下那戶人家賣出去了。總算是走了。那個賭鬼搞得我們這棟樓老是有外人進來催債。”
“這樣啊。”姜妍回憶了一下,她完全不記得。畢竟曾經的時間線,她根本無心關注這些。
“還有,我跟你說,搬進來一個年輕的大帥哥啊。你都高中畢業了,好談了啊。”毛阿姨這是來通風報信。
姜妍聽得發笑。
果然,不管古今中外,消息最靈通的就是小區裏的大爺大媽,而且還有個共同的特性,愛給人做媒。
毛阿姨八成見到個未婚的男的就得跟人這麽誇。姜妍是不怎麽相信的。
何況她在無限游戲裏見過一個,再也不會遇見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了。雖然是個狗男人。
不過,姜妍到家,樓下的鄰居竟然來拜訪過了。
媽媽對他大為好評。“妍妍,那個年輕人真的很有禮貌,長得很好看。對了,他送了搬遷的禮物來,我要做飯,你來看是什麽吧。”
“嗯。”姜妍打開來一看。“哇,媽媽,是小區門口剛烤好的雞蛋蛋糕耶。還是熱的,好好吃的樣子。”
“你最喜歡吃這個了吧。這個年輕人還真會選。不過晚飯前你只能吃一個哦。”媽媽看姜妍一下子就高興起來,忍俊不禁。“小饞貓。對了,我剛剛怎麽沒想着家裏有草莓,可以給一點小蕭。妍妍,你去拿點給樓下的鄰居。”
“哦。”姜妍心想,樓下鄰居不是說是男孩子嘛,怎麽叫小小這麽可愛。
她也沒想太多,直接找個大碗,裝了一些草莓送去樓下。她舅姥爺家在山上是種水果的,偶爾下山來看姜妍外婆就會送很多時令水果。姜妍家因此時不時分到不少新鮮水果。
結果樓下沒人。姜妍還覺得奇怪,明明聽見門內走路的聲音,卻好像故意避着她似的沒應門。可能新鄰居比較害羞吧。
“不應該啊,他都和你前後腳,算了。來吃飯吧。”媽媽奇怪道。後來還是媽媽給鄰居送去的草莓。
入夜之後,媽媽吃了藥先去睡覺。
姜妍又照常坐在陽臺上開個臺燈,看租來的紙質小說。
家裏的電視機還沒來得買新的,她的手機還是諾基亞,頂多玩玩像素風的貪吃蛇,她只能用老方法打發時間。
其他倒沒什麽,就是接近夏天,陽臺上蚊子多起來了,點了兩盤蚊香都沒辦法。
還是要努力賺錢才行。要是房間大一點,在裏面看書應該就不會被咬得這麽慘了。這麽想想,三十萬還真是不經用,連拿去還這套房子的貸款都不夠。
姜妍現在的家是舊小區頂層閣樓改建的,面積只有樓下套房的一半,差不多四十五平方,房型也是奇怪的啞鈴形。
正大門一進來就是一條長走廊,走廊的兩端連接着兩個差不多大的房間。一個房間是姜妍和媽媽共用的卧室;另一邊的房間則分割成廚房、浴室和廁所。洗衣機沒地方去,就擺在走廊的拐角處。
走廊上有道門通向一個小陽臺。
姜妍和媽媽兩個人基本就是在陽臺上吃飯的。姜妍寫作業讀書也是用的同一張折疊桌。如果遇到下雨等極端天氣,兩個人就會把桌子搬到走廊去用。只是那樣兩邊就走不了人了。
然而就算是這麽狹小的房子,也是姜妍在無限游戲裏活下去的精神慰藉。
她幸福快樂的回憶,都發生在這座小小的房子裏。
所以她不會賣掉這房子的。只能再努力賺首付了。
姜妍想着想着,她手不自覺地放下書,靠着陽臺的欄杆發起呆來。
說起來,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看到樓下鄰居的陽臺。
新鄰居正背對着她坐在陽臺上,輕捏着紅彤彤的草莓,不知在想什麽。那雙指骨分明的手在皎月的光芒之下,白皙得好似要發透一般,俊秀得叫人移不開目光。
奇怪,這雙手為什麽看起來如此眼熟呢?
姜妍忍不住盯着看。
而那雙手的主人似乎感覺到她那灼熱的目光,轉過身,擡起頭,迷離的目光正正好落在姜妍吃驚的臉上。
姜妍何止是吃驚,她直接從七樓掉進了六樓的陽臺,落到了那人的面前,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子,毫不客氣地将他按倒,咬牙,恨恨道。
“為什麽你會在這裏,蕭赫!”
蕭赫,是姜妍之前稱霸無限游戲的噩夢級玩家,除了美貌,其他一無是處。因為脾氣超級狗,被姜妍親切地稱呼為“狗哥”。
上次讓姜妍一個照面就落荒而逃的就是他。
兩個人在無限游戲裏的關系,大概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相愛相殺。
“沒有愛!話說,明明是你先殺我的。我那叫正當防衛,好像哪裏不對。還是叫死後複仇?”姜妍死死地絞住他,因為她最知道這家夥的力量了,決不能掉以輕心。
明明骨頭都發出嘎嘎的響聲了,但是蕭赫卻半點沒有感覺似的,仍然是滿面的笑意,渾身充斥着輕松和快樂。
“說吧,你為什麽在這裏?”姜妍目光不敢落在他身上,硬是把視線往旁邊挪,盯着他陽臺上擺放着的空花盆,咬牙追問。
蕭赫湊到姜妍的耳邊,輕笑道。“妍妍~別生氣。不是你說的,如果時間能倒流,你就給我追求你的機會嗎?”
姜妍聽聞這話,不由震驚地望向他。
一時不察,竟四目相對,正中某人下懷。
他的眼眸完整地倒映出姜妍,還有她身後那澄澈的夜空,如此曼妙,叫人情難自已。她與這漫天的星辰一同墜落進這金燦燦的湖水之中。
姜妍心虛地移開目光。
确實是她的原話。
但是那時候她怎麽猜得到這世界上還有重收覆水的可能?
等等,不對。
姜妍突然抓住一閃而過的靈光。“不對,你別轉移話題,說你為什麽在這裏?”
雖然姜妍從前不怎麽關心外事,但是在過去的時間線上,她懷念時不知回到這地方多少次,從不曾遇上過蕭赫。
不如這麽說,她在無限游戲以外根本不曾遇見過蕭赫。
“你做了什麽?”姜妍想起這家夥在無限游戲裏的那些騷操作,立刻起了疑心,連聲逼問。
蕭赫還沒想好要怎麽編。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
“妍妍,妍妍?”
是姜媽媽的聲音。
蕭赫和姜妍幾乎是同一時間滾進樓上陽臺看不到的死角。姜妍将他死死地抵在角落,兩個人交纏在一塊,距離近到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怦怦怦!”
越跳越快,快得好似要從胸膛裏蹦出來一般。
姜妍的長發滑過自己的脖子,落在蕭赫的臉上。頭發不該有知覺才對,偏偏姜妍卻感到自己發尖滑過的皮膚異常的柔軟,軟得叫人心癢癢。
蕭赫望着她越變越紅的臉,嘴唇蠕動,似是要說什麽。
他還沒開口,就被姜妍打斷了。
“噓!”姜妍惡狠狠地将手指壓在他柔軟的嘴唇上,用眼神威吓他:如果敢暴露,你就死定了。
蕭赫的眼睛卻蹭地一下亮了起來,好似太陽整個落到了裏面似的,倒影出滿滿的姜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