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空怨怼

暗室內，只有四角石燈籠裏透出的微弱火光，上首三級石階上端置的紫檀木椅中，坐着一個身材颀長的黑袍男子，他的臉隐在暗影中辨不清神色，只聽見他的聲音，正向着身側更濃稠的一片陰影緩聲問道：

“都做幹淨了？”

“回堂主，一刀斃命。”那片陰影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回話道。

“好。”被稱作是堂主的男人冷笑着言道，“李開這條老狗，栽贓陷害是一把好手，過河拆橋的本事倒也十分了得。”

那個隐匿在陰影當中的人沒有答話，暗室內一時靜了下來。

上首坐着的黑袍男子将一只手緩緩舉到面前火光較為明亮的地方，五個手指略顯僵硬的彎曲着，在微弱光線的照射下，手掌透出如玉石般瑩白的色澤。他一點一點的拳起手指，像是害怕稍一用力就會弄碎那像是玉做的皮膚似的。

“影，你看我是不是越來越失去做人的樂趣了。”

“你何曾真正做一回人。”那個低沉的聲音答的毫不留情。

“倒也是，我本來就是個從狼窩裏掏出來的狼崽子，要不是......”

“讓我進去！我有事要面見堂主！”

兩人的對話被暗室外一個女人尖銳的怒叱就此打斷。

“怎麽回事？”

那個聲音低沉，被稱作影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暗室的石門外，面無表情的詢問那個守門的衛士。他的長相很普通，鼻子嘴巴都像是被刀粗粗刻出來似的呆板，只有一雙眼簾低垂的眼睛裏，按捺着一點精光。他的話音依舊暗啞低沉，不過區區四個字的問話卻仍讓那個守門的中年漢子膽戰心驚。

被無視在一旁那個女子眉眼明麗，她身着紅衣，纖細的腰間束着手掌寬的皮帶，上面纏着一支帶倒刺的鋼鞭，手柄上刻了“鎖魄”兩個小篆。此刻她正怒氣沖沖的看着突然冒出來的影。

“回護法，紅燭她......”守門的漢子話沒說完，只擡頭略瞥了那女子一眼又馬上垂了下去。

“護法，”女子草草的向影見過禮，又急不可耐的繼續說道，“請讓我見堂主一面，這次暮合城的任務明明是明滅辦砸了，卻為何不罰反賞，幫衆們不服，讓我來跟堂主讨個說法。”

“究竟是你不服，還是誰不服。”

“屬下......”驟然被一股陰寒的氣息包圍，女子的聲音頓時低了下去。

“如果不服可以離開，”影意味深長掃了一眼通道內站着的所有人，“笑裏刀不需要質疑堂主的手下。”

話音剛落，從通道盡頭，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子緩緩走來。她來到暗室的石門前，只略向影點頭見禮，同樣無視那個叫紅燭的女人。

女子擡手去推石門，紅燭在她身後揚聲道：

“今日堂主不見外人。”

就像是無視這個人一樣，紅燭的聲音也一并被女子忽略了，石門上金屬做的軸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待門被打開一道縫隙，從裏面傳出一個溫和的聲音：

“是明滅吧，快進來。”

石門又在衆人面前閉合，守門的漢子目不斜視，影不知何時也已離開，只剩下紅燭一人，獨自面對這扇總對她關閉，卻對另一個女人敞開的石門，心生憤恨。