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開始領悟 透過文字，她看見了角色本身……
比敵人更麻煩的是，以愛之名捆綁阻礙的自己人。
“我都說了，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導演，我就是想拍戲。”梁琬熬了一夜，臉色蒼白，更凸現兩個深深的黑眼圈。看起來糟透了。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跟鬼一樣。我說了不讓你拍戲了嗎？但是你又是熬夜，又是不肯結婚，你想怎麽樣啊？難道你的人生只有拍戲嗎？”
梁琬的媽媽呂淑芬一臉的難過和關切，痛心疾首道。
“現在我還活着，你還有的是錢，那還好。等我死了，你這個虧空還有誰買單，難道你以為你爸會管你嗎？你幹這個根本沒有天賦，當個樂子就得了。當職業，你賺得到你自己衣服上一顆扣子的錢嗎？”
真是句句誠懇，字字見血。
不是親媽說不出這種話來。
梁琬雙手緊緊攥拳，用力之極，手背的青筋都暴起來了。“錢錢錢，在你眼裏這世上就只有錢嗎？要我結婚？是把我按斤兩秤重賣了吧。如果對方不是對你的集團有幫助，你眼睛裏看得起那頭豬嗎？”
“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李斯嘉哪裏配不上你了？他青年才俊，家世好，自己還肯努力，還喜歡你。如果你嫁給他，我就不擔心我死了，你自己一個人沒有依靠。”呂淑芬苦口婆心勸誡道。
“我不要。我又不喜歡他。而且我爸，你都覺得靠不住，又憑什麽認為別的男人能養我？”
梁琬沒好氣地說。
“你婚姻都慘痛成這樣了，為什麽還覺得結婚是女人的依靠！現代社會不講你們封建社會那一套了。我能養活自己。”
呂淑芬氣得直跳腳。“你說的什麽傻話。你爸是你爸，那種人渣哪那麽容易遇到。就算李斯嘉你不喜歡，還有其他人啊，你去見見都不行。你都二十八了，整天就抱着個破劇組，你想氣死我啊。”
兩個人争論不休，硝煙味濃郁。
為了避免被卷入這場紛争，劇組衆人那是恨不得連喘氣都沒動靜。太恐怖了。
場記小吳指揮現場先偷偷把貴重設備運出去。這等會要是打起來，傷到東西還是人，都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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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妍趕緊幫忙。有她在，那是一個頂十，頓時輕松不少。
抱着設備走出片場，那激烈的争吵聲還是響得耳朵受不了。
“朱曉鋒不在，真是占大便宜了。”場記小吳頓了頓，又說。“妍姐，你就先回去休息吧，這邊吵完了，我給你打電話。我看今天是別想趕進度了。”
姜妍點了點頭，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那裏面怎麽辦？”
吵成那個樣子，要怎麽收場？
“涼拌呗。呂總每次來都是吵架。今天都還沒動手砸東西，算好的了。”
場記小吳聳肩攤手，一臉無奈。
“其實我們這個組真的就是呂總出錢，就是給梁導拍着玩的。就算拍完，可能也沒有下文。不過這種沒下文壓倉庫的劇多了去了，只要不拖欠工資就算不錯了。妍姐放平心态，還是當自己來打工的吧。”
姜妍點頭。
怪不得她覺得這劇組各種奇怪。說不專業又樣樣齊全，說專業看起來就不像是奔着掙錢掙名去的。
現在說就是給梁導拍着玩的，那就可以理解了。
窮人過家家拿娃娃；富二代嘛，用真人真家夥呗。
只是姜妍想到那天梁琬說過的話，心裏又不由地升起一絲不忍來。
——我是認真的。
可惜，好像除了她自己，沒有人這麽想。那種不被認同，被輕視的感覺，總是令人無法釋懷。
姜妍想了半天，沒走，但她也想不到自己有什麽辦法，就只能抱着劇本在不遠處來回倒騰臺詞。
“你為什麽在這裏？李雪呢？”
“我是真的想救她，和什麽都沒有關系。我就是想救她。”
“我只知道如果不那麽做，如果不拼盡全力，我一定會後悔。我現在就後悔。”
念着念着，那個本來只存在于紙上的人物，突然立起來了。
一個出生富貴，不懂人間疾苦，卻為一個念頭萬分執著的倔強女孩，站在了姜妍面前，透過臺詞對她說：“我就是胡桃。”
姜妍在心裏默默地加上一句話。
你就是梁琬。
“妍姐。”梁琬沙啞的嗓音突然在背後響起來。
姜妍才猛地反應過來。她剛剛沉浸在其中，竟然都沒有聽見腳步聲。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妍姐。幫我把人都叫回來吧。我手機摔壞了。”梁琬眼圈和鼻尖通紅，卻一句多餘的抱怨也沒有，只是站在那裏安靜地等着。
姜妍打電話叫人回來，挂完電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只能沉默。
梁琬自己便忍不住，先開了口。“妍姐，你覺得我真的一點天賦也沒有嗎？”
“我不知道。首先，你得告訴我，什麽是天賦？”姜妍想不到安慰的話，只好實話實說。“你讓我一個外行人來判斷這個，我真的不懂。你這個又不像舉重，舉不舉得起來，一眼就看出來了。”
梁琬聽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緊接着她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捧腹大笑，連眼淚都從眼角逼出來了，看得姜妍一臉懵。
“哈哈，你說得沒錯。只有舉起來，才能被看到。”梁琬笑着抹掉眼角的淚水，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整理裙子，在陸續返回的劇組人員面前又變回那個指揮一切的導演。
“謝謝你，妍姐。”梁琬戴上帽子，回過頭，對她道謝。
“額，不客氣。”姜妍輕輕撓了下臉頰，她搞不懂自己又幹了什麽值得道謝的事情。算了，不重要，恢複了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姜妍的拍攝竟然意外地順利起來。
梁琬緊盯着畫面，看着姜妍雖然不出色但是起碼不違和的表演，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如果盡了全力，還是問題重重，她真的不保證自己還能維持理智了。
幸好。
花了一個月，別墅的戲份拍攝完成，接下來就是幾個少量的外景了。對于這個多災多難的劇組來說，真的是要謝天謝地。
趁着轉場的空隙，姜妍抓緊時間回了趟家。
回到家，還沒開門，就聽見電視的聲音。
“本臺尋找一名見義勇為的好心人。這位熱心市民曾在6月28日淩晨四點救下了……”
媽媽已經把新電視買回家了？
姜妍興奮地喊。“媽媽，媽媽，我回來啦。你先去買電視了嗎？還買了什麽？”
姜媽媽急匆匆地沖過來，笑着說。“一聽這動靜就是我家的百靈鳥。妍妍，你回來了。”
“嗯。”姜妍望着門內站着的媽媽，綻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我回來了，媽媽。”
一回到家，姜媽媽先帶着姜妍溜了一圈。
雖然姜妍強烈要求媽媽把自己的片酬拿去補貼家用，姜媽媽還是留下一半，準備留給姜妍大學的時候用。
另外一半，先拿去還了首付的借款八萬。又叫了工人把陽臺搭頂封起來，這樣下雨也淋不到陽臺了，和多了一個房間沒兩樣。再就是換了家裏壞掉的電器。
原先那個壞掉的電視機還是姜妍出生前買的，老舊得連零件都停産了，根本修不了。其他的年頭也都差不多久遠，看外表就是該送去博物館的老玩意。
姜媽媽都好幾年沒看過電視了，現在看個新聞聯播都稀罕。
“現在的好人多啊。妍妍，你知道吧。就我們家旁邊那條巷子上個月不是施工嘛，居然有人掉下去咯，還是淩晨。幸好有人救了她，不然可就太可憐了。被救的人上電視臺想找那個好心人。這年頭還是好人有好報的。”
“嗯嗯。”姜妍随便那麽一附和，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說。“媽媽，有吃的嗎？我餓了。”
姜媽媽那還有什麽說的，趕緊起火給自家寶貝閨女做飯。以前沒辦法，現在冰箱裏塞得滿滿當當，她可勁往裏放食材。
姜妍最後看到的成品是一盤子堆得像小山的牛肉、雞蛋、蝦仁、茭白。“這是混合炒牛肉？”
“蛋炒飯啊。”姜媽媽遞給她勺子，就差直接喂到她嘴裏了。
姜妍聽了就想笑。哪裏有放這麽多料的炒飯啊，米粒都瞧不見了，還以為是點綴在上面的白芝麻。她當然不反駁，直接一大勺塞進嘴裏。
豬油的香氣先在嘴巴裏擴散開來，然後勁道的牛肉、滑嫩的雞蛋、鮮美的蝦仁，還有清爽的茭白，在味蕾上輪番舞蹈，簡直是一本滿足。
姜妍吃得連盤子也舔了一遍，幹淨得都不用洗。
“你太誇張了。妍妍，你不會是在劇組都沒吃飽吧。他們有沒有給你好好吃飯。”姜媽媽的思緒頓時飛得老遠，說着說着都激動得要抄起菜刀去和他們理論了。
“有的，我有好好吃飯。他們哪敢欺負我啊，我可是女主角。”姜妍趕緊安撫媽媽。“就是為了趕回來所以沒吃晚飯，有點餓而已。”
“啊，那你明天還要走哦。”姜媽媽不舍得地摟住她。“真想叫你不去了。”
“我都答應人家了。而且媽媽是你說不能言而無信的吧。”姜妍笑着先搶了碗盤去洗。“快了，再拍一個星期就好了。”
“等你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姜媽媽說罷又想起來。“對了，冰箱裏還有荔枝和哈密瓜，我給你拿出來。還有，樓下的小蕭還特意送了你喜歡的雞蛋蛋糕呢，你要不要吃？”
其實回來前已經幹掉一整盒蛋撻的姜妍：嗝！
但是看着媽媽殷切的目光，姜妍還是忍不住回答。“吃。”
第二天，稱重胖了三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